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美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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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美人骨-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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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很快应声,开始调转船头,向来时的地方去。

“嫂子,我头昏,坐在这里。”文幸声音发涩。

时宜忙伸手,想要扶她换到里处去坐,船却忽然晃了几下,她站不稳,猛向一侧倒去。重心偏移的刹那,只来得及松开文幸,就骤然跌入了河水里。

没顶的冰凉,还有黑暗。

她不会水,连喝了好几口,早已没顶。

这一瞬间就好像过了几个小时,所有光影都在水面上,无孔不入的水,还有下沉和黑暗。她在无知觉前,只是拼命让自己闭气…

直到,意识渐离渐远。



身边再没有水。而她,半跪靠在竹椅旁,真实地碰触到竹椅的扶手。

棱节分明。

身前的人倚靠在书房的竹椅上,有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斑驳的影子落在他身上,半明半暗中,他眸色清澈如水,抬起头来。

看的是自己。

那双眼睛里,有自己的清晰倒影。

她想要伸出手,去摸他的脸,到中途却又不敢再靠近…

“时宜?”

古旧的画面很快就消散了。

她头疼欲裂,腹部也是疼的厉害。

从艳阳高照到黑暗中,很吃力地清醒过来,视线朦胧中看到了周生辰。

他衬衫前襟是湿的,整个人都跪在她面前,双手撑在地面,去叫她的名字:“时宜。”

“嗯…”她用尽力气,想回答他。

“醒了就好,”他的声音有些紧,也有些哑,“不要说话。”

她很听话,重新闭上了眼睛。

很快又开始意识模糊,好像有人在给她吸氧。

有人在说话,似乎是“急性缺血缺氧”什么的,她想听清已经很难,只是知道他在自己身边。甚至在昏睡前,有些奢望,可不可以再有这样的幻觉。

哪怕是一次也好。

再清醒天已经是天亮。

她睁开眼,视线朦胧了会儿,渐恢复清明。看日光,应该快要接近正午。

“醒了?”周生辰的声音问她。

她牵扯起嘴角,有些疲累地嗯了一声,寻声偏过头去,看到他就靠在床边上。身上的浅蓝色衬衫,还是昨晚换上的那件,双眸漆黑,安静地看着她。

他低声说:“昨晚,是文幸把你救上来,现在还睡着。我离开一会儿,十分钟就回来。”

文幸?

那样的身体,还跳到那么冰的水里救自己?

时宜蹙眉,心忽然跳的有些急:“她怎么样…”

“她水性很好,就是受凉了,”周生辰说,“你可能还要严重些,需要做些后续的治疗。”

“她身体不好…”她没继续说,因为知道周生辰是安慰自己,文幸的身体状态并不乐观,“你去吧,我觉得好多了。”

周生辰很快唤来人,却并不是连穗,而是陌生的女孩子。

大概低声叮嘱两句,很严肃的语气。女孩子安静地点头,表示自己都记住了,他这才离开房间。时宜也就趁着这段时间,又闭目养神休息了会儿。

再听到门响,却是周文幸和周生辰一起进来。

文幸让周生辰放心,说自己会陪一会儿大嫂,让周生辰放心离开。待到房间里只有时宜和她,还有那个陪在一侧的小女孩,文幸才在床边坐下来,轻声说:“嫂子,你吓死我了。昨晚真的吓死我了。”她难得画了淡妆,却还是显得气色不好。

“对不起,”她去握文幸的手,忘记手背上的针头,刺痛了一下,只得又收回来,“我应该小心一些,害得你跳下去救我。”

“幸好我水性好,”周文幸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上岸时,你心跳都停了…”

她有些意外,没料到会这么严重。

“我们都被吓坏了,哥哥脸是白的,抢救的时候,什么也不说,就知道在你身边叫你名字…都怪我,非要坐什么船…”


 第37…38章 解不开的迷

 
第三十七章解不开的迷

周文幸细碎说了两句;就真的哭了。

哭得非常伤心。

时宜倒真是被吓到;反倒去安慰她:“我现在没事情;真的;文幸。”

“我后怕死了,”周文幸哽咽着;鼻音浓重,“真的很后怕。如果你真的就这么…哥哥一定会恨我。”

她安慰文幸:“不会的,他很爱你。而且只是意外;对吗?”

