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儿姑娘- 第19部分

　　恼完了以后，贾老爷的心里也在不住地嘀咕，这杜春阳怎么没有来找他兴师问罪呢？照理说，他派人去烧他的地方，要是被他当场逮住，他怎么可能不火冒三丈地来找他算帐呢？看来这小子深沉得很，自己以前真是小看他了。那现在怎么办？府里已经没人了，总不能自己亲自去要人吧？那不等于是自己送上门一样吗？这可怎么办才好。

　　心里一急，贾老爷的太师椅也坐不住了，双手背在身后，在厅堂里不住的踱步。这时，一个小丫环进来了：“老爷，夫人请您去用早膳，说您再不去，那她和湛少爷就不等你了。”

　　正烦着的贾老爷不耐烦地挥挥手：“下去，我不吃了。”

　　“是。”

　　湛少爷？对呀，他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

　　“你快去把湛少爷给我叫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一男一女的说话声隐约地传来，贾老爷一听就知道是湛无拘和那个姓白的丫头了。好好的小丫头不在家里呆着，在外面到处跑什么呀，贾老爷打心眼里看不惯。不过那天看那丫头在院子里和湛无拘过了几下招，招招漂亮，管不管用他看不出来，起码是挺漂亮的，所以以他重男轻女的个性来说，能对白家丫头这个态度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其实也是看在自己有求于湛无拘的份上。

　　“贾伯伯，早。”两个人一见到贾老爷就打了招呼，其实路上他们还故意拖延了一会儿，就是让他更急，越急越有利，就越说明山庄一点问题都没有。

　　“哎呀，你们可来了。”贾老爷急急走上前，迎着他们坐下，“睡得还好吗？”

　　看着他那热络到有点假惺惺的态度，两个人表面上还是装作不动声色，诚惶诚恐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对他的小算盘早就了然于心了，读书已经读成死书的人耍起小聪明来的样子就像是小孩子的蹒跚学步一样可笑。

　　“我们睡得很好，谢谢贾伯伯的照顾。”

　　“那就好……那就好……”搜肠刮脑了半天，除了这一句话，贾老爷还是没什么说的，于是冷场……

　　“那就好……”

　　继续冷场……

　　湛无拘和苹儿两个人坐在一旁憋笑，也不开口，就是想看看他要怎么演下去。还是湛无拘开口给他解了围：“不知道贾伯伯这么早就急着叫我们来，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嗯，事情是这样的。”贾老爷想了想，该推的还是得推掉才行，挑个最婉转的说法，“昨天晚上贾三贾管家一时气愤，带了几个家丁跑去了土匪那个庄子，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怕他们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惹恼了山上的那些人，可是家里只剩我们这些又老又小了，实在是没办法。前几天，你和白丫头刚从那里回来，我想你们能不能代老夫走一趟，去看看请杜少侠把他们放回来……”

　　“啊？这么严重啊？这可不好办了。”湛无拘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苹儿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端起茶杯来，用喝茶的动作来掩饰嘴角的笑意。

　　“是啊，世侄啊，老夫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家门不幸啊，连着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说着还用衣角抹着眼泪，弄出一副老泪纵横的样子。

　　“哎呀，贾伯伯，您别这样，我们这就动身去山庄。不管出了什么事，先去探探再说。”

　　“世侄啊，伯伯谢谢你了。”

　　“贾伯伯您这么说就见外了，那我们这就出发吧，告辞了。”湛无拘说完话便拉着苹儿出了贾府。

　　看着走出了一顿距离，苹儿问出了心里的疑问，没办法，这个问题她已经憋在心里好几天了，实在是想不通。

　　“湛大哥……”苹儿眼睛晶晶亮地望着他，一脸的讨好。

　　看她那狗腿的样子，湛无拘就知道她这是有求有于他了，“说吧，什么事！”

　　“嘻嘻，我就是想问你，为什么你会这么相信杜庄主，当然啦，我不是说他的样子像坏人啦，我是说，才刚认识，你就帮他做那么多事，倒是贾家这边，又是什么世伯又是什么世侄的，关系不是更亲密吗？”苹儿一口气地问出心中的问题，虽然说得颠三倒四的，湛无拘可是听明白了。

　　“感觉，你不是也说杜庄主不像坏人吗？”

