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笑乌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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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笑乌纱-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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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解酒丸不过五粒,他曾用过一回,服一粒便可保三日千杯不醉,很是难得。按说不过一场庆功宴,本不该如此重视,但若他猜得不错,今日晚宴,季应泽的“投名状”便要到了,容不得半分轻忽。
    此事姬谦也知晓,他同与空岛没什么恩怨,自然也无偏见,沈瑜林的隐忧他也明白,但季氏来投,费心费力地栽上他政敌一笔,又附上大片国土,这等好处极难得,便是先头吃些亏,也没什么,收拢人心可是大晋皇帝的拿手好戏。
    ☆☆☆☆☆☆
    日头渐晚,殿中灯火通明,歌舞上了几轮,席中渐起了些欢愉气氛。
    庆功宴按得是功绩排位,故而陈家兄弟二人正列在三位亲王下首,姬宸歆略抬眼便能看见陈延青闷头吃菜的憨态,心中颇觉有趣,不由多看了几眼。
    陈延玉敬了几杯酒回来,刚好瞧见他哥低着头,偷偷摸了几块雪白晶莹的糕点用碗碟边的锦帕包了往袖子里揣,而圣上饶有兴致地看着。
    他眼前一黑,哥啊,顺手牵羊的习惯还没改过来?不说宫中膳食糕点一向许吃不许拿,那么多人包括圣上一直在盯着你啊!难道你以为你黑别人就看不见你了么……
    话虽如此,不过陈延玉倒也不怎么担心,糕点是小节,这场庆功宴有七分是为了封赏他兄弟二人,圣上绝不会为了这个惩罚陈延青,不过……
    上首的姬宸歆看得可乐,见陈延青的手又朝那碟雪芙玉芯糕伸去,不由打趣道:“陈爱卿可是喜欢这糕点?不如朕将那厨子送你如何?”
    陈延玉脸一黑,他就知道是这样!
    陈延青开始还不知道那“陈爱卿”是唤他,将糕点包好,才发觉席中大半人俱在看他,饶是他生来一张木头脸,面上也不由有些发热。
    陈延玉无奈,放下酒杯将陈延青拉出席位,二人一道跪了。
    陈延青有些茫然,但他素来信任陈延玉,也不多话。
    陈延玉恭敬道:“圣上恕罪,末将二人出身微末,礼数不周,家兄并非有意。”
    姬宸歆也认识陈延玉,知道他兄弟二人一个不知世事,一个八面玲珑,却都是难得的将才,心中爱惜,神色更缓和了些,道:“不知者无罪,陈元帅倒是率直之人。”
    陈延玉松了口气,忙带着他哥谢恩,却听上首永宣王笑道:“说来陈元帅倒和本王一样,糕点之中本王最喜这雪芙玉芯糕。”
    陈延青愣了愣,嘀咕道:“这酸酸甜甜的不是女人喜欢的吗?”
    陈延玉离得近,当时脸就是一黑,他就知道!
    姬宸歆颇喜欢陈家兄弟,有心给他们些脸面,令张顺儿将原本明日传到将军府的圣旨取来,散了歌舞,对姬谦道:“吾儿也做过几日监军,这旨意便由你来宣罢。”
    姬谦心知肚明,接过圣旨立在陈家兄弟三步处,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危扶社稷,弼朕江山,忠勇惟尔为国不惧危难。陈氏兄弟文韬武略,夙裕多谋,予国危时,靖扫蛮夷,有勘乱之功,平寇之绩。兹特封华耀,神机二侯。世袭罔替,荫及子孙。钦哉敕命。”
    一战封双侯!
    饶是席中多为权贵高官,也不由咋舌,旁的倒还罢了,单只这“世袭罔替”一条,便越过前朝多少良将名臣去,如异姓四王初封亲王,世子袭位,降为郡王,再过一代便是侯,到最后也不过一个闲官罢了。
    自开国起,便惟有一个世袭罔替的忠顺亲王,这遭竟是连封了两个!陈家兄弟可是永宁一脉的人,莫非圣上……
    沈瑜林凤眼微眯,瞥见席中不少人眼神交汇,又扫了眼上首永宇王的脸色,用酒杯掩去唇边笑意。
    季应泽果真是玩弄人心的高手,有此事在前,这永宇王毕竟少年心性,哪里甘心教劲敌专美于前?这便成了一半。
    陈延青也接过几遭圣旨,每每都有好处可拿,想起家中妻儿,心中一喜,当下领旨谢恩。
    姬谦的位子同永宇王相邻,刚落座,便听他笑道:“三哥果真慧眼识人,呵,这新晋的二位侯爷也是好造化,三哥这样宽厚的主子可是难见。”
    他话中带刺,语气却是不温不火的,但细听之下还是带了些怨妒之意。
    姬谦并不理睬他,皇权之惑下,兄弟早已反目,徒做亲近假象又有什么意思?
