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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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裸人间-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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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与猛兽搏斗而从中取乐,便是一例。”

    宇文正义:“阿拉西先生真是高论!由此可见,这些事情都是正常现象,自古便有的,根本用不着奇怪!”

    刘若风对这位阿拉西的话颇感好奇,不仅因为阿拉西说话的语气似与中土人士不同,亦因为阿拉西这些话在书本上不曾看到过。他想与阿拉西论辩一下,于是冷笑道:“呵!阿拉西先生,你是辅汉王特使,应是匈奴人吧?我们就来说说汉匈之间的争斗。匈奴起于漠北,秦时进到河套一带,滋扰边塞。汉初,更是围困高祖于白登七日七夜,而后数代被迫和亲,还开关贸易,匈奴从中得到铁、帛等许多好处。当时,你们已经有了广阔的牧场,而汉人又没有与你们争夺牧场的行为,也就是说,当时汉人根本没有威胁到你们匈奴的生存。但是,你们匈奴人却不满足,仍然时常侵袭边关,抢掠财物、牲畜、妇女,杀戮汉人。试问,这又是为什么呢?”

    阿拉西:“朋友,我不能很好地回答你这个问题。我想,这也许和人的天性有关。人们看到别人的好东西,就想着能据为己有。这是人的占有欲。还有,当时匈奴人自以为大昆仑神只庇护匈奴一族,因而没把其他族人放在眼中。这是人的蒙昧。朋友,我来问你,汉武帝将我们匈奴人赶出漠南之后,为什么还要穷追不舍?直到我们逃到西域,汉将陈汤仍不肯放过我们,这又是为什么呢?”

    刘若风:“武帝的作法,于汉人而言,是完全必要的,这叫以绝后患。当然,于你们匈奴人而言,是过于残酷了些,让你们失去了家园。但问题的根源还是在你们匈奴一方。你们的开化程度不及我们汉人,一些原始的野蛮本性还没有脱去,所以心里没有规则、没有法度,不顾及别人别族,富于攻击性。阿拉西先生,你以为呢?”

    阿拉西叹道:“朋友,你的说法有些道理!但这种情况能怪谁呢?是我们甘愿落后于你们吗?不是!这是上天的错!上天为什么要如此安排呢?唉,这些问题,连圣明的柏拉图、亚里士多得都没法回答,何况我们这些凡人啊!不过,我还要指出,你们汉人所谓的规则、法度,或者叫文明,究竟又有多先进呢?看看你们国家的现状吧!”

    刘若风诧异:“柏拉图?亚里士多得?他们是什么人?我怎么不知道?”

    宇文正道不耐地笑道:“哈哈!两位的言论都很精彩,咱们兄弟受益不少。有时间你们再慢慢切磋吧。来,请到餐厅用餐。”

    刘若风从此成了宇文家的食客。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想结交阿拉西,因为他发觉,阿拉西不但见识渊博,为人也很谦厚诚恳。刘若风时常找他,讨论很多问题。

    刘若风曾用通心诀测查阿拉西,发现有时能查知他心中所想,有时却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再进一步试验,刘若风发现,如果自己正和他交谈,便能查知他的想法;如果他在一个人想事,就不知所云了。刘若风略略一想,也就悟出:阿拉西除了汉语,一定还精通其它语言,当他不是用汉语言思想的时候,自己当然就难以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了。于是,刘若风用话套他:“先生,你一定到过很多地方吧?”

    “是啊。我们北匈奴的祖先被逼得向西迁徙之后,其中一部分便开始了漂泊生涯。我们先后流落到大食、波斯、东罗马、西罗马,受尽当地土著居民的欺凌。我长大之后,便一直梦想着回到东方。十年前,我终于独自一人到了酒泉,回到了我祖先的部落之中!”阿拉西枯涩的眼神中闪着亮光。

    “先生,这个世界很大吗?其它地方的人是不是也象这里的人们一样的生活呢?”

    “世界真的很大,这里,只不过是世界的一隅。罗马帝国的北边和波斯的南面听说还有大块的陆地,可惜我都没有机会去过。不同地方的人,虽然语言、生活习俗等大不相同,但基本的生存状态却是差不了多少,同样有身份贵贱之分,有生活贫富之别,有善有恶,有美有丑。只是政治方面,在古希腊曾出现过共和政体,而在东方,延续的一直是帝制。”

    刘若风大感好奇:“先生,什么是共和政体?”

