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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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霸-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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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强犯难起来,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生员,更谈不上提供照磨了。万历皇帝虽然说会在他考试的时候派人来提走他的卷子,可是没有告诉怎么安排他入场啊?也不知道这些主考的人有没有被交代过这件事情,到时候会不会把自己放进考场。符强在队伍忐忑不安地乱想,终于排到了验照磨的桌前。
  勘验照磨的官员吃惊地看着符强递过去的都督佥事金牌和委扎,恭敬地让符强稍等一会,吩咐边上的人去请上官。
  过了一会,里边跑来了三个官员。符强认得其中两个是汤务和吴昌时,另一个是在庭议时见过的家伙,长得和汤务有些相象,穿着四品官袍。三个人和符强见礼时,符强才知道这家伙就是熊延弼口里的坏东西汤宾尹。
  汤家兄弟一扫庭议时反对符强出任台湾总兵时的慷慨姿态,极尽谄媚之能事,说符强既然是皇帝亲允参加考试的人选,身体检查就没有必要了。吴昌时大声反对,说什么武将参加文科会考本来不合祖宗规矩,这次是在皇上特旨恩许才破例一次,可如果还连身体检查都不遵行,哪未免对天下学子也太不公平了。
  后边的生员们鼓噪起来,大声说伏波将军算个什么,如果想证明自己不是上达下达的草包,那就和大家一样脱光了亮亮再进去考试。
  符强懒得和他们计较,几下扒光了自己衣服。特地挺着哪没毛的小鸡鸡在那些鼓噪生员面前示威了一圈,问他们那位有兴趣来闻闻自己的屁股?
  排在符强后面的那些生员脸上悻悻不平,哄地全都散去,排到了别的队伍后边。一个个走的时候大声说自己晦气,怎么就和这样一个粗鄙不堪的武夫排到了一起。
  汤家兄弟领着符强去他的考房,吴昌时可能是担心这俩人会帮符强作弊,一直都跟在边上。路上汤务告诉符强,因为原先署理礼部事务的侍郎吴道南刚刚丁忧回家,而这次会考的主题又是问策经济一类,所以现在主持会考的是阁相叶向高和户部尚书赵世卿。
  符强进了考房之后,吴昌时亲自从看守的手里拿过钥匙锁上带走,临走时他告诉符强如果在里边呆不住,最好早点交卷了事,用不着饿到头晕眼花等着别人来帮场子。因为他会特别守着这间考房,想给符强送作弊卷子的人得把他这个比干先剖了再说。
  可能是吴昌时那帮人真的下了什么功夫,符强在考房里闷头苦写了一天,也没有等到万历说过的会派来提卷的人,倒是他用功时无意中瞄见,叶向高、赵世卿都有在他的窗口向里边张望过,然后困惑地又踯躅了好久才离去。
  考试的内容完全在吴登的预料之内,不外乎就是农、商、织、造、海禁之与民生国计的关系,只要求用白话文做一片策论,不限字数,只求言之有理,论之有据。言论之理据,不得引用空泛典故,只准从当前时政现状例举,以期弘扬经世致用的宗旨。
  这些东西刚好就在吴登教授给符强的知识范围里面。符强照着吴登当时给自己指导的思路和要点,先从市场需求中物质物价平衡的机理,阐释了当前物价现象的根源在于民生物质的失衡。论述了物质对朝廷运作和百姓民生的影响,强调了当前加强海禁、控制物质外流的重要性,洋洋洒洒写了一篇万言大作。一直写到外边华灯高照,生员们大多都退场了才紧紧张张地收尾完成。
  停手时他揉着酸痛的手腕,庆幸自己这些天幸好都在没日没夜地做毛笔字练习,否则这一万多字的文章,就算是抄都抄不完。
  号军喊来收卷的帘官打开房门后,符强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考房外面除了吴昌时以外还站了十来个御史和给事中,以及负责巡视监察的几个内外帘官和叶向高、赵世卿两个主考。离他们几丈远的地方,还有几个满脸怒火的太监和汤家兄弟等人站在一起。
  

第三十九节 懦弱太子
哪几个太监一看见符强出来,就跑上前来对叶向高和赵世卿索要卷子,说皇帝有旨,要亲自批阅符强的考卷。
  叶向高和赵世卿唯唯诺诺,拖拖拉拉地跟哪些太监解释。说御史和给事中们对皇帝的这种做法很不赞同,现在这些人正等着如果他们俩人交出符强的卷子,就立刻参劾他们。所以事情很难办,是不是由太监们自己和这些言官们沟通一下。
  那些言官一个个拿出傲骨铮铮的架势,说既然符强已经参加了科考,那么阅卷的标准就应该按朝廷的规矩来办,如果他连进两场,那么皇帝自然就有阅卷点批的机会。如果他再在会辩上驳倒考官,皇帝就是点他做状元他们都没有意见。可要是现在想徇私舞弊把卷子带走,那就让皇帝派金瓜武士过来,把他们都打死了再说。
  符强怒火中烧。这些言官们明显不止是东林一派的了,除了汤务的那帮人,几乎其它各派势力都有来人。估计是他们早就预料到皇帝可能会派人来提卷,所以一个个都到这里,拿自己当他们增长诤直名声的现成工具了。
  “康浩曰:‘作新民。’你们几位自认为学问精深。我那天在朝堂上确实不知上达下达之义,可是这两个月里就不能日日新、又日新?今天你们也都看到了,报名检查的时候是扒光了让你们看的。进了这间考房,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在外边守着的。皇上提不提卷没有关系,你们认定了我做不出这张卷子就太小瞧人了吧?”