每次周生辰提起这个妹妹;都是温柔的神情。她知道他一定很喜欢文幸,对小仁也是如此,在这个老宅子里;这几个人是难得温暖的存在。

文幸说了会儿话就很累的样子;仍旧连连愧疚地说抱歉。

最后倒是成了她安慰文幸,好说歹说,终于劝她回去休息。周生辰留下的那个女孩子,非常娴熟地给她换了袋营养液,然后对她和善地笑了笑。

“谢谢。”

女孩子还是笑:“少奶奶放心,大少爷很快就回来。”

她愣了愣,笑了。

到了午饭时间,他还没有回来。

本来女孩子是要喂给她,她笑著拒绝了,要了个摆放在床上的小木桌,自己慢慢吃着。倒不觉得饿,就是吃的时候胃有些疼,女孩子安慰她,头昏和胃疼,都是溺水之后的症状,毕竟大脑缺氧了一段时间,又是溺水呛水,这些都是难免的。

现在主要是营养神经和护肝的治疗。

她想起文幸说的心跳停止,也有些后怕,就没有追问。

她低头吃着东西,总觉得众人的反应都出奇的谨慎,就像…这并非是一场意外。

门被推开。

周生辰走进来,视线先投向床上的人。

白色的睡衣裤,显得她很虚弱。他挥手让女孩子离开,时宜也同时察觉了,抬头去看他:“回来了?吃饭了吗?”

“吃完了,”他在她身边坐下来,低声征询,“我喂你吃?”

时宜眨眨眼睛,笑了:“好。”

初才醒来,他就离开,她难免会有一种失落感。

可现在想想,他衬衫未换,应该是寸步不离地守了自己一夜,等到自己醒过来,才终于能抽出时间来看自己的妹妹。

“昨晚外婆状况不太好,”他从她手里接过调羹,舀起一匙白粥,递到她嘴边,“事情都凑在一起了。”

她讶然:“现在呢?好些没有?”

“好多了,刚才我去看她,还在和我说过去的笑话。”

她松口气,想到文幸,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他微笑看她。

“文幸是不是身体…”

“是,所以才安排她回来修养。”

“那昨晚…”

“昨晚她比你好一些,但不算太乐观。”

“那你还带她过来看我?”

“她坚持,”周生辰一时词乏,“拦不住。”

他又喂了一口,时宜乖乖张开嘴巴,吃到嘴里。

她能感觉到他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就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周生辰放下粥碗和调羹时,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舀出项饰。暗红的绳子打着琵琶绳结,绳结下坠着白润的平安扣。

“平安扣?”她抿起嘴角。

“是,平安扣。”他声音疲惫,略有些柔软。

“帮我戴一下,”时宜指了指自己的脖颈,有些撒娇,“一定要保我平安。”

这也是他选这个的本意。

他把平安扣舀出来,给她松开绳结,从前胸绕过来戴上:“昨晚,你是怎么落水的?”

“昨晚?”她摸着他送给自己的礼物,仔细想了想,“船在调头,有些晃,当时文幸坐在船边,说头昏,我去扶她,没有站稳就掉水里了。”

“没有站稳?”

“嗯,可能站的位置不好,脚下也不平,就摔下去了。”

那么一瞬的事情,又太突然,她实在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绳结重新打好。

他从身后抱住她,让时宜靠在自己怀里:“我困了,想睡会儿。”

“那你脱掉外衣躺上来吧。”她把手放在他手背上,觉得好暖。

“就这样靠着吧,”他的轻着声音说,“我睡觉时间不长,这样抱着你,稍微闭眼休息一会儿就可以。”

他说着,已经把眼镜摘下来,放在手边。

略微将她抱的舒服了些,就真的不再说话,慢慢睡着了。

她怕吵到他,不敢动。

坐到最后身子都僵了,还是不敢动,只能噘噘嘴,好笑地暗暗嘀咕:我最爱的科学家,有你这么陪病人的吗…

他怕她热,房间里是开了冷空调的,或许又是怕她觉得闷,窗户也是开着的。温度很舒服,刚才那种想动又不敢动的想法淡去了,反倒是想起了文幸的话。

她记得,她在岸边短暂清醒时,他是跪在自己身旁,看着自己的。

而文幸所说的脸色苍白,不肯说任何话,只是叫她的名字。应该就是用那样的礀势,靠近自己,一遍遍轻声把自己从幻觉中拉回来。

从艳阳高照的书房,到灯火通明的水岸边。从过去,到现在。

她想着想着,就觉得很幸福。

想笑。

过了会儿,倒是真的笑起来,悄悄把他的手抬起来,低头亲了亲,然后再轻放回原位。

女孩子来给她取下针头,周生辰这才醒过来。

她征询问他,是不是能陪他一起去看看外婆。周生辰似乎在犹豫,时宜马上又说,外婆那么喜欢自己,去的话,老人家肯定能高兴些,更何况有他陪在身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他最终还是同意了,吩咐林叔去准备车。

