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户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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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户流年-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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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四爷白衣胜雪,风度翩翩。何离温柔入骨,善解人间。流年看看爹,再看看娘,伸手拉拉棠年的衣襟,“哥哥,我怎么觉着,咱俩很多余?”棠年轻声说,“我觉着也是。”兄妹二人手牵手,悄悄溜了出来。

流年出了门,又翻回身探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谢四爷手抚琴弦,目送情意,跟何离两个人目光胶着在一起,不忍分开。琴声如水,舒缓优美的流泄而出,美妙醉人。

棠年拉拉她,不许她再看,“小七,走了。”流年依言转过身,脚步轻盈的走到院中,“哥哥,我敢断言,爹爹当年定是以琴声致意,赢得了佳人芳心。”试想谢四爷年少之时,一袭白衣坐在花树下弹琴,哪位少女抵御得了。

棠年嘴角翘了翘,轻斥道:“不许胡说!”为人子女的,哪能背后议论父母?太无礼了。流年丝毫不以为意,拉着他的手喜滋滋建议,“哥哥,往后你若有了心上人,也这般弹琴给她听。”包管手到擒来。

棠年心中动了动。流年这小话痨兀自喋喋不休,“你把人骗到手以后,要待她好,知不知道?哥哥,你要待她好一辈子。”一对璧人,从小好到老,多浪漫呀。

棠年把妹妹送到恬院,交代她,“早睡早起,不许赖床。明儿个爹爹和太太带咱们出门,不可怠慢,知道么?”流年快活的点点头,“知道知道,误不了。哥哥,你要好好学琴哦。”弹的要比爹爹还好。

第二天谢四爷、四太太带着三子两女造访南宁侯府。棠年还和往日一样,和延年一左一右在谢四爷身边服侍。倒是岳池,让流年开了眼界。

今天南宁侯府只有两家客人,谢家和江家。江家来的是江雨、卢氏、江笑寒、江慕寒,还有一位庶出的五小姐江雪寒。江雪寒明显是被拉来充数的,她有些畏缩,不怎么说话。不像同样没被邀请的江慕寒,谈笑风生,落落大方。

张雱招待江雨、谢四爷在外宅花厅饮酒,“来来来,鸡缸杯,甘露白。”酒是御赐佳酿,杯是希世奇珍,张雱待客一向很有诚意。

解语招待四太太、卢氏在内宅花厅饮酒听戏,丫丫和谢家两位姑娘、江家三位姑娘,则是去了梅林赏玩。南宁侯府占地辽阔,梅林很大,走着走着,江笑寒又被走丢了。

江慕寒、江雪寒都着急上火的。丫丫笑道:“不碍的。两位先在暖阁中坐坐,我去寻人。”在我家,人丢不了,也出不了事,我家数百名护卫呢,哪里能够。安顿江家两位姑娘、谢锦年坐安生了,命侍女好生侍侯,牵着流年去看热闹。

“小不点儿,不必着急。”丫丫从从容容的,“这会子,该是祖父正在相看孙媳妇。”岳池是归到靖宁侯府的,他的亲事,自然需要岳培同意。

江笑寒确实遇到一位须发皆白的儒雅清癯老者,老者身边侍立一位身披玄狐斗蓬的英俊青年,正是上回在谢家梅林遇到的那人。老者和青年男子面目生的颇为相像,看上去应该是祖孙。

等丫丫牵着小流年,轻手轻脚溜过去偷看时,岳池正坐在花树下抚琴。琴声如高山流水,悠扬动听,江笑寒远远的俏生生立着,神情如醉如痴。

“二哥还有这一手呢。”流年惊叹不已。丫丫很是得意,“祖父教的,二哥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虽然只是会些皮毛,也颇有独到之处。

二人正说着悄悄话,岳池曲调一变,琴音转为《凤求凰》。流年真想顿足长叹,《凤求凰》啊,司马相如弹弹琴就娶着个年轻漂亮有妆奁的老婆,这琴弹的,真值!

琴声渐歇,花树下那两个人渐渐走近。

“在下,南宁侯次子岳池。慕卿风采,愿聘为妇,相依相守,相伴一生。”岳池站起身,长揖到底,声音清朗且诚挚。江笑寒脸颊飞起红云,“方才那位长者,是君祖父么?君年老之时,若能像他老人家一般,我便……”话未说完,羞的捂着脸,转身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暗香扔了一个地雷

岳池的婚事没有波折,会很顺利。

84第84章

丫丫和流年手牵着手;看的心荡神驰。“小不点儿;要不;让我小哥哥也学抚琴吧;可好?”丫丫转过头;笑的很畅快;“往后有大用处;你说是不是?”