  符强看见其它考生都已经走出自己的房间,知道第一场的整个大考时间已经结束。想想干脆把事情闹大一些,既然这些人喜欢标炳自己公直不阿,那就再把他们都架上参与审阅自己考卷的套子。免得那些考官们看见自己的卷子之后,反倒受不了自己拥有这样的水平,找出这般那般的借口而打压自己的名次。
  那些考生们都围了上来,主持考场纪律的官员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根本就不想驱散他们,估计是想借他们的影响,给提卷的太监们增加压力。
  言官和考官们以及在场的生员们,甚至包括叶向高和赵世卿,脸上都显出嘲笑的样子。估计是认为符强在两个月里,顶多就是学了他引用的这两句《大学》里的句子而已,考房里憋了一天,恐怕是在里边涂鸦了一天等着提卷的人来吧?
  贡院龙门方向突然有人高喊:“太子殿下驾到!”
  符强看到叶向高和赵世卿俩人都露出困惑不解的神情,汤家兄弟和那些言官们脸上都有些按奈不住的腻烦和轻视。
  太子和万历简直就是反差,长得清瘦苍白,走路都透着一些怯懦。符强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万历为什么不喜欢这个长子的缘故了,任谁看到一个从里到外长得不怎么像自己的儿子都不会高兴。
  两个穿着五品文官官服的六七十岁的老头,伴随着太子一起往这边走来,后边还跟着几个太监。符强猜哪两个文官可能就是朱常洛的讲官老师,因为他们在看到言官们的脸色时,都显得有些羞愤。
  符强觉得朱常洛这一路走得有些诚惶诚恐,特别是他到了面前看了看那些生员和言官们后,竟然是用畏畏缩缩的口气对叶向高和赵世卿说:“两位卿家,……皇上让我来取伏波将军的卷子。”
  叶向高和赵世卿还没有回答,那些生员和言官们又躁乱起来,大声说既然这是恩科会考,就应该公理在前、崇德四海。符强不过是一介武夫,皇帝怎么能滥降天恩,坏了古来圣贤规矩?
  朱常洛站在那里局促不安,嚅嚅捏捏地说不出话。他边上的两个老头气得满脸铁青,胡子乱抖。
  符强突然想起,从龙门那里喊‘太子袈到’开始,一直到朱常洛走到面前,大家都好像还没有行礼。看来朝官们对太子根本就没有一点尊敬的意思,这两个老头八成就是因为这个气得头上都可以点火。
  他脑筋一转,赶紧对着朱常洛行礼说:“微臣符强,叩见太子殿下。”
  然后他摆出发楞的样子,问哪两个老头:“两位先生应该就是殿下的谕辅。这个……跟太子殿下行礼该有什么规矩?我是边地武官,不知道朝堂礼仪,又没有人教我,两位老先生还请指导指导。”
  叶向高、赵世卿和那些人全都愣在了原地,就像是从来没有过向太子行礼的经历,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一样。最后还是赵世卿先反应过来,大声喊着叩见太子殿下什么的,然后其余人才跟着拜倒下去。
  朱常洛慌忙让大家平身。符强起来的时候看见他眼里闪着泪花,一脸的感慨,心里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头一次接受臣子这样的参拜,要不怎么这么点场面就会有反应。朱常洛身边的哪两个老头激动不已,其中一个不住地说:“孺子难得!礼部失德!”
