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我的哲也- 第39部分

　　　　被赤司阻隔了二人见面的那一年，青峰其实已经察觉到了些什么。即便他并不是完全对赤司言听计从，但听到手机里赤司的声音时，他还是立刻安静下来。在他的印象中，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赤司用这种完全命令的语气对他说话，甚至，赤司还是很尊重团队成员意愿的。

　　　　“喂——我说，哲到底出什么事了？”电话接通后，青峰沉默了半晌，还是开口，只是，此时的青峰，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而非连续几天得不到黑子消息的烦躁情绪，“他不可能那么多天都不打电话给我，赤司你——到底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不让我和哲见面？”

　　　　“不让你和哲也见面自然是有原因的。”昏暗的房间中，蓝发青年安静地陷入宽大的床褥，呈现出微微弯曲的姿态。青年的样子，完全无法让人想象出来，这就是外界那个被传得沸沸扬扬的连环杀人案凶手。没有人能将这个人和连眼睛都不眨，就割断被害人的颈动脉的凶手联系在一起，而对学校，赤司请的也是病假。

　　　　虽然黑子在学生卡上登记的是黑子哲也这个名字，然而，学生档案中，记录着的，赫然是赤司哲也这个户口，至于其中的利害关系，就不是那时的黑子所能明白的了。

　　　　——这样正好，即使哲也出了什么事，也能用黑子的姓氏把他从“赤司”中解放出来。

　　　　思忖着接下来的事宜，赤司还是把黑子目前的情况和青峰说了一遍：“我能理解你无法接受哲也这么大的转变，不过这就是事实，目前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还不清楚，不过真太郎正在寻找解决方案。我不让你接触哲也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哲也的主人格与你的联结十分紧密，让主人格清醒过来的后果，便是哲也回忆起所有关于自己杀人的场景，那么，你觉得哲也会如何选择呢？是保持沉默，任这件事过去，还是自己去警视厅自首？你很了解哲也，所以，你也明白哲也到底会选择哪个吧？那么，即使是让哲也被毁掉，你也要见他，还是说，你愿意在哲也恢复前，都不再与他见面？”

　　　　赤司的意图过于直白，以至于青峰短暂地陷入了沉默——开什么玩笑？第二人格？不过，他不得不相信赤司的话，也无法做出任何有可能伤害哲的事。如果自己和哲碰面机会的减少，能最大限度地给哲时间缓冲，让他好起来的话，那他同意这么做。

　　　　因此，青峰也永远不会知道，放下手机后，那端的赤司神情是如何的复杂。正是因为奇迹除青峰以外的人轮流守着黑子，他们才明白，即便是第二人格的黑子，在苏醒后，仍然挣扎着想要攻击他们，以期达到回青峰身边去的目的。即使是缺乏思考能力，仅能凭借着本能行动的第二人格，也本能地要找寻青峰的踪迹。只是被奇迹一次又一次地阻拦，才没有达成。除了赤司没有被攻击，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地被擦伤，而其中最严重的，就是黄濑。

　　　　而那边的青峰，也为着自己的恋人努力。——如果说，要可能减少与哲碰面的机会的话。青峰的大脑前所未有地高速运转。

　　　　——青峰，美国那边，有个实习机会，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好。

　　　　要减少与哲见面的机会的话，去美国说不定才是最好的决定，也是能够在几年中保证不和哲见面的选择。——如果是哲的话，一定会好起来的，他会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青峰在机场的时，除了黑子和绿间，其他所有人都到场了。向昔日的同伴示意了下，青峰从容地走过安检门。——只是这样，就可以了。

　　　　
VIP章节　51番外　绿间篇

　　　　绿间真太郎曾经认为；自己的人生大抵就会这样度过。毕业后进一家大医院，工作到积累一定名望后，就找个年纪稍微比自己大一点的女性结婚；就这么度过一辈子——在拿到帝光通知书，尚未迈进帝光大门前，他以为；他会就这么过下去。

　　　　他见到黑子的时候，是认识赤司几个星期后的事。那时候；大致实力划分已经结束；他被划分到一馆，同样被划分的那些人中；他一眼就看到了赤司。无论是对方散发出的气场；还是颜色，都令人为之侧目。旁人的窃窃私语一句不落地进入他的耳朵，伴随着那个人的名字和大致信息的流入，他也对名为赤司征十郎的人有了基本了解。