到的时候,很凑巧遇到了周文川和佟佳人。

两人正在陪老人说话,她进门,略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对于周生辰这个弟弟和弟媳,她总找不到好的态度相处,反倒是祈祷少见到的好,不过如此碰到了也没什么办法。

“不知道,还能不等看到他出生。”老人家轻用手抚着佟佳人的腹部,淡淡笑著,一面说话,另一只手却仍旧不间断地转着念珠。

“怎么能见不到,”佟佳人小声笑著,说,“还等着您给起个小名呢。”

“是啊,”外婆心情似乎很好,“你的名字,都是我给起的,一晃啊,就这么大了。”

她们说着话。

外婆对佟佳人和周生辰,是格外的疼爱。

听交谈也知道,佟佳人当真是和周生辰一起长大,那时老人家似乎照顾了他们两个很久。青梅竹马,应该就是形容这种感情吧?

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边不远是周文川。

两个暂时被冷落的人,都沉默着。

只不过时宜是看着老人家,等外婆看过来,就笑一笑,让老人家知道自己一直在这里陪着。而周文川,只是看着佟佳人,看起来很在意这个妻子。

“母亲一直想来看您。”佟佳人忽然提起了周生辰的母亲。

老人家淡淡地嗯了一声。

没有任何回答,也轻易地转开了这个话题。

“我看你们兄弟两个,也不太经常见面,”外婆转而去看周文川,“怎么难得碰到了,也不说说话?”

周文川笑了声:“您外孙媳妇多陪陪您就好,我们都是旁听、陪坐的。”

周生辰也是微笑著,说:“今天主要来看您,我们小辈想要说话,有很多机会。”

看起来,兄弟两个似乎是一唱一合。

不过也只是看起来。

时宜想,自己这样最后进门的都能看出,老人家又何尝看不出。

果然,外婆轻轻叹口气,慢慢地说:“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她疑惑,看周生辰。

周生辰似乎猜到老人家想说什么,略微笑了笑。

“你们两个,正是壮年时,切忌为了身外物,起什么争斗…”外婆很快点破了那层含义,“手足兄弟,是难得的缘分啊。”

周文川好笑摇头:“您啊,就是想的太多了。”

佟佳人也温柔地摸摸老人家的手:“外婆,不会的,他们就兄弟两个。若真有什么隔膜,也还有我呢。”

老人家似笑未笑,继续去捏自己的一百零八颗念珠。

认真的虔诚。

或许每个敬佛的老人家,都是如此。

诵经念佛着,就随时忘记了身边陪伴说话的人。

四人离开那幢小楼,也接近晚饭的时辰,佟佳人看看两个兄弟,忽然提议说不如一起在外边吃个饭。也算是许久未见,叙叙旧。

“去吧。”时宜在周生辰征询看自己时,低声表达自己意愿。

这里离周家用来招待客人的饭庄不远,索性就去了那里。

四人一桌,临着窗。

窗外是荷塘,水中荷花未衰败,却已没有盛夏时的繁华。

“我听母亲说,上次时宜小姐来的时候,曾作画一幅?”佟佳人亲自舀起茶壶,给她添了茶,“能让陈伯伯赞口不绝,我也真想见一见。”

她笑,说了句谢谢:“我也只会画一些莲荷,画的多了,就熟练了。”

佟佳人笑而不语,放下茶壶。

正巧有人端了两盅汤过来,分别放在了佟佳人和时宜手边。

四人都有些奇怪,这还没吩咐做什么,怎么就送来汤了?

“这是夫人吩咐的,”端来的管家,马上就做了解释,“一盅给二少奶奶养胎,一盅给时宜小姐补身子。”

她有些惊喜,太意外了。

佟佳人说知道了,很快打开来,闻了闻:“嗯…估计不太好喝。”

周文川笑着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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