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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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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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单雄信常闹着要与秦琼比武比个高低。经高猛提议,两人改为比酒,常常一醉方休。酒喝到兴头,单雄信常自称,老子现在已经是天下第一武将了。有酒友不服,问他有何理由,单雄信摇晃着拇指、酒瓶和脑袋说,自秦哥来与咱们会合,官兵军营里就空啦,老子不就成了天下第一么!  李密早就听说过秦琼的大名,他常拉着秦琼、罗士信他们在军帐里聊天,有时聊得太晚,干脆一起横躺在一张大床上。  李密选拔军中最骁勇的壮士八千人,号为内军,任命秦琼、罗士信、高猛,还有一位新近投奔的好汉程咬金四人为内军骠骑,来统领内军士卒。李密常对人说:“这八千人可当百万。”  东都洛阳。街道上熙熙攘攘,到处都是逃避战乱过来的人闲荒着,个个面色菜黄。  乞丐朱有摇晃着身子向前走去,头发蓬乱得像把枯草,腰间系了根草绳,草绳上斜吊着一把军用水囊。  两年前,在和李世民分手后,朱有由武镇转道去了龙泉,从城墙上的征兵告示上,他得知了皇上被围于雁门关、急招天下兵马勤王的消息。他的散骑大夫身份使他很快获得了方便,乘驿站快马赶往宁武关投军。不料在接近宁武关的途中,突然出现了一支突厥人的抄掠队,将他和一行人捉走,绑在马背上,身上的八根金条也被搜走了。他被捆得像只麻袋,腰身伏在马背上,头和脚都朝下,结果马儿颠簸得他五脏六肺都吐干了。一路上不断地有百姓加入“麻袋”行列,乘突厥人喝水停步时,一位黄胡子大叔低声告诉他,你穿着官服,到了大帐分人时,可就危险了。大叔解释说,这突厥地广人稀,近来也学起汉人在荒地上种植小麦,所以南下时既抢掠财物又抢劫人口,分给贵族和武士作奴隶,在他们的土地上和作坊里干活。对于医师和工匠,他们一般让他重操旧业;对于官员,则要不客气得多,主要是防止他逃走后将突厥的虚实动静报告给朝廷,所以一般都要杀掉,或者送到极北穷寒的地方牧羊。朱有告诉大叔,我会打铁。大叔说,好,你就说你是军队里管打铁的,兴许不会有事。在马上走了两天两夜后的傍晚,突厥抄掠队终于回到了他们的大帐,不久便开始分配奴隶,一名突厥军士走过来,一言不发,抽刀就砍,朱有本能地一闪,刀砍在肩膀上,鲜血彪出老远。朱有急喊:我会打铁!我会打铁!军士一迟疑,过来了一名通译,问朱有说什么。我会打铁。会打兵器么?不会。会打农具?会。  突厥人也没多问,就将朱有分到了一位贵族的铁铺,在那里他干了两年,尽管技术相对生疏,但在大多数都是冒牌货的汉人中,他被推举为师傅,再加上头脑机灵,很快得到了主人极大的信任。为了寻求回国的机会,只要主人有令,他就跑得很欢;主人不在场时,作为工头,他也督促得很勤。主人一高兴,让他和当地一名牧民姑娘成了亲,草原上为了防止近亲结婚出现痴呆病傻,是非常鼓励这种远距离通婚的。三个月前,他的突厥妻子为他生下了一个六斤重的儿子,因为这个儿子的存在,他才有资格被选为通译,参加了突厥人的骑兵部队,南下汉地抄掠。过了河曲,他就瞅准了机会,乘黑夜骑马跑了,对方叫骂着追了一阵子,也就放弃了。尽管他知道突厥人把人口看得很金贵,不会拿他那个天生就是奴隶的儿子咋的,但在路上他还是为这个注定没有父亲的孩子流了不少眼泪。  当初为了防止他跑掉,突厥人没让他身上带分文银子,他好不容易才用自己的口音说服了一位老爷爷,用身上的羊袍换了一件旧棉衣,这棉衣被他一直穿到了今天。本来胯下的骏马可以换笔像样的资财,但在向河东的官兵们介绍自己的散骑大夫身份时,骏马又被官兵们在大笑中给牵走了,官兵们用亮晃晃的战刀在他的脖子上比划着,令他想起了突厥军士那冷不丁的一刀,只好知难而退。