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锦瑟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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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锦瑟华年-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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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生静静地听着,他知道童将军要杀他们,当日就杀了,何必留到现在。明之这件事有可能伤害那人名声,还留他们,无非是想为以往的苦主伸冤。且多半也是那人的意思。
“芸生希望这个案子能交给属下去查。”芸生拱手道。
“这……”公孙先生和大人看了看,都暗暗摇了摇头。
“先生可是不放心我?”
“芸生,查案需冷静理性。坦白说,你现在情绪易起伏,不适合插手此案。”这件案子跟展翔有关,想必芸生也不可能镇静对待。再见芸生眼中那化不开的郁结,公孙先生觉得似曾相识,不知道是在哪里见到过,是杨宗保眼里,还是展昭眼里……
“先生何以见得?”芸生难得地顶撞了公孙策。
“来人。”公孙策叹了口气,唤了一声。
“属下在。”卢珍和徐良走了进来。
“你们把那两个犯人押过来。”
“……是。”卢珍和徐良不确定地又看了公孙先生一眼,见先生跟他们点点头,才退了出去走向牢房。
片刻后。徐良和卢珍押着两个人犯过来了。
这是两人第二次受审,包大人不怒而威的黑脸,两人还是有所惧怕的,况且上一次还有童将军和马义在,一个给他们一刀,一个砍了他们一只手臂。这一回那两人虽不在,可徐良他们三人在。尤其是白芸生,之前暴怒中踢了其中一人一脚,差点要了那人的命。
“跪下!”卢珍一人踹了一下。两个贼人跪倒在地。
“王和,王贵,是吗?”包大人问。
“是。”“是我。”两人没好气地答了一句。
“你俩可知当时在深巷伤的是何人?”
“不知道。那天他们三个人来牢里说那人叫什么翔。”断臂的王贵说。
不知道也好,在场的人都这么觉得。
“那你们当日准备把他如何呢?”
徐良和卢珍立刻一人一边拉住了芸生,未免芸生不冷静。
“说!”包大人一拍桌子。
两贼人都是一颤。“我们……就准备干以前常干的事呗……”王和轻声道。
芸生看着他们真是恨到了极点。
“然后呢?”包大人继续问。
“然后就把人……卖到江南富地的窑子……”
“你!”王和还没说完,就差点再被芸生踹上一脚,幸好徐良和卢珍事先把人拽住了。芸生只觉得胸口发烫,想到展翔落到他们手里的后果,那些禽兽对他撕来扯去……一口血吐了出来,溅在了前襟。
“大哥!”“芸生!”
芸生没有听清楚身边人唤他的声音,只觉得眼前发黑,随后倒地不醒。

校卫所。
芸生在公孙先生施针后,逐渐睁开眼。屋里只有公孙先生和他两个人。
“你醒了?”先生走到床边,再给芸生把了把脉:“急火攻心,气淤胸闷。这口血吐出来了也好。虽是伤身却至少能胸口顺畅些,是吗?”
芸生看着先生微微点了点头:“谢先生。”
“为所爱之人伤心劳神,皆在情理之中。”先生望着芸生依旧抑郁的眸子说。
“先生……”是不是所有人都看出了自己对那人的情意。
“芸生,抛开你我各自官职,单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而言。我希望你能最近休养一段时日。”公孙先生温和地说道。
芸生摇了摇头,他不想休养。
“小翔离去,你觉得为了什么?”
芸生没想到先生会这么直接地问他,红着眼无法回答。
“固然有负气的成分在其中,但你想,如果他单纯是为了躲避与你,我大宋国境内,离开封千里之地又岂在少数,何必单选岷凉?”
这一点芸生倒是没有想过。
“如果你觉得,小翔选岷凉是因为童将军。我看也不尽然。”公孙先生摇了摇头:“汜殃关与岷凉少说也有两百多里,要见个面快马都得花上好几天。况且他们一个身为驻边将军,一个身为一方父母官,又怎能擅离职守。”
芸生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原来自己的多疑是如此幼稚。
“我想小翔是了解到岷凉百姓的疾苦,真心想为他们付出,才会毅然前去。”
芸生跟先生点了点头。
“我只是希望,你让小翔的离去,变得值得。”
“值得……”芸生轻声重复这两个字。
“你若能忘了他,就断了对他的念想。若是忘不了,就放在心里爱着,也没人能阻止。”
芸生一下子湿了的眼眶。
“展翔从此以后,便要对一方百姓负起责任,担起一片青天。你该为他骄傲才是。”公孙先生抚上芸生的肩膀:“所以你也是,想想你自己接下来要做的,该做的。如果你过得不好,小翔的离去,便没有任何意义,便是不值得。”
芸生的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人说,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有些没有办法或已经无法‘天长地久’的感情,‘曾经拥有’过,也足以回味一生。你说呢?”
