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味的天空- 第21部分

　　　　“这是谁啊？”沐柠的妈妈没有回答，反而指着哲与问她。

　　　　“哦……这是我在学校的同桌……他叫裴哲与。”

　　　　“阿姨好！”虽然夜晚暗淡不如白昼清晰，但借着月光裴哲与还是看见了那是一个贵妇一样的女人，尽管她看上去并没有那么难相处。他的脸在灯光的映衬下更显精致。

　　　　“呵呵，你好，多懂礼貌的孩子啊！”沐柠的妈妈难掩喜爱之情。

　　　　他腼腆地笑了。然后说了再见，离开了。

　　　　裴哲与，谢谢你，真谢谢你。不光是今天，还有以往。只有这三个字，其他话我说不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手心的太阳（六）
　　　　“呵呵，你那个同学啊，看上去真是很乖巧呢，又是那么懂礼貌地孩子，真叫人喜欢……”妈妈眯着眼睛笑着，那种类似于幸福的笑容掩映不住心底的忧伤，沐柠只觉得她的笑容有些奇怪的味道。

　　　　“有礼貌你就喜欢吗，那千尹哥哥也很有礼貌啊，你怎么不喜欢他？”沐柠带点抱怨地问她。

　　　　妈妈皱着眉头，一脸不解地看她，“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强呢！我既然叫你离他远一点，就一定是对的，你现在还和他有联系？”

　　　　“没有啦！我知道了啦……”沐柠的眼光躲闪着，“妈，李阿姨呢？回家了吗？”

　　　　“啊？哦，是啊……”她的语气显然是在逃避着什么。

　　　　沐柠没有在意，只是默默地蹩进书房。看见秋夜里的月光洒落在桌上，她从桌肚里拿出日记本，打开一页空白——千尹哥，我们还能在见面吗？我快要忘记你长什么样子了呢……妈妈总是喜欢独裁**，我真的很不喜欢这样呢。

　　　　那时候，初三快要结束，面临中考，大家的学习时间都很紧张。老师为了节约大家的时间，将同学们分时间段按照两人一组的配合打扫教室，女生扫地，男生拖地，倒也遵循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原则。每天简略地打扫几遍，如此一来既可以保证时间合理利用又可以保证教室整洁。

　　　　沐柠和唐千尹很巧合地分配到了同一组。那时的她还是个笨手笨脚的丫头，每每扫地的时候，无论她怎么运用手中细细长长的杠杆，一遍一遍掠过地面和墙角，总会笨拙没有办法地留下几只垃圾在地面上。于是唐千尹便在一旁一边观赏着，一边偷笑，到后来沐柠没了办法，泄气了。他便像个绅士一般，温柔地走上去，从她手中接扫帚，“是这样的，你可要看好了哦。”说着温柔地弯下腰，将手灵活地在地面扫荡，只轻轻一掠，地面便顿时焕然一新，褪去一层尘埃，显得干净了许多。

　　　　这时候，沐柠总喜欢搬一张椅子，叉开两腿坐在椅子的中间，然后双手环抱着，放在椅背上，把重重地脑袋放在手臂上，傻乎乎地看她扫地。他总是那样用心，仿佛是在同他的宠物狗洗澡一般。后来她就会告诉他说，“哇！千尹哥，你好厉害哦，我总是笨手笨脚地连地也扫不好……”然后拽拽自己脑后的马尾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

　　　　从那以后，每次扫地唐千尹总会拿一把扫帚，和沐柠一起扫。

　　　　到后来就没有了后来，中考时候，唐千尹因为学习不算优秀，升入了另一所高中，从那以后他们便再也没有见过面。

　　　　他们分别前夕，唐千尹捏了捏她的鼻子说，“小柠檬，你以后可要学会扫地啊，要不然将来没人愿意娶你了。”

　　　　说完他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他笑，她也跟着笑，虽然有些羞涩。就那样一直笑着，她没有从那笑声里听出什么不对劲，没有从笑声里领悟某种隐藏的涵义，于是他们微笑着结束了最后一段在一起的时光。

　　　　思绪渐渐回到眼前，沐柠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写完日记，看书又看了很久，不知不觉夜已深入，她起身才发现四下寂静。跑到妈妈房间，问她，“妈，李阿姨呢？她今晚不会来了吗？”

　　　　“啊？哦……是啊……”

