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的断腕惊讶地说：“你的手。。。。？”
黑胡子大笑：“我手怎么了。我自己给砍断了。”
“那你。。。。你的鬼国战刀呢？你以后还怎么握刀了？”
黑胡子狂怒：“要杀要剐随便，哪来这么多废话。”
老海狼把红旗老五叫到一边：“五哥，今天这事不好处理。如果我们杀了他，日后绞帮必定来寻我们麻烦。”
“那你想怎么办？”
“小的我真没主意了。现在他跟咱们结下这么大的仇，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红旗老五沉吟片刻：“秃头呢？”
“一直都没看见他。”
红旗老五闷哼一声：“他是肯定不敢回来了。不回来也好，我就不追究他这条狗命了。先把黑胡子押上船，事不宜迟，天明出发。”
众水手清理了尸体，草草掩埋。拜里迷早已闻讯赶来，了解了全过程，不胜嗟叹，一直道歉，表示出了这样的事，蛇岛本身难逃其咎，要赔偿银子云云。红旗老五不想多事，只是多要了水和粮食。众人刚一登船就发现形势不对，甲板上躺着王石和鬼子六两具尸体，一片狼藉，有明显打斗的痕迹。郎中赶忙跑过去，用手探探两人鼻息，摇摇头：“都死了。”
红旗老五没来由的一股邪火，自从出海一直不顺，接连死人，现在连自己最亲密的同伙都死了，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他狂喊一声，一脚踢飞一个木桶：“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查查死因。”
郎中仔细验过，奇道：“这两人身上都有致命刀伤，可是伤口之血凝固不散，显然是人死后才添上的。就是说他俩死了以后还在甲板上和人打斗，真是奇哉怪也。”
红旗老五看所有人都在围着看，一拳砸裂船舷：“看什么！各就各位，天明出发。谁要是再敢耽误事，帮规伺候！”留下几个人把尸体抬到货舱，红旗老五陡然警觉：“你们去底舱看看？还有，把丁胖子和田凤娘找来。陈明呢？这小子跑哪了？这是怎么了，三天不到出那么多的事。”舱外有人搭话：“五哥，我来了。”
舱外的陈明身子隐在黑暗中，海风吹得衣襟乱舞，他不停地在摸着鼻子。
第三十七章
一个水手满头大汗地跑进舱里：“五哥，丁胖子他。。。他不见了。”
“那三哥和冯二伢子呢？”红旗老五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不松。
水手喘着粗气说：“三哥死了。冯二伢子也。。。失踪了。我们找到底舱时，舱门大开，那冯二伢子早跑到没影。我估计是丁胖子把他给放了，两人都。。。。他妈地跑了。”
红旗老五怒吼一声：“去查救生筏。”
“五哥，查了，筏子少了一只。是真跑了。”
“这两个小畜生。”红旗老五咬牙切齿。“开足马力，给我去追这两个畜生，我要千刀万剐了他们。”
陈明劝道：“五哥，我们不是还要去找玉玺嘛，切切不要小不忍而乱大谋。”
红旗老五看见眼前的陈明，脸色灰青，双眼似乎失去了风采，也没来得及细想，叹口气：“你说的也是。我都气糊涂。我还就不信这俩个王八蛋能跑多远，他们也没带多少粮食和水。这片海域天象不定，最好能让这两个王八蛋能死在海里。”
外面水手来报：“五哥，乔治大人到了。”
红旗老五恢复神色：“有请。”乔治从舱外走进：“船长阁下，闻听贵船出了许多不幸，深感遗憾。只是想提醒阁下，不要误了我们定好的行程。”红旗老五哼了一声“不会的。天明就出发。”乔治搓搓手，说道：“船长阁下，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但讲不妨。”
“我听说大胡子在你手上。”
红旗老五一听这话，心里冷笑，装什么大个，刚才擒他的时候，你不就在场吗。
乔治说道：“我想让你高抬一下贵手，把黑胡子交给我。”
“哦？”红旗老五站起身来：“你要他干什么？这个请求我万难从命。”
乔治四下看看，红旗老五一摆手，让其他人都出去，舱里只有他俩。乔治说道：“我知道黑胡子在贵帮手里，阁下很是为难。”
“我为难什么。一刀砍了了事。”