  另一个老头颤颤巍巍地把叶向高、赵世卿以及那些生员都指了一圈,说:“你们一个个不是身为阁卿的朝廷柱石,就是学冠一乡的贡举高士,居然还不如人家一个十多岁的武官知礼!亏你们都还是圣人门徒!你们,你们简直是君父全无,礼仪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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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节 攀污脱嫌
叶向高和赵世卿脸上都有些羞愧,低声和那些言官们商议,是不是把卷子交给太子让他带走。
  那些言官们露出不以为然的悻悻之色,仿佛这两个老头在小题大做似的。甚至有几个人还申辩说,就是因为前面皇帝派了中官来提卷,他们誓死相抗,然后太子殿下又续此行,所以才让他们激动得连礼仪都忘了。这事情错在皇帝,他们言官为了朝廷选士大计,既然连命都拼了,这些小节失措当然是来不及计较的了。
  后面的生员听了言官们这么说,又鼓噪起来。几千个人一人一个理由,通通指向符强。说他都已经是武官中的大员,又何必靠作弊来跟十年几十年苦读的仕子们抢功名?或者说他既然靠着皇帝取功名,干嘛不让皇帝就在朝堂上赏一个给他,又何必假装清高,跑到这圣贤俯瞰之地来作弊骗人?
  朱常洛又局促了起来,眼神躲躲闪闪,都不敢和那些人对视。那两个老头肚皮一鼓一鼓,几乎像叫不出声的哑巴青蛙。
  符强知道今天想让朱常洛带走卷子,是绝对不可能的了。不过他也自信自己按照吴登教的思路写了洋洋洒洒的万言书,也不见得就比这些口口声声说自己作弊的人差,特别重要的一点是,今天这场考试大家用的都是白话文体,自己这个来自后世的人,用白话难道还比不过这些古人?这里几千生员里,要是随便挑一个出来和他比四书五经什么的,绝对都能压死他。可是今天他们是用的白话文写这篇策论,其中的艰苦不啻于让符强用文言来写这样的文章,想和符强比白话文语法的流畅,那也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事情。
  “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作弊,有什么证据?身为圣人门徒,就是这样信口雌黄,胡乱污蔑人的吗?”符强突然对着那些生员大声喊。
  生员们立即愤怒起来,大骂他恬不知耻。说如果他没有作弊,为什么皇帝接连派人来取他的卷子?为什么他的门前会集聚了这么多的言官考官,这难道不是他作弊被抓造成的吗?
  符强发现朱常洛突然偷偷往后退蹭开了几小步,似乎很担心自己会连累他。哪俩个老头看他的眼神也有些疑惑起来,似乎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给人搜出了夹带私藏什么的。符强心里来气,立即蛮劲上脑。
  他把吴昌时拖到面前,对着生员们喊,让那些曾经在自己身后排队的生员们也站出来,叫吴昌时和他们说自己到底有没有在入场的时候夹带。
  吴昌时和那些人支吾起来,都说他那时候虽然有脱光了验身,但自己没有看清楚,鬼知道他那时候有没有夹带。
  符强想不到这些人这么无耻,大声说:“好!你们已经证明了我脱光验身过了。如果我那时有夹带,肯定你们看得出来,如果我真的夹带了你们却说自己没看清楚,哪就一定是你们和我串通好了要一起作弊的了!你们自己老实说,我那时候有没有夹带?如果你们再说没看清楚,我立即就到大理寺自污出首,说自己当时在胸前背后、手臂大腿上全都写满了文章,当时在场的只要不是瞎子,绝对没有看不清楚的道理!你们既然都不是瞎子,那就是藏匿不报,或者和我一同作弊!”
  接着符强问吴昌时,当时自己在那个勘验官面前排队?让他把入场在自己之后的邻队那些生员都找出来,一起到大理寺去理论。
  吴昌时和那些生员立即傻了眼。
  汤务兄弟这时候才跑过了打圆场,说当时他们也在,符强当时确实是脱光验身了的,那些生员们也都可以作证,确实没有夹带。
  生员们又说,就算是他没有夹带好了,哪为什么这么多考官和言官站在这里阻拦太监,一定是这些太监在符强考试的时候给他私下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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