　　　　被老师最为看好的……学生吗？细细消化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后，绿间神色不变，仍旧排队等候检验号码牌入馆——即便是被所有老师看好的潜力股，都和他没有关系。他日后的生涯，想必不会和对方产生任何交集。而他也很清楚，自己这种程度，根本不需要参加学校里某些拉帮结派，他需要做的，只是吸收老师上课所讲内容，并将其付诸实践就可以了。

　　　　绿间打定主意后的第二天，对方就找上了门。正确地说，他的室友莫名其妙地被替换了。

　　　　第一天来上课的时候，绿间就了解到自己分到的四人寝室里，有三个不同专业的人。两个相同专业的家伙的身高差是他首次见到室友后的第一感想。——高的那个，比矮的那个高出足足40公分，而且，两人的存在感也是天差地别。无论做什么事都很认真，不轻易流露表情的黑子存在感已经稀薄到了某种不可置信的地步。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自己甚至直到对方站在自己面前不足10公分的地方，才陡然发现对方的存在。惊讶之余，绿间立刻反应过来，抑制住本能要后退的冲动。

　　　　作为一个心理学医生预备役，他自然明白某些平时做出的下意识行为可能会给他人带来怎样的困扰，无论对方是不是即将一直相处下去的室友，他都会保持应有的素养，尽量不做出伤害别人的举动。虽然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这也是与他人划清界限的一种形式。——不与他人产生摩擦，就不会有交集，更不会出现接触。

　　　　而另一位叫做紫原敦的室友，则是具有才能的人。不需要考量，或许是出于某种联系，只需要一眼，他就能立刻分辨出来。至于另一位……他的印象并不深，记得没错的话，那个室友从来都很沉默，几乎不在寝室露面，而他们三个人虽然经常碰面，却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相对而言，紫原和黑子的交流或许由于专业问题，会更多一些，而绿间就几乎与他们没有多少交集。

　　　　他们的相处模式在赤司征十郎进驻宿舍后，就改变了。他记得那天，他也在图书馆学习到很晚，才回寝室，才推开门，就敏锐地察觉到寝室中的氛围与往常截然不同。不由得绷紧了神经，准备好应付各种突发状况。

　　　　“你就是绿间真太郎吧？”坐镇于寝室中间的男子散发出强烈的气势，明明是温柔地笑着，却凭空施加给人一种不可违逆的念头，“我是你的新室友，请多指教。”

　　　　看到赤司的那一刻，绿间突然有种隐约的预感——在今天之后，或许他就再也不能实施自己曾经做好的计划，游离于大部分人之外，独善其身了。

　　　　同时，黑子哲也正是进入了他的视野，这倒不是其兄长赤司的功劳，而是绿间给予的承认。或许，从一开始，他的确是以普通人的标准去衡量黑子，但经过团体作战的练习赛后，他对黑子的观感完全改变了。

　　　　他开始理解赤司在提起黑子的时候自豪的神情。赤司征十郎本就不是会因为什么“关系”，就对他人有些许照顾的人。而能让赤司征十郎露出自豪神情的黑子哲也，自然不可能是普通人。不过绿间真太郎同样没有想到，平时存在感低微，却能在射击中利用自身原本几乎会被称为缺陷的特质，发挥到极致，那种表现的前后对比度，绿间只能用“惊艳”来形容。没有一个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即便是日后才能开花的青峰，也没有给他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

　　　　那年夏天，黑子哲也在射击中的气势深深印入了绿间真太郎的脑海，如同松木被划下深深的刻痕，即便外表愈合，痕迹也随着松木的生长，嵌入内里，随着成长，越来越深。

　　　　对于黄濑凉太进入团队这件事，他一直知道黑子的事是一个不定时炸弹，大致摸清黄濑习性的绿间，几乎能百分百确定，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黑子的存在价值，黄濑一定会用自己的方式考验黑子。而在赤司授意下，他们却不能向黄濑透露任何关于黑子能力的消息。