　　“啊？就这么简单？”苹儿小嘴一撇，明白的不相信。

　　“哈哈，就是这么简单，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交情，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简单。”轻揉揉她的头发，她穿女装的样子真是太可人了。

　　“我不信。”苹儿使劲甩开他的手，哼，不答她，还揉她的头发。

　　“肯定跟贾家有关，你给我说说嘛，不说我不走了。”正好路边有块大石，来来往往的人都会在这休息一会儿，长久以后已经非常舒服了，所以苹儿一屁股坐上去就开始耍起赖来。

　　反正也不急，湛无拘也乐得休息，陪她一起坐下，“其实这里也是我出生的地方。”

　　“啊？哪里啊？你家在这里？”苹儿惊奇地问，这一路走来，没见他有什么回到家乡的感觉呀。

　　“对啊，就在这个地方，只是十岁以后被师父带到小量山习武去了。”

　　“那你的家呢？”

　　“败了，残存的印象里只有满屋子的药包，还有忙着给爹煎药的娘。再后来，爹去世了，娘也累倒了，只有我守着满屋的药草和病床上的娘。那时候给爹办后事的就是贾老爷。”

　　“哦，原来你们还有这个渊源。”

　　“嗯，师父云游到这里，说是跟我有缘便收我为徒了，娘见我终于有了依靠，也撒手笑着走了。娘的面貌在我的印象里已经模糊了，但我始终记得那抹笑。”

　　苹儿小心冀冀地问：“为什么会笑着走呢？”

　　湛无拘把她的小手握住，望着她的眼睛，轻轻地说：“因为她很爱爹吧，她终于可以跟爹在一起了，而我也有了个好师父，她什么遗憾都没有了。”

　　苹儿也回望着他，听他讲着他至死不渝的爹娘，眼眶禁不住的有些湿润，感觉鼻子酸酸的，便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好躲开他的目光。

　　湛无拘也轻轻地搂住她，“那时我实在太小了，撑不起那么多事，不然娘不会那么辛苦，其实那个时候我们湛家还是很富足的。”

　　“嗯。”苹儿轻轻地回应了他一下，为他那么小的时候就要经历的生死离别疼心不已。

　　“娘的后事也是贾老爷帮着操办的，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很感激他，即使他把我们湛家的家产全都占了，我也感激他这份莫大的恩情。”

　　“什么？！”听到这话，苹儿气得一下子跳起来，“他把你们的家产全都占了，你还帮他！”

　　好笑地拉她坐下，“不管怎么说，葬父葬母的这份恩情是永远抹杀不了的。这几年我也帮了他几回，算是报答他了。这回他纵容家人为非作歹，我是绝不会帮他的。杜庄主为人正直，又足智多谋，这回我们正好联手教训教训他。”

　　“对，好好教训教训他！”苹儿义愤填膺地握紧了小拳头，“我们快赶路吧，去庄里看看杜庄主和蓝姐姐。”

　　“你不耍赖了？”

　　“你讨厌，快走啦。”刚才还赖着不走的苹儿这下变成努力拖着湛无拘往前冲了，看着她那踩了小风火轮的样子，湛无拘无奈地只能配合着她了，要不然把他的小宝贝累坏了可怎么办。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三十四
离村子还好远的路，就听见了吵吵闹闹的干活的声音，出了什么事了？两个人好奇地对望了一眼，脚下便加快了步伐，凑热闹去也！

　　走近村子一看，呼，全民动员啊！山上山下的能跑能动会喘气的基本上都派上用场了，连人带牛，张伯家的小土狗都在忙着在大家忙活的地方跑来跑去。这是在干吗呀？大兴土木？这计划实行的还真快，好有效率呀。

　　两个人边打招呼边找，好不容易才在人堆里找到杜春阳，兄弟俩相视一笑，计划之内的事情不必再说了，全都在这一眼一笑中了。

　　“杜大哥，这是在干什么啊？”苹儿好奇望着周围，最后视线落在杜春阳手中的图纸上。

　　“实行你的计划啊，是你说的‘改了它的风水’呀。”杜春阳笑看着她。

　　“啊？我就随口那么一说，我还以为随便拔掉哪棵树啊什么的就算改了风水呢，原来是这么大的工程啊？”苹儿一脸的不可思议。

　　“哈哈哈。”湛无拘和杜春阳同时爆笑。

　　“你们笑我，真是的，看样子我也帮不上忙，我去找蓝姐姐了。哼。”苹儿眼尖看到了忙着送水给工人的宝蓝的身影，给两个大男人丢下一个大白眼，就冲向她的蓝姐姐了。

　　湛无拘看着她的小小身影飞奔而去，这才转过身来，“杜庄主……”

