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嘉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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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嘉皇后-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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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边关告急,二哥正在上官裴麾下浴血征战,他宣我同往,为臣为妻为妹,我唯有遵



旨这一条路而已。



漠城,边塞重镇,既是金戈铁马厮杀遍野的血腥战场,又是丝绸铺路名声远扬的



沙漠绿洲。司徒家族的多少荣耀在这里建立成为传奇,司徒家族的多少热血男儿在



这里逝去魂断他乡。而我,将作为司徒家族第一位踏上漠城土地的女子,以一个皇



后、一个妻子和一个未来母亲的身份前去见她的皇帝、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我,



又需要怎样的心情才能面对这条吉凶未卜的旅程。



离开上京已经快七日了,虽说行进的速度已是很快,可这去往漠城的路仍像



是没有个尽头。除了我父兄和上官爵父子,没有别人知道我随着这次粮草同往漠



城。对外的名义我只是宫廷里的一位内眷,随军前往漠城照顾皇上起居也是正



常。外加我整天蜗居在这个还算宽敞的马车里几乎不露面,倒也没有引起别人过



多的注意。父亲特意授意御林军的戚将军钦点了十来个亲信高手在孙参将的指



挥下保护我的安全。他们的坐骑总是密不透风地围绕在我的马车旁,让我稍许有



些安心。



昭阳殿里与敖同行的只有洛儿和薛棒棒。带着洛儿同行本是自然。自从经历



了先前一系列的事件后,我对这个小姑娘的信任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而为什么带



着薛棒棒.现在想到此.我倒有些迷惑当时一下子作出的决定。也许我需要一个沉



默寡言的人在身边默默地陪伴,抑或是她与许姑姑的那层关联,让我没来由地觉



得放心。追根究底,我却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可就是出发前的最后一刻,我竟然



宣了她随行。



接旨的那一刹那,她什么也没说,甚至连一个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只是平静地领



旨谢恩,然后跟随着洛儿忙碌地为敦准备行李。要前往一个充满血腥杀戮的所在.对



任何一个花季年龄的少女来说,都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可是她除了默然接受,连一个



细微的挑眉动作都不曾有过。我看在眼里,暗中不免有些忐忑,这个决定对我来说究



竟是好还是坏?也许只有时间可以揭晓谜底。



越往北走,天气愈发寒冷。从昨晚开始,天气就阴郁得仿佛要落下来一般,眼看



这场大雪风暴随时都要呼啸而至。果然今天一早刚睁开眼睛,就看见外面已是白茫



茫一片。鹅毛大的雪花密密地飘落,天地之间仿佛都挂起了一层白色的帘子被风呼



呼吹过重重地砸向了押送粮草的大军。纵使身上盖着厚厚的紫貂毯子,手里捧着暖



炉,可光是从帘缝里透进来的风,已把我的鼻尖冻得通红,这天气可实在是冷得够戗



啊。真难以想象外面那些行路的士兵们会是怎生难熬啊。



洛儿毕竟只是个孩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除了一个劲地哆嗦,就是不断地嘀



咕,为什么皇上大老远地要让我这个怀着龙子的皇后娘娘赶往漠城。倒是薛榛榛,这



时候倒派上了大用场,除了寡言少语外,将我照顾得倒是十分周全。



“娘娘。”孙参将在帘外小心地唤着我。因为我身份的特殊,孙参将的嗓音刻意压



低到几乎不可闻的地步。“再过一个时辰,我们就到云韶关的平川驿站了,今晚就宿



在那里。微臣已经先行派人前去打点娘娘的房间了,娘娘不必操心。明个儿一早从云



韶关出发,至多不过两天的路程就到漠城了。”