倒是一群盗贼在把他从昏死中救醒后,反而送给了他两斤白面、一块猪皮,那猪皮就成了他雨天的主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样用了两个月时间边乞讨边行路,从河东把自己拖到东都来的。但是皇上不在东都,听人说,皇上自那年从雁门解围回到东都后,第二年就去了江都,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东都也非常缺少粮食,几乎乞讨不到任何饭食,好在人们还没有开始摘树叶、刮树皮,所以七八天来朱有还勉强有东西维持,只是几乎拉不出大便,肚子涨得可真难受。  刚才经过一座寺庙时,乞丐朱有在这样的心境中仍然举手合什,心中默默祈祷着,他的好运似乎便从这时开始了。当一阵马蹄声和士卒喝道声传来,他在躲向路边时不经意地一望,这一望让他时来运转,他猛地大喊一声:“王千牛——”骑兵群中为首的军官一惊,拉缰放缓了马步。他又大喊一声:“王千牛!是我朱有!”循着声音,一把明晃晃的战刀横了过来。马上的军官一挥手,刀光停在了半空中。在他第三次大喊时,那军官终于认出了他。  王千牛现在已是东都越王府鹰扬郎将,他没有忘记当初共事时朱有借助一种特殊的信任关系在皇上面前为他所做的美言,包括王千牛特意要求他转述的王千牛私下是怎样念叨皇恩浩荡之类。在他的帮助下,乞丐朱有重新变回了散骑大夫朱有。  王将军很快把朱有引荐给尚书右司郎卢楚,因为卢楚他们正急着寻找像朱有这样为皇上所信任的人士。最近几月,东都受到了瓦岗盗贼极大的军事压力。四月初,贼首李密派裴仁基、孟让率二万余人袭取了回洛东仓,烧了东都天津桥,又纵兵大掠。东都官兵出击,裴仁基、孟让大败而归。李密愤怒了,亲自率兵三万逼近东都,东都又出动七万官兵拒战,结果败回。东都被皇上经营了多年,现在拥有兵力达二十多万人,但在强悍的瓦岗军威逼下,紧张得全城警戒,官兵白天黑夜都不敢解甲。东都最大的困难在于城内乏粮,而布帛堆积得像山一样高,以至于军士们用上等的丝绢来作水井吊桶的绳索,还把布匹当作柴禾烧。如果长期这样下去,东都总有一天会断粮,那时候即使盗贼不打进来,官兵自己都会发生内乱。东都的主持者、皇上的孙子越王杨侗和一些留守大臣认为,必须派人把东都的危情告诉皇上,请皇上速回两京,主持大局,否则东都一破,大隋的江山就不保了!   。 想看书来

第五章、李渊入狱(14)
卢楚性子鲠急,说话有些口吃,言语涩难,让朱有半天没大听懂他说了什么。经过王将军的解释,朱有才明白,卢楚说,他认为朱有是前往江都向皇上说明真相、请皇上克日回京的合适人选之一。据王将军前前后后介绍,卢大臣为人正直无私,皇上去了江都后,东都官僚多不奉法,卢大臣严厉纠举,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都绝不姑息,所以民望很高,堪称国家的栋梁。  从卢大臣身上,朱有似乎又看到了监工都尉的影子。他把自己几年来的经历见闻和想要向皇上报告真情的想法全给卢大臣一一讲了。卢大臣流着眼泪、结结巴巴地说,想不到散骑大夫有如此浓厚的爱民护主之心,真是可敬可佩,皇上是了不起的圣君,但身边被一群奸邪之徒包围了,他们报喜不报忧,蒙蔽了圣听。现在是国运万分危急时刻,正直的官员必须站出来,向皇上说明真相,说服皇上回到两京,通过招安盗贼寻求化解危机之道;如果皇上像汉武帝那样下轮台罪己诏汉武帝统治后期天下骚动,武帝遂下《轮台诏》向天下反省己罪,宣布今后不再出兵征伐。,大隋江山说不定还有救,甚至恢复三征高丽前的太平盛世都有可能。朱散骑啊,你的心意诚敬,一定能够感动圣听,为国为民立下不世之功。  卢大臣的鼓励令朱有坚定了以前的设想,感受到自己所负使命的神圣。卢大臣等东都官员的期待,更让他觉得肩上被压了重物,甚至压得胸肺呼吸都有些不畅。几天后,他被任为太常丞元善达的副员,作一般百姓打扮,向江都进发。  江都宫殿的巍峨可比美于京城和东都,却又多了几分江南楼阁的妩媚。皇上自从打“圣人可汗”的巅峰滑落下来,精神一直都没有得到恢复。以前那个风姿端庄、忙于规划全局的伟人逐渐消失了,那颗长髯浓黑、碧眼炯炯的头颅不再常常俯瞰着地图,而是不时地扎在美人的嫩乳下,在嫩乳的波浪之间揉搓,无数江淮民间秀女和四海美人的嫩乳沟回成了皇上优游其间的新运河。