　　　　“唉，叔叔和哥哥都不在家，那她今天不会很寂寞吗？”

　　　　“好啦，沐柠，不会的，别担心了。”妈妈看着这个美丽的小姑娘，心头百感交集。这孩子为什么总要这样懂事，懂事得叫人心酸啊。

　　　　所以，这些天的事情不可以告诉她，一定不行。妈妈在心里默默发誓。
手心的太阳（七）
　　　　“李阿姨家里发生了点小事，她过两天就会回来啦。”妈妈这样蒙蔽沐柠，以为可以瞒住她。这只是缓兵之计，有些事纸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日，她将什么都知道。

　　　　“妈，李阿姨还没有回来吗？”

　　　　“是的，不过我想应该快了吧，你不用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她不是依赖了李阿姨的照顾，而是习惯了这样一位和蔼可亲的阿姨，习惯了对李阿姨就像自己的奶奶一样的感情。曾经她担心过有朝一日李阿姨离开以后……如今成了事实。

　　　　“沐柠，别着急了，再等几天。”

　　　　“沐柠，过两天就好了啦！”

　　　　……

　　　　近半个月，妈妈一直用这样没有说服力的理由试着说服她。

　　　　“妈。”沐柠眼里噙着眼泪，“你告诉我实话好不好，李阿姨她到底怎么了？”

　　　　“沐柠。”妈妈哽咽了一下，将她搂在怀中，“李阿姨，今后可能都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难道她……出什么事了？”她越想越怕。

　　　　“怎么会呢！因为……因为她要搬家了啊，她要搬到和她的儿子在一起的地方去。”妈妈犹豫了一下，还是骗了她，她不敢想象沐柠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会如何。

　　　　“哦……”沐柠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沐柠，你要学会照顾自己，要学会独立。”

　　　　你要学会照顾自己。这句话记得曾经也有人对自己说过，那个叫唐千尹的男孩子。

　　　　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她忘记了要做个坚强的女孩，要做一个不会气馁的孩子，那脸色好像一夜之间憔悴了十年。

　　　　“喂，秦沐柠，你怎么了？”

　　　　“啊？没事……”

　　　　“……”哲与疑惑地看了看似乎灵魂出窍的她，知趣地做起了自己的奥数题。

　　　　“沐柠？”郁莱的声音淡淡地从身后响起，落叶忧然在空中飘落，划过她的侧脸。“你这些天怎么了？告诉我好吗？”

　　　　“郁莱姐！”沐柠紧紧地握住了郁莱的手，彼此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力度。“李阿姨走了。”

　　　　“好了，别哭了。”郁莱拍拍她的肩。我理解你，是的，我们都很理解彼此。

　　　　夜晚的时候，她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李阿姨，你就一点都不会怀念我吗？”她真怕，真怕离别，有一天陪伴在她身边的人都会离她远去。窗户没有关上，夜里的时候吹来深秋的带着寒意的风，看来冬天不远了。

　　　　她的面颊，被泪水打湿地一片冰凉。黑夜里，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翻开一看，“爸爸”来的短信让她一阵惊喜。

　　　　“沐柠，你要坚强！”

　　　　坚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后来她想也许是爸爸也知道李阿姨搬家的事情，所以怕她伤心才会这样说，于是回过去，“爸爸，我会的，放心吧，然后发去一个笑脸的图案。”

　　　　“无论这次结果如何，答应爸爸永远做快乐的天使好吗？”

　　　　“好！”她郑重地打下这个字地时候，仿佛心里也深深承诺，同时又翻来覆去地思考，“爸爸说的结果，是什么结果？”于是那一刻她知道，事情绝非妈妈说的那么简单。

　　　　到底怎么回事？她感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诡异而恐怖的味道，让她压抑地近乎窒息。
手心的太阳（八）
　　　　“妈。”沐柠第一次试着一改平日的撒娇，用这样平静的语气同她说话。

　　　　妈妈被她惊吓得有些不知所措，“沐柠啊，怎么了？”她强装出一副自然的笑容。

　　　　“你不要再骗我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好吗，不要再把我当成小孩子了，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和你承担和分享一切事情，我有知情权啊！”

　　　　妈妈紧皱着眉头，站在一旁不语。许久后，问她，“你都知道了？”

