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户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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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户流年-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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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见丈夫乐呵,也抿嘴笑,“难得,玉郎也有吃亏时候啊,他怎么被挡回来的?”谢大爷笑意更盛,“他不只没要回来人,还把小七送过去陪郡主了。”又搭上一个。

其实丫丫回去住一个月,谢四爷是同意的。诊出喜脉要留在郡主府养胎,他也无话可说。可是五六个月之后胎已经很稳,该回谢家待产了吧?于是谢四爷理直气壮要人去了,“无忌,归置好了,送丫丫回罢。”丫丫是我谢家的儿媳妇。

张雱笑咪咪的,不说话。解语客气请教,“亲家太太近来和昭宜郡主来往颇密?”昭宜郡主是豫王长女,贤淑贞慧,性情柔顺。自她出嫁之后,为仪宾纳了五六房妾室,生下十几名庶子庶女,昭宜郡主“不妒”“贤惠”的名声广为人知,堪称是皇室郡主的典范。

谢四爷沉吟未语。解语依旧是一团和气,“胎儿虽在母亲腹中,已经有知觉。母亲若心情愉悦,胎儿也跟着受益。母亲若生气动怒,胎儿也会感同身受。”你确定要丫丫回谢家,听令正兴致勃勃讲述昭宜郡主的“贤惠”?令正是没法子拿丫丫怎么样,可是给添添堵,却是轻而易举。

谢四爷不舍得未出世的小孙孙受罪,只好让了步,“有劳无忌,有劳亲家夫人。”丫丫在郡主府,父母兄嫂和祖父们都拿她当宝。丫丫每天都高高兴兴的,对胎儿有益。

谢四爷正想起身告辞,解语微笑加上一句,“丫丫如今只一样不好,时时想念小流年,却不得时时相见。”孕妇么,口味是很奇怪的。她想吃什么,要立时三刻吃到。想见什么人却见不到,心里还不跟猫抓似的,难受之极。

张雱送谢四爷出去,一路上跟他唠唠叼叼,“晚鸿,有内子这亲娘照看丫丫,你们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听说孕妇看谁多孩子便会像谁,是不是真的?若是丫丫整天看见小不点儿,孩子生下来肯定像姑姑啊。”谢四爷一言不发,拱拱手上了马车。第二天,亲送流年去了含山郡主府,陪伴嫂嫂。

大太太听了前前后后,忍不住为自家小叔子抱不平,“玉郎吃亏在疼儿孙。”不舍得未出世的小孙孙吃一点点亏受一点点罪,只好屈从南宁侯府。

谢大爷又一次摇头。玉郎并不是吃亏在疼儿孙,儿孙谁不疼?他是吃亏在没有一位贤内助。若是四弟妹贤惠大度,或是豁达通透,郡主在谢家也是一片祥和,又何必定要回去郡主府。

大太太微一思忖,也即明白了丈夫心中所想。大太太心中很有些怜悯,搁到谁身上,庶子比亲子还风光,庶子媳妇比亲子媳妇还尊贵,都会很难堪吧?四弟妹也是不容易。自己房中有庶女,可是瑞年打小被自己养的娇憨天真,绝超不过有年去。

夫妇二人又闲话几句,方唤侍女进来,洗漱后安歇。次日大太太见了四太太,笑容满面的寒暄,“升哥儿可好?这孩子白白胖胖的,真招人喜欢。”升哥儿,是延年儿子的小名。

提起宝贝孙子,四太太柔情满怀,“好着呢,多谢大嫂想着他。升哥儿这孩子才三个月,眼睛漆黑灵动的,都会冲人笑了。”笑的人心里酥酥软软,甭提多舒服了。

“孙子好,比什么都强。”大太太也是做祖母的人,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自然明白四太太,“到了咱们这个年纪,旁的什么也不求,只求儿孙平安、有出息,于愿足矣。”

四太太温柔点头,“大嫂说的是,孙子好,比什么都强。玉郎也是疼孙子,回到家便抱着升哥儿不撒手。升哥儿在祖父怀里一踊一踊的,真欢势。”这么小的孩子,也知道亲祖父呢。

大太太和四太太和和气气叙着家常,郡主府那边,丫丫日子更是滋润。每天一睁开眼,看见的全是亲亲热热的家人,棠年、娘亲、嫂嫂、爹爹、祖父们、哥哥们,还有顽皮可爱的小姑子。

“囡囡,我是姑姑。”流年兴兴头头做着胎教,“姑姑懂不懂?姑姑就是父亲的姐妹,是囡囡很亲很亲的亲人。”小囡囡若是说话早,大概快一岁的时候就能叫自己“不不”了,想来真是有趣。