　　杜春阳一拍头，“天，再叫我庄主，我就叫你湛大侠……”

　　“哈，好，我不叫了，杜兄，我这边一切顺利，看来你这也没什么问题。”

　　“是啊，现在就是这步‘风水改造’了，我们来试试看贾家那个所谓‘高人’的道行如何。喏，这个给你。”说着，杜春阳把手里的图纸还有一封书信给了湛无拘。

　　湛无拘先打开那封书信，一行行蝇头小楷映入眼帘：

　　“藏风聚气”是选风水的基本要求，葬地应有生气，而气的特性就是乘风则散，遇水则止，所以选穴的时候既要藏风，又要得水，才能使气聚而不散、行而有止。

　　“山环水抱”就是可以避风的大好环境，有生气流动的山，就是龙真，再循着山势的起伏曲折，就可以在界水处找到生气凝聚之穴的。

　　咱们若要选择一块适于居住或埋葬的堪舆宝地，就要按照龙真、穴的、砂环、水抱四个准则，仔细推定。这山势起伏曲折如龙行，地底必有生气，而这条山势起伏绵延的脉络就是龙脉，山脉所结之处就是龙穴。穴前有水绕流，此便为山环水抱，真龙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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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是什么啊？”湛无拘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小字，突然感到无比头痛。

　　“告诉你怎么选风水宝地，他就是这个毛病，一请教他什么问题，他就喜欢从头讲起，说一些听不懂的废话。头疼吧，直接看最后就行了。”杜春阳苦笑着把他手上的信纸翻到第三页。

　　“要改此处风水，最快的办法是‘破面’，从穴星头面取土，大石炸开，造穴脉虚弱，左缺之势。另引溪水改道，使其流于穴眼之上，潺潺不绝。

　　另外，小四，你画图的技术太差，我只能看出这些来，再出问题，亲自来背我。”

　　“你的朋友好像很信不过你呀，怎么还让你‘背’？”湛无拘看着最后一句，实在是觉得有些忐忑。

　　“小五是黑风寨的军师，在他眼里就没人画图画得好，他对我的作画水平的批评可以忽略不计。”

　　杜春阳把自己画的地形图展开给湛无拘看，他定晴一看确实是清晰准确，一目了然。图纸上面被人用醒目的朱砂笔勾画出穴眼，要取土炸石的位置，溪水要改道的方向，配合着书信上的内容，完全可以读懂了，当然，是指书信的最后那两段。

　　“不知道是不是奇人都有一点特殊之处，小五的身体奇差，不擅行动，而且不骑马，不坐车，不入轿，要想请他，在他不愿意走的时候，就要人慢慢地一步步背，速度还不能快了，惹他生了一次气，以后别想他再理你。”

　　“不过看来你们的感情很好。”湛无拘扬了扬信笺，最后那段非专业的打趣，足见两人深厚的友谊了。

　　“是啊，投缘吧，除了我，没人敢叫他小五了。这次事情太急，要不我真的去背他过来了。”

　　“哈，以后背他来参观吧。好了，我能做些什么？”

　　“做苦工吧！来吧！”

　　两个人边打趣边加入了改造工程的大队伍，连苹儿都没闲着，他们当然更不能做壁上观喽。

三十五
辛苦工作了半宿，当第一缕光线从天边射出的时候，站在高处向下眺望的苹儿一副诗兴大发的样子感慨道：“山，还是那么青；水，还是那样流；房子啊还是那个房子，桥还是那座桥……”

　　话锋一转，极其犀利的说：“什么都没变，咱们这一宿忙活什么了啊？”

　　一听这话，湛无拘、杜春阳和宝蓝站在一边笑不可支，杜春阳推推湛无拘，让他解释给他听吧，他得先笑个够。

　　湛无拘扛下大任，指着凹下去一块的山脊还有改道后从山窝里绕了一圈的溪水，“看到那边的山梁和改道的小溪了吗？简简单单的变化，就跟原来的风水格局不一样了，时间太匆促，以后还会再请大师来指教的。”

　　苹儿翻了翻白眼：“前面我以为拔棵树就行了，你们说没那么简单。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