云韶关,号称天下第一险关,从古至今都是兵家力争之地。虽然此地被叫做云韶



关,其实却是一个不大不小人口过万的城镇。云韶关不仅是内接北方十六省的交通



中枢,又是中原去向军事重镇漠城的唯一通道。素以陡峭险峻闻名的蒙罗格山,将云



韶关陇在其中,易守难攻。不夸张地说,云韶关是上官皇朝面对北方诸强威胁的最后



一道门户,也是必须要守住的一道要塞。



而这个地方,对于我们司徒家族的人来说,更是有不同寻常的意义。司徒家族



的始祖司徒其,上官皇朝开国皇帝上官达的莫逆之交,第一位皇后司徒迪的兄长,



便是在奠定上官皇朝根基的决定性战役“云韶之役”里为救上官达的性命替他挡



住了敌人射来的毒箭。司徒其在上官达的臂弯里交代了妹妹的归宿后便咽下了最



后一口气。上官达平定中原后,在云韶关建立了“忠义堂”,让后世万人谨记司徒家



族的忠孝节义。云韶关,既成了司徒家族的伤心地,也成了司徒家族传颂至今荣耀



的所在。



听孙参将说,为了保证粮草大军的顺利通行,上官爵已经派人征了当地民工



连夜赶工将封盖官道的厚冰铲去。眼看外面的大雪纷飞,我心里不禁有些担忧不



知这去往云韶关的路又将是怎样的一番颠簸崎岖。这几日我隐隐感到了腹中孩子



的一些动静。惊喜之余,不免更加担心这一路的车马劳顿会对孩子造成什么不好



的影响。摸着已隆起的肚子,我不禁想到了留在上京皇城中的扬儿,离开了这娃儿



才不过几天,心里竟然由于思念而堵得慌,自己似乎已经完全不记得他是自己仇



敌的血脉了。



想到丁夫人,我的心不禁一阵猛跳。都过去了那么好几天了,可这个女人的名字



仍然像梦魇一样紧紧缠着我不放。我不由深深吸了几口气稳了稳神,才开口吩咐着



帘外的孙参将:“东易,你让其余的人先行前往驿站休息。本宫想先去忠义堂祭拜一



下司徒家的先祖。你不用惊动别人,挑几个精干的御林军跟着保护就可以了。”自从



许姑姑出事那天我第一次直呼孙参将的名字,这个称呼就再也没有更改过。对于这



个忠实憨厚的汉子,我现在有着不可名状的依赖感。



“微臣领旨。”孙参将永远不会问我要做任何事的理由,他只是无条件地执行我



下达的命令。也许这也是我对他依赖的一部分原因吧。



“娘娘,我们……”洛儿想说些什么,但看了一眼我凌厉的眼神,终究没有说出



口。我自然明白,这么寒冷的夜,又是在这样的边塞孤城,作为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她



只想早点到达驿站吃饱饭,然后在暖暖的被窝里睡个好觉。



可是她又怎能明白,我,高高在上的皇后,也同样只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子。



只是因为出生于司徒家族,就必须承担起常人难以想象的重压,去面对连铮铮铁骨



的男子都忍不住会皱眉退缩的险境。而此去漠城,命运如何,完全未卜,我需要我的



先祖在这一刻给予我精神上的慰藉。



先祖司徒其死后被上官皇朝的历代帝王不断追封,忠义堂也不断地被重整



翻新。至今已经不啻于一个规模不小的宫殿了。我被薛榛榛扶下了马车,迎面耸



立的便是气势迫人的正殿大门。整个忠贤堂青砖红垣,门坊巍峨,雕梁画栋,飞



檐斗拱,殿堂楼阁,鳞次栉比。连一向出入于宰相府和皇宫的我,都不禁被小小



地震慑到。



雪还是不停地下,风却小了一点,我们一行十来人跟随着忠义堂的守卫穿过



大雪覆盖的青砖路。脚踩着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嘎嘎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夜,落



寞的所在,听得人凄凉感顿生。我披着厚厚的紫貂皮披风,搭着薛榛榛的手慢慢



地向前走着。我看着雪地上自己留下的脚印,在刹那见无声无息地被大雪抹去了



踪影。



此情此景不禁让我感叹万分,忍不住轻轻脱口而出:“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



鸿踏雪泥。”人生不可预知性正如那雪泥上飞鸿空留的爪印,一年前的我又何尝会想



到今时今日会过着如今这样的生活呢?