“可是……”芸生不甘心地攥紧了被子。
“你已拥有过一个人的心和全部的感情,早就比许多人都幸福了,不是吗?”
“我……有吗?”芸生不确定地问。
公孙先生点了点头。“记得当日,小翔跟我回绝了王大人的亲事。我便告诉他,无论他心中的人是谁,怎样的身份,都希望他爱了便无悔。”
“那……那他有说什么吗?”
“他说,他并不知道和那个人的未来会怎样。但他不想离开那个人。只想待在看得到他的地方,多一天也好。”
芸生的泪止不住地滑落,心口阵阵抽动的疼痛。
“你觉得那人还没完全占据小翔的心吗?”
“我……真是个傻子……”
“芸生,好好珍藏小翔这份从未倾诉的真情,还有你们四年来美好的回忆。重新开始你的人生吧。”
“先生……展翔,会恨我吗?”
公孙先生摇了摇头:“他既然选择爱你,定是无悔。无悔,又怎会有恨。”

自与公孙先生深谈过一番之后,芸生便将心中的情与爱尘封了一般。
身体恢复之后,白天在开封府查案捕盗,晚上若没轮到宫里值夜,便把自己关在书香院,看书,抚琴,独守着两人曾经的点滴记忆。徐良听着院中孤寂的琴声,似断了线的风筝,飘向那千里之外的天空。
十日后。卢大爷找到芸生,询问他有关纪红霞纪姑娘的事,开封府都是大老爷们,住着一个姑娘,始终不便。芸生只是点点头,说三日后将她带回白家港。
成婚,乃是人生头等大喜之事。但对芸生来说,他的心已经空了,他全部的思念和爱恋,都随那人去了那个叫做岷凉的地方。临回白家港之前,他问纪红霞,是否真的要嫁他,如若觉得不妥,他可以帮她另觅良婿。纪红霞只是摇了摇头,既然哥哥选定了这门亲事,自己哪有更改的道理。芸生便备了一些应用之物,跟包大人告了假,带红霞回去见爹娘。
白家港。
白大爷在白玉堂的家信中对这事也了解了个大概。虽然不太满意姑娘的出身,但芸生带回来后,看模样还不错,况且姑娘坚持只做个妾侍,倒也绰绰有余。只是看身子骨太差,不知道这病好不好得了。
“芸生,我问你。小翔怎么去了那地儿了?”白大奶奶把儿子拉到屋里问。
芸生没有回答,木然地站在那里。
“你倒是说句话啊,是不是有人为难他啊?”
“地方是他自己选的。他有自有一番理想和抱负,我相信他会是个好官。”
“好官也不用这么遭罪自己啊。”白家的生意遍布全国,白大奶奶待跟人细细了解岷凉之后,怎能不疑惑不心疼。
“娘,没有什么事,我想先回去了。”
“去哪儿?”
“回开封。”
“你这……亲都还没成呢,你怎么回开封啊。总得娶妻过了门再走啊。虽说姑娘身子差,但也不能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住咱们家吧。拜过堂成过亲了再慢慢调理也不迟。”白大奶奶想是芸生觉得姑娘身体不好,不想马上成婚。
“好吧。那按娘的意思。”芸生说完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你……这臭小子。”白大奶奶被芸生不冷不热的态度气了个半死。
芸生看着府内张灯结彩,一个个喜字贴满外院内厅。我大喜成亲之日,你却在那贫寒之地受苦。我今生是完完全全负了你了,若有来生,我只望你能狠狠将我抛弃……芸生轻抚着那年除夕夜展翔为他画的灯笼,红梅,玉笛,白雪……悠美清淡,犹如那人,那自己错爱一生的人。
洞房花烛夜。
红霞坐在床边,见芸生迟迟不来掀盖头,轻轻撩一个角,向房中望去。
白天的吹吹打打,拜天地高堂,流水酒席,都一一过去。安谧的夜,芸生看着自己一身鲜红新郎官的袍子,想起那年那人红袍夸官的模样……俊美得令人睁不开眼。
许久后。夜已入深。
红霞想了想,轻轻拿下盖头。走到发呆的芸生身边。
“你明知我心里没有你,为何还要嫁我?”芸生轻声问。
“你明知我身子差,生来就有痛疾,还愿娶我。我想你是个好人。”红霞说。
“好人?”芸生苦笑了笑。
“我这毛病,恐怕是等不到一个爱我也我爱的人了,能遇上一个好人,算是知足了。”
