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我的哲也- 第29部分

　　　　“……”话筒那边照例没有任何回应，只有轻浅的呼吸声昭示着对方的存在，良久，一个声音从话筒中钻过来，“你说，你们要来调查，那么来的人，是你吗？”那个声音虽然柔和，却暗藏刀锋，稍不注意，就会付出淋漓鲜血的代价。疑问的语调并没有太多的上扬，更多的是平铺直叙。单凭声音，就不容错认——这是久居上位的人才具有的威势。仅凭着声音，就能震慑大部分人。

　　　　对方的声音在黑子听来有些熟悉。但黑子确认，自己从未认识过这种人，这个声音，只要听一遍，就能牢牢印刻在脑海里，绝对没有和其他人混淆的可能性。这个人大概和青峰君，还有黄濑君一样，都是聚集周围所有目光的人吧。黑子莫名地浮现出这个想法，但那边的人显然不会等待太久。赶在对方再次发出声音前，黑子回过神后立刻接上：“是的，如果方便的话，请告诉我们您的姓名和住址。”

　　　　“我是——赤司征十郎。”暴风雨前，海面上会平静如斯的原因，往往是之后的狂风暴雨有足够让人噤若寒蝉的资本。

　　　　事件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惊人的转折，好比会议尚未结束，隔壁课室的人就过来敲门，告诉他们“这个案子的凶手已经抓到”，也让记下赤司征十郎信息后的黑子放弃了联系第二个号码的主人。

　　　　“直木司郎，花宫真麾下的三流打手。这次我们过去只是做例行检查，没想到这家伙还以为事迹败露，一见我们就双腿发软，直接把自己杀了灰崎祥吾的事说了出来。所以就顺便来和你们说一声。”隔壁的同事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绝不是多管闲事，“你们要来审问一下吗？他已经把自己的罪证都交代出来了。”

　　　　照例道谢过后，会议室里静坐了一个多小时的众人纷纷舒展了下，鱼贯而出。——虽说会议中途被人打断，的确有些不爽，但好歹人家帮忙把凶手捉拿归案，接下去的工作也一并取消。归根到底，工作量减少还是件喜闻乐见的事。

　　　　据说直木司郎看到第二批警员进审讯室的时候吓得差点休克过去；据说直木司郎是他们所见过的，所有犯人中认罪最干脆，速度也是最快的；据说直木司郎的案子定于三天后开庭。

　　　　这些都是黑子从负责此案的同事口中听闻的，毕竟这并不是自己主要负责的案件。不过——那个人不是自己杀的，这个认知让黑子松了口气。喜悦来得太突然，以至于黑子从自身的煎熬中脱身出来后，没有追究关于自己遇到灰崎祥吾后的那段模糊记忆，青峰也眼明手快，拨号过去，告诉赤司征十郎关于调查取消的消息。

　　　　“看来正好赶上了呢。”赤司的声音永远隐含着掌握全局的自信，这种全局自信总是让青峰大辉十分不爽，虽然事实也是如此，只要照着赤司说的一切去做，得到的结果永远与赤司先前预料的分毫不差。然而，听命他人终究不是青峰大辉的风格。

　　　　换手继续拿着话筒，青峰关上驾驶座的车门，踩下离合器：“我说，像今天这样让哲知道，没问题吗？你是故意问哲‘是不是他去搜查’这种问题的吧？你在想什么啊？”

　　　　“只是时机差不多了。”那边的人依旧好整以暇应对青峰的质问，甚至有空闲用指节敲击桌面，椅子顺应着主人的力道旋转半圈，正好将完整落地窗外面的情景收拢到主人视野中，“我已经等不及想要见到哲也了。你看，三年前我们的决策是正确的，现在哲也听到我的声音也不会有任何负面反应，时间也和那个时候重合得差不多了，再拖下去，对谁都不好。”

　　　　“啧，别对哲做出什么脱离控制的事就好。”不愿多做纠缠，青峰迅速挂断电话，打过方向盘掉头。今天让哲在门口等着已经超出了平常举止的范围，他还不想被赤司影响太多，引起哲的怀疑。

　　　　与此同时，成田机场

　　　　“想要给小黑子一个惊喜啊。刚刚下班回到家就看到我的话，小黑子一定会吓一跳吧？”黄濑眨了眨眼，夸张地手指放在嘴唇前方做出噤声的动作，竭力说服笠松推迟更新个人主页的时间，“等我回家以后再发也不是不可以吧？这次的话就让我自己来吧，经常让前辈蹲守主页太辛苦了。”

