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日本人记忆中的二战》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战争--日本人记忆中的二战- 第3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们跑到桥底下,度过了那个炸弹隆隆、火光闪亮的夜晚。   有传言说,美国军队要在这片海滩登陆。不过我们男孩的游戏并没有受到干扰。夏天到了,我们聚在池塘游泳。游了半天游累了,正光着脚走回家的时候,一个大人朝我们跑来。“战争结束了,日本给打败了。”我们小孩听到这消息没有什么感触,但到了学校,看见操场上都是士兵。这是驻守御前崎的那个连队的解散仪式。进入教室,跳蚤朝我们扑来。我飞快地跑出去。对我们男孩来说,新时代是以与那些大兵留下的跳蚤进行搏斗开始的。到了这年秋天,高天神城的天守阁遭到雷击,烧毁了。   中川彰宏 50岁 林业 岐阜市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灯光和一条长裙
作为名古屋南部的一名小学教师,我带着50名三年级男孩,昭和19年8月,撤退到知多郡南粕谷一座寺庙里。一到晚上,有的孩子想家想得哭了起来,有的孩子要起夜,弄得我狼狈不堪。大约一个月以后,他们才渐渐习惯了集体生活。   冬天到了,大家情绪低落。因为空袭和这一地区的强烈地震,恐惧一直没有离开过我们。我们常常吃不饱,按时洗澡更是奢望。孩子们满是污垢的皮肤上出现一个个粉红色斑点——他们生了疥疮。   快到“八一五”的时候,我们已经快坚持不住了。没人知道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那是一个大热天,我在无线电广播的一片噪声里,听到停战诏书。我对自己说:“仗是打完了。可我什么也感觉不到。”那天,我去参加一个会。从会场返回寺庙,太阳已经下山,我拖着沉重的双腿,和另外几个老师慢慢地走在乡间小路上。突然,我们前方一栋大房子的二楼上,电灯亮了。   “嘿,电灯点亮了,看来战争真的结束了。”在电灯光下的有个年纪不算太老的妇人,没穿我们常见的工装裤,而是一袭长裙。而那盏灯的上边,也没有遮光罩,明亮的光线从敞开的窗口直泻出来。我们齐声大喊:“战争真结束了。我们可以洗澡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脚步轻松起来。我们合着比平日轻快的节奏,唱起熟悉的“杉树是大山的孩子”。笑容荡漾在我们的脸上。   林政之 63岁 高中教师 名古屋市    。。

天皇也没吃午饭?
那天,我按照学校老师的吩咐,和同宿舍的伙伴一道去捉青蛙。   就在一个多月前的7月12日,当B29轰炸机对宇都宫市实施空袭的时候,我家的房子中弹,全烧光了。通过父亲的熟人,我们十户人家一起住到艺妓馆管理处。那时我上国民学校六年级,每天按照老师教导:“捉住青蛙,晾成干,为本土决战做准备”。一个星期以来,我就这么每天坚持不懈地捉青蛙。   早晨,没吃早饭(实际上也没什么可吃的),我,还有三个常常一起玩的孩子,走过小镇烧焦了的废墟,来到郊外的稻田地。即便在早晨,太阳已经火辣辣地烤人。我们捉青蛙战绩平平,四个人只捉了六只。肚子空空的,中午快到了,我们决定回家。附近的建筑物都给炸毁了,地形一览无余。我们光着脚走在沥青路面上,觉得很烫,就像常说的“去时容易回来难。”我们一路走着,又渴又饿,没有人说话。   我们已经看见百米外的管理处。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前门进口处乱轰轰地挤着一群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们赶紧跑了过去。十几个人站在门厅里,有人在宽阔的地面上席地而坐,有人靠着墙或蹲或立。他们在听收音机。是天皇的玉音广播。或许因为从半截听的,我简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说实在的,他的声音跟我们一样有气无力的。我想,别是天皇也跟我们一样,还没吃午饭吧。想到这里,我更觉得饿得受不住,想大吃一顿南瓜、甘薯、白薯粉饼子了。   竹泽尚司 52岁 公司职员 川越市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我曾经打算切腹自杀
我原是一名邮政官员,改行当了教师。强撑着急性胸膜炎后衰弱的身体,抱着神州必胜的信念,以至死不移的狂热奉行天皇的诏敕,执行政府的命令。   终战不久以后一天黎明,我(当时21岁,国民学校助教)决定在学校值班室切腹。以此为我曾经力行军国主义教育,向学生表达真诚的歉意。突然,走廊里传来一声大叫,这是西胁,一位年老的女佣。她叫着,“老师!老师!”  她尖声叫着,脸色惨白,眼泪夺眶而出,竭力阻止我:“老师,等一下啊。把剑给我,给我这老太婆!”她声嘶力竭地叫着。我突然清醒了。只见那老妇人正双手合十,喃喃地念着“南无阿弥陀佛”。我把带血的剑放在合掌祷告的老女佣面前,脸朝下倒了下去。切腹的疤痕至今犹存。   我,年资不过一年有余,而且不是正式教员,只是个代理教师。但却拿严肃的战争责任问题拷问自己。责任问题是战后历史研究的核心。天皇、政治家、官僚的战争责任,军人、企业家、舆论界、文化人、学者、教师、传媒等等的责任。不要一味地责备他人,而要不停地追问你自己——当年,作为一个成年人,每一个个人对战争的责任。我永远不会忘记是念佛声让我复苏的。   加贺诚一 62岁 教育史研究者 长冈市   

