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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的，蒋部长，我知道宅基地这事很麻烦，有时领导打过招呼的事，到下边也会搁浅。”西宝大概以往采访过这类故事，他知道宅基地的事非同一般，办起来特别缠手。
“是啊，凡是落实不了，甚至搁浅的事，你䞍问了，都是领导只草率打个招呼，没动真格的，许多事往往失误在领导没有亲自抓落实上。西站长，你老舅的事，我一定叫他们办好，叫你老舅满意……”
蒋部长的话说到这种地步，西宝*得心里踏实了。果然，部长的话起了作用，大约过去一个月的时间，东启聪老家的宅基地解决了，而且位置和环境都十分优越。东启聪渐渐悟出了无冕之王的含意，是啊，自己在这方地盘什么官也不是，却能享用到一般人享用不到的待遇，这个“无冕之王”的不是帽子的帽子，戴上它，过的日子有滋有味了，也是有了这顶不是帽子的帽子以后，东启聪的视野大大扩展了，是记者的身份使他有机会进入丰富多彩的社会生活，与不同层面的人物沟通接触，无论是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士农工商，可谓大千世界的众生相，都曾面对面的或被自己采访，或主动上门向自己倾诉心声，或相邀请自己赴宴，或企图与自己交友等等。在反复持续的与众多人物交流、沟通、相处、跟踪之中，动脑子的东启聪悟出一种现象，这么多人物中，生活得最舒心最愉悦最幸福最轻松的是做官的人，别听他们挂在嘴上的那些套话，什么压力大啊，困难多啊，累死人啊。当然，这种套话中有真实的成份，若一点压力没有，一点困难没有，一点事没有，还要做官的人干啥，至于最后那句“不想再干了”可以断定，是假话，屁话，倘若无缘无故的摘掉一个人的官帽，他不拼死老命去讨说法，那才是怪事，东启聪对官员生活得出这种上好的结论，是他细心观察后发现。他接触过教师，教师如不努力钻研教学，就担心自己的课教不好，被学校冷落，甚至被学生轰下台；他接触过医生，医生如不刻苦修炼，没有掌握真正的技能，上了手术台下手失误，那是人命关天啊，后果不堪设想；他接触过技术工人，就连这最底层的小人物，若不懂机器性能，也能发生事故……其实，任何工作都是需要真才实学的，倘若缺少真功夫，别人不说什么，自己就知底气不足，有时候，自己就会主动辞去工作，不敢不懂装懂，胡混下去了。俗话讲，艺高才能胆大嘛。可是，官员之中，却没这种事，从没听说过哪个官员道出自己干不了这差事，也许，东启聪接触的官们还少？视野还比较局限，不过，他接触到的官员，的确是这样，说起心里话，抱怨怀才不遇、嫌官职尚低尚小者大有人在。就是这类人物，在东启聪眼中，生活得最优越。一次，他在某个任办公室主任的朋友那里闲聊，说是朋友，因为两人已多次交往，双方都觉得气味相投，观点一致，一来二去，就成了无话不谈，没有隔阂的至交。那天，他的下属在电话里向他请示，说实木地板的价格太贵，已经超过领导告知的控制价位，是不是该换复合型地板。办公室主任回示道，只管买实木地板，而且要选择那种档次高的，深咖啡色的进口地板，那种地板是领导最喜欢的。对方大概是担心的说，那种地板价位高得多，大约是领导交待的价格三倍了，买这种地板，恐怕对领导不好交代的……听了部下的担心，主任果断的指示道：“叫你买，你就买吗，啰嗦个啥。” 。 想看书来
七 无冕之王（4）
对方大概是回答：“知道了，就选这种。”主任听到回答又加上一句，“知道就好，不过，发票先不开，知道吗。”
当主任放下电话，笑哈哈的对东站长说，这个大头兵，脑子就是不开窍，只能一辈子当兵了，没一点培养前途。