　　　　用着这个说辞的黄濑得到了经纪人毫不留情的暴栗，随后便捂着被中伤的部位，一直在装可怜。——说黄濑是个用眼泪当武器的家伙还真是没错。笠松幸男这一天第三次忍受着太阳穴突突的抽动，摆了摆手，同意了对方的要求。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希望有粉丝接机，至少黄濑在粉丝面前还懂得要保持自己形象这回事。

　　　　“喂，小赤司？”惯性按下接听键，黄濑才看清自己私人来电显示标注的名字，这个时候再想挂断就来不及了，“我才下飞机，小赤司是有那么紧急的事吗？”

　　　　“是啊，凉太，对你来说可是相当紧急呢。”游刃有余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透过落地窗俯瞰脚下的城市。形形色色的车汇成车流在公路上川流不息，像极了每天为了生活辛勤奔波的蚂蚁，勤劳，却又机械，“总之，先前的布置可以开始用了，今天晚上，我就想要看到成果呢。”

　　　　“欸欸？即使小赤司这么说，我也……”黄濑钻进计程车，转向窗外，面露难色。之前的计划完全被这通不速之客打乱，可他又不能轻易拒绝。靠近听筒的耳朵捕捉到那边传来的轻微金属摩擦声，立刻应下，“好吧，我尽量快……”苦着脸，那边的电话已经被挂断，反复单调的忙音听来，在这个灰色的天气中糟糕透顶。

　　　　“那个……等一下。”驶上高架路段的时候，黄濑叫了声前面的司机，“请先到涉谷一趟。”

　　　　涉谷区

　　　　这里是涉谷一条较为繁华的街道，虽然没有秋叶原那么众所周知，但经济也算得上景气。年轻貌美的少女们即便在冬天，也比夏天多不了几件衣服，也不过是春秋装的装束。优美的腰线在紧身衣勾勒下一览无余，脚下蹬一双高跟鞋，嘴上均匀的蜜色唇彩即使在这种天气，也显得格外抢眼。

　　　　“请等一下，不知道这位……有没有兴趣拍电影呢？”貌不出众的中年男子拦住只身行走的女子，递上一张名片。这种场景在涉谷街头并不少见，也不会有人太过在意，最多也不过是瞥过一眼。

　　　　女子停下来接过名片，介于出众的外貌，她被这么邀请也不止一次两次，不过，她对一般货色并不上心。勾了勾唇，女子上前一步，以一个暧昧的距离靠近男子，用半是挑逗性的语调轻轻问了句：“你——觉得，你有什么底牌能让我出名？”

　　　　这个女子足够漂亮，头脑也不差。也有固定工作，当然，这个工作绝对不会比拍一部更赚钱，只是，她想要一点小小的知名度。虽然她的方式稍微拙劣了些。

　　　　“当然有。”像是早已料到对方的疑问，中年男子故作神秘递上一张照片，指了指照片里的人，“如果你愿意的话，和你共度今天晚上的就是他。”

　　　　照片上金发男子靠着墙，昏暗灯光浅浅映照了半个姣好侧脸，刘海挡住了男子的神色，可嘴角挂着的那抹和平时在杂志上见到的，完全不同的笑容却让女子心里一跳。

　　　　女子退后一步，有些不可置信地灼灼盯着中年男子：“你说的是真的？照片里是他本人？”她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些，急于证明这份真实性的欲｜望已经冲昏了她的头脑。

　　　　“当然了，所以我才找你啊，一般人，他也是看不上的。怎么样？”中年男子已经挂起了势在必得的笑容，做最后的确认。

　　　　“我当然愿意。”女子笃定地回答，跟着中年男子离开熙熙攘攘的街道。

　　　　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个人离开了这条街道，即使注意到，也不会多管闲事。

　　　　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照例和青峰道了晚安，黑子洗漱完，准备休息，冷不防被什么人从后面抱住。

　　　　“……黄濑君？”试探性地开口。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对方身上有股说不出的香气，和黄濑君的体味截然不同。

　　　　“我回来了，小黑子！有没有很惊讶？”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恋人，就差没有立刻扑上去蹭，“我在外面都不敢打电话给小黑子，就怕看到小黑子的消息就忍不住丢下工作，飞回来了。”

