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后二皇三王四杰- 第6部分

窗外绿柳飘摇，夏蝉不时发出鸣叫，阳光也渐渐收敛了热度将余辉铺洒。

一个下午，雾海磨墨的双手就没停过。她立在奋笔疾书的某人身边，将奚阳阳一会儿抓耳挠腮，一会儿笑逐颜开，一会