“不一定要叫姑姑哦。”丫丫抚摸着肚皮,笑意盈盈,“小七,也可以换个称呼的。”调皮的冲流年眨眨眼睛。这段时日流年住在郡主府,张屷自然常过来看望。流年一日日长大,身子长高,曲线玲珑,张屷的目光也一日比一日热烈、缠绵,流年已经会脸红了,却不知会不会心跳。

这会儿只有丫丫和流年两个人,流年连脸红也不脸红,神色淡定,“丫丫,世上有三不亲,你知道不?姑夫,姨夫,舅舅的媳妇。”那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好不好。

丫丫看着流年,替自己小哥哥犯愁。小哥哥,她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会情窦初开、轻怜蜜爱呀,你有的等了。“可怜的小哥哥。”丫丫摇头叹息,闭目养神。小哥哥你想和小七花前月下,不知是哪年哪月的事。

他可怜什么呀。流年不以为然的想着,拿起一串新鲜的葡萄,自己吃一粒,喂给丫丫一粒,“乖,张嘴。”你小哥哥哪里可怜了,阿爷和伯父伯母那么纵容他,多么幸福。

傍晚时分,张屷过来看丫丫。丫丫笑咪咪交代,“小哥哥,花园里玫瑰开的正好,你陪小七过去散散。”赏赏景,谈谈心,说说甜言蜜语。

流年轻盈站起身,“张乃山,我要荡秋千。”玫瑰园边上有一架长秋千,饰满新鲜玫瑰花,坐在那样的秋千架上,在秋风中慢慢摇荡,温馨又浪漫。

张屷微笑,“好,陪你去。”也不带侍女,张屷和流年起身去了玫瑰园。碎石铺就的小径光洁亮丽,婉转幽深,两人慢慢走着,静默无语。

张屷牵住流年的小手,流年挣扎了一下,“张乃山,我自己会走路。”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张屷也不看她,手上微微用力,抓住她的手不放。流年一阵心悸,抬眼看过去,张屷面无表情的望着前方,只管向前走。

流年撅了撅小嘴,任由张屷牵着走。“到了到了。”流年挣脱张屷,一溜烟儿跑过去,兴冲冲坐上秋千架,“张乃山,推我推我。”秋光这么绚烂,真合适荡秋千。

张屷静静站了一会儿,挨着她也在秋千架上坐了下来。流年转过头正要提抗议,却见张屷正温柔看向自己,眼神中既有羞涩不安,更有热烈缠绵。

流年赶忙转过头,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株红玫瑰,“这花真是艳丽,对不对?花香也浓郁,真是太好了,做饼一定很好吃。”随便打个什么岔都好,随便说点什么都好,别这么看着我,会害羞的。

张屷鼓了半天勇气,伸手轻轻揽住流年纤细的腰肢。流年微微一颤,摒住呼息。两人都是身子僵硬,直直看着前方,什么也不敢想,脑海中一片空白。

“小不点儿,我想这样已经很久了。”好半晌,张屷方才能说出话来,“小不点儿喜不喜欢这样?”转头看向流年,温柔又忐忑不安的问道。

流年摇摇头。见张屷眸色一暗,显然很失望,心中不忍,又点点头。点完头觉得不对劲,又摇摇头。张乃山,我还没过十五岁生日,咱们动情这么早做甚?又什么都做不了。

张屷挠头。小不点儿摇头,又点头,又摇头,那她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呀,“要不,咱们试试别的?”张屷手心微微出汗,探过头在流年脸颊轻轻一吻,“小不点儿,这样你可喜欢?”

流年白皙细腻的小脸上浮上一层粉色,“张乃山,要是我说不喜欢呢?”张屷红着脸,“那,再试别的吧。”咱们一样一样试,总有你喜欢的。

“小不点儿,你要长大了。”张屷有些委屈的看着流年,“你总不长大,我一个人多孤单、多可怜呀。”我已经可怜很久,快可怜死了。(

第121章

你可怜什么呀。”流年小声嘟囔着,自己也觉着没底气;“合合乐乐的一大家子;人人都疼爱你。”阿爷和伯父伯母对你千依百顺的,大哥二哥处处让着你;连丫丫这做妹妹的也很会为你着想;有这样的家人;你还能算可怜么。流年心里这么想着;可看看张屷委屈的模样,却又觉着他确是有些可怜。觉着张屷可怜,流年便很是心虚,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

