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瑶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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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瑶夫人-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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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瑶军统领的,统领者应有威严,可不能让属下看到你受训的样子。”



我沉吟道:“那怎么办………”



脚步声踏踏响,瑶瑶冲了进来,小脸蛋兴奋得通红,手里还握着一把剑,大声嚷嚷:“舅舅,您答应过要教我练剑的!”



她嚷完了才发现我和早早在屋内,愣了一下,反应倒算快,叫了声婶婶,又冲过去揪住狐狸摇晃:“叔叔,你得说话算话!你还答应了要教我骑射!”



我装作没听到她那声“舅舅”,向狐狸笑道:“六叔既要教瑶瑶,不如多收一个弟子,连我一块教了吧。”



狐狸没说话,只逗弄着早早,待我和瑶瑶都等急了,他才将早早放回书案上,拂了拂衣襟,笑道:“也罢,我就收下你们这两个徒弟,不过………”



他拉长了声音,目光在我和瑶瑶脸上来回打转,待我有点心惊胆颤的感觉了,他才悠悠然道:“我丑话说在前头,入我门者,就得一切听我的命令。”



洗冤?



洛郡前任郡守想必是位极风雅的人,西厅前的小院子沿回廊挖了一条小水渠,自府外引进来一渠清流,再在院内栽了几丛瘦竹,一带紫迭兰。院门、小角门及厅内轩窗等也是依据五行八卦设置,即使是炎炎夏日,这西厅内也是水声淙淙,清风徐冉,沁人心脾。



可现在,这沁心的感觉,我和瑶瑶丝毫感觉不到。



瑶瑶手背在身后,气喘吁吁地跳上土坑,又跳回坑中,出了几口粗气,瞟了一眼厅内正将早早放在他膝上逗弄的狐狸,低声恨恨道:“婶婶,我们上当了。”



我跳了几下,抹了把汗,喘气道:“不会吧?”



“哪、哪有这样练轻功的?”瑶瑶眼睛都有点红了,“就挖这么个小土坑,让我们天天跳上跳下三千次,弄得我现在看见是个坑就腿发软,这、这不是故意坑我们吗?”



我双腿酸痛难当,气息重得没法再和她说话,好半天才能再跳上土坑边缘,咬着牙齿数道:“两千零一………”



瑶瑶顿时哀嚎一声,“我才一千三百多,婶婶你等等我………”



“嗖………”



窗内弹出一颗黄豆,正中瑶瑶膝盖,瑶瑶向前一栽,栽了个满脸泥。



狐狸抱着早早,冷着面出来,斜眼着瑶瑶,道:“你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可以多跳几十下,既然你还有多余的神气说话,那就加跳三百下。”



瑶瑶不敢再说,连脸上的泥土都不敢擦去,含着一汪泪水,发狠跳了几下。



狐狸拿着个拨浪鼓在早早面前摇晃,看着早早兴奋地挥舞着双手来抓,他笑得贼嘻嘻的,象在看着一块即将入口的肥肉:“早早,你也别太高兴,先把你娘和姐姐训练出来,再过两年就轮到你了。”



早早小手晃悠了半天,都抓不到狐狸手中的拨浪鼓,似是被逗得急了,“啪!”小手猛地一下挥出,正结结实实地扇在狐狸的脸上。



我没忍住,卟地一笑,气顺不过来,脚下一软,也和瑶瑶一样向前栽倒,同样栽了个满脸泥。



刚撑起半个身子,一双黑色缎面布鞋在我面前停住,我侧抬头,狐狸慢悠悠蹲下来,看定我,慢悠悠道:“练功时不专心,加跳三百下。”



这夜,瑶瑶躺在床上哭诉骨头疼,又说口渴,服侍的人似是在外屋睡着了,我只得自己摸起来给她倒水喝。



谁知这双腿已酸痛得不象是自己的,下床没几步,我就磕上一把椅子,向前扑倒,额头正重重地磕在桌沿上。



我倒在地上半天哼不出声,瑶瑶黑暗中看不清楚,以为我晕了过去,吓得大声叫人,结果阖府惊动。



连刚带兵巡城回府的老七和正与幕僚开会的狐狸也赶了过来。



结果,我一边坐在凳子上,呲牙咧嘴地抹着药膏,一边还得看狐狸抄着手倚着门略带嘲讽的笑容。



全身骨头酸痛的感觉,半个月后才慢慢消失。



当每日扎上一个时辰马步、跳三千下土坑、举半个时辰的铜锤、练半个时辰射箭成为习惯,瑶瑶也不再痛诉狐狸“借授艺之名,行欺压之实”。我也慢慢能感觉到身体发生的一些微妙变化,比如一只手抱早早会觉得比以前轻松许多,提一大桶水从厨下走到房间竟似不费什么力气,不再象以前一样气喘吁吁。



