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 第21部分

　　本来阵地前面就布满了地雷，这回又让这帮爷们装扮了一番，连兔子都不能通过了——碰一棵草就会变红烧兔肉酱。

　　张晓军还不过瘾，搞演习！

　　除了巡逻小分队，执勤哨兵，其他人分成两组，一组是我光荣的人民解放军，一组是敌特工。没人愿意当越特工，张晓军亲自扮上，与大刘、阿列一组。

　　第一次，浓雾笼罩的清晨。张晓军大刘和阿列轻易的穿过了封锁线，直接插入阵地，把以周正为首的我军官兵堵在了坑道里。

　　周正引为奇耻大辱，如果是真越特，这哥几个都挂了。

　　他喊：你知道所有的部署，不能算！

　　张晓军说，那换你当越特工！

　　周正说，打死我也不当，再来一次。

　　第二次，午夜，夜色阴霾，没有一点光亮，对面五米处看不见任何东西。在阵地后侧右翼，大刘隐蔽在一棵大树后面，而阿列爬上了另一棵树，张晓军轻声说，能看见什么？阿列摇摇头，张晓军看不见他摇头，又问：能看见阵地？阿列说，只能看见阵地的轮廓。

　　张晓军也爬上了树，使劲往阵地那边看，他连阵地轮廓也看不到。阿列的眼睛真不同于常人。

　　周正他们不会搞什么新花样吧？张晓军轻声地说。

　　阿列摇摇头，很难说。

　　咱们先按兵不动，他自己会出来找我们。张晓军坏坏的笑着。

　　阿列说，那好，我先睡了。

　　啊？张晓军蹲在树杈上，一直担心自己会掉下去。可是阿列说要在树上睡觉，他着实吃了一惊。

　　只见阿列把枪横在一个树杈上，然后头就靠上去当枕头了。

　　张晓军有点叹为观止的感觉了，他也照样把枪横在树杈上，可是不敢躺上去，这要是有点风吹草动的，不直接挂了？

　　他说，嗯，我还是观察着吧。

　　阿列说，好。闭上了眼睛。

　　下半夜，一弯月牙儿从东边山上升起，给寂静的不寻常的山林增添了几许诗情画意。

　　哗啦啦一声响，余音回荡在山间。

　　张晓军立刻警觉起来，他捅捅阿列，阿列已经醒了，一条腿绕在树枝上，持枪朝着阵地瞄准：周正行动了？

　　张晓军低声说，方位不对，注意警戒。

　　正说着，左翼那边罐头盒风铃又哗啦啦的响起来，同时附带的手榴弹一起爆炸了。

　　爆炸声中有越语的哭喊和诅咒。

　　大刘也从隐蔽处冒出脑袋：是真越特？

　　张晓军惊喜的说：真的越特工！也只有他看到越特这么惊喜若狂的。

　　阿列赶紧朝那边瞄准，准备随时补漏。

　　但是爆炸之后，人声迅速消失了，张晓军眼前还是一片乌黑。

　　不行，看不见怎么打？张晓军说，扔手榴弹，照照明。

　　阿列身上的手榴弹非常少，只有两枚，他这样的神射手都不屑于使用手雷手榴弹什么的。

　　大刘身上也仅带了两枚。他是个捕俘手，跟阿列一样心态一样的话，他什么武器都可以不拿。

　　张晓军说，周正干什么吃的？怎么还不开枪？

　　大刘说，不是把越特当成我们了吧？

　　张晓军说，只要咱们打起来，他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阿列说，对。打！

　　张晓军使劲往左翼扔手榴弹，爆炸引发了地雷的爆炸，一个接一个火球在阵地后侧燃起。

　　在爆炸的火光中，果然有几个越军装扮的人在挣扎撤退。阿列的狙击枪一个接一个点射，越军留下了几具尸体。

　　周正那边也打响了，先是手榴弹，后高射机枪，把总共不超过十个人的越特小分队收拾得干干净净。

　　周正兴奋，痛快！

　　张晓军也兴奋，总算能用上了，没白费。

　　天亮了，张晓军和阿列检查阵地上遗留的尸体，发现这些人果然赤脚，但是都被我们的铁蒺藜扎得鲜血淋漓。

　　张晓军沉默了，这些越特被铁蒺藜扎成这样竟然没发出任何声响，如果不是第二道风铃手雷防线，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无论怎样，演习演变成了真实战斗，使大家又惊又喜。惊的是，越特果然盯上他们的阵地了。喜的是，刚发明的小玩意儿起了大作用。

