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枪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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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枪响了-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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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这时候,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凤子爬起来穿上衣裳,踢了那鬼子一脚,狠狠地说,狗日的鬼子,是野兽,畜牲。
  三个人合力,用刺刀割下鬼子的头,刚要下河去割那个鬼子的头,中队的人就跑过来了。他们是听到枪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发现三个女队员不在,就顺着枪声的方向找过来了。
  桂英高兴的向韩文德汇报杀两个鬼子的情况,韩文德沉着脸,一言不发,等桂英说完,然后才说,先往回走,回去再说。
  到了村里,韩文德把桂英凤子和芳芳叫到他中队部里,问她们,谁让你们去小河边的?
  桂英说,我们身上脏了,去洗个澡。
  韩文德问,为什么不说一声?被鬼子打死了怎么办,
  芳芳说,是我的主意,我让他们两个去的。
  韩文德说,不管是谁的主意,你们走的时候应该请假,这是队伍上,又不是在家里,出了事哭都来不及了。以后不许这样。你们回去吧。
  凤子和芳芳走了,只剩了他们两个人,桂英说,我们打死了两个鬼子,你不说好听的表扬话,也不奖励,还把我们训斥了一顿。
  韩文德说,你们也太胆大了,多危险啊,如果被鬼子打死了,这时候就要埋你们了。
  桂英说,打鬼子还有不死人的。死了就死了。
  韩文德说,说的轻松,你死了我就没有媳妇了,再说,不该死的时候为啥要死,活的时间越长打死鬼子就越多。
  下午,队伍就奉命出发,来到一个叫潘家沟的地方。
  

第二十二章 失三宝(中)
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韩文德忽然听见外面人声吵杂,又有音乐吹吹打打,不知道有啥事,就出去看。
  只见全村的老百姓敲锣打鼓,抬着十几位神像,奇形怪状,金铠银甲,手里拿着钢叉,宝剑,钢鞭等物。抬神像的老百姓和随着走的人头上戴着柳树枝。独有一家抬着一个白胡子、像貌清瘦的神像,头戴相帽,足登朝蹬,文雅中透出一种威严。韩文德知道这是山中居民一种祁雨的形式,最近天旱,山上水流枯竭,老百姓的秧插不下去,就用这种方法祁雨。韩文德喜欢看戏,也喜欢唱戏,对戏中一些情节很熟,像桃园三结义呀、秦琼卖马呀、斩单通呀、打金枝呀什么的,对那些化妆的神像基本上都能叫上名来,唯独不认得那个白胡子神像,就问街上的一个上年纪的老表,这个白胡子是个啥神?老表回答,潘阿公。韩文德问,潘阿公是个啥神?老表盯着韩文德看看,然后不耐烦地回答,潘阿公就是潘阿公。转身跟着祁雨的队伍走了。
  韩文德觉得奇怪,心说,你既然知道是潘阿公,就应该知道潘阿公是谁,又不对我说,转身就走,没有一点礼貌。又一想,山里的老百姓没有文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是可能的。看着老百姓把那些神像抬出村口,向河滩走去,就也跟在后面去看。
  正走着,忽然一个人凑到他身旁悄悄问他,队长,我听你刚才问那个白胡子神像是谁。
  韩文德听那人说话是河南口音,年龄有四十多岁,就漫不经心的回答说,那位老表说叫潘阿公。
  河南人说,那个神像就是宋朝的奸臣,叫潘仁美。
  一听说叫潘仁美,韩文德睁大了眼睛,他看看那河南人,疑问的说,潘仁美?就是戏台子上那个白脸奸贼潘仁美?韩文德看过《潘杨讼》的戏,这个潘仁美与金国勾结,处处陷害杨家忠良,是个大卖国贼,这儿的人怎么抬潘仁美的像?
  那个河南人见韩文德不大相信,就说,你小声点,小心让别人听见了。潘仁美是江西人,这个沟道四十里,叫潘家沟,就是潘仁美的老家,沟道上游尽头就是潘仁美的坟,坟底下有一股水流出,到这儿就成了这一条河,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条河的水清亮、村里人都吃这条河里的水,人长得都很漂亮,特别是女人,瓜子脸,长得水嫩,眼睛像露水珠一样闪明发亮,头发黑油油的,让人一见就爱,象你这种年轻的官长一见就走不动路了。
  韩文德笑了,心想,这儿水土好,姑娘媳妇长得水色倒是事实,不像北方的女人风吹日晒,稍微上点年龄脸上就像榆树皮一样令人惨不忍睹。但是要说漂亮,也不算很出色,还没见到一个比上他的桂英。就说,看景不如听景。
  河南人说,那是你还没见到漂亮的。潘仁美的女儿能给皇上当娘娘,你说漂不漂亮?