狐狸的政务似是管理的颇为顺利,加上我和瑶瑶也能每天定时定量完成他的任务,督导训练时脸色便好了很多。



可两个月后的一个清晨,我和瑶瑶站在土坑边,面对着他丢下的四个沙袋,面如土色,他的脸色又冷峻得如冬天的冰棱,还从鼻中长长地“嗯”了一声。



我们只能咬着牙,将沙袋绑在腿上,再度跳坑。



这日阳光极好,我正和云绣给早早洗澡,瑶瑶冲了进来,急道:“婶婶,七叔说让您快去青瑶军,那里打起来了!”



我忙将早早交给云绣,急匆匆出了将军府,老七牵了马在外面等着,我纵身上马,问:“怎么回事?”



老七边行边道:“两个半大小子,一言不和打了起来,偏这两小子又各有一帮人相帮,越打越大,见了血。黎朔赶到,虽压了下去,但那些小子们竟是有你没我的架势,嚷着要分军而治。”



分军而治?



我气得冷笑一声,用力抽下马鞭,直奔到营房前才猛然勒马。营房外围了好几层,见我下马,都拥了过来。



“夫人!”



我这时忽然想起狐狸冷着脸看我和瑶瑶练功时的表情,在心中揣摩了一番,也冷着脸,慢悠悠进了营房。



屋内东西两边各站了数十个小子,发的军服都被撕扯得惨不忍睹,许多人面上红一道白一道,黎朔正黑着脸站在中间。



见我进来,他忙迎过来:“夫人。”



我先在门口站定,神色不变地自东向西扫了一眼,扫得所有少年都低下了头,我才冷冷道:“不错嘛,都很有出息,比六将军的正规军战斗力都要强。”



少年们有的低下了头,有的却笑出声来。



我再扫了他们一眼,才往柱子边走,谁知他们先前打架时抄的凳子还倒在地上,我没留心,眼见就要被一把歪倒的长凳跘倒。



膝盖磕上长凳的一瞬间,我也不知哪来的敏捷反应,象平时跳出土坑一样,双腿齐跃,“嗖”地拔高尺许,一下从那长凳上凌空跳了过去,又稳稳地落了地。



“哇………”



本来还在嬉嬉笑的少年们都露出惊叹之色。



听说当夜,少年们为给青瑶夫人取个什么外号又起了争执,一派坚持要取“出云燕”,一派则坚称“草上飞”更恰当。



最后两派没有再大打出手,而是难得地形成了统一的意见………燕子草上飞。



可见我当时训诫他们的一番话起到了作用。



“你们都很不错,身板硬,不怕死,敢打敢拼。现在又知道要提出来分军而治,夫人我很欣慰,因为我正和黎统领在商议,要将你们分成两个营来训练。



“这两个营呢,我打算借鉴江湖之中两个门派的训练方法来设置。这两个帮派,一个叫孤星门,这个门派,每到择徒之时,便会由上一代选回上百个有资质的弟子,然后将这些弟子放到一处绝谷,每人发一把刀及三天的水粮,一个月后,只允许其中一人活着走出山谷,活下来的这个人,才能继续孤星门的绝学,所以孤星门的高手,江湖人见人怕;



“另外一个门派,叫做天枢门,他们的弟子,不要求资质出众,但一定要服从命令,他们练的是协从合作的阵法,每个弟子虽然武艺不高,但联合起来,天枢阵在江湖上鲜有敌手。



“几百年来,这两个门派屡有争斗,却也很少分出胜负。我很早便想试一试,在军中按这两种方法训练,究竟哪一种会更好。



“我现在给你们选择的机会,愿意选天枢营的站东边,有信心在孤星营的绝地训练中活下去的,站西边!”



只有微微的犹豫,所有的少年都站在了东边。



我仍保持着肃穆的表情,点了点头:“很好,这是你们自己选择的,请黎统领就按先前拟定的进行训练。当然,你们如果有想加入孤星营训练的,也可以随时提出来。”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从容地出了营地。



黎朔追出来,我二人走出很远了,再回头看少年们正井然有序地往校场走,不禁相视一笑。



笑罢,黎朔犹豫了一下,忽向我拱了拱手:“属下敢问夫人,如何知道虎贲营的训练之法?”



