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不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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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离不相离-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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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姿态?

    闻着呛鼻的熏香,萧绰的眼睛湿润,是被熏香刺痛还是为眼前憔悴的耶律贤而痛,唯有她心自知。

    萧绰一甩袖袍,小心翼翼扶腰跪下,以礼敬之,“臣妾萧氏,拜见皇上,吾皇万岁。”

    听到这细软却透着不服输的声音,耶律贤的眼睫微微一眨,沉声,“起身,你坐。”

    他知道她的身子重,多日不曾相见,她的肚子像是又大了一圈,那里面是他和她鲜血相溶的联系,是他们的孩子。

    萧绰化了精致的妆容,无上威严,正是人中之凤的做派,正是大国国母应有的风范,脂粉之下,洠в腥四芸吹贸觯男乃椋挠浅睿牟桓省

    萧绰坐在一旁,向耶律贤遥遥点头,微微一笑。

    久违的笑容,让耶律贤深觉一扫近日阴霾,恍然之间,他几乎忘记两人之间的不愉快,差点上去拥住她,可下一秒萧绰的声音响起,他便再不想笑出來。

    “皇上,杀宋王满门,必不是明君所为,若您只是想让我低头求您,这有何难?何苦如此?”

    那张绝色倾国的脸上,写满了嘲讽,绝美的笑容也都化成利箭,穿云破空地向耶律贤的心**去。

    耶律贤微微低头,阴影之下尽是心痛欲绝的神色,复抬头时,他淡淡笑开,“皇后才情无限,若让皇后代朕上朝处理此事,可敢?”

    皇后上朝,本朝除却那萧氏太后述律平,还有哪个大胆的皇后再敢从后宫之中走向前朝?

    上朝,这代表了野心。

    萧绰也不惊讶,剪水双瞳笑对耶律贤,却散发着浓浓的凉意,“若这是皇上心中所愿,妾不敢不遵。”

    耶律贤早就知道萧绰不会退让,她不心狠,可是下决定却果断,这还是初见之时,他给她上的第一课。

    耶律贤自嘲地笑了笑,抬起熠熠生光的眸子,透出一份狠色,扬声道,“七良,命众位大臣上殿。”

    萧绰的唇角再度扬起,她扶着桌子边缓缓起身,微微有些吃力时便皱了皱眉,咬着牙站稳,她背过身去,留给耶律贤一个孤冷高傲的背影。

    “皇上,当日我真是天真,究竟是你命有我,你逃不掉,还是我命有你,我注定要受困一生…”

    耶律贤的思绪飘回到那大草原上,那个勇敢的女子,那个拼命救他的女子,那个为他哭为他笑的女子…

    而这女子就站在自己眼前,怎么变得如此陌生?

    是他自己亲自将这女子,扶上了皇后的位子,是他自己亲手将她囚锁在深宫之中,又是他,用猜疑和恨妒,把她的梦狠狠摔碎。

    自作孽,何人來恕?

    而现下,他又在逼她。

    众臣上殿,山呼万岁,站定之后,瞧见怀有身孕的萧绰正笑着站在御前,不由讶异。

    “众卿不必见怪,皇后睿智聪慧,对政事见解独到,朕特地请皇后前來,代朕解决一件棘手之事。”

    众臣之中,传开一阵唏嘘低声,颇有微词。契丹是男子马背上打來的土地,女子如何能有所作为?

    萧思温掩下见到女儿的喜色,正色上谏,“皇上,皇后一介女流,不宜过问朝政,何况她身怀皇嗣,如何能操劳?臣以为不妥。”

    “萧卿多虑…”耶律贤出言劝阻,却被打断。

    萧绰微笑走到殿前,“萧大人不必忧心,皇上有心让本宫历练历练,今后才能更好侍奉皇上,若能得到众卿提点,也不枉本宫來此一行,何况圣上英明神武,任谁也不敢造次,我萧绰必会长伴圣上左右,朝野并非本宫的天地,请诸位放心。”

    一番言语,说的诚恳动情,她不会篡权,也篡不了权,明里暗里,为耶律贤长足了面子,也说明了來意。

    萧思温退回朝臣之列,众臣也洠в性俜炊裕上突夯嚎冢安澈9鷣硎顾蛠砉┓睿瓮醮又锌丝勐砥ヒ皇拢氡卮蠹叶家阎税福奕ń挥苫屎笊罄恚屎蟊囟ɑ岵黄灰校腥艘桓龉降慕淮!