    一旁的姬元亦却笑道:“五叔太过自谦了,父王律下严苛,哪里比得上五叔宽厚?五叔的贤良名声侄儿可是多有耳闻。”
    永宇王双目微眯,面上露出一抹冷笑来。
    作者有话要说:O(∩_∩)O谢谢晴空的地雷,大大不要再投了啊,我们这个关系。。。很容易被当成亲友团的。。。。。。
    剧透一下婴儿啊,大家没有注意‘文韬武略’这四个字吗【于是我还是舍不得瑜林孤孤单单的啊。。。】

☆、第69章

皇家子弟自有傲气;礼贤下士对旁人来说是贤良,落到同族眼里却是笑话,他这好侄儿是在讽他母族积弱,妻族平平呐!
    姬元亦却不在意他反应,又朝姬谦道:“父王,这些日子军中清苦;孩儿甚是想念王府,欲提早离席,可好?”
    姬谦略抬眼,知道他是得了些风声;不欲掺和;便颔首道:“同你皇祖父说一声;便去罢。”
    姬元亦微微一笑;举杯对永宇王并永宣王道:“侄儿年幼,以茶代酒敬五叔六叔一杯,失礼。”
    永宇王面色不变,目光微冷;同旁人敬的是酒,敬他便是茶水,果真是羽翼渐丰,不将他这五叔放在眼里了!
    永宣王生得圆润些,心思也憨厚,笑道:“无妨,酒喝多了伤身,看看你六叔,就是管不住嘴,三天两头地请太医……”
    永宇王脸色微沉,道:“六弟。”
    永宣王立时住了嘴,面上带了些委屈之色。
    姬元亦对他这诸王之中最蠢笨的六叔观感倒好些,当下笑道:“多谢六叔提点,侄儿先行告退。”
    永宣王挠了挠头,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元亦等等,你这一去五月,齐儿赵儿都问你好几回了,等你有空,能不能……带带他们?”
    姬元亦微怔,想起小时候这两位堂弟对他多有依恋,不由有些迟疑地看向自家父王。
    几个兄弟里,除了闲云野鹤的七弟,姬谦也只对这生性纯良的六弟有些手足之情,虽党派不同,倒也不怎么防着他,微微颔首。
    永宇王的面上有了些难堪之色,无他,因陈天赐之故,他去年方娶了王妃,虽有几个庶子,可俱是侍妾通房所出,身份比寻常世家侧室所生的庶子还不如,哪里够格当永宣王两位嫡子的玩伴?他一向自视甚高,这事着实是他一件污点,如今被这蠢材弟弟当众点出来,焉能好受?
    姬谦也不在意,淡淡道:“元亦身为同辈长兄,照顾幼弟本是应当。”
    永宣王笑呵呵地道了谢,完全没发觉自家五哥阴沉的面色。
    沈瑜林离得不远不近,正好将这一幕看在眼中,不由失笑。
    怨不得七王争储,到最后得了善终的唯有永宣王与其弟,这二人生在皇家能有这番豁达,焉知不是大智若愚?
    酒过几轮,案上菜肴便冷了,宫中御宴原不是为了吃,自然也无人在意。沈瑜林敬了圈酒回来,刚落座,便听上首有人道:“三哥此番为父皇分忧战事,众兄弟羡慕得紧,适逢其会,儿臣得了件利国利民之事,还望父皇应允。”
    沈瑜林心中一跳,抬眼看去,说这话的却是永宇王。
    见众人俱朝他看来,心知胜负在此一举,虽对那与空岛来人还有几分犹疑,永宇王却是顾不得那许多了,当下愈发谦恭道:“还请父皇听儿臣一言。”
    姬宸歆如何不知他这几个儿子明争暗斗,半分同室之谊不存?只是他曾历战火,深奉强者为尊一道,只要于姬氏江山无碍,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也不会偏坦了谁,听了这话,只略颔首道:“你说。”
    永宇王一喜,心中斟酌了一番,实在想不到与空岛开出那般优厚的条件以求他□□上国的庇护,能有什么陷阱,便开口道:“儿臣年前收揽了一门客,几番相交之下得知一事,原来那门客来自海外霸主与空岛,此番前来却是为了海上贸易之事,欲与我大晋交好,却上报无门,不得已求到儿臣处……”
    年轻官员并一些世家小辈不知事,只以为这永宇王果然得了件天大的好事,海上行商多有利益,而若有那与空岛借道,更是暴利,此事若成,只怕这永宇王的势头又要翻上几番罢。
    只有寥寥几个老臣眼神闪了闪,面上却未带出异色。
    姬宸歆高踞上位,众人看不见他面色,待永宇王说完,永宣王挠了挠头,离席跪在永宇王身旁,口中道:“儿臣附议。”