叔父在战争结束那天给打倒在地
8月15日,我16岁。太阳已经落山了,奄美岛还热得人浑身是汗,不管怎么一个劲地擦,还是顺着身子往下淌。我正在村边一条溪水中给我的小妹妹洗澡,两个大兵急匆匆地从山间公路上跑过来,问道:“邮政局长住在哪里?”   我脱口而出:“我叔叔就是邮政局长呀,我们住一起。”然后我就缩住了口——叔叔做了什么错事?我全身发起抖来。大兵径直跑向叔叔,朝他喊道:“你这个叛徒,吃饱了撑得到处撒谎。你还要这命干吗?你说!那广播是不是敌人的阴谋?”   啪!啪!他们使劲煽他耳光,叔叔给打倒在地。我抱住一个大兵的腿,哭喊着:“对不起!对不起!饶了我叔叔吧,求求你们饶了我叔叔!”   叔叔趴在地上,一声不吭。我用两个拳头使劲捶他的背,大叫:“叔叔,你真从广播里听说仗打完了?我们真的不再打下去直到胜利了?我恨你,叔叔,我恨你!”   “明天把你逮起来。你死定了!”大兵说着,愤然离去。那天晚上,村里没有人谈论战争的结束,我的叔叔更是一言不发,无论问他什么,都不回答。他用手抚着打肿的脸,埋头整理邮局的文件和一些杂物。我整夜都在祈祷,叔叔可别给带走呀。   幸本京子 57岁 家庭主妇 鹿儿岛市    。。

“叛徒——你说你想回家?”
昭和20年7月3日,西宫市建石国民小学的260个孩子集体疏散,我和74名四年级和五年级的男生一道,给安置到冈山县香登町实业学校柔道馆。8月15日玉音广播噪声太大,根本听不清说什么。吃完晚饭,我到附近一个农家冲澡。他们给了我一些水果,算是盂兰盆节的点心。我高高兴兴地回到驻地。   老师来到我们宿舍,告诉我们日本战败了。他含着眼泪说,美国军队就要占领日本,为了粉碎大和魂,不知会使出什么手段。我们虽然不得已投降了,但必须下定决心聚集起的力量,以应付新一轮进攻。我们听着他的话,一个个哭得满脸通红。   一个五年级的孩子很敏感,他想到的是,战败其实意味着我们作为避难者的飘零生活结束了。   老师离开以后,他小声说:“现在战争结束了,咱们能回家了。”他身边的一个孩子,对战败感到特别悲愤,立刻大叫道:“这家伙高兴了,因为我们打败了他能回家了!”几个孩子扑上去,生气地往死里打他,一边骂:“你这个非国民!”“咱们来的时候不是发过誓,要在这坚持到胜利吗?”   “对不起呀!我错了!”那孩子哭喊着。没人上前拉架。打完了以后好长时间,他还在哭。后来渐渐没声了,我们也睡着了。   岩本皙 52岁 公司职员 大和市   

