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锁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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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锁剑录-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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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玉安心头一震,既是明朝官员的遗孤,救还是不救?他一时委决不下。

  司徒青云不知何时亦已伏在前檐的瓦面上。

  肖玉安伸出一个指头,指指对面,示意他对面屋檐后有人,要他留心。司徒青云明白了意思。像这样夜行窜伏他还是第一次,而对面又有人,他心下略惧,稍不小心,一块瓦片“啪”地一声掉落地面。

  屋内的阮大铖喝道:“外面是谁?”

  两人敛气屏息一动也不动。

  对面厢房顶潜伏着的人也一动不动。对面室内也亮着灯光,悉悉索索的声中夹杂着“叮”“当”的响声。肖玉安细辩出是银子相碰和落地声音,大概马士英正在数点银两。据说马士英对女色无甚兴趣,对金银财宝却格外喜欢。数点银子已成了他生活中的一种嗜好和怪癖。对面那人若是来夺取银子,此时出手正是时机,但他为甚么还不出手呢?也许对方以为他们是马阮两人护卫,才迟迟不敢动手!那好,由他先出手,杀一个阮大铖易如反掌,趁混乱之时助那人一臂之力。

  室内的阮大铖已将李淑书逼到了墙角,李淑书浑颤抖地护住了胸口。

  肖玉安似一片秋叶般地飘落地面,抬脚便向门上踹去,想不到门却是上等花梨木做成,坚硬异样。他奋起神威猛力一踹,木门应脚而倒,几乎压在了阮大铖的身上。更想不到的是阮大铖猝遇强敌,危而不乱,抬腿把门踢到一边,一招“五雷击顶”,右手已向肖玉安的顶门抓落。令肖玉安吃惊的是这老贼使的是”大力鹰爪十三抓”。他忙肩头微斜,用一招“梅花三弄”才躲过了阮大铖的一抓。

  阮大铖一招已占先机,“大力鹰爪抓”中的抓、架、刁、挂、压、掐、挑、揽的手法一一用出。“大力鹰爪抓”系内家拳法,没有一定的内功基础威力不大。阮大铖又一招抓空,抓在粉墙上,泥灰纷纷洒落。他随手将手中的泥灰向肖玉安劈面一摔,泥灰直如劲矢飞射,肖玉安倏然飘身而退,阮大铖趁机扑出门外。

  肖玉*剑一荡,手腕转处已使出一招“烟迷三界”,分刺阮大铖上中下三路,虚实互变,使阮大铖分不清哪一剑是实剑。高手比招,如功力相匹,那就看谁变招的快慢虚实而分胜负了。

  眼看就要刺中阮大铖的中路要穴。阮大铖原用“气夺河山”的压招忽变为“拨草寻蛇”的刁招。他的左手似钢铸似的刁住了肖玉安的剑身,右手一招“五更寒星”,劈面向肖玉安抓来,五指未到已劲气激面。肖玉安向左后撤一步,又与阮大铖面对,手中的剑略斜,用了一招“九界同归”,用力挺刺阮大铖的右肋,“嗤”的一声刺破了阮大铖腋下的长衫。

  阮大铖面色森寒,双目暴出凶光,右臂一压,左手一招“万里消魂”又向肖玉安扑来,口中大呼小叫着“快抓刺客,快抓刺客……”

  肖玉安见一时难以取胜,又听到前面的护卫呼喊着向后面涌来,恐难以脱身,一招“大漠孤烟”,已飘上屋顶。他回首一看,马士英的居室房门洞开,一个蒙面人正在踢翻了桌凳,大喊着“马士英你这奸贼出来,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司徒青云露出惊讶之色,心道:“这声音有点耳熟。”

  肖玉安亦感深奇,问司徒青云道:“你有无看见马士英已逃去?”

  “没有,”司徒青云道:“门是那蒙面人推开的,凭空没了人影,室内肯定有暗门或通道。”

  整座豪宅已乱成一团。

  肖玉安道:“你下去阻住前来救护的人,我再去与阮大铖决斗,不救出李姑娘咱们誓不罢休!”