　　张晓军重新部署了阵地，他知道从昨天晚上开始，已经不能再玩了，这是战场，他们经历的游戏叫做战争。

第九章　猎狼　第三节　　跳蚤窝战斗
**号界碑阵地上的枪炮声惊动了其他配属班，都过来了解情况，连后面阵地的炮兵兄弟也过来了。

　　在进攻417阵地时，配属某师的炮兵群就已经知道了张晓军这个人物，对这个人的胆略非常欣赏，照他们的话，就是：炮灰级雷达。

　　大家参观了越军尸体，又看看张晓军他们的战利品，骂开了：张晓军，你个混蛋太不像话了，让哥几个喝白开水，你自个儿吃独食！

　　张晓军他们都乐，把收缴的几把匕首送给这哥几个，才算堵上了嘴。

　　大家说，那下不为例！又说，整点大动静吧？

　　张晓军这才严肃起来说，正想和各位商量，白眼狼不会善罢甘休，大家得协作一把了。

　　配属班和炮兵都说，这才是好兄弟。

　　马卫东正在擦枪，周正过来靠着马卫东，看着张晓军和那几个班长嘀嘀咕咕，就笑：又有好戏了！

　　马卫东把他闪了一下，坐到另一旁，继续擦枪。

　　小山东说，啥好戏？

　　周正拿下巴指指张晓军，猎狼行动。

　　小山东说，啥猎狼行动？

　　周正说，哎，跟你说话怎么这么别扭。马卫东，你还没杀过一个敌人吧？这次可是个机会。

　　马卫东不支声，继续擦枪，眼神里闪着杀机。

　　小山东说，不用怕，他们可不经打了！

　　周正看着小山东气不打一处来：你别插嘴行不行？

　　马卫东这是开口了，是对小山东说的：我怕？　你忘了当初谁背着你上战场了？

　　小山东笑了：呵呵！俺真忘了！

　　周正说，你背着人家上战场，那都是老皇历了，人家现在，哎？小山东，打死多少了？

　　小山东傻笑：俺没查！

　　周正说，真没脑子，我37个！真他妈赚大发了！你呢，算30个吧。

　　小山东说，好。

　　马卫东说，好什么好，你用火箭炮的杀伤力绝对比他步枪大，只能比他多！傻子！

　　小山东还是傻笑，周正不高兴了，你要这么着，这次行动咱们都比比！

　　比就比！马卫东一瞪眼，你以为你谁啊？他俩从一认识就是一对冤家。

　　周正也翻脸了：好！马卫东，这次你要是杀死的比我多，我以后我叫你哥！

　　马卫东呸的吐了一口吐沫：好！一言为定！

　　小山东说，还有俺呢！

　　你？周正说，好，谁打得多，就当大哥！

　　小山东说，俺不当大哥。

　　周正就是拿小山东没辙：知道了知道了，你不是大哥，我的大爷！

　　小山东傻乐。

　　那边张晓军几个班长正闹得不亦乐乎。

　　原来大家认为几个越特侵扰阵地，暂时炮兵大哥使不上劲，建议他们观战。这可把老炮手急坏了：我们可以抵近射击！

　　你们抵近射击，我们就当炮灰了，大哥！高射机枪班班长说。

　　这样吧，后无坐力炮班班长说，你们谁手痒痒，到我们班过过瘾，每人次一包烟！

　　靠！炮兵班班长吼，就你们几个小样的，还真成精了！不成！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整他两下子！