乔治嘿嘿笑着：“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也知道，这黑胡子乃是海上帮会绞帮的匪首。贵邦有言，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如果处决了他，就会沾惹到一个帮会，他们必然是会报复的。绞帮手黑，你我都很清楚，他们在黑胡子时期每次出海打劫，都次次不落空，不但敲了财物，而且屠杀全船的人，嚣张残忍到了极点，你不会不知道吧。如果被这么一伙人盯上，那肯定好不了。”
红旗老五冷笑：“你以为我怕他们。”
“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知道阁下绝不是海帮帮会里一个小头目那么简单，你身后还藏着一个力量很大的后台。但是不管你后台多么强硬，你还是你，他们暗杀个人比踩死蚂蚁都容易。阁下不想后半生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吧。”
“嘿。”红旗老五像不认识了一样看着他：“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了。你凭什么说我还有什么后台？”
乔治搓着手：“我对阁下的事情不感兴趣，也不想参与到你们之间的尔虞我诈中来。我知道黑胡子在你手里是烫手山芋，不如你把他交给我。”
红旗老五舔着嘴唇看他：“那你就不怕这山芋？”
乔治说道：“我和他有仇的。你交给我，我让他生不如死。”
两人目光灼灼对视，红旗老五一字一顿：“如果我不交给你，是不是我们就没法合作了？”
乔治大笑：“没有的事。你有地图，我有装备，我们合作天衣无缝。有没有黑胡子都无所谓。”
十几个西洋水手不停地往福船上搬运物资，堆积了整整一个甲板。乔治问：“这么多东西够了吧？不够的话，我的粮船还随时跟在贵船周围，随时听命。”红旗老五沉默不语。乔治拍拍手：“把黑胡子抬走。”
几个壮汉抱头抓脚，抬起五花大绑的黑胡子就下了船。乔治拍拍手：“我暂时告辞。一个时辰以后，开炮鸣钟，我们出发。”
老郎中在红旗老五耳边耳语了一阵。红旗老五脸色顿时不对。他拦住乔治：“等等，我也有个要求。”
“阁下请说。”
红旗老五一指陈明：“他必须到你船上去跟航。”
乔治上下打量了陈明：“走吧，阁下，我会好好招待你的。”陈明大惊失色，单腿跪在红旗老五身前：“五哥，我要陪伴在你的左右。”
红旗老五附在他的耳旁：“你还想再吃几个人才能满足？”
送走了这些人，红旗老五跟着老郎中来到收容怪人的客舱。怪人躺在床上，周身盖着毛毯，严严实实地裹着。老郎中抓起毯子一角，迅速掀开，毯子下露出的是陈明的尸体。他的胸前血肉模糊，脸部五官几近扭曲，在临死前一定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红旗老五脸阴得能扭出水来：“刚才上岸的那人是。。。？”
老郎中说：“不错，就是死海里救出的怪人。很久前，我还没出师时，听师父说过古老的萨满教有一种邪术，萨满巫师通过进食敌人的心，来获得力量，他会幻化成对方的音容笑貌。真正的陈明已经死了，刚才的是假的。我仔细验过王石和鬼子六的尸体，他们的心都被挖去了。我怀疑怪人的长相也不是他的本来面目，可能他根本就没有属于自己的脸。”
红旗老五听的渗得慌：“行了，到此为止，别出去散。军心要紧。三个人的尸体你找人给扔下海吧。”
老郎中说：“五哥，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吧。”
“我觉得不应该就这么把黑胡子交给乔治。黑胡子最大的用处是他知道那把鬼国战刀在什么地方，我想乔治要走黑胡子的目的也在此。”
红旗老五笑笑：“我早就想到了。不过鬼国战刀乃至邪之物，我们要了也无意。莫不如给了乔治做个顺水人情。”
“黑胡子毕竟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这么也太便宜他了。”
红旗老五说：“你等着吧。乔治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
二十八
海浪平静。大海如一条平滑的缎带，轻轻荡漾，天空一轮红日，举目四望，空空阔阔一片，只有无边无际的大海。