  一队护卫已从厅堂边的通道急奔了进来,司徒青云迎了上去。三招一过,五六个护卫已一命呜呼,其余的一时踌躇不前。

  对面的蒙面人也忽然不见了身影,室内满地都是被踢得凌乱的白银。室内设有暗门地道,那人定是寻到了暗门追下去了。忽闻前面院落中传来金铁相交之声,众护卫大声吆喝,马士英正高声指挥,道:“蓝罗多,黎山雕,且莫让他走了。”

  阮大铖见势不妙,挟着喊叫撕抓的李淑书夺路而逃。肖玉安早已拦住了去路。

  两奸相比,马士英棋先一着,比泥鳅还滑。

  肖玉安对阮大铖冷笑道:“人家马大奸相就是比你聪明,早溜到地底下去了!你是不爱地道爱女人。你以为我不了解你的过去,你认魏忠贤为老子,是漏网的阉党余孽。崇祯时你早为自己设计了退路,故只废了你的官职。你退居在秦淮河边,整日嫖娼狎妓。弘光帝朱由崧本来就是一只蠢猪,你又与马士英勾结,获得了官职。你只知媚上,与马士英把持朝纲,排斥正直刚毅之士。朱由崧被你俩所教唆,蠢猪又变成了淫狗。你两人三度祸国殃民,如今又到江南来为非作歹。”肖玉安指着马士英房内的满地白银道:”你俩本是丧家之犬,又依仗着方国安的权势,出谋划策,各得利益。阮家怎会生出你这么一个以误国为荣的无耻之徒,江南百姓恨不能食你俩的肉,寝你俩的皮!今日我叫你到地下去*,唱你的《燕子笺》《春灯迷》的戏文吧。”

  肖玉安淋漓酣畅地骂罢,疾如灵蛇般地刺出一招先发制人的“统摄群机”。阮大铖只好丢下李淑书,伸手便抓向肖玉安的手腕。肖玉安剑尖一挑一绞,已将阮大铖的右手卷在剑光里。眼看就要断臂残腕,只见阮大铖左袖势挟千钧地向肖玉安的面上拂来,肖玉安只绞下了他的一截大袖。肖玉安听前院已寂静无声,想必那蒙面人已走了。

  “阮秃驴,你还在这里磨蹭呀,快接刀。”马士英不知从甚么地方钻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使的是两支鸳鸯拐,一个用的是两把护手钩,使拐者眼珠乱转,使钩者神色木然,并列站在马士英背后,看着肖玉安与阮大铖相斗。马士英一见肖玉安,咬牙狞笑道:“又是你这小子!”去年方国安与肖玉安交手时,他在人众堆里见过他。

  马士英曾任凤阳总督,马上功夫娴熟。他命两人先退到一旁,道:“你两看好了,待本相将他拿下。”那两人木然地退到一边。他使的是长枪,抖出一朵朵碗口大的枪花刺向肖玉安。

  阮大铖刀虽在手,但功夫远不及鹰爪功。他绕着肖玉安东一刀西一刀的乱劈。肖玉安有些首尾不能相顾。他急中生智,一手格开了马士英的长枪,反而欺近到阮大铖的身边,用出了“九峰广明剑法”中最具威力的杀着“天地澄澈”,剑光过处,两人的兵刃一齐震落在地。阮马两人这才乱了心神,向两旁急退。两个诡密的怪人抢前挡住了肖玉安。使拐者嗖地欺到肖玉安身旁,手已进入肖玉安的怀中。肖玉安的剑柄向他的背上击落,而对方又嗖地从他的腋下钻出,溜到使钩者的身旁。好快的身法,敢情是个神偷!

  从远到近,已传来急骤的马蹄之声。

  肖玉安见李淑书仍呆立远处,刷刷佯攻了几剑,几个抢步已到了李淑书身边,挟起她上了屋顶,将她向空中一抛,李淑书如纸鸢似地飞到墙外。

  肖玉安朗声笑道:“两奸贼,你最终奈何不了我。阮秃子,你今夜却要失眠了。”他正想转身离去,岂料背后一人一剑向他刺来,眼中闪着仇恨之火,道:“你也别得意得太早!”肖玉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司徒青云,闪之不及,被刺中了个正中,他身子晃了几晃,仰面跌入院内。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司徒青云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黑影。黑影拎鸭子似地一把抓住司徒青云的领子,拧过来一看道:“咦,怎会是你小子,看在你老子的面上,俺且饶你不死。”他朝司徒青云的背上轻拍了一掌道:“你也下去吧,让你爹好好教教你!就说是俞冲霄打的。”司徒青云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像转动的车轮似地向人众中飞去。

  俞冲霄飞落地面,顺手点了肖玉安胸前的几处穴道。

  马、阮见是个老丐,一齐挺枪挥刀而上。

  俞冲霄取下铁葫芦连挥带砸,卷起一阵阵劲风。他的神力惊人,马士英的枪杆变成一张大弓,阮大铖的刀早已脱手飞出。两人的虎口都被震裂。忽然那两个怪人怪叫了一声,双双抢出,分别救回了马士英和阮大铖。然后又旋风般地扑向俞冲霄。俞冲霄“咦”一声,喝道:“蓝罗多,黎山雕,你两个怪物怎么又到了江南?快快退去,老丐可饶你们不死!”蓝罗多和黎山雕一见是俞冲霄,脸色突变,再也不敢前进一步。

  俞冲霄挟起肖玉安,对马阮两人道:“我偶过此地,今日没时间收拾你们两个奸贼!”说完纵身而起逾到了墙外。他又挟起吓得躲在地上的李淑书,消失在夜色之中……

  大队骑兵冲进了院子之中,方国安一听密探禀报马府闹刺客,派沈宗衡火速赶来相救!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十四、居心叵测(三)
司徒青云早已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柱子上。沈宗衡上前踢了一脚,对马、阮两人一揖道:“刺客就是这小子?”

