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病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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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病的春天-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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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点不耐烦,谭睿康便不再检查他,依旧搭着他的肩膀,把遥远搂在自己怀里,让他背靠自己胸膛,说:“睡会儿吧,白天咱们再出去。”

遥远嗯了声,心里波澜起伏,不住问自己该怎么办,怎么办?他完了,他再也找不到从前喜欢池小君的那种感觉了,难道自己也是像齐辉宇一样的同性恋?

他忽然觉得孤独而无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谭睿康不可能喜欢自己,他对自己只是兄弟之间的情感,遥远不住告诉自己不会的,想太多了。

他完全无法接受,更觉得心乱如麻,谭睿康把他抱着,让他枕在自己大腿上,遥远便闭上双眼,一动不动。

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离开谭睿康了,他的温暖,他的微笑,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进了自己的心里,朝夕相处间的谭睿康已经不是现在的谭睿康。他仿佛变得更陌生,却也更有魅力……遥远不敢再想下去了。

过了很久,外面远远地传来鸡叫声,一缕薄薄的晨光从门缝里飘了进来。

“哥,你在想什么?”遥远睁开眼道。

谭睿康也没有睡觉,答道:“在想你。”

遥远:“……”

谭睿康的指头摸了摸遥远的脸,他的手指干燥而温暖,带着好闻的皮肤气味,说:“这儿全是碎石路,以前我爸工地上有个人从坡上滚下来,整张脸全毁了,血淋淋的,幸亏你没擦着。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遥远道:“还不是你要骑车,不然也碰不上疯狗。”

“我的错我错。”谭睿康笑道:“我就是命硬,算命的说我八字大……”

“别这么说!”遥远最烦听到这话:“以前也有人朝我说过我把我妈克死了的话,你明白我的心情吗?”

谭睿康道:“好,不说,不过那算命的有一句说得很对。你记得那老瞎子么?”

遥远道:“老瞎子?”

谭睿康:“就是大奶奶去世的时候,一个老瞎子过来,姑丈给了他一百块钱。”

遥远完全没有印象,说:“他怎么了?”

谭睿康说:“他是个算命先生,听说文革的时候腿被打瘸了,那会大爷爷大奶奶都在,大奶奶生不出孩,瞎子给她摸了摸脸,说让在树上挂个什么的……大奶奶就生出孩来了。”

遥远动容道:“有这种事?这不科学吧。”

谭睿康:“我也是听大奶奶以前说的,她还生了个男孩呢,大爷爷喜欢得很,可惜养不活,六岁的时候在河里淹死了。”

遥远道:“我还有个大舅?没听我爸说过。”

谭睿康嗯了声,说:“瞎子说大爷爷当兵那会杀的人太多,血气重,所以咱们谭家香火不旺,后来大奶奶又生了你妈妈。”

遥远听得出神,谭睿康说:“那老瞎子跟咱们挺有缘分的,小时候给我摸过骨,说我命……那啥,不太好。还给你摸了的。”

遥远忽然就想起来了,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五岁回来那会在堂屋里有个人在他脸上摸来摸去,吓得他大哭。

“他怎么说我的?”遥远说。

谭睿康想了想,说:“说你命好,命里从来不缺钱。一辈子顺风顺水,总有人宠着你。”

遥远点头道:“说得也对。”他确实从小就命好,而且天生被人惯着,离开父亲以后又有谭睿康这个兄长的照顾。

谭睿康说:“但磕磕碰碰也多,老天爷看有人宠你,就不想你过得太好,时不时会绊你一跤,推你一把,让你摔个嘴啃泥……总之就不让你顺心。”

遥远道:“这就不对了,老子不是说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么?天下万物在它眼中,都像拜神烧的草狗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吧,也不会喜欢这个讨厌那个。怎么会专门来欺负我?”

谭睿康笑道:“当然,算命的要现在碰上你,你就使劲儿堵他的话吧。”

遥远摆手笑道:“我不和他一般见识,你呢?不说那些话,还有啥有用的么?”

