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户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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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户流年-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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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心里一乐。“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谢寻如今是娶儿媳妇,都能这么强硬。到许嫁小不点儿的shíhòu,岂不是更加难以说话?能把张雱气个仰倒,谢寻此人极好。

张雱和谢四爷到正殿覆命,谢四爷面色平静,张雱却有悻悻之色。皇帝嘴角微翘,温言说了恭喜之语,还吩咐“皇室之中,寿春长公主最为年长,便请她做了媒人。”张雱和谢四爷唯唯答应。

辞别皇帝,出了宫门,张雱乐呵呵拍拍谢四爷的肩,“晚鸿,我送你。”盛情邀请谢四爷上了他的马车。三驾马车又快又稳,风驰电掣般去了灯市口大街谢府。

谢四爷zìjǐ招待zìjǐ,拿了个浅湖水蓝锦缎靠背倚着,坐的舒舒服服。张雱还不死心,一脸诚恳的凑过去商量,“晚鸿,小不点儿跟我家阿屷,真的是天生一对!”赶紧定下罢,甭再往后拖了。

谢四爷似笑非笑斜睇张雱一眼,“无忌,都这会子了,你还装什么?”张雱打个哈哈,“谁装了?晚鸿,内子和我,是真心求娶小不点儿。”

辩白过后,张雱话锋一转,说起琐碎小事,“晚鸿,哪天你闲了,咱们去看看含山郡主府。就在我家隔壁,很近。带上棠年,他和丫丫要住的dìfāng,要他们喜欢才成。”要是有哪里不如意,赶紧说,赶紧改。

谢四爷闭目养神,并不说话。很近?无忌,那是离你很近,离我家可远着呢。老太爷、老太太一向钟爱棠儿,如今可倒好,棠儿婚后,一年当中倒有五个月不能在膝下承欢!

到了谢府,谢四爷拱手道谢,下车而去。一进家门,mǎshàng有仆役飞奔进去禀报,“四爷回来了!”谢老太爷、谢老太太等人均是jīngshén一振:玉郎可算是回来了。

谢四爷到父母请了安,谢老太太见了幼子,半天的烦恼都méiyǒu了,眉开眼笑。大太太在旁笑着抱怨,“贺客盈门,四弟却一整日不着家!”你儿子中了状元,多少人来道贺,你这正主居然人影不见。

谢大爷关切询问,“玉郎为何在宫中逗留如此之久?”他zhīdào弟弟被召入宫,却不míngbái为什么上午晌进去的,天黑透了方才回来?

谢四爷嘴角抽了抽。大哥您zhīdào么,无忌一口咬定“我丫丫不嫁人!”皇帝不放他出宫,他便坐在那儿谈笑风生,跟个掌印太监上下五千年纵横九万里的胡扯。从辽东说到西北,再说到安南,无穷无尽。要不是丫丫进来换茶,恐怕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定要棠儿跟入赘似的,跟他们住在一处。

谢老太爷见幼子神色不对,乐呵呵把谢大爷等人全部撵走了,“大郎,你们回罢。”没眼色的,追着弟弟傻问什么。在宫里这么久,甭管是什么事,他能不累么?别问他了。

屋里只剩下谢老太爷、谢老太太,谢四爷慢慢把今日之事从头至尾讲了一遍。谢老太爷捊着白胡子微笑,“甚好,甚好。”棠儿和丫丫真是一对璧人,成婚后定然琴瑟合谐,甚好。

谢老太太也mǎnyì点头,“丫丫还是嫁到咱们家的,不过是每年要回娘家住住,这有什么。”两个孩子能顺顺当当成了亲,长相厮守,便好。

丫丫是依足礼节娶到谢家的媳妇,棠儿便méiyǒu“入赘”的名声。丫丫是独女,南宁侯夫妇爱女心切,谢家允许丫丫每年回去陪伴娘家父母,只会显着谢家宽厚仁义,颇有古人之风,没坏处。

谢老太爷、谢老太太笑咪咪的说来说去,思前想后,把谢四爷狠狠夸了一通,“玉郎真能干!”谢家比南宁侯府多出一个月呢,极好的事!