    “帝制是皇帝一个人作主,共和则是一种较为民主的政权形式。朋友,你要是对这方面有兴趣,可以看看这本书。”阿拉西拿出一本泛黄的布册,上面是些奇奇怪怪的符号。刘若风略为翻动,道:“先生,这是本天书,你要先教会我认得这些符号啊。”

    阿拉西笑道:“这是拉丁文,在东方恐怕没有几个人识得。你既然有心要学,我就教你吧,也可不让我辛苦带回的那些书籍无人问津。”

    凭着刘若风超强的悟性和记忆力,阿拉西没用上多少时间就让刘若风基本上掌握了拉丁文。阿拉西赞佩不已。

    刘若风这一向只顾着向阿拉西学习请教,没有注意到宇文家族里数日来有些紧张的气氛。一次闲谈中,阿拉西问刘若风:“朋友,你有没有发觉宇文将军家里有点不大正常?”

    刘若风摇头:“没有啊!先生,你是不是有所发现?”

    阿拉西:“我只是感觉他们三兄弟近日好象相互间不大说话,还听说,老夫人患了重病。”

    刘若风:“先生,既然老夫人染上重病,咱们也应该去探望一下。”

    阿拉西会意一笑:“是的,是的。”

    两个人到大街上买了些上好的羔点和补品,回到宇文府上,让下人带路,来到内堂。丫头进去通禀,不一会儿,宇文正道出来,收下礼品,将二人迎入老夫人的房中。

    刘若风见宇文正道的脸色果然不太好看,便暗叫:“通灵诀……起!”查得宇文正道内心的思想,却大大吃了一惊!“娘,别怪孩儿不孝,只怨你年轻时不守妇德,才让我出身不正。现在为了地位名望家业,孩儿只有出此下策了!……”宇文正道心里的这种想法,让刘若风觉得他是要向其老母亲下毒手!

    老夫人的房中,宇文正义、宇文正清正跪在床前。刘若风靠过去,查知老二宇文正义心中想的是:“一定要让娘在死之前把事情说出来,决不能让她把这个密秘带进棺材里!只要娘承认了大哥不是宇文家的人,那么这个家就是我宇文正义的了!……”老三宇文正清心中想的是:“原来还以为,我宇文正清不是夫人嫡出,在这个家里没有地位是应当的。哼!谁知大哥才不是正宗宇文家的人。待我和二哥合力先赶走大哥,再想办法逼走二哥,这个家就是我宇文正清的了!哼,哼哼哼……”

    宇文正道走到老夫人跟前,道:“娘,有朋友来看你了。”阿拉西和刘若风忙说些问候宽慰的话,床上的老妇人已不大听得实在,只是略略点了点头。

    宇文正道上去握住老妇人的手,说:“娘,朋友跟你说话呢,你起来应答一下吧。不然,人家说我宇文家的人没有礼数!”伸手到背后去扶老夫人。

    刘若风听得宇文正道心里说:“娘!你到了下面不要怪我,正道是迫不得已啊!娘,你去吧!”刘若风见宇文正道已催动内力,真的欲置其母于死地,忙趋步上前,嘴里道:“宇文前辈,让我来和老夫人说两句吧。”抓起老夫人另一只手,宇文正道赶紧收了功,双眼怔怔地看着他的老母亲。

    老夫人咳嗽几声,心里想:“道儿呀,都是娘对不起你。那天,娘竟当着义儿和正清的面说出些糊话来,抖出了你的身世。道儿,娘是无心的呀,娘当时是发烧给烧糊涂了啊!道儿,你不要怪娘,娘与你表舅青梅竹马,你表舅他家里穷,住在娘家里,娘也是一时糊涂,做下了错事。娘对不住你……”老夫人眼中流下了两行老泪。刘若风见她面容已经完全枯萎,眼珠乏神,已是将死之人,现在恐怕是回光返照。刘若风叹息一声,道:“老夫人,你安心去吧,往事如烟,随时会烟消云散,不要再挂在心间。”

    宇文正义站起来道:“阿拉西先生,小魔,家母需要休息,请两位到厅中用茶。”刘若风听他心里道:“娘恐怕时间不多了,要赶快让她承认!”而宇文正清心里却在想:“哼!嫁过来刚刚六个月就生了,看你怎么抵赖得了!”