谭睿康说:“说我是灾星,不过也会遇上贵人,都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从十七岁起,碰上贵人的时候,命就转好了。”

遥远一听就尴尬,忙道:“我可不是贵人。”

谭睿康道:“你是,不用问了,你就是我的贵人。”

遥远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他其实一夜没睡,还是很困,他说:“要说的话也是我爸。而且没有什么贵人不贵人的,你全是靠自己呢,没听你老师说么?你没迷失在大城市里,这都归结于你的本性。”

谭睿康:“嗯……”

遥远侧过头,谭睿康也侧着头,两人盖着同一件外套,晨光熹微,谭睿康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遥远的双眼,眼神有点无辜,又有点期待。

两人靠得很近,遥远下巴一扬,嘴唇直接触碰到谭睿康的脸,吻了吻他。

谭睿康:“!!!”

谭睿康马上抬起手臂挡开遥远,遥远哈哈大笑,说:“我爱你,哥。”

谭睿康蹙眉道:“别……别这么玩,小远!别恶作剧,哎!”

遥远朝他比了个中指:“你傻嗨么?”

谭睿康:“你你你……”

谭睿康既好笑又无奈,拿手指头戳遥远脑袋,天已大亮,谭睿康说:“我出去看看那狗还在不,你别出来,有动静马上把门关上。”

遥远道:“我来吧。你身上带血,它见了你就发疯。”

谭睿康不容置疑道:“我来。”

谭睿康把门打开一条缝朝外看,说:“应该走了。走了,出来吧。”

遥远注视着他的后背,又想抱抱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脖侧,但他不能这么做,刚刚亲他纯属自己一时冲动,千万不能再越界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谭睿康回身来牵遥远的手,说:“走。”

外面一到白天就变了副模样,满地碎石铺就的道路,锋锐的沙砾与小石头折射着阳光,遥远被谭睿康牵着手指,心脏又开始砰砰地跳,从前他们牵过无数次手,那时候都觉得很自然,然而现在便觉得很不自在了。

他趁着挠痒的机会松开了谭睿康的手,挠了挠自己的头,说:“怎么走?”

“那边。”谭睿康指了路,他们回到昨天从坡顶摔下来的地方,自行车已经摔得变了形,没法再骑了。

两人手脚并用地爬上去,截住过路的一辆拖拉机去县里卫生所,里面站了一群被狗咬的人,彼此愤怒地大声商量,要怎么去找那只狗报仇。

谭睿康让遥远打狂犬病疫苗,一共要打三针,问清楚过程,原来许久前邻村里有一户人家的母狗下了一窝崽儿,狗仔还没到十天,主人送人没人要,又养不起,只得把狗仔都扔了。扔出去之后母狗千辛万苦,竟然还寻回来三只,主人一肚子火,直接把狗仔当着母狗的面活活摔死。

那母狗便疯了,吠了一晚上,又被打了一顿,那家主人临时有事出门去,母狗便挣断了绳子,跑出村外,看到穿白衣服的人就咬。

昨晚上谭睿康恰好就穿的白衬衣,只能算他俩倒霉。

到了卫生所打了一针后,手肘,手背擦伤的地方都上了红药水,遥远实在困得不行,谭睿康还在等给耳朵上药,遥远便躺在一排椅上,枕着谭睿康的大腿补眠。

谭睿康把手放在遥远胸口,时不时和村民们交谈几句,众人简直气炸了肺,那只狗咬谁也就算了,还咬了大学生,这事绝对没完!

遥远睡得迷迷糊糊,听到谭睿康小声说:“就在这里,嗯。”

他的手指抓住了遥远的衣服,遥远睡得正舒服,抬手无意识地签住谭睿康的手指,谭睿康手指微微发抖,力度大得遥远发疼。

“怎么了?”遥远猛地坐起身,看见医生在给谭睿康的耳朵缝针。

“撕得这么厉害?”遥远失声道。

“别看。”谭睿康的声音发着抖:“一针就行了,小远,别看。”

遥远握着谭睿康的手,医生剪了线头,谭睿康吁了口气,遥远道:“会留疤么?”

“不会。”谭睿康笑道:“哥帅得很呢。走吧,回家睡觉。”

十二名被狗咬了的人去那家人门口讨说法,此地民风彪悍,抡扁担地抡扁担,抗棍子的抗棍子,预备再见了那只狗便当场打死再说。

主人刚回来,见了这事吓得够呛,只得每人请包烟,又一人赔了一百块钱,遥远拿着两百块钱,说:“这他妈就算了?”

谭睿康道:“还能怎么办?把他房子拆了么?”