夸完幼子,命他“快回去歇着”。敢情这大半天都是在宫中和南宁侯对峙,南宁侯是领兵打仗之人,原是霸道了些。难为玉郎了。

谢四爷走后,谢老太爷冲谢老太太伸出大拇指,“表妹,有胸襟!”曾几何时,表妹心胸这般宽广了?棠儿要有五个月不在家中住,她跟没事人似的。

谢老太太横了丈夫一眼,“yǐjīng如此了,难不成我责怪玉郎?”责怪也无事无补。既然如此,不如看开些,免的玉郎心中郁郁。再说了,棠儿这两年房中又不肯收人,亲事又不肯议,愁死人了。好róngyì他心里眼里都有丫丫,还不赶紧给他定下来,却等什么。

“比如棠儿做了官,外放了,不也是见不着人?”谢老太太zìjǐ宽慰zìjǐ,“那还是一连三年,甚至更久!”儿孙们长大了,或是科举,或是出仕,难免会离开父母、祖父母。总不能一辈子把儿孙拴在身边。

“再说,还有那位。”谢老太太朝四房的方向努努嘴,“今儿这样的日子,她居然撑不住病了!表哥,我看她是心病。”四太太上午晌还能强撑着支应宾客,下午晌便病倒了。依谢老太太看,九成九是庶子中了状元,亲子却只是二甲,心里过不去,气的。

“棠儿和丫丫出去住也成。”谢老太爷摸摸鼻子,“若不然,她三五不时的病上一病,两个孩子也为难。”再怎么是郡主,再怎么身份尊贵,也不能婆婆病了,不侍疾吧。

谢老太太冷笑两声,“她若想打这个主意,可由不得她!”做正室的不喜庶子,是人之常情。对庶子不待见、不想管,自是由着她。可若想寻趁庶子、折腾庶子媳妇,休想。我还没死呢,轮不着她当家作主。

谢老太爷讪讪的,没说话。玉郎媳妇若单单是心中不快,倒没什么。任是谁,庶子比亲子有出息,都难免心里不舒服。可若认真计较起来,就没趣了。庶子也是儿子,也要孝顺嫡母。况且,“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事情已成定局,多想何益?不如顺其自然。

四太太虽是人到中年,心胸却不够豁达,正在想不开,“锦儿,为什么会这样?殿试为什么会是这样?”握着锦年的双手,目光有些焕散,“你六哥,功课从来也比不上你五哥的!”怎么殿试会一鸣惊人呢,真是令人费解。

锦年心疼的看着四太太,柔声劝慰,“娘亲,殿试是陛下亲自主持,卷子是陛下亲阅,再也错不了的。六哥才气纵横,毫无疑问。”天下士子有敢质疑乡试、会试是不是公平的,可没人敢质疑殿试,皇帝陛下亲自主持的殿试。

四太太怔怔落下泪来,“可怜你五哥,竟被庶弟比了下去!”这话只能跟锦儿说,不能跟延儿说。延儿跟他外祖父yīyàng方正,开口就是“兄友弟恭”,再不会跟棠年计较什么、比较什么。

锦年心中五味杂陈。要说起来,亲哥哥延年中在二甲,实在是天大的喜事。年方二十一,进士出身,真正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庶出兄长棠年中了状元,也不是坏事,是谢家的荣光,是谢家四房的荣光。

坏就坏在,兄弟二人做了同科同年。课业优秀的嫡出兄长位次靠后,一向懒散的庶出弟弟反倒名列前茅,着实有些尴尬。虽然如此,这还是喜事啊,娘亲您要是想的开,是zìjǐ两个儿子有出息了!庶子不管跟您亲不亲,礼法上他只能认您是母亲。

四太太失魂落魄了一会儿,忽然抓紧锦年的双手,“锦儿,你爹爹被召入宫,至今未回,会是什么事?锦儿你说,会不会是棠年作了弊,被发觉了?”敢在陛下面前捣鬼,这还得了,会连累玉郎的。

锦年被唬了一跳,忙捂住四太太的嘴,“娘亲,慎言!”这话可不能混说,能要人命的!殿试作弊,还想不想活了?胡乱说说也不成,要扯家常,咱们说些无关痛痒的。

谢四爷摆手示意,命侍女、婆子不许出声,静静走了进来,静静听了一会儿。四太太一脸迫切的看着锦年,锦年正竭尽全力安慰她,都没发觉身后的谢四爷。

谢四爷默默无语,转身离开。庭院寂寂,谢四爷缓缓走着,不知不觉到了静馨院。上房透出温暖的灯光,举目望去,窗户纸上映出小七苗条轻盈的身影,正围着何离献殷勤。

谢四爷原本清冷的眸色,瞬间温柔。小七又跟阿离淘气了,真顽皮。我家小七还满身的孩子气呢,哪里舍的她嫁人?且早着。

谢四爷脸上带着浅浅笑意,徐徐走向上房。离的越近,屋里的笑声、说话声听的越清晰,“……爹爹笨死了,居然跟张伯伯七个月成交……”小七趾高气扬的声音。

谢四爷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何离好像温柔责备了一句什么,小七满不在乎,“……若换了是我,怎么着也能谈到八个月呀……”

102、第102章

第102章

小丫头打着帘子,谢四爷轻轻“哼”了一声,抬脚进屋。流年正说的眉飞色舞,蓦然见到他,呆了一呆,他怎么来了?他从萱晖堂出来,不是该去四太太那儿,商量棠年的婚事么?眼下,棠年和丫丫和婚事才是当务之急。