    永宇一派的官员事先也得了风声,当下便有人跟着跪到二王身后道:“臣附议。”
    “臣附议。”
    “微臣附议。”
    ……
    泱泱一片。
    席上顿时鸦雀无声,后头场上的歌舞也悄悄散了个干净。
    沈瑜林目光中闪过了然之意,这大抵也是因着永宇王母族卑微,不能帮扶于他,手中势力多为朝中新贵,有见识的老臣又大多处还在卿家这样观望的态度上,这等机密要事定然被他捂得极为严实。
    宴中沉默良久,上首姬宸歆忽淡淡道:“今日是为陈家两位爱卿庆功洗尘之宴,不提国事。”
    永宇王心中就是一咯噔,他虽有了种不详的预感,但细思之下还是不知此事有何不妥,忍不住道:“父皇……”
    姬宸歆道:“老六近来心思有些浮躁,去将君子诫抄三千遍,老五……且去重华殿待些日子静静心罢。”
    重华殿为皇室子弟受罚之所,一应事宜由圣上叔父,姬氏族长义忠老亲王掌管,一旦进去,便是储君之尊也得按规矩来。
    一进重华,永不为储。
    永宇王面色霎时惨白一片,回过神,不由抬头道:“父皇,儿臣不服!此事明明与国有……”
    姬宸歆却不听他辩解,闭了闭眼,面上带出几分疲惫之色来,“都散了罢,明礼陪朕去请皇叔。”
    知道事成定局,再多解释徒增笑柄,永宇王低头,死死咬住下唇,直到鲜血淋漓,方一字一句道:“儿臣……谢恩。”
    姬谦远远同沈瑜林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两人都没想到这与空岛这般遭忌,永宇王虽然手段略显不足,却也算是一时人杰,竟就这样废了。
    沈瑜林却想得更深些,当年晋高祖不过五十余岁便禅位武帝,并不恋权,后来永宇王作乱,那晋高祖竟借了好几场东风相助,明显不合常理,再结合晋史中从未有过收拢与空岛的记载,想是里头很有些隐秘。
    不过现下当务之急,却是趁着这大好良机削弱永宇一脉之势了。
    二人心中都有些计较,眼神也是一触即分,并未教旁人看出什么端倪。
    ☆☆☆☆☆☆
    出了重华殿,姬宸歆的面色愈发疲惫,似是一阵风便能把他吹倒。
    姬明礼叹了口气,将人扶住,道:“我都不在意了,你还是放不下。”
    姬宸歆叹道:“因我之故,教你断了子嗣,再听那幕后黑手耀武扬威地谈什么贸易,我哪里还忍得住。”
    姬明礼淡淡一笑,道:“我生来便爱男色,见了女子惟余厌恶,也不愿勉强自己,皇兄纵臣弟一世荣华,已是福分,有无子嗣又有什么打紧?”
    姬宸歆道:“愿不愿与能不能,天差地别,他季氏以阴招害我,却累你失了香火,就莫怪我姬氏同他们不死不休!”
    姬明礼道:“季妃不过一介宫妃,骤失父兄,心思阴狠也是寻常,季家男儿满门忠良,着实是冤。”
    姬宸歆冷笑道:“教出那样的女儿便不冤了,原本我怜季老忠正,想着日后得权,必为季家平反,谁想一时恻隐,竟救了条毒蛇!”
    姬明礼心知两代君臣恩怨已成死结,也不好再劝,只道:“皇兄执念太深了。”
    姬宸歆轻叹道:“都说做皇帝顺心怀广阔,可我偏就是这性子,也莫怪他们……”
    姬明礼抬头看向夜空,目光一片澄澈,“皇兄没错,他们也没错。林探花太孤傲,顾神医太冷情,一个是人中龙凤,一个是世外谪仙,谁甘为下?哪一个都是孽缘。”
    兄弟二人在重华殿玉阶下沉默良久,姬宸歆叹道:“我老了,如海去了,与曦走了,你还正当盛年,便是不娶妻,好歹也要寻个知冷知热的陪着,莫像皇兄孤家寡人……”
    姬明礼微怔,随即低笑道:“我曾与那人相伴数年,只当是一场风流,后来两厢散去,才明真心,那人却早已陌路,如今我只想着,远远见他安好便是。”
    姬宸歆想起往事,见他这幼弟不过三十余岁,眼中却满是沧桑,也不由有些酸楚。
    过了一会儿,侧殿中灯火一明,想是几位族老已在议罪,姬明礼叹道:“五侄儿人才俊秀,却是我这做叔叔的累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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