    刘若风心想,原来宇文家三兄弟的关系这般复杂,老大、老二是夫人所出,老三是偏房生的,而老大却是个野种。这些是别人的家事,局外人怎好插手?便与阿拉西一同出来,在丫头引领下,到偏厅饮茶谈天。

    不料,一盏茶还没饮完,里面却传出喝骂打斗声……



………【第一百章 匈奴王】………

    闻得打骂声,阿拉西起身往里走。刘若风想叫住他,但不知如何说才好,便也跟了进去。到老夫人房门口,便看清了里间的状况。

    老夫人的房内,宇文三兄弟拳脚相向,激斗正酣。老夫人大瞪着双眼,一只手艰难地撑在床头,另一只手指向宇文正道等三人。宇文正义、宇文正清两人共同对付宇文正道,宇文正义骂道:“你不是咱们宇文家的人,趁早滚出这个家门!”

    宇文正道冷笑:“哼!老二,不要满口胡言!她一个将死之人的糊涂话,你也相信吗?咱们是同母兄弟,难道你宁愿信老三不信大哥?你不要中了老三的奸计,他的目的是要做这个家的主人!”

    宇文正清大笑:“哈哈哈哈!老大,咱们平时尊重你,因为你是宇文家的当家人!现在已经证实你不是咱们宇文家的人,你自己应该知趣,早点退出,以免自取其辱!二哥,你别信他的,你和他是同母,但和我却是同父,咱们更加亲近,咱们才能算是宇文家的人!”

    三人说着话,手下却是毫不放松。刘若风看出,老大和老二的武功都比宇文正清高出许多,但老大以一敌二,处在下风。

    阿拉西在门外听得一头雾水,他不会武功,无法进屋去劝架,便在外面大声道:“三位大人!你们是兄弟啊,同母也好,同父也罢,都有血缘之亲啊,不要再打了,快快停下吧!这件事若是传到外面,于你们宇文家的声誉也不好听啊!”

    宇文正清:“阿拉西先生,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就别管了!”

    宇文正道冷哼一声,寻隙拔出一柄短剑,一番急攻。老二、老三也不示弱,纷纷拔剑,缠斗在一起。三个人用的都是短剑,虽然老夫人这间房并不是太大,但三人仍能尽展所学,剑风呼啸。刘若风看了一会儿,虽叫不出宇文家的武功是什么路数什么名称,但觉得这家功夫很适合于近身相搏。

    老夫人喉咙里一声痰响,手无力地垂下去,也不知她离去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宇文三兄弟仍在激战,浑然不知老夫人已经归西。刘若风拉着阿拉西往外走,在门外遇上一大群宇文家的年轻一代往里奔来,最大的不过三十来岁,多数是一、二十岁,还有几岁的小孩子。这一群人刚进去不久,便传出了更为激烈的打斗与号叫声。

    三日后,宇文家出殡,不过,不只一口棺木,而是有九口。除了老夫人,还有宇文正道和他的妻妾子女!对外宣布的理由,都是暴病而亡。

    老二宇文正义接替老大,成了一家之主。

    阿拉西只能接受既成事实,以辅汉王刘元的名义,任命宇文正义接任将军兼太守职。

    阿拉西和刘若风谈起宇文家发生的事,刘若风把其中的背景缘由约略说出。阿拉西不胜感叹,道:“朋友,我走遍了西方和东方,发现虽然人生活的地方不同,种族不同,但却有许多共性。比如,自私,贪婪,虚伪,权欲,**,这是人的通病啊!”

    刘若风:“人的这些通病,也就是人的兽性,人永远改不了兽性!看来人不是由神创造的,而是由兽变化来的。这一点,或许是人最大的悲哀吧!”

    “朋友,你是一个爱思想的人。我在左国城还有许多从西边带回来的书,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先生,我是求之不得!”

    刘若风与阿拉西离了平阳,不止一日,到了左国城。

    阿拉西是个独身老人,他将刘若风安顿在自己家中住下。他从欧洲带回这里的二十几本拉丁书籍,成了刘若风终日相伴的良友。柏拉图的《理想国》,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政治学》、《天论》,还有荷马的史诗、阿基米德的物理学……这些书,在刘若风的眼前打开了一个崭新的世界,让他看到了与东方的孔孟儒家迥然不同的一个思想天地。对比东西方的社会和思想历程,他觉得,任何社会存在,都并非必然如此,也并非不可改变。

    一天,阿拉西对刘若风道:“朋友,我对辅汉王提到你,他要我带你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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