流年飞快的点头;“极是!该学!”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张乃山又不比二哥笨。二哥会的;张乃山当然也要会,当然也要和二哥一样文武兼修;琴剑双绝。

“江小姐的背影轻盈秀丽,惹人怜爱。”丫丫牵着流年笑嘻嘻走向痴痴站立的岳池,眼中满是揶揄和同情,“此情此景,真是令人好生感概。”看看,你把人家姑娘吓跑了吧。

流年仰头看着岳池,笑的很甜蜜,“江姐姐真是聪慧过人,她只不过见了祖父一面,便知道祖父对二哥有多么重要。”这马屁拍的,岳培知道了不定多乐呵呢。

岳池闻言,若有所思。流年偷偷一乐,沈忱和岳池素日很有做哥哥的样子,打牌常常故意输钱,哄自己高兴。这些年来从岳池这儿赢走的钱,怎么着也够个感情咨询费了呀。

“这梅花开的真好,梅海凝云,很是壮观。二哥再好好赏赏,我们要赶去办正经事。”流年淘气的笑笑,拉着丫丫快步走了,去追江笑寒。赶紧的,跑远可就不好追了。

“好姐姐,等等我们。”流年笑嘻嘻的,仿佛看不到江笑寒脸上的红晕,眼中的慌乱痴迷,和丫丫一边一个亲热挽着她,“姐姐定是看六瓣梅花看入迷了,以致和我们走散。”

江笑寒定定心神,含笑说道:“可不是么。”三人一路慢慢走着,流年絮絮说着些琐屑可乐的孩子话,丫丫也是一脸纯真无邪。等到了暖阁,见着江慕寒、江雪寒、谢锦年等人时,江笑寒小姑娘已经平复心绪,神色如常。

江慕寒微笑道:“六丫头初回京城,诸事都不习惯。”所以你会走丢。怎么我和五丫头,还有谢家两位姑娘都好好的,就你不见了?到底是乡下地方来的,上不得台面。

江笑寒嫣然一笑,百媚横生,“四姐姐说的是。”根本不屑于和江慕寒计较。江雪寒在旁边看着这一姐一妹,心里羡慕的要死。四姐姐言谈举止这般矜持娇贵,六妹妹又神情散朗镇静自若,都比自己强上千倍不止。

有了这一场波折,江氏姐妹也无心再赏梅,商量着要回去。丫丫却笑道:“方才委实走急了些。好妹妹们,先容我喘口气,过会子再走,可使得?”众人哪有不同意的,自然笑着说“好”。

流年莞尔。张伯伯这家人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丫丫不让大家走,想必是江笑寒的妈妈正在相女婿?二哥长的这般俊秀出众,又和祖父一样斯文儒雅的很,江妈妈看了,肯定越看越满意。

给江妈妈相看过,再去给江爸爸相看。今天相看好了,明后天就能央人上门提亲。是了,张伯伯和二哥一定是这么打算的,“我的卦再不错。”流年颇有些沾沾自喜,觉着自己实在是个很聪明的小孩儿。

歇息了会子,叫过来六乘软轿,由粗壮婆子们抬着,消消停停回去了。丫丫和流年自然不会横生枝节,江慕寒、谢锦年这样的嫡女教养一向良好,当着南宁侯夫人的面,全是温柔可亲的模样,也不会多话。江雪寒更甭提了,腼腆羞怯的极少开口。所以,回去后只是安安生生的饮宴、听戏而己。

南宁侯府的赏梅宴圆满结束,宾主尽欢。

回谢府后,到萱晖堂陪老太太说笑了会子,四太太、锦年、流年各自回房。流年去静馨院找自己亲娘撒娇,锦年则是一步不拉跟着四太太,各找各妈。

“南宁侯府怕是看上江家六小姐了。”四太太歪在炕上歇息,半咪着眼睛有一搭无一搭的跟锦年说着话。锦年吃了一惊,急忙问道:“怎么会?”江六小姐虽说生的出色,到底还有几分乡土之气,哪里配得上南宁侯府的公子?

“这孩子!”四太太睁开眼睛,颇有些好笑,“怎么不会?江六小姐是伯府嫡女,家世、身份都配的上。诚意伯府嫡女嫁到靖宁侯府,岂不是皆大欢喜?”