丁胖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刀子在船舷上划了一道。冯二伢子痛苦地一声呻吟，慢慢坐起，虚弱地问：“几天了？”
“四天了。”丁胖子有一搭无一搭地说。
冯二伢子斜斜地靠在船舷上说：“谢谢你，老丁。”
丁胖子靠在另一边：“免了，老冯。已经这么多天还没看见陆地，水和粮都快吃光了，等我们脱离危险，你再谢不迟。你说我们能活下来吗？”
“能，一定能。”冯二伢子摸着藏着珠子的大腿。“我冯二伢子在此，诸神呵护。”
丁胖子轻轻笑着。
天色渐黑，入夜的海是十分危险的。大海像一个脾气怪诞的女孩，温柔起来柔情似水，一旦发怒，玉石俱焚。它蕴含了无穷的力量，容纳了万千生物，藏着一颗难以捉摸的心。起风了，海风腥臊，而且极硬，吹在脸上如刀割。两人紧紧蜷缩在一起，用毯子蒙住了身，只留下两个鼻孔呼吸。黑暗中的小天地温暖如春，丁胖子低声问：“老冯，你的伤怎么样了？”冯二伢子感觉全身剧痛，稍微一动，都疼得冒汗，他还是故作轻松地笑：“没事，我抗糟。对了，老丁，你是怎么加入海帮的？”
丁胖子半晌没说话，冯二伢子看到他哭了，一时不知所措。丁胖子哭罢扣了扣鼻子说：“先说说你吧。”
冯二伢子叹口气：“我的经历很简单。我娘在生我的时候就难产死了。我爹。。。。他不是我爹，那个男人硬说我是怪胎，说我娘肯定是和别人通。。。。我说不出口。。。。遭了天的报应。后来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从小跟个叫花子没什么两样。再后来，那个男人用我来赌博，还斩断了我一根手指，我一怒之下就杀了他，跟着三哥入了海帮，算是落草为寇了。”
天空咔嚓嚓一声巨响，哗啦啦下起了大雨，两人七手八脚搭起了一个简易的篷子，藏匿角落，看着外面的雨线发呆。冯二伢子问他：“说说你吧。”
丁胖子说：“我的家很有钱。咱俩有个共同点，都没看到娘长的什么样。我一落地，就是由爹和姑姑带大的。爹是个很忧郁很阴霾的人，我从来没看过他笑，他整日里忙着处理各样事务，得空的时候，就抚摸着娘的画像发呆。有一天，一个我称为郑叔叔的人来找爹，两人在密室里密谈了很久。郑叔叔离开后，爹就收拾行囊一个人走了。我听姑姑说，他是去寻找一种有起死回生之能的鬼国妖灯，只有这灯能让娘复原。我从此以后再也没见过爹，姑姑四处托人打探，有的说爹进了黄金航道，沉迷于当地的黄金，乐不思蜀。有的说爹早已死在海上，被鱼给分吃了。最可信的是一个老水手的描述，他曾在苏门答王国遇见过爹。爹当时被捆在木杆上，作为奴隶被出卖，那水手说当时爹的右手已经。。。。已经没了。”
丁胖子哽咽，擦了擦眼泪。
“我就辞别了姑姑，踏上寻找爹的路。我知道他受了大难，我一定要找他回来。”
冯二伢子拍拍他的肩：“老丁，我帮你找。”
丁胖子强忍泪水，勉强笑笑：“从小我就胆小怕事，他们总说我一点都不像爹。我爹可是一个大英雄，偏偏生了我这么一个逆子。我。。。又胖又蠢。我知道他为什么很愁，一是想念我娘，另一个是。。。。对我很失望。我这次不辞而别离开姑姑自己一个人出来，就是为了向他证明我是他当之无愧的儿子。”
雨越下越大，四周漆黑一片，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耳边只有隆隆的雷声和连绵不断的雨声。丁胖子说：“老冯，不会起风暴吧？”
冯二伢子安慰他也是在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命才大呢。”
话音刚落，只听得耳边雷声滚滚，煞那间，木筏翻了个儿，倒载在海上，两人全都沉在水下。好在水性都好，只是冯二伢子身上的伤势没好利索，被海水一浸，咬得厉害，疼痒难耐，急忙把头探出水面，眼前的场景吓呆了，只见浪随风起，大浪一个接着一个，大海终于发怒了。
在滔天巨浪下，人可怜渺小得如同蝼蚁，浪头遮天蔽日，耳边尽是隆隆雷响。冯二伢子环顾四周，早已看不见丁胖子的踪迹，他大声喊着：“老丁。。。老丁。。。。”喊出的话，自己都听不见。
正在心急如焚的时候，感觉脚下一股力道，身子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