还有不少人在那家外闹,谭睿康说:“算了吧,乡下人的命不值钱,你当是大城市里呢。”

遥远真是一肚子火,听到里面主人又答应把狗交出来让人打死出气,遥远的心也软了,说:“算了吧。”

谭睿康笑道:“走。”

两百块钱赔给邻居当修自行车,今年回来实在太倒霉,谭睿康不能洗头不能洗澡,呆在又热又闷的老家里只会平添麻烦。

遥远郁闷地搭上回家的长途大巴,看着车窗上谭睿康歪在自己肩膀上打瞌睡的倒影。渐渐意识到,他并非一无所获,反而得到了某种东西。

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其实不想要。

遥远看着谭睿康熟睡的面容,想了很久,最后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想要。

28、Chapter27

八月底,上学了。

谭睿康的耳朵拆了线,还没有完全愈合,天气又热,遥远担心得很,本想请几天假再去报道,谭睿康却坚持不用,遥远既怕他出汗感染,又怕伤口发炎,两人还在家里吵了一架,最后谭睿康坚决不请假,两人只得收拾好东西,准备去上学。

两人商量决定后,电脑先不带去,遥远也想买新的了,谭睿康用的那个还是自己初中毕业后淘汰下来的机子,自己这个也跑不动游戏。打算一人买个笔记本。

而按谭睿康的意思是他用遥远的高中电脑,给遥远买个笔记本,遥远觉得过意不去,两个人吵来吵去吵个没完。

谭睿康:“我平时只要上网查查网页就够了!你给我买这么好的做什么?”

遥远又有点受不了他了,说:“这个机子怎么带去啊!重得要死。”

谭睿康:“你别管了,军训结束后你的电脑也包我身上。”

谭睿康一当家,两人就开始因为钱的事情争执,最后遥远只得让步,闷闷不乐地提着行李,跟谭睿康去上大学。

遥远的意思是到了以后被子褥子再去买新的,用的也是,谭睿康却觉得花钱心疼,便把能打包的全打包好,背着个登山包,提着两个大袋子。

遥远真要被他折腾疯了,说:“别带这么多东西行吗?!你耳朵还没好,提这么重的东西容易出汗,可以到了再去买的!”

谭睿康道:“又不用你提。”

“这样很丢人!”遥远终于叫出了真话。

谭睿康道:“那叫姑丈开车送?让姑丈送咱们去你又不愿意。”

遥远无语了,他唯一的念头就只想去撞墙发泄一下,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

两人把行李搬上火车,到了广州又要转车,谭睿康要去坐地铁,遥远则快哭了。一共七个大行李包,上了地铁一定会被人看到死的。

“打个车吧。”遥远道。

谭睿康:“这里打车不比咱们那儿,很贵的!别看起步价才十块,我查了地图,从这里到学校要好几十……”

遥远说不出什么来,只得无意识地摆手,求谭睿康别再说了。

他们在东站外面转了一圈,忽然看到大学城校区的学生柜台,登时得救了!

大巴把他们送到大学城,里面大得要死,遥远从小除了出去旅游便没怎么见过世面,开始还以为只是所有学校混在一起,用同个教学楼或者几个特别大的食堂,来了以后才发现完全不是这样。自全国高考扩招开始,大学生的数量就一年比一年多,大学城的面积也前所未有的大。

而谭睿康的校区则在五山,坐地铁还要再转一次车,遥远初来咋到,只觉一片混乱。不是说好都在大学城的么?

谭睿康对着地图端详,又去问师兄师姐,最后才得出一个结论,大一在五山校区,大二开始要搬到大学城,分开一年而已。

好吧,一年就一年吧,一年也可以接受。

谭睿康先带着遥远去把大包小包分开,两人去报道。

“我自己就可以了。”遥远说:“我真的可以。”

“那你去排队。”谭睿康笑着说:“我在这里等你。”

八月底的校园里热得汗流浃背,遥远去报道,先领了宿舍钥匙,其余的待会再说,两人进去看了一眼,四人间,只有个戴着厚瓶底眼镜的男生在看书,抬头茫然看着他们。

“你好。”谭睿康笑着与他打招呼。

那人起来和遥远握手,遥远生平第一次这么正式打招呼,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人说。

遥远自我介绍道:“赵遥远。”

那人点头,遥远根本听不懂他说的什么,口音太重外加他这人天生记不住名字,基本是过耳就忘,四处看了看,说:“都没来么?我睡……这里吧。”他选了个靠阳台的位置。

四张铺,双层多功能一体铺,上面是床,谭睿康说:“靠阳台容易被风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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