如此天真无知
昭和20年8月,我18岁,正按照“学生征用计划”在琦玉县的兵工厂做工。我们没有报纸也没有广播,没有办法得到任何消息,听到玉音广播,真如青天霹雳。厂里仅有的那台老收音机,给放到了空场中央,我们恭恭敬敬地听着,但究竟说了些什么还是弄不懂。有人把玉音理解为“大家奋起,准备本土决战”。   最后,真正的意图我们明白了。但海军航空部队撒下来的传单却催促我们“坚持到最后”,大家又糊涂了。对一脑袋“神州不灭”的我们来说,“战斗到最后一人”的命令,当然比投降更具有可信度。   没过多久,从不知什么地方又传来消息,说“东京学生团结起来,奋起反对投降”。我们还被告之,如果不参加,我们的名字将永远蒙上污点。我赶紧研究怎么才能搞到武器和食品,以及怎么才能到达集合地点,总之决不能让自己的名字蒙上污点。我的努力以无结果而告终。事实上据守爱宕山最后自杀的那批人中,只有几个学生。   我当时如此天真无知。这就是我青年时代的一个片断。   大森拓二 60岁 退休 东京   

谁知道怎么切腹?
我们在横浜的房子遭空袭给烧掉之后,我被疏散到藤泽。正是在那里,7月6日那天,我收到红纸条儿,命我于7日下午一点到甲府东部第63部队报到。甲府6日也遭到空袭,甲府连队受到重创。他们已经没有足够的武器和装备给新兵,我们这支部队看上去像是七零八落胡乱拼凑的。   7月26日,我们到达房总半岛的千仓,开始修建城防工事。 8月14日到长满芦苇和杂草的海岸,修建可供步枪和机关枪手射击的散兵坑。15日,我们分头回借住的老百姓家,路上听说了玉音广播。   8月19日,全体在小学校列队,兵团长说:“现在,我要教给你们如何切腹自杀。这里有人知道怎么做吗?”   一时间,我们屏住呼吸,现场气氛悲壮。一名大尉走上讲台,脱下制服和衬衣,用双手紧握住他的匕首,刀尖指向腹部。   “停!”兵团长阻止了他。整个人群长出了一口气,紧绷着的肩膀也松了下来。第二天,我们接到转移的命令,连夜行军到达目的地。我那时是发薪员,借了一间澡堂,就着蜡烛光,给大家发了最后一次薪。   志村勇作 85岁 退休 东京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在一个南方小岛上度假
硫磺岛陷落之后,日本的最前线移到小笠原群岛南端。没准是要给我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吧,我们一批人给派到侄岛,名义上是守卫这个远离主岛的小岛。我们带着几支步枪,乘坐一艘驳船,漂到岛上。和那本小说《15岁少年漂流记》几乎一样,只是我们这里有20个少年。流落孤岛,支援断绝。我们住在椰子树叶作顶的草棚里,只在下身缠块布条,或跳到海里、或在丛林里找果子;从沼泽地直接吸食温吞吞的淡水。那时年轻,什么都好奇,我们研究那些不常见的植物,并给它们分类。色彩鲜亮的鱼、潮水洼里的贝类、乌贼和行动迟缓的海鸟,全是我们的果腹之物。   在南方小岛上这懒洋洋的假期被一艘飞艇打断了。这是艘巨大的飞艇,看起来就像是机帆船生出一对翅膀。8月15日。他们以非常低的高度在我们头顶上盘旋,驾驶员红扑扑的脸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拿着一个大功率的话筒用英文朝我们喊话:“日本小伙子们,仗打完了!”不知道是吓唬人还是开玩笑,他们扔下几颗炸弹,把岛上的鸟儿吓得乱扑腾,就像是冬天从树上纷纷飘落的树叶。我的一个朋友冲动起来,打算用步枪射击飞艇,我阻止了他。我们光着脚跑到满是珊瑚碎片的海边,藏在一个天然洞穴里。我们的脸那时全都黑得跟椰子树叶一样。从那以后,我们每天都会看见轰炸机那银色的机翼闪耀在厚厚的白云和湛蓝的天幕间,这是他们的大编队正飞向本土。我们赤身裸体抬头望着它们。我明白日本已经失败了。   我们是乘坐一艘驱逐舰返回的。虽说船已破损,但螺旋桨还能有力的卷起一道尾浪,推动我们前进。我平静地凝视着那翠绿岛屿上红色的断崖,轻声说,“再见了,侄岛,我会再来的。”   中川义郎 59岁 公司职员 新NFDA6市   

为什么战争结束了还要逃跑?
昭和20年7月中,我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收到了红纸条儿。当时我刚刚考进第五高等学校理科,根本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时,我离17岁还差8个月。收到入伍通知书的时候,我正在生伤寒发高烧躺在床上。一名中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