　　张晓军沉吟着，他想，怎么让这几个爷都消停一下。

　　这样吧，他说，老炮，你们这次大炮不能暴露了，以后还全指望你们呢。要是想打两下也有辙，

　　你们也配发轻武器了，叫上几个人协助我们班吧。

　　啊？炮兵改步兵？大家都乐。

　　老炮没乐，他想了想，说，我们的炮手可是金贵，少一个炮都打不响，你可得给我好好保护起来！

　　高射机枪班班长说：你们要是不会打，就别充数了，子弹不长眼，谁专门给你看着！

　　张晓军说，好，我保证你们一个也不少。

　　老炮乐了：那我也上！没有危险，还能打仗，这么好的事儿谁不乐意？

　　几天后，一个阴霾的清晨，浓雾已经转为霰雨，细蒙蒙的洒落着。**号界碑阵地上一片寂静，战士们仿佛还在睡梦中，这是一个祥和的早晨。

　　巡逻小分队已经预备出巡了，他们在整理最后的装备。他们要从东往西巡逻，直到附近的无名高地。他们几乎每天都要重复这样枯燥巡逻。　

　　他们悄悄的行动了，站成一队，向西走去。

　　这时，就在他们要经过的路上，闪过几个人影，他们鬼鬼祟祟的伏在了附近灌木丛中。

　　眼看巡逻小分队就要走到那几个人潜伏的地段，巡逻小分队的人突然不见了。

　　潜伏者悄悄的探出了头，四处寻找巡逻小分队。

　　这时候，小路上出现了一个士兵，好像掉队了，自言自语：怎么又拐到跳蚤窝去了？

　　跳蚤窝是附近的一个山谷，因为山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窟窿，好像跳蚤窝似的，当地人都把它称作跳蚤窝。这个地方四面环山，进出口狭隘，而里面宽敞，很容易被人伏击，巡逻队一般不去那边巡逻。

　　那个士兵很快跑向跳蚤窝的方向，在雨雾中消失了。

　　那些潜伏的身影都跳了出来，嘀咕了一阵子，追踪那个士兵了。他们在山地和丛林间或隐或现，一个个灵活的象猿猴。

　　当他们走后，灌木丛中又站出来一部分人。他们头上戴着树枝帽，端着轻步枪，悄悄的尾随着前者。

　　接近跳蚤窝的时候，那个士兵好像追上了巡逻小分队，喊着，队长！跑进了跳蚤窝，消失了。

　　后面跟踪士兵的那一队人停了下来，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撤退。

　　可是已经晚了，尾随他们的士兵突然闪现，大喊着：缴枪不杀！（越语的）冲锋枪也喀喀喀的响起来，手榴弹也扔了过来。

　　那一队越军一边还击一边退到了跳蚤窝里。

　　才一进山谷，炮弹、高射机枪、步枪统统响了一起来，越军以令人吃惊的反应速度隐蔽、反击，但很快也死伤大半，因为四周的火力实在太猛了，再加上后面堵截的枪炮，越军就这样玩完了。

　　原来张晓军故意让巡逻小分队坚持数天走同一条道路，吸引越军注意力。阵地后侧左翼刚刚犯险，越军肯定要换进攻思路。张晓军从敌军的思路考虑，伏击巡逻小分队，抓俘虏可能是越军的第一选择。他让巡逻小分队当诱饵，同时派人悄悄潜伏到巡逻小分队的路两旁，一有动静马上行动，把越特引诱到跳蚤窝，包他们的饺子。

　　行动很显然成功了。但是也惹恼了上级领导。

　　张晓军把电话听筒放到离自己头部一尺远的地方，还能听见高鹤的骂声：你以为弹药是从地里自己长出来的？那是我们的工兵冒着生命危险扛上去的？你杀几个越南兵动用几个班的兵力！　由你这么干的吗？连炮兵都让你改成步兵了？真以为你是巴顿啊！

　　张晓军把听筒悄悄放在一边，等着高鹤的怒火过去。

　　过了一会儿，高鹤那边吼：张晓军！你这个队长还想不想干了？在听吗？赶紧给我回话！

　　张晓军赶紧捡起话筒：营长，我听着呢。

　　高鹤说：马上写报告给我！越详细越好！

　　后来给了张晓军一个处分，给了整个边防分队立了一个三等功。

　　周正和马卫东最后争辩谁毙的人多，最后发现他俩一样多，论射击成绩最好的还是阿列，不过阿列没算在他们打赌的局里，这样下来他俩算是平手。最意外的是小山东，他竟然用火箭炮一炮击中两个。其实根本没法从越军尸体上的子弹统计是谁的，因为过多的子弹都集中在不到十个人的越军身上，每个越军尸体都打成了马蜂窝的一团烂泥。

　　无论怎样，其他班的战士们心理都平衡了。都遭上级批了一顿，又表杨一番，这下和张晓军的边防分队真正磨合成荣辱与共、患难与共的兄弟部队了。

　　可以说到此为止，张晓军他们的边防分队的幸福时光告一段落了。因为此后引发的一系列所谓的局部摩擦战斗和艰苦的阵地防御生活开始逐渐肢解每个人的意志，无名英雄们的战争生涯进入了一段枯燥的沉淀期。

第九章　猎狼　第四节
越军特工连接两次骚扰没有成功，他们恼羞成怒，在跳蚤窝围歼战不久竟然用大炮轰炸阵地了。在3月5日之后，越军一时不敢用正规军侵袭我军边界，我军和越军正在谈判，国际舆论也督促两国尽快结束战争状态，中越战俘交换正在交涉中。因此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