　　　　——是想要让黄濑深刻地记住黑子的特质吗？绿间从来猜不透赤司的心思，对此也只能抱怀疑态度。他不能确定按照黄濑的性格，对方会将这场考验深入到什么程度，但是，他却没想到，赤司告诉自己，黄濑在今天将开展行动后，他见到的，竟然会是昏迷不醒的黑子。而在腹部，还有一颗深嵌入内的子弹。若不是自己争取到了每周三次的校医室实习机会，而那天正好是实习日期，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措施给黑子的伤口消毒，防止感染。

　　　　熟练地给黑子打好点滴的时候，他甚至不受控制地感受到从内心冒起的怒火。——不过，那并不是针对黄濑，而是对赤司的不理解。他知道赤司的用意，却不明白，作为一个测试，为什么他要让黑子承受那么大的代价。而赤司面对他的质问，罕见地放低了姿态“这次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对方这么说了一句，就闭紧了嘴，只是沉默地陪在黑子身边，没有向外吐半个字。

　　　　黑子苏醒前夕，绿间站在阳台上，放松这几天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赤司则跟着走了出来。

　　　　“黑子要醒了。”意有所指地指了指里面，习惯性地问，“不进去看看他吗？”

　　　　“不，黄濑比我们更需要这个机会，不是吗？”赤司的话意味深长，望着辽远模糊不清的边际线，“哲也会明白的，对于我所做的这一切。”赤司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自觉加重了语调，在绿间听来，这是一种肯定自己想法的表现。他的心中隐约有了个答案，但最终，一切都化为夹杂着叹息的微笑，散逸在空气中。——有些东西，等到了一定时候，说不定就昭然若揭了。

　　　　之后的日子，除了团队里多了个会吵吵闹闹，处事又细心的家伙外，没有任何变化。青峰和黑子照例是一刻不得分离，紫原依旧离不开零食，而赤司——还是没有对青峰和黑子的交往做出任何类似阻拦的行为。

　　　　但这些，都不是绿间所应提问的。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在青峰和黑子公开之前，自己也保持了沉默。

　　　　当那个时刻的到来时，命运的转折点终于出现了。

　　　　难得出门一趟，想抄近路，却遇上这种事的绿间叹了口气。狭长的小巷中，飘荡着似有若无的血腥味，这里几乎不会有人走进来，除了十分了解周边街道的人，不会有人选择这条路，毕竟，不是所有人走到死胡同，都能自得其乐的。不过——绿间将视线投向离自己不过几米的地上——现在，他似乎遇到了点麻烦。

　　　　好不容易把黑子弄回来后，他就一直坐在他的床边发呆。绿间真太郎到目前为止的阅历，都没能告诉他，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他应该怎么办。

　　　　“你是说，哲也有第二人格倾向？”接到消息赶到的赤司，刚进门就开门见山。

　　　　“嗯，刚才趁黑子刚醒的时候给他做了个催眠，发现了这个倾向，已经尽可能地让他忘记这两件杀人案了。”绿间接过话，一脸凝重，“不过，时间不会太长，再怎么说，光靠这么粗略的治疗，是不可能让黑子的第二人格消失的。”

　　　　“那么，就拜托你了，请务必要治好哲也。”赤司征十郎不是个轻信他人的人，能让他信任到这种地步的自己，似乎不该辜负这份信任，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就算是为了黑子，我也会治好他。”不自在地将眼镜向上移动了下，结束这个话题。

　　　　他还记得，他将黑子带回来的时候，对方的嘴唇毫无血色，了无生气地靠着他身上。——现在的，是除了自己，谁都不能依靠的黑子。心头微微一动，就连精通心理学的绿间都不明白，自己的这份心思到底从何而起。甚至，有种希望这段路永远不要走完的想法。这种错置的情感，让他有些迷茫，却不知如何是好。但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小声道：“只是这么想着，不付诸实践的话，是什么都不会发生的。所以，没有问题的。”

　　　　绿间最终找到那个方法的时候，黑子已经画完了“Akashi”的所有图案，不过，他还是成功地找到方法催眠了黑子。这大概要归功于黑子潜意识中对自己的信任。在最后的时间中，青峰去了美国，赤司为了料理剩下的事宜，无暇照顾黑子，紫原由于目标过大，被赤司禁止进入病房，黄濑和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