  韩文德说,咱谁也没见过皇帝娘娘。
  河南人说,你们当兵的就认死理,前两年,你们的队伍在这儿唱戏,演的就是《潘杨讼》,刚演了一段就演不下去了,潘家沟的人起了漫水,拥上台拿棍子锄头铁锨打唱戏的,把唱杨六郎的打死了,其他的佘太君穆桂英等八个人打了个半死,当兵的也拿他们没办法。后来潘家沟和军队两家的官司打到重庆,军队还打输了,因为潘仁美的好多后代现在都坐的高官,他们说军队糟蹋他们的祖先,连蒋委员长也没有办法,只能判军队输。
  河南人这么一说,韩文德忽然想起了前两年张单杰二支队在这儿打过鬼子,一次消灭了鬼子好几百人,胜利以后演戏让群众把演员打死了,官司打到重庆打输了,可能就是河南人说的那次。
  河南人又说,他们也不好意思提潘仁美的名字,就叫潘阿公。你以后注意,在潘家沟千万不要提潘杨的事,人家不爱听,防备他们跟你翻脸。
  韩文德“噢“了一声说,知道了。然后问那河南人,你是河南人,怎么住在这儿?
  河南人说,我是从正规部队开小差逃到这儿的,咱河南被日本鬼子占啦,回不了家,在这儿招了上门女婿。
  韩文德问,你媳妇漂亮不漂亮?
  河南人不好意思地说,不算太漂亮,太漂亮的也轮不到咱。
  走着说着,眼看祁雨的队伍进了河滩,开始放炮烧香磕头。韩文德和河南人坐在一棵大树的荫凉下看着那边祁雨,韩文德提起严嵩,说严嵩也是个奸贼,同样是江西人。
  河南人感慨道,他妈的尽出奸臣。
  韩文德说,不能这样说,江西忠臣也很多,要说奸贼,哪个省都有,你们河南也有。我们陕西也有。
  河南人说,对着哩,哪儿都有坏人好人。
  韩文德又说,严嵩是分宜人,我在分宜还住过半年军事学校,那年涨大水,我还走过严嵩桥,过江玩过好多次,江南有个娘娘庙,我还拿庙里的杖杆打过严嵩的像,上头还有个四十里深洞。当地老百姓说,分宜原来只是个镇,属宜川县管。因为分宜镇出了严嵩,县官管不了分宜镇,因而把分宜镇改作分宜县,在娘娘庙对面有座山,山上有一块大石头,远看像个大龟,那个乌龟就是严嵩。传说严嵩是完江的龟精。有一晚龟精往山上爬,一位神仙说,龟精能爬多高就能做多高的官。赶鸡叫,龟头露出了山顶,严嵩后来爬到九五之位。龟头刚露出山顶就完蛋了。
  韩文德这是把他和那个在河里看乌龟的老头闲谈的话在这儿说了。
  韩文德和河南人一直把祁雨看完才回来。
  过了两天,队伍开拔,沿河而上,住进潘仁美坟旁的一个石洞里边,石洞很大,原来里边便住着一家人,据说就是给潘仁美守坟的人。世世代代都在守。他们在洞内住了半个月,那位守坟人的姑娘对韩文德很好,又是问吃又是问喝的。这位姑娘有十六七岁,长得很水色,只是脸上有一条不长的伤疤。也没有人敢问姑娘为什么脸上有伤疤。
  姑娘让韩文德吃喝,还给韩文德泡山上出产、自己加工的高级茶叶。韩文德吃了喝了他就高兴,不吃不喝就不高兴。有一天,他对韩文德说话,韩文德心里有事,哦了一声,没搭理,姑娘就很生气,埋怨韩文德架子大,说她见过的当官的很多,就韩文德年轻。架子也最大。
  韩文德已经看出来姑娘对他有意思,桂英也觉察出来了。
  桂英有一晚上和姑娘说话,摸着姑娘脸上的伤疤说,你这么漂亮一个姑娘,脸上怎么有一个伤疤。
  姑娘把她的手一打说,我愿意有伤疤,你管得着吗。
  姑娘知道桂英是韩文德的媳妇,就看桂英不顺眼,不喜欢与桂英说话。桂英悄悄对韩文德说,这个姑娘看上你了。
  韩文德说,我有你这个漂亮媳妇就满足了,谁也没你漂亮,谁我也看不上。
  桂英说,如果遇到个比我漂亮的,你就能看上了,是吧?