话音刚落,我便听到身边那个一向沉默少语的女子接了下半句:“泥上偶然留指



爪,鸿飞那复计东西。”我顿了顿,侧过脸看向说话之人。她的侧脸在火把的照映下有



着一种凄迷的美,轮廓鲜明却又模糊,仿佛与我是在两个世界的人一般。她没有回头



看我,只是认真地看着脚下的路,但扶着我的手却好像抓得更紧了一些。若不是刚才



我实在听得真切,恐怕我会觉得这只是我的错觉。



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在那刻觉得无论说什么都是苍白。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只



是专心致志地走着脚下的路。身边的薛榛榛也不见丝毫异样,并排行着的两人在刚



才一刹那心灵的交流后又恢复了主仆间的距离。



穿过两边的石牌楼,木牌坊,钟楼,鼓楼,刀楼,终于来到了供奉着先祖司徒



其全身铜像的正殿。正殿上方悬着始祖黄帝上官达御笔亲书的匾额“万古臣



纲”。我心里不禁微微一酸,一个肯为了皇帝连命也不要的大忠臣,哪个皇帝会



不喜欢呢?



正殿已经被十几束火把照得通亮,放眼望去,整个殿宇十分的干净,显然有人很



用心地每天打扫着。先祖的铜像高丈余,身披重铠,左手叉在腰间,右手握着名闻遐



迩的紫翎71,英雄豪迈之气,栩栩如生。铜像旁的双柱上刻着先祖留下的一句g;iJiI:



“父有不慈,子不可以不肖;君有不明,臣不可以不忠。”



我双手合十站在铜像前,心里默默地说着,先祖啊,您若是天上有灵,又怎会让



上官家族与司徒家族变成今天这样一番不可收拾的局面啊。



“什么人?”突然我只听到孙参将对着殿门外一声怒吼,十来个御林军侍卫眨



眼间已经围成了一个半圆,将我挡在身后。火光电石间,他们已经个个剑锋出鞘,



杀气逼人。我从他们的身形间隙望出去,殿外除了呼啸的风和密密的雪花,什/z;也



没有。



自从经历了许姑姑被杀的事件后,我对刺客这个事情已经产生了麻木的情绪。



现在只是很愕然地被所有人挡在身后,心里却不是很害怕。洛儿已经惊慌地躲到了



供台下面,小小的脸蛋埋在双腿间,人也在簌簌发抖。可这时的薛榛榛又一次让我刮



目相看,她一个箭步冲到了我的身前,一拽手将我拉到了她的身后。她的眼睛机警地



盯着殿外。虽不曾向我这里瞥上一眼,但她的话坚定有力地安抚着我:‘‘娘娘,不会有



事的,不用担心。”



侍卫们又是一阵骚动,我这才看清殿外果然有一条拉长的黑影徐徐靠近。



那个黑影慢慢地走上了台阶,跨过了门槛,终于在离侍卫们两个身长的地方停



了下来。



来人高高瘦瘦,穿着最平常不过的装束,走进来时一手仍不离腰间那把长柄宝



剑。我将目光移向他的脸,剑眉星目、气宇轩昂,而更让我触目惊心地确是似两汪深



不见底的潭水一般的美目。故人归来吗?在多久以前的观音庙,抑或根本就是梦境中



出现的人。是他?怎么会是他?可不是他又会是谁?这双琥珀色的眼睛此时此刻如



此真切。



我还在思量,来人已经全身而拜。“微臣傅浩明参见皇后娘娘。”满耳皆是他下跪



时佩剑撞击青砖地面的叮当声,他的声音仍然如旧时的不温不火。那个在观音庙对



我说出“舍得舍得,有舍有得”的男子,那个端着汤药逼我喝下去的男子,那个我以为



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见到的男子,此时此刻正跪在我的面前。



“微臣傅浩明奉皇上的旨意特意在此恭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傅浩



明边说着边从胸前摸出一块玉佩和一封书信。他仍旧跪在那里纹丝不动,高举着双



手等待着孙参将过去拿。



孙参将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从他手中接过玉佩和书信,然后转呈给我。玉佩我



自然认识,那是上官裴贴身携带的玉佩,篆玉大家楼金石在一面亲刻“福寿恒昌”四



个字,另一面则是一个刚劲有力的“裴”字。我知道这组玉佩一共两枚,是先皇上官燊



在上官裴与丁夫人成婚的时候亲赐的。另一枚玉佩在廖姑姑处理丁夫人尸首时,在



丁夫人的遗物中我曾看见过一眼。同样出自楼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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