东启聪好奇的问，怎么个没培养前途，主任道，我们的局长都讲明了，他喜欢那种深咖啡色的印尼进口地板，他又讲明了，铺地板不能太浪费，地板价位要控制在一个数字之下，你说，这事咋办局长才满意，当然是物美价廉啦，领导要我们这些人干啥？为领导服好务最关紧，别人能办成的事我们当然能办，别人办不成的事我们也能办，这才中，才有培养前途。像这个大头兵，主任说着，用右手食指往半天空指着，脑袋瓜僵硬的要死，一斧头砍不出个逢来，有些话还不能跟他讲明，这种人，只能去看个仓库什么的，用着特费劲，过了年，我就准备换他。东启聪慢慢明白了这回事，他们的局长刚分了一套大房子，是江口市为市直机关正职领导配备的，说起来也不容易，局长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房子到手了，就把装修任务交给办公室主任了。不过，有些事东启聪还是不大懂，就试探着这位至交，局长承诺的那种价位，怎么能弄到这种进口实木地板呢，那差出的钱咋办？主任拍着东启聪的肩膀，轻松的道，这事很简单，如今哪个单位没个小金库，我们局的小金库就归我管，里面有多少钱，只有局长和我俩人知道。啥差额也能从这地方补齐。至于购地板的发票，显示的是局长定的那种价位，小金库的账也好解决，只要从高档酒店弄几张餐票，就摆平了。不过，这是机密，不能告诉外人的，东站长，咱是好友，你不会去揭发我吧，嘿嘿……东启聪立马回应，怎么可能呢，我再没事干，也不会去干这种陷害朋友的缺德事。是的，听着主任道出的小秘密，东启聪打心眼里感激朋友对自己的信任。朋友也只有到信任得不戒备的地步，相交才有意思，也才有价值，正是从这位主任身上，东启聪学到不少东西。还有一次，东站长到另一位至交，某单位人事处长那里做客，他先到处长的办公室看看，正好有个人事处的办事人员进来请示处长，这个人是个年轻的女性，她告诉处长，厅长让办的那个调入的人眼下办不成，查了查还是没编制，问处长，这事是否汇报给厅长，先将这个人的事搁一搁？处长立即回示，厅长布置得事怎么能搁一搁呢，连这都不懂，厅长吩咐调入的人，有编制当然要办，没编制当然也要办，懂吗？小红。那女性的名字叫小红。什么事都不能认死理，都不能照本本讲教条，懂吗？小红。那咋办？小红反问处长，她大概是不懂处长的话语。处长接着说，没编制是实事，可是，你没看，今年没编制，明年呢，明年他张大毛就退休了，不就腾出一个编制吗，正好厅长说的这个人补上，你只管办吧，如今超编的单位多了，不是只咱们一个厅，进个把人不会发不出工资的，厅里的财务处办这事比咱们还有办法，怕什么呢。那女性听罢处长的指示，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处长方转头对东启聪说，如今什么不缺，就两条腿的人不缺，哪个单位不是人满满的，人再满，再没编制，该进的人照样得进。有高层领导打过招呼的人，有与厅领导关系不一般的人要进，能以没编制的理由将这些人拒之门外吗。说编制满，人事的事冻结，那是对一般人而言。东站长，若是对“二般”的人，人事的事，什么时间都是绿灯。阅历过这类故事，东启聪越发羡慕做官的人，掌权的人了。想想自己办成的那些事，比起人家，算得了什么，为朋友的小孩上实验小学，虽然办成了，可是那里边有弄虚作假之嫌。倘若那局长知道东站长说进实验小学的孩子是别人的儿子，很可能这样答复他：“东站长，管那闲事干啥，世上这么多事，你能管过来，以后要是你的孩子上学，我全包了。”至于自家的宅基地，虽然解决了，那更是弄虚作假了，人家西宝是把自己的老爹当成老舅，方才弄成那事。唉，比比这些带长字的人物，人家才算官员，办事才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再说，虽然家里的宅基地划好了，盖房的钱呢，靠老爹弄钱盖房，连门都没有，这事还得靠自己，若是仅自己眼下的工薪收入，攒钱盖房，就太渺茫了。这种事得有人支持，至少得张罗着四处借钱，根据自己的身份，去借钱，应该能借到的，不过，东启聪懒得张口求人，这事毕竟是老家的事，影响不了自己的现实生活。他又想，这事如果让思思的爸爸去办，恐怕张张口，就敢有人自报奋勇，为其提供免费建材，至少是提供廉价而质优的材料，肯定还有人参与义务盖房劳动。