　　　　“没有，我只是知道这次不是一件小事，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好。”妈妈答应她的那一刻，点头显得那样庄重。好像说出的是国共内战时期的惊天秘密，她们一家人，她应该让沐柠知道。

　　　　“沐柠，李阿姨没有事。是你的好朋友郁莱，她的妈妈之前在你爸爸的公司工作。”

　　　　“什么？郁莱姐的妈妈？”沐柠不免疑惑，这件事究竟牵扯了多少人？

　　　　妈妈点点头，继续说道，“郁莱的妈妈，也就是白阿姨的亲妹妹。你知道，郁莱的爸爸妈妈不久前离婚了，然后她的妈妈就一个人去了别的城市。在这之前，她一直都在你爸爸的公司工作，并且爸爸答应过她，这件事不让别人知道。然而就在不久前的一天，郁莱的妈妈在工作的时候突然剧烈头痛，爸爸就匆忙给她叫了一辆出租车送她去医院，结果不幸在路上出了重车祸，郁莱的妈妈落得重伤，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什么？车祸？重伤？昏迷？”沐柠有些呆住了，“天啊，我没有听错吧，如果郁莱姐知道会怎么样！”

　　　　“更重要的是，那个司机为了推脱责任，竟然执意诬陷你爸，不知道从哪里编来的借口说是你爸指使的。现在没有办法，你爸没有任何证据，现在爸爸的资产都投到了这件事上，没有任何办法，无奈之下才告诉了我和白阿姨。”

　　　　“妈，你说的好像电视剧哦……我做梦也没有想过这些事会发生在我身边……”说着低声呜咽着扑到妈妈怀里，“为什么啊，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事……”

　　　　“好了沐柠，别哭。你要做个坚强的孩子。我想我们已经没有任何能力让李阿姨继续待在我们家里帮忙了，她当然不是为了钱留在我们家，但我们也不能为了自己委屈了她，她每天一个人也挺可怜的，所以我想让她和自己的家人住在一起会比较好，虽然我们都很舍不得……”

　　　　沐柠哭得说不出话来，她躲在妈妈怀里拼命点头，只觉得眼泪决了堤，哭得眼眶周围感觉到疼痛却还是止不住。

　　　　“沐柠，白阿姨一定不会和郁莱说，所以这件事你也千万不可以让郁莱知道，明白吗？”

　　　　她点点头。秦沐柠，你要坚强，你一定要坚强，因为有人比你更需要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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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秦沐柠，你没事吧？”哲与似乎发现了沐柠的不寻常，“你的脚好些了吗？”

　　　　她只是静静地摇头不说话。无意间看到郁莱姐认真地翻阅课本的时候，她的眼里有闪烁的泪花。“如果不知道这件事，你会很快了，那我希望永远为你保藏这个秘密。”那歇斯底里的感觉，没有人知道。

　　　　“秦沐柠，你这几天怎么了，我发现你最近很不对劲。”他说着递过去一张面纸，“别擦了，我看见了，给你。”然后静静地看着她，本以为她不会哭泣，可她哭起来的样子，原来也那样叫人心疼。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单纯的小丫头掉眼泪。

　　　　“谢谢。”她很少和他说这句话。

　　　　哲与微笑了一下，心里更纳闷了。他默默地撇过头不再看她，也许这样她才可以哭得更痛快些。

　　　　放学的时候郁莱等沐柠一起回家。发现她的眼泪是这样让人崩溃，“沐柠，你怎么也哭了呢？眼睛都红了。”说着伸出纤细的手，慢慢掠过她的眼角，“好了沐柠，看你哭我也想哭了。”

　　　　她不伤心，只因为她不知道。如果可以，沐柠希望她永远都不要知道，如果隐瞒可以让她永远快乐，沐柠愿意为永远郁莱隐瞒，永远。
手心的太阳（九）
　　　　我们都习惯了伪装，本来的面目让谁都看不透。

　　　　其实我们都是那样脆弱的孩子，却倔强地说自己坚强。

　　　　笑容和高调，只是一层保护色。

　　　　脱掉了外壳，我们依然很孤独。

　　　　有的人，明明很敏感，却装出一副神经大条的模样，明明很脆弱，挂在嘴边的却成天是坚强。沐柠就是这样的女孩。柠檬草啊请你告诉她，无忧无虑到底有多难。

　　　　在郁莱三番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