  韩文德说,你就够漂亮了,哪儿还有你比你更漂亮的。
  姑娘的父亲很很健谈,他领着韩文德从山上向北看,告诉韩文德,那边雾腾腾的远处就是杨川街西部,一条大山从西向东看来象个棺材,古传至今叫棺材山。前几年军队和鬼子在这山上打过仗,当时我军占的棺材顶,鬼子由棺材尾部向棺材顶攻,老百姓说,鬼子这是往棺材里钻寻死哩。后来鬼子果真攻不到顶,都被打死装进棺材去了。
  韩文德和姑娘的爸爸正说着,就看见几个老百姓过来了,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问韩文德,听说你们这儿住着军队,,是不是?
  韩文德问,有啥事,你说,
  那人说,我找当官的。你年轻,不拿事。
  那姑娘的爸爸对那个人说,你看错了,别看这个长官年轻,厉害得很,鬼子掏钱买他的人头,你们有啥事和他说,一定能办到。
  那人说,我们山西边的野猪多,种的稻子被成群的野猪一块块的吃光了,给地里搭高庵子,人晚上在庵子上看。不敢下去。只能用嘴吆喝。后来又在田里栽上几个树干,拉上绳子,绳子上绑些铁片或者破脸盆,看的人拉拉绳子,哗哗啦啦响,野猪开始还有点怕,后来就不不怕了,现在,他们除了吃稻子,连红苕也拱着吃,一片一片的拱,把地拱得乱七八糟的,实在没有啥办法了,听说山上住着军队,就来求你们帮忙。
  韩文德问,野猪大概有多少?大不大?
  那人说:大概有一二百的样子,最大的有三四百斤重。
  韩文德说,我请示一下上级,如果上级同意,我们立刻帮你们打野猪。
  

第二十二章 失三宝(下)
韩文德请示大队长汪廉清,汪廉清又请示支队长刘庭勋,刘庭勋交待说,可以帮老百姓打野猪,但要先通知附近的友军,晚上响枪是帮群众打野猪,不然,友军以为是鬼子来了。还要注意安全,打野猪千万不能被野猪把人咬了。
  汪廉清回来对韩文德也这样交代,韩文德说,没事。
  韩文德回来,组织了一个十人的队伍,都是精壮的小伙子,带着三挺机枪,让一个懂得野猪活动的老乡领着,当天晚上守在一溜短墙后面。第一天晚上不见野猪下山,第二晚上也没有下来,韩文德问那老乡,是不是野猪知道有人打它们,不敢下来了?那老乡说,野猪没有那么聪明。
  果然,第三晚上野猪下山了,这天晚上月亮很亮,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大大小小一溜一串,共有一百多只以上。给他们带路的老乡说,野猪急了比老虎还恶,伤人哩。韩文德说,不信野猪比日本鬼子还恶,就是这么多日本鬼子来了也不怕。
  他们趴在山半坡房前的两堵围墙上,枪全部架好,等待野猪走近。
  只见那些野猪很聪明,走走停停,竖起耳朵听,见没有危险,才开始吃,过一会儿又抬起头来听,听的时候好像有号令一般,都抬起头来,一片寂静。然后又开始大吃,嘴一伸就是好几棵稻子,眼看到了射击圈内,韩文德让大家做好准备,再过了一会儿,连野猪的丑恶模样都看清了。韩文德喊声打,顿时机枪步枪齐发,只见中枪的野猪大声吼叫,不中枪的野猪被突然的枪声打急了,不顾命的吼叫着向响枪的方向冲,冲过来的都死在枪口下,后面没死的见不是路,这才向山上逃去。
  过了一会无声息了,那些在高庵子上看的群众这才下来,和韩文德他们一块点着竹把子火找死猪,共抬回来七个。韩文德他们要了两个,其余的都给了群众。他们十个人把两头打野猪抬回队上,把死野猪剥皮,剁碎,给那姑娘和姑娘的父亲十多斤,然后把其余的煮了吃,大家都喊香。尤其肉汤更香。
  第二天天明又找,他们找了三个,群众找了十一个,群众要再给们两个。他们说,不要了,够了。因为天热,怕吃不完坏了,还给大队和支队送了好些。
  打野猪后不几天,韩文德中队就随大队移住枣核山西村,途中,他们收留了一个小孩,名字叫余秃子,这个于秃子是武宁罗坪人,给鬼子当苦力,十三岁,秃头斜眼,经常光着脚不穿鞋,韩文德让他跟着伙夫干活,
  支队还派下来一位副官,这个副官是从黄埔军校毕业的,这次到韩文德中队是锻炼。那个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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