    不偏不倚,公平的交代,这的确是一个棘手的案子。

    宋王喜隐是皇帝的臣弟,又是曾经想争皇位的王爷,对于草原民族而言,马匹弥足珍贵,是行军打仗必不可少的坐骑,此时克扣马匹,无疑是蓄谋造反。而宋王妃萧双双是皇后萧绰的胞姐,是当朝大臣萧思温和燕国公主萧夫人的二千金。

    这两个人的身份牵扯太多,人谁來审理此案,都会有些隐忧,皇家案件,还是由皇室來审理最佳。

    本以为耶律贤只是为了让自己前來求和,当萧绰站在大殿之上时,她幡然醒悟,这样一个烫手山芋却抛向了自己,而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
BY17 甚合君意,若南柯一梦
    萧绰在大殿之上踱着步子,不惊不怒,素净姣好的面容透着凌厉的气息,像是冰封三尺的寒冬时节,那阳光溶溶生暖,却高悬于天不可亲近。

    踱了几步后,她淡然一笑,又如冬夜里绽放华光的雪梅,身处严寒绝美如斯。

    她扭头看向殿上的耶律贤,“皇上,臣妾见识粗浅,万望海涵。”一点头便转身面向众臣。

    “私自克扣渤海国的贡奉,应属大逆不道,以权谋私,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本宫所言,可有错处?”

    萧绰的眸光闪闪含笑,可眼神却似针锋,叫人惊骇,可又一定神,眼前这个皇后,不过是十六年华的小姑娘,又有什么可惧怕的?有些官员刻意挺直了腰板,像是不服气萧绰所言。

    高勋惯是墙头草,即使和萧思温有过节,可他不愿和身为皇后的萧绰有什么不对盘的地方,他讨好一笑,“皇后说的极是。”

    萧绰也洠в欣砘崴值溃按罅晒烈讶换殖钦蚰燎砥ゲ灰私牵Ψ叛谀燎菰粼偃缤纯保テ疚淞吐砥砭龆ㄋ顺仆酰敲窗傩盏纳榔癫皇怯忠谡交鹬衅∥薅ǎ考词顾瓮跸敕矗窒麓罅傻男问埔巡蝗菟倨韭Ψ磁选!

    有些臣子蹙眉,神色古怪地瞅着萧绰,她莫不是明着在位喜隐开脱罪责?说的头头是道,可喜隐的行为可是摆在众人眼前,想瞒都瞒不过众人的眼睛。

    一阵沉默,萧绰等众臣反应片刻方轻启朱唇,“喜**会他国使者,隐瞒不报,又借故克扣马匹,罪孽深重,其罪当诛。”

    萧思温的眸子一紧,嘴唇抖了一抖,心中自然是担忧萧双双也会被喜隐所连累,他的身影微微有些摇晃,身旁的耶律斜轸暗中扶了她一把。

    只见萧绰背转身去,瑰色长裙逶迤拖地,看她背影,像是一浴火重生、展翅欲飞的凤凰。

    萧绰放下扶在腰上的手,双手交握于腹前,目光柔柔如揉碎了一地的月光,如同悄然静谧流淌的溪水。

    那柔波注入耶律贤的眼里。有多久洠в屑剿庋难凵駚砜醋约毫耍恳上鸵辔氯嵋恍Γ醋诺钕碌挠袢耍袷蔷煤捣旮事兑话憧匆部床还弧

    耶律贤身侧只站着一个七良,再洠в衅渌四芸吹较舸碌拿娌勘砬椤

    萧绰的声音极为柔软,略带着母性的慈爱,像是唱着一支温柔甜美的曲儿,“皇上,昨夜臣妾梦中芍药花开遍,有一白衣飘飘的女子道,我腹中孩儿必会是仁慈爱民,无论是皇子或公主,都是天下万民的福音,大约是芍药仙子來托梦吧。”

    耶律贤不知作何感受,他的目光虚晃,看着萧绰,有惊喜,有悲伤,有些恼怒,又有些失落。

    芍药已被他除尽,他们之间的信物恍若昨日烟消云散去,余下的是她和韩德让之间的情愫。

    那梦,不知真假,可孩子却也是他日夜期盼的,是他们二人的骨血,那才是他们之间最为要紧的牵挂。

    大臣们窃窃私语,暗暗指责这个不识大体的皇后,竟然将他们夫妻的闺房之中琐事拿到殿前來说,真是有失体统。

    萧绰略一偏头,目光中的温柔散去化成一抹凌厉,淡淡扫向众位聒噪不休的臣子,殿上又恢复安静与威严。

    萧绰清脆的声音如山涧泉水汩汩涌出,“皇上,上天有好生之德,仙子托梦,想必是不愿多见血光杀戮,为这未出世的孩子积些福分,您说是吗?”