嫁到靖宁侯府?锦年怔了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说给他家老二啊。”四太太笑道:“我估摸着是了。南宁侯夫人专程把他家老二叫过来拜见,他家老二素日虽也是个知礼的,今儿可是异常的毕恭毕敬。南宁侯夫人还特特的跟江家太太说,次子跟着祖父靖宁侯姓岳,往后成了亲,是要住回靖宁侯府的。”要说起来也是应当应份。靖宁侯已是须发皆白,岳池是他老人家亲自教养大的孙儿,理应跟在身边服侍。

“原来是这样。”锦年靠在四太太身边撒娇,“都怪您,也不说清楚,吓了人家一跳。江六小姐跟小表哥年纪相近,我还以为要说给小表哥。”自从张屷开始在墨耕堂练字,锦年一直叫他“小表哥”。

四太太扑哧一声乐了,“便是说给你小表哥,又有什么不一样?”锦年撅起小嘴,“当然不一样!若她说给了小表哥,往后会是侯夫人呢。她这么初来乍到的,凭什么?”南宁侯府三位公子三个姓,只有张屷跟着南宁侯姓张,爵位自然是他的。

四太太爱怜的拍拍女儿,“锦儿太争强好胜了。”原来是不服气这个。也难怪,小女孩儿家总爱跟人比来比去的。锦年顽皮的吐吐舌头,“往后再不敢了!”倒招的四太太展颜一笑。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锦年摇头叹气装老成,“这么一眨眼间,澄表哥和小表哥都长大成人领了差使!今儿咱们去南宁侯府,便没有见到小表哥。”今日张屷当值,不在家。

“可不是,都长大了。”四太太微笑道:“你哥哥都该说媳妇儿了。提起这个,娘真是犯愁。”自己儿子怎么看怎么好。别人家的闺女呢,不是长相不够美,就是身份不够高,又或是性子不够好,总归是不尽如人意。

“慢慢挑,哥哥年纪又不大。”锦年笑意盈盈,“前些时日祖父祖母提起哥哥的亲事,爹爹是怎么说来着?晚两年成亲好。”二十出了头,一点也不晚。

“你哥哥厚道孝顺,是个十全十美的好孩子。”四太太提及长子,神色温柔,“定要一位万里挑一的好姑娘,方才能匹配的起。”

“娘,江家这位四小姐,您瞅着怎么样?”锦年和江慕寒虽是头回见面,却觉着还算谈的来。看看年纪、相貌、家世,好像也颇为般配。

“咱们这样人家,还是娶位书香门弟的女孩儿,方算门当户对。”四太太摇了头,“再说了,这位江四小姐,相貌不够出色。”若她像六小姐那般秀外慧中,倒也罢了。偏偏她眉目之间,未免太过普通。

锦年仔细想了想,深以为然,“娘,您说的对,她长的是不如六小姐好看。”自家嫂嫂,应该站出来头是头脚是脚,事事不落人后。母女二人凑在一起,细细品评起各家适龄少女。

江慕寒回到诚意伯府,少不了去到荣庆堂,跟金氏细说南宁侯府之行。“府邸豪华有气派,没的说。侯夫人和含山郡主待人都亲热有礼,让人有宾至如归之感。”酒菜精美,戏文热闹,景色宜人,无一处不好。

金氏含笑听着。要说起来,南宁侯府三位公子全是嫡出,个个年轻英俊。最小的那个,也是正四品了吧?往后的前程,定是锦绣一般。

和慕寒年纪倒也般配……金氏正想着心事,侍女来报,“太夫人处传饭了。”金氏忙站起身,带着江慕寒出了门,服侍太夫人用饭去了。

路上遇到卢氏,妯娌两个一路同行。太夫人如今脾气大的很,很难伺候。不过一餐饭,又是挑剔菜色不中吃,又是责怪两个儿媳妇布菜没眼色。金氏和卢氏都是一幅谦恭模样,任凭太夫人刁难,实则心里乐的很。

太夫人已不敢再提陆琏的亲事。她在大事上遇了锉,小事上难免要发发脾气,这可有什么呢,且随她。金氏和卢氏出身都好,受过严整的闺中教养,服侍起婆婆来,任劳任怨的。无论太夫人如何恶言相向,金氏和卢氏都是恭敬的微笑着,毫无愠色。太夫人拿这两个心机深沉的儿媳妇没辙,用过饭,枯坐了一会儿,带着一肚子气睡下了。

太夫人一夜也没睡踏实。第二天,不到隅中时分,她女儿江氏便回了娘家,对着她垂泪,“琏儿这实心眼的傻孩子,连饮食都不肯用了。”外孙子这般痴情,您做外祖母的,忍心么。

金氏和卢氏都在旁服侍,脸色如常,像没听见一样。真希罕了,敢情你儿子看上哪家姑娘,只要他不吃不喝的,人家姑娘就要嫁给他?也是十七八岁的男子汉了,好歹有点出息。父母在堂,一天还没有孝顺,为了个女孩儿要死要活的,好意思说。这样的儿子,做父母的该用正理教训他。若改好了,还好;若不改好,便该活活打杀了。

江氏怨恨的看了眼卢氏,“弟妹,你们忒狠心!”琏儿是你们亲外甥,难不成看看他死?卢氏慢慢说道:“教养儿女,该狠心时,必需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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