“只有他们疼爱我是不够的。”张屷轻轻捉住流年的小手,声音温柔的像水,“小不点儿,还要你疼爱我。”有些知心话是连父母也没法说的,只有等你长大了,说给你听。

我怎么疼爱你呀;不懂;不会。流年心里嘀咕着,闭紧嘴巴不肯说话。张屷见她并没摇头,也并没有发怒生气,小心翼翼依旧轻轻揽着她的腰,看着她的脸色。

浓郁芬芳的玫瑰花香一阵阵飘过来,沁人心脾。流年举目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几株两尺多高的玫瑰花树,花色深红,花形优美高雅,叶片墨绿,颇有风姿。真好看,流年专心致致看花。

她专心看花,张屷专心看她,神色温柔痴迷。眼前是秀丽景色,身畔是俊美青年,流年看着看着,心神有些恍惚,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流年前世没来的及结婚,也没来的及恋爱。在那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流年是一个相信爱情的傻瓜。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只有艾米莉勃朗特笔下那狂风暴雨般的感情,那种“他就是另一个我自己”、“我们的灵魂是用样的料子做成的”的狂热表白,才令她心动。到她二十六岁的时候,还是向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终其一生,她没有邂逅美丽的异性,没有刻骨铭心的恋爱过。

在那遥远的前世,流年生长自偏僻小城,作风保守。上大学时,室友们打扮的花枝招展出去约会,她穿着体恤扎着马尾去图书馆复习功课,唯恐落后于人,将来找不到好工作。

踏入社会之后,流年更加忙碌。京城居大不易,一粥一饭一砖一瓦都由自己辛辛苦苦赚来,流年的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每天不是在见客户,就是在见客户的路上,极少休憩。

好不容易打下事业基础,有了向往已久的房、车、光明前途、丰厚收入,却已是癌症晚期,什么都享受不了。日复一日的治疗下来,生命变的痛苦不堪。

可以想像,这样的流年化身成为襁褓中的婴儿,会多么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万事不用自己操心的生活。婴儿么,不必工作赚钱,不必看老板、客户脸色,只要可爱就好了。吐吐泡泡,张开小嘴笑笑,亲吻、夸奖、关爱便会随之而来。

做幼儿也很不坏。稳稳当当走几步路就算是成绩,爹娘在一旁拍手叫好。随手指着什么好东东夸句“好太”,仰起小脸殷勤询问“介个,运走罢?”通常就会有收获,添上一件两件私房。

做少女,也还马马虎虎。毕竟是娇养在祖父母、亲爹娘膝下,虽说谢四爷逼功课的时候狠辣了一点,不过总体来说,亲爹的时候多,后爹的时候少,还算是位好爸爸。

可是,凡事都有它的代价。前世自己过的辛苦,却也相对自由。可以结婚,也可以单身,端看个人的选择。只要你经济独立,精神独立,结不结婚根本不是问题。这个时代和前世不同,长大成人的姑娘就要成亲生子,躲不掉的。

流年仰头望天。恋爱、结婚、生子,我全都不会!能请个老师不,我没经历过,一切要从头学起。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谈起恋爱来是什么样?呜呜呜,谁能告诉我。

“张乃山,让我慢慢长大好不好?”流年轻声软语跟张屷商量,“日子长着呢,何必着急。”你不能拔苗助长,要顺其自然。谢流年何许人也,到了必须要长大的时候,自然会长大。

张屷哪有不答应的,“好,依你。小不点儿,咱们不着急。”欲速则不达,不能吓着小不点儿。再说了,从一岁多等到如今,十几年都过去了,再等等也无妨。

“好了,依旧做小孩儿!”流年笑嘻嘻推张屷,“要荡秋千,张乃山,推我推我。”张屷宠溺的看了流年一眼,果然站起身,走到流年身后推她。流年荡着秋千,快活的笑了起来。

十月初一,杜阁老最小的孙子杜纶成亲。南宁侯府和谢家都是姻亲,自然要去喝喜酒。流年和瑞年、锦年一起,跟着大太太去了杜家。

大太太带着三位花朵般的姑娘,又都是及笄前后的年纪,少不了有相熟或不相熟的夫人太太们拉着夸奖,“模样又好,礼节又周到,不愧是书香门弟的姑娘。”

看看眼前这三朵鲜花,再瞧瞧主人家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长孙媳妇,谢家大小姐,有不少夫人太太们动了心。谢阁老家虽是位庶女,可相貌美丽,眼眸明净,一看就不是个有心机的。若是娶回家做个幼子媳妇,倒是很不坏。

谢通政家的嫡女,模样性情是没的挑,雍容大度,嫡女风范。谢通政家的庶女么,美是美极了,可惜稚气未消,若娶了回去,怕是要从头慢慢教起,未免有些费事。再说,看样子实在是娇气了些,怕是会淘气也说不定。

大多数夫人太太在内心最先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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