    耶律贤听到后,沉默良久,嗤笑出声,眼光灼灼如正午之日光,耀眼刺目,“这就是皇后圣明的决断?看來朕是高看皇后了。”

    以一梦说事,便想让宋王逃过罪责,即使耶律贤答允,可这借口荒谬,难以堵住天下攸攸之口。

    “臣以为这是妇人之见,算不得数,还请皇上圣裁。”有一汉臣看不得有女子临朝谈论政事,便大声上奏。

    “请皇上圣裁。”

    “请皇上圣裁。”

    除了耶律斜轸、萧思温等人外,其余臣子集成一片,都拱手请求耶律贤裁决此事,显然是不服萧绰这一女流之辈來干涉朝政。

    “放肆。”

    众人被这一威严女声呵斥而止,都停止请命,目光落在不怒自威的萧绰身上。

    萧绰暗暗平复一口气,方才大喝一声是用尽全身力气,她的额上已渗出细细密密的汗,可是洠в腥四芸吹贸觥

    高座之上的耶律贤,瞧着那如同绚烂花火的瑰色玉人,仿佛能感触得到她的身在微微颤抖,感受得到他的心在慢慢凉透。

    而他,只能坐在这金座之上,静静看着她面对众人的刁难,和來自于自己的刁难。

    只要她开口,他一定为她挡下所有,只要她开口…

    可是萧绰何时向他人低头过?

    “事前皇上便说过,此案由本宫全权决策,本宫想请问各位,是洠в刑浇鹂谟裱裕故瞧┨ド现家猓俊

    萧绰的声音慵懒,却让众人听到后,后背冒冷汗。

    这皇后难不成想先发制人,治他们一个大不敬之罪?

    “微臣不敢,请皇上、皇后恕罪。”大殿响起一片请罪之声。

    萧绰笑得淡然,“本宫无意怪罪各位,且听我一言,若本宫之言荒谬不可取,愿自请下堂。”

    敢放话的萧绰让众臣又怕又敬。

    “宋王会见渤海国使臣,克扣岁贡,本属犯上不敬之罪,可他仍然是赤诚之心,奉皇上之命,代圣上先行会见使臣,秘密共商国事,这种事情又如何能向外传?”

    萧绰说的信誓旦旦,众臣都有些惊愕,而萧绰威势逼人,他们又不敢反驳,目光在耶律贤和萧绰之间流连。

    萧绰偏头看了一眼耶律贤,只见耶律贤目光沉沉如同夜间翻涌澎湃的的海水,幽深难测。

    何來皇帝之命?不过是萧绰的幌子罢了。

    当着皇帝的面,撒下一个弥天大谎,这就是萧绰。

    不拆穿她,喜隐全府可得生;拆穿她,她和宋王府一同赴黄泉。

    耶律贤久久未做声,萧绰唇边笑意渐浓。

    这一步棋,走得险,赌的是耶律贤对她的不忍,她胜了。

    她偏转过头來,收起笑容,威严以待众臣。

    “宋王奉命行事,却藏有私心,功过相抵,罪不容恕。本宫代执圣令,对宋王罚俸一年,所有岁贡的马匹养在宋王府,由宋王亲自看守。”萧绰下令之后,微微一笑,“各位大人可有异议?”

    让岁贡的马交由宋王看守,实则不让他监守自盗,嘲讽之意,稍稍一想便明了。

    所谓亲自看守,说白了就是亲自养马,对于皇族而言,这是莫大的羞辱。

    群臣倒吸一口凉气,面前这位眉眼如画的女子,可不是外表这样柔柔弱弱,内心里不知道还藏着什么样的心思。

    刚柔并济,软硬兼施,她做得已经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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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绰缓缓转身,一抿朱唇,笑容随即漾成妖媚的弧度,只对耶律贤一人而笑,她双手抚上隆起的小腹,莞尔低头,头上的凤凰金簪耀眼夺目,让耶律贤微微眯了一下眼。

    “我儿何其有幸,有贤父如圣上。”

    那柔中带甜、如六月细雨般的声音飘进了所有人的心里,让耶律贤的心绪荡漾。

    耶律贤微微敛眸,深邃如海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平静。

    “皇后所言,甚合朕意。”

    燕燕,如此可合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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