思思的爸爸在这地盘上已根深干壮，威震四方，随意说句闲话，就有人当做指令，简直是金口玉言，在东启聪心中，对这个未来的岳父大人，已倍加崇拜了。他认为，艾书记有点石成金的功能，世上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只有他不想办的事情。可是，自己能张口求准岳父帮老家盖房吗？绝对不能，万万不能。不仅不能去求艾书记，即使他的千金小姐，自己的未婚妻，也不能与她谈这事。东启聪很清醒，也很明智，他知道自己眼下的位置和境地，作为女人的未婚夫，大人的准女婿，应该怎么表演，才能赢得最佳效果，就怎么表演，而不是以那鼠目寸光的视野，急功近利的捕捉小利小惠。年轻人在思索，应该如何“投资”，才能事半功倍，应该怎样运筹所能调动的“资源”，才能赚得最大利益。在与思思频频接触中，他往往无意的感叹道，眼下虽然处境不错。工作顺心。却是学非所用。专业不能对口。思思问他，到底想做什么？他直率的说，想进政府机关，做行政管理工作或捣咕政治思想工作。思思理解未婚夫的心愿，当然知晓启聪的潜台词就是想当官，只有进入政府机关，沿着这种“轨道”竞跑，才能跑出来官员，男人有这种追求，女人怎能不高兴呢。做一个官员的夫人，是最风光、最实惠、最能享受生活，又不为生活所难的女人，这方向，母亲的经历就是个有力的说明，不用再请教任何人。未婚夫的选择没有错，她将启聪的愿望告诉了父亲。期望着爸爸指点，艾书记得悉准女婿小东的期望，心想，这孩子是有政治头脑的，作为负责组织人事工作的领导，知道哪个方位最容易出线，哪个方位最难混出来名堂，哪个方位只有虚名没有实惠，哪个方位却能名利双收。不过，这种真情实况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特别在光天化日的大庭广众面前，更不能实话实说。想一想，一家省委机关报，不仅知识分子成堆，且有思想头脑、又善舞文弄墨、还能说会道、精通政道、识解时务的人才可谓济济一堂，东启聪能当上一个记者站站长，已是车到码头人到站了，再往前走，至少五年没戏，这可谓一个从事组织人事工作的“专家”做出的评估。倘若将小东换个方位，换至那种看起来倍受冷落，实际上出线几率极高的人才单薄之地，结果就与报社大相径庭。当然，这种事必须规划的得当科学。操作的严谨到位，保密的不漏踪影，最终方能获得意外的惊喜。还有个当然，是得有权威人物的支持，并有行家里手亲自操作。听罢女儿转达准女婿的想法，艾书记没有正面回答问话，只是反问道，女儿与小东的婚事准备什么时间办？思思说，这事全看自己了，他小东说了，婚事的事，他听她的，她咋安排他咋配合，艾书记说，那就抓紧办吧，既然双方关系已经明确，亲朋好友大都知道了，就别拖了。至于小东的想法，父亲说，他知道了，这种事别多说了。最后，父亲还透露给女儿一个秘密，告诉她最近江北日报驻各地记者站长的级别要晋升半格，由原来的正科级升为副处，不过，现任的站长要经过考察，才能定夺能不能留任晋升。小东的事要办，也要等级别升过后再说。
其实，人都是有欲望和追求的，特别对一个有志的人，做生意能赚到一万元，就想赚十万元，赚到一百万元时他想赚上一千万元，即使亿万富翁，也不会满足，一个赚更多的钱的目标，会成为他终生也到达不了的驿站。做官的人亦然，各个行当皆是如此，欲望没有顶，追求无止境，对于东启聪的想法和选择，在艾思思及他的父亲艾民看来，都没有错。谁不希望自己的家人有上进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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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低调的婚礼（1）
艾书记的消息果然灵验，是在他透露给女儿思思那个信息不久以后，江北日报社就发出了一个文件，拟将全省20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