芸生看向红霞,她的坦白让他意外也心酸。“我可以治好你,然后让你去找属于你的幸福。”
红霞摇了摇头:“人生本就苦短。我恐比旁人更难活久。我既嫁了你,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愿,只愿能留下一儿半女。”为白家延续香火也好,为自己延续生命也罢,这已是她唯一的愿望了。至于芸生爱不爱她,在芸生告诉她可以不嫁他的时候,她就知道了。情缘本不可强求,自己也没有什么资格要求芸生来爱自己。所以谈不上失落或不满。若芸生他日遇上心爱之人,娶为正室,自己也会很祝福他们,当然,也要自己活的到那天才行。
芸生看着红霞,他知道红霞没有什么错,生来也算苦命,至亲皆亡,身患重疾,若自己能还她一个心愿,给她一份依靠,也不枉夫妻一场。况且,新婚之夜没有落红,对新娘子的名节也是种伤害。
芸生站起身,横抱起红霞,走入了洞房。

岷凉。
展翔没想到,去岷凉之路,比想象中更跋山涉水,更为艰辛遥远。一行人走了一个半月才到了这凄寒贫瘠之地。
城中的百姓看到有官轿进来既好奇又惧怕。以往的县令不是懦弱无能,弃官而逃。就是跟盗匪勾结,欺压百姓。这回来了这么多人马,这是要干什么呀。
“大人,到了。”在当地地保的带领之下,一群人找到了当地府衙。“岷凉县衙”的匾幅已经掉了一半,摇摇晃晃耷拉在门梁上,后头一个“衙”字也已被掰去。踏进院子,满是杂草和灰尘。
“地保,这县衙可是空置的?连一个守门的都没有吗?”管家兼师爷李才问道。
“大人,这都空了三四年了。的确没有。”地保一缩头。
“算了,你先下去吧,有事再唤你。”展翔道。
“是,小的告退。”地保退了下去。
徐明跟着展翔他们进来,看着这破破烂烂的院子,就是一皱眉。
“来人。”徐明跟身后的杨家军说。
“是,将军。”
“帮大人把这院子前前后后都清扫一遍,该提水的提水去,该修房的修房去。”徐明一声令下。
“遵命!”士兵得令退下去整扫院落。
“徐将军,万万不可。”展翔上前道:“将军护我前来已是一路辛苦,怎可再劳烦将军。”
“展大人,我们驻守在外的兵士这些都是自己动手的。边塞不比京城,你也无需客气。”徐明笑笑。这一路和展翔相处下来,他对展翔很有好感,不似白玉堂的嚣张豪爽,也不似展昭的侠义温润,而是文人特有的温雅有礼,给人感觉十分舒服。只是想不通展翔贵为当今的状元,怎么会山高水远地跑这里来。以包大人和开封府今天的地位,怎么样也不会让状元爷落到这个份上。或者难得这位文弱的书生,有这样的骨气。徐明突然想到展翔临行之时御马而来的那袭白衣,自己当日是错觉了吗?若那人要带展翔走,自己拦是不拦?或许走了,也比来这儿好。这是徐明没有办法告诉展翔的。
院内。
“大哥,你看什么啊?”邢如虎推了下邢如龙的胳膊。
“我总觉得这一路上有人跟着咱们。”邢如龙又看了看门口道。
“跟着咱们?”邢如虎笑了:“咱们有什么好跟的,况且千里迢迢跟咱们来这儿吗,你胡扯什么呀。”
“难不成……真是我看岔了?”邢如龙记得路上有一次觉着暂住的驿馆有动静,出去勘察之时发现有一人已被从房顶揪了下去。再追出去一看,只眼前像是闪过一件黄色袈裟。最主要的是,他在进岷凉的山路上,也见似到过这个身影。都说这里盗贼猖狂,难得他们进山越水没被截下。
“别想了,快干活吧,待会儿还要跟先生出去买日用之物呢。”邢如虎提上一桶水跟邢如龙说。
“恩,好。”反正估计不是敌手。既然没有要害大人,也就随他去吧。
院外。
“哦米拖佛。”一个老和尚看了看县衙的门匾:“佛曰:苦难是福。愿状元郎渡过重重险难,他日再相逢。”老和尚似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后,敲着木鱼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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