他不分日夜地在这新运河中巡视,在细语、体香、脂粉、汗水、###和欢叫中滑行,然后头枕着鲜嫩的波涛睡眠。有一段时间,困扰他很久的失眠症竟被这波涛治好了,他也正想纵情于其间,无限地啜饮,暂时忘却运河之外的一切烦恼。  皇上的酒量本来是惊人的,过去一直有所节制,现在则是酒卮不离口。他用统编征辽大军的风格,把后宫编为一百零八房,就像征辽大军出发时日行一军、摆出绵延千里的一字长蛇阵一样,他每日令一房美人儿作主人,在她的房间里摆下丰盛的宴席,由皇上与皇后以及宠幸的爱姬一道宴饮。外边走廊里也总是摆了一桌又一桌的酒席,坐着上千位四方贡献的美人儿。这支饮酒大军经常是一醉方休,每当席散,在朦胧的烛光下,在酒气和香风中,美人们像风中的衣袂,飘飘摇摇地向自己的宫房摸去,每当看到这一幕,皇上的心里是多么失落和凄凉。  这段时日,皇上爱看人间的景致,每逢退朝,他就脱下龙袍,幅巾短衣,手拄拐杖步行,走遍了江都各个楼台宫馆,常常天不黑不朝回走。他的眼睛总在热切地观赏着各种奇花异景,好像唯恐看不够,要把他们全部装进心里带走。  在大运河的汹涌波涛把江山社稷给弄翻了后,他知道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了,死神像飞箭一样从看不见的黑暗中悄悄射来。  皇上自己会占候卜相,又喜好说吴语。酒散后的深夜,他常常端着一壶酒,在宫楼上仰视星空,观察天象有无异常变动。“外间大有人想害侬,取侬而代之,”皇上曾对皇后这样说,“然而再怎么,侬仍然要被他们封为长城公开皇九年,隋灭陈,陈后主陈叔宝被虏往长安,后病死于洛阳,被追封为长城县公。,你也不失做个沈后,还是一道有酒喝!”长城公是江南陈国的后主死后的赠号,皇上还是晋王时,带着五十五万大军深入陈国把他捉回了长安,皇上以“长城公”自比,可见心里在朝哪儿想。于是酒一杯一杯地喝下去,直至沉醉。  在这样没落的心境中,皇上接待了从东都出发、途中时而步行时而乘船历尽艰辛终于抵达江都的元善达和朱有。  “朱有,你还没死啊!”皇上见了散骑大夫朱有,高兴得笑了,胡子在笑中抖个不停,“有人说你投了贼,我说你那么忠于朕,怎么会呢。看,朕还是没有看错你啊。”  “皇上,有您在,朱有怎敢死去?”朱有伏地哭泣,像儿子遇到了失散已久的父亲。  元善达首先向皇上启奏道:皇上啊,越王特命臣等前来向皇上汇报实情,现在东都真是危在旦夕啊,盗贼李密的兵力有百万以上,日夜围逼东都,洛口仓被盗贼占据了,东都城内反而没了粮食吃,如果皇上赶快回去,盗贼是乌合之众,肯定一哄而散,如若不然,东都便要落入盗贼手中啦。臣所说的没有半分假话,唯请皇上依越王所请,早定北归大计,两京军民正翘首以待啊。  元善达说到这里,已然是泣不成声。他的话令皇上受到了极大的震动,整个面孔都焦黄了。  这时候轮到了朱有陈述。朱有肯定了元善达的奏言的真实性,他转述了东都越王杨侗和大臣卢楚要自己传达圣上的话。接着,他讲述了两年前他离开涿郡后在民间的所见所闻,运河的工地,东莱的船坞,家乡的饥荒和瘟疫,比盗贼还要凶恶的官兵,荒原上一堆堆无主的白骨。皇上啊,您是伟大的,在朱有的心中,您永远是世上最贤明的,请您不要上了那些贪官污吏的当,就是他们把您的江山给搅乱了,请您回到两京吧,把贪官污吏赶到一边,该斩的斩,该关的关,该流放的流放,然后对黎民百姓说,朕知道你们不是真要造朕的反,除了少数坏人外,大都是被贪官污吏给逼的。你们回家吧,朕不追究你们啦。皇上啊,您可得眷顾您的在热锅里挣扎的子民啊。只要您知道了实情,就会眷顾他们的,对不对?现在全国多少地方都没有粮食吃,人们连树皮都啃光啦,张家和李家把儿子换着当饭吃,在运河两岸,却还有多少仓储堆满了粮食,请您开仓放粮吧,官府的一把米,就能救百姓的一条命啊。皇上,如果您原谅了他们,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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