  阮大铖点头掀髯而笑道:“他与那刺客是同伙。”马士英惊魂稍定,望着阴沉沉的夜空,干笑了几声,道:“今夜来的是四个刺客,给他们走了三个。”他指着蓝罗多和黎山雕,对沈宗衡道:“这二人不顶用,被一个老丐吓成这样,你还是把他们带回交还给方将军。”他又道:“把这个小贼拉出去砍了!免得留下后患。”

  司徒青云一听,吓得几乎尿了裤子,慌忙叫道:“我不是刺客,我是鲁王身边带刀侍卫司徒函辉的儿子……”他又吐了一口鲜血,道:“我是和方大将军的舅爷白英渡一起来的。今夜是被我刺中的那个肖玉安诓骗而来的。”

  阮大铖越想越怕,道:“好险,好险,这地方不能再住了,再住下去,说不定老命都要泡汤……”

  马士英附在沈宗衡耳边密语了一番,沈宗衡不住地点头,道:“小事一桩,请两位大人放心就是。”他命一队骑兵暂留马府,对马士英道:“在下即刻回禀大将军,必追查三个飞贼的下落。”他将司徒青云放上了马背,道:“你鬼叫甚么!”顺手给了司徒青云两个耳光。

  司徒青云哪受过这等侮辱之气,气恨填胸,“哇哇”吐了几口鲜血,在马上昏死了过去。

  白英渡正与妹妹白丽艳在房内交谈,听见沈宗衡挟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问道:“大将军呢?”将司徒青云随手丢在地上。

  白英渡答道:“你刚走,就接到鲁王手谕,说是三天后要来巡视江防,时日紧迫,他连夜到沿江布置修复壁垒、肃整军营去了。”

  沈宗衡道:“舅爷,这小贼与另外几个贼子前去杀马阮两位两人。他说与你同来,你先看看到底认不认得?”

  白英渡扳过那人的身子一看,大吃一惊,只见司徒青云面色苍白,气息不匀,道:“他是我的好兄弟司徒青云,江南大侠司徒函辉的公子。他和另一位好友肖玉安自留在鲁桥镇喝酒,两人与马、阮两位大人又无恩冤,怎么会是刺客呢?”

  沈宗衡道:“那我不管了,就把他先交给你。不过,我先得提醒你一句,有的事千万别往自己的身上揽,大将军的面子上不好看。”

  白英渡把司徒青云扶入一间密室。白丽艳细心地擦净了司徒青云脸上的血迹,又替他换了衣裳。她见司徒青云眉目清秀,暗自叹息了一阵。白英渡见司徒青云的伤势并不严重,怕是一时气恨所致,养个五七日便可无事。白丽艳又极细心地喂了汤药,给他掖好被头才退出密室,寻思大概明日他便可转醒过来。

  白英渡却在后厅中踱步,心里乱了方寸。

  据沈宗衡说司徒青云刺中了肖玉安,一个老丐把司徒青云打伤,救去了肖玉发。老丐大概就是半疯半癫的俞冲霄。他怎会在萧山出现?他对俞冲霄知之甚少,不敢妄加定论。

  现在主要是怎样对付方国安?若把司徒青云交出,他可以洗尽嫌疑,但武林中他便无立锥之地!如自己带上司徒青云逃走,白丽艳就完了……

  “英渡,快来。”白丽艳正笑着向他招手。

  他安慰白丽艳道:“你稍等,也别来打扰,有一事我须想个明白,司徒青云为何要刺杀肖玉安?”在仙都时,他看司徒青云的眼光老在陶思诗的身上溜来溜去……肯定是吃肖玉安的醋,才下此毒手。怎样才能救他呢……白英渡的脑中闪过一道亮光,就在司徒青云刺中肖玉安的一剑中做文章:司徒青云原不知肖玉安带他去干甚么,见肖玉安要刺杀两人,在怒骂中知是马、阮两位大人,才出手将肖玉安刺伤跌落。若不是一个疯癫老丐救去,肖玉安已束手就擒,那司徒青云就成了相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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