谢四爷徐徐坐到玫瑰椅上,神色淡淡的,并无异容。何离满脸歉疚,亲手捧上热茶。流年发过呆,跑到谢四爷身边讨好的笑着,“爹爹,您在宫里奋战大半天,这会子肚子饿不饿呀?我让厨房煮了小云吞,味道可好了。”您吃了美味小云吞,气就会平了,我就没事了。厨房的人很会凑趣,正好这时候把两小碗热气腾腾的高汤小云吞、两碟爽口小菜送了过来。谢四爷瞅瞅何离,这么个时辰,晚饭不算晚饭,宵夜不算宵夜,难不成真是为我准备的?

何离在他耳畔轻声说实话,“今儿人来人往的,小七大概没吃好。厨房有极新鲜的虾,她就惦记上虾肉小云吞了。”晚饭没吃两口,眼巴巴等着开小灶。原来如此。

谢四爷淡淡扫了小女儿一眼,流年打了个激灵,头皮发麻,“爹爹,小云吞真的很美味,不信您尝尝。”指挥小丫头放好饭桌,亲手把小云吞端到谢四爷面前,十分殷勤。谢四爷吃的优雅,流年看的痛心,模样非常之可怜。

何离轻轻拽拽女儿的衣襟,低声哄她,“小七乖,咱们明儿再吃,啊?”谁让你背后说他笨的,还说的那么大声。谢四爷大概是真饿了,两碗小云吞吃的干干净净,一点没剩。何离心疼完女儿,见到两只空碗又心疼起丈夫。他这大半天在宫里不知有多少不自在,受了多少难为。亲手服侍谢四爷净手漱口,比平时更加温柔。

“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美味小云吞他都吃了,该雨过天晴了吧?流年歪头想了想,甜甜蜜蜜的笑了,“天色不早,你们娘儿俩早点睡吧。小七告辞。”转身要溜。谢四爷还有要紧事等着问,哪容她就这般蒙混过关,起身捉住她,牵了回来。“小七,是谁告诉你,我和你张伯伯以七个月成交?”从宫里出来,只告诉了老太爷、老太太,小七是怎么知道的?

“我偷听到的!”流年淘气的笑笑,“您和祖父祖母在正堂专心致致的说话,都不知道墙壁后有人!”颇有沾沾自言之意。一定是我身轻如燕,所以才不曾被发现!偷听?谢四爷看向小女儿的目光很是不善。何离也微笑看着小女儿,摇头,再摇头。流年眼珠转了转,挺胸昂头,正色说道:“其实是这样的:下午响我困了,在祖母后堂小睡。睡醒后,恰巧父亲大人和祖父祖母正在密谈。”我不小心听到的而己。

这还差不多。谢四爷眼中渐渐有了笑意,小七,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话都要说的冠冕堂皇,不可授人把柄,懂不懂?连个谎话都说不好,说不圆,那还得了。

流年白瓷一般匀净的小脸上堆满笑容,爹爹教的很对,说话是要有技巧的呢。同样一件事情,叙述的婉转,或叙述的直截了当,或使用的词汇、语气有异,给人的感觉会差别很大。谢四爷脸上一抹浅淡笑意,悉心教导小女儿。

流年正频频点头,却听谢四爷好似漫不经心的问道:“若换了小七去谈,能谈到八个月?”小七,你很厉害。流年嘻嘻一笑,“那是自然。爹爹,您对伯母一无所知,容易上当。我可不一样,我从三岁起便知道,伯母才是南宁侯府当家作主的人呀。”伯母她可是知己知彼,心中有数。您一点防备没有,不吃亏才怪。

谢四爷想到张雱自怀中取出纸条细细揣摩的情形,微笑摇头。无忌性子豪爽,看起来是位英雄人物,却原来如此惧内。英雄难过美人关。流年陪谢四爷、何离絮絮叼叼说了半响家长里短的闲话,才笑吟吟告辞,“困啦,要睡。”何离一迭声说着,“快回罢,今儿可累着了。”一径之隔,谢四爷跟何离送她去了恬院,方携手徐徐而回。

“阿离,棠儿明日领恩荣宴,之后便会进翰林院,任正六品修篆。”谢四爷谈及爱子,语气温柔,“又定下淑女为妻。阿离,咱们棠儿前程不可限量。”

“玉郎还是回正房。”何离沉吟片刻,作了决定,“南宁侯府把千娇万宠的宝贝女儿嫁给棠儿咱们不能让丫丫受委屈。玉郎,太太若是心中不痛快,丫丫嫁过来后,难免生出不必要的是非风波。”

丫丫再有身份,老太太再护着,四太太若真心想给丫丫添堵,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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