我一怔,道:“虎贲营?”



黎朔讶道:“是,属下不才,曾在虎贲营中呆过一段时日。夫人方才所说的,应该是虎贲营中才会用到的训练之策。”



我笑道:“这我倒真不知道,我爷爷曾在陈国右军中服役,这种训练之策,是我幼时听他吹牛时提起过的。”



黎朔侧头想了想,疑道:“难道当年右军也曾是这种训练之策?”



我微笑道:“这段时间真是辛苦黎统领了。”



“夫人太客气。”黎朔忙道,又似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些东西,递到我面前,道:“夫人,还有这些。”



“这是什么?”狐狸放下羊毫笔,看着我将一堆手绢、纸笺、树皮放在长案上,皱眉问道。



我噜了噜嘴,狐狸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一个个掂起来细看。



“梦里思亲几百渡………”



“今夜可否一见?想你的………”



“绿珠妹妹,那日一见,自此茶饭不思,亲若不来,吾唯有一缕幽魂赴黄泉………”



幕僚纪先生正坐在一边喝茶,一时没掌住,茶全喷在了公文上,狐狸也笑得双肩直耸。



我正容道:“麻烦六将军向军中传达一句话,夫人我收的这些娘子军,是要许给那些立下功勋的弟兄。而且还有一个先提条件,谁若是成家立业的条件都不具备,没能力保护这些女子,便想来追求她们,对不起,夫人我只有一个‘不’字。”



狐狸忍住笑,连连点头:“是,大嫂的话,我一定转达。”



想是狐狸传了话,再往女子营房中丢纸条手帕的人少了许多。少年军们也渐渐齐心,除了最基础的骑射训练,我也请黎朔开始给他们传授兵法。



我曾去悄悄听过两次,发现黎朔所授兵法和狐狸平时教给我的大不相同,若说分别在何处,我想了许久,觉得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黎之兵法浑重苍凉,狐狸之兵法则诡谲孤寒。



进入十一月,天气转冷,寒风呼啸。这夜听罢狐狸授课,我与瑶瑶回到内院,洗漱睡下,我刚躺上枕头,觉得有点不对劲,从枕下摸出一样东西,掌灯一看,微微抽了口冷气。



用红布结包着的一张纸条上,是我无比熟悉的字迹。



“今夜三更,倚月酒馆见,要事相商。你若不来,我便进将军府找你。”



我坐在桌边思忖良久,还是换了去营房时惯穿的劲装。



瑶瑶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云绣从小榻上撑起身子,睁着惺忪的双眼,问道:“夫人,这么晚还要出去吗?”



我忙道:“去营房看看,快下雪了,我看看他们盖的东西够不够。”



云绣又躺下,我轻轻出门,怕守门的人生疑,带上燕红与缨娘出了将军府。这二人是黎朔从娘子军中特意挑出来随身跟随我的,她们性情稳重,并不多问一句,只紧紧打马跟在后面。



倚月酒馆是洛郡最有名的酒馆,隔青瑶军营房不远,我在营房中巡视了一圈,吩咐燕红和缨娘回将军府搬几床被子过来,见她们走远,便悄悄出了营房。



此时北风呼啸,长街上仅余的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摇摆摆,映得倚月酒馆朦胧而昏黄。三更时刻,酒馆大堂内已空无一人,我刚挑帘,一名伙计便迎上来【】,躬腰道:“请随我来。”



穿过回廊,上了楼,是一间间的暖阁,伙计在最里一间的房门上敲了敲,再推开门,恭声道:“请。”



阁内,一人盘膝坐于案后,见我站在门口,并不进去,他微微欠身,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夫人,请。”



我再在门口停了一会,才神色淡淡地进屋,拱拱手道:“江公子,深夜见面多有不便,请恕我不能久留,有何要事,请江公子明示。”



江文略淡淡地笑,只是摇头。他执起案上的酒壶,倒满一杯,才望向我,叹了声:“窈娘,你真的变了很多。”



我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微微一笑,道:“江公子也变了很多,什么时候竟学会了这一套暗探窥伏之法?”



江文略笑笑,举杯道:“我不但会这暗探窥伏之法,我还会挖地道。你今夜若不出来见我,我就挖一条地道,直通你的将军府。”



我踱至一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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