　　　　“黄濑君吃过晚饭了吗？”黑子很快就将话题转移到晚饭上，同时安抚了下满脸写着求顺毛的恋人。

　　　　“嗯，吃过了哦，小黑子这几天过得怎么样？”看到对方的表情就立刻得到了答案，黄濑笑着离开黑子身上，“我先去洗澡，今天最后拍摄留下的香味真不舒服，小黑子先去休息吧。”亲了亲对方的额头，黄濑走到沙发边脱下外套，示意黑子先进卧室。

　　　　这天晚上，浴室的水声响了很久很久，久到黑子躺在床上，完成从翻来覆去，在香味驱使下无法入睡到迷迷糊糊睡着的过程，黄濑才擦着正在滴水的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浴袍随意披在身上，遮掩住身上的痕迹，孩子气地咂了下嘴。随后嘴角弧度渐浅，只是微微抿起，类似于刀锋般冷漠的弧度，和平时的笑容相比凉薄得多，以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自语道：“终于洗掉了，那位小姐的香味还真是浓郁呢，浓郁到让我一闻到就恶心的地步啊。”

VIP章节　39Chapter38

　　　　“今天早上六时在涉谷街头发现一具女尸；具体进展还在进一步观测中……”。

　　　　一大早就听到这种新闻着实算不上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特别是当这天还是工作日的时候。在街头发生命案算不上多常见的事，因为街角的检测器往往会将一切蛛丝马迹忠实地记录下来。只要是有点判断能力的人，都会选择弃尸荒野；而不是抛尸街头。不管是从哪方面考虑；这都是一件相当不可思议的事。

　　　　“小黑子今天也相当帅气呢。”枕着手臂；注视整个黑子换衣过程的黄濑带着某种叹息意味，眼睛始终不离恋人三公尺以外，“如果今天在街头预见小黑子的话；我一定会被小黑子迷倒的。”

　　　　“黄濑君，这是不可能的事。”略带无奈地回道。毫不意外的得到恋人“小黑子也偶尔配合我一下”的回复。明明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么容易开玩笑的人，却仍想要固执地挑起自己幽默神经的黄濑君还真是……将这个念头抛到脑后，带上门；“黄濑君可以再多睡一会儿，昨天晚上睡得那么晚，想必也没有休息好吧。”

　　　　昨天晚上黑子是伴着隐约水声入眠的，而早起时，黄濑已经睡在了自己的身边。呼吸绵长平缓，俨然是熟睡的模样，然而，不小心过大的动作幅度让对方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原本就应打扰了恋人睡眠而过意不去的黑子，自然没有拉开窗帘，坚持要恋人多睡一会儿。

　　　　黑子拆开储存粮食，准备解决早饭时，青峰才懒洋洋地刚从客房里走出来，伸了个懒腰，清醒一下，顺势坐到沙发上随口就是一句：“昨天晚上黄濑回来了？我听到浴室里的水声放了很久啊。”

　　　　“嗯，黄濑君看起来很累的样子，现在在房间里补眠。”黑子把一大袋包装向青峰方向移了移，用目光询问对方。得到的是对方摆摆手，起身去洗漱的回复。看来青峰君已经厌倦了每天早晨的面包，是不是该去换一种口味呢？——黑子边咬着香草味的面包，边认真地思考着改善早餐伙食。

　　　　“该走了，哲，去车上吃吧。”洗漱完的青峰显然精神多了，利落地披上外套，在玄关处穿鞋。尾随着黑子关上门，走到停车位发动汽车。

　　　　由于错开了上班高峰期，青峰得到了吃早餐的机会。在路边停车买了早餐，再驶过两个街区，就到了警视厅门口。这种策略在无形中给黑子打开了一道崭新的大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黑子也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换一种东西当早餐。

　　　　“你们对这个案件有什么看法？”时间刚到点，相田丽子就带着一叠薄薄的材料回到办公室，扶着额头，招呼目前没有案子在手的警员们坐过来，“涉谷那边的警署说，他们抽不出人手来调查这件事，也无力调查，向警视厅求救。现在，这个案子落到了我们头上。”

　　　　“好像还挺新的啊，这个案子，我今天早晨才看到，没想到那么快就摆上来了。”日向顺平仔细端详了下第一页的内容，若有所思，“凶手应该对涉谷街道非常熟悉吧？而且还有一定的背景，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在同一时间内把可能拍摄到的摄像机全部弄坏的。”

　　　　“而且，这个家伙还相当有恃无恐。他弄坏的只有一条路的摄像头，感觉是看准了我们抓不到他，从那条路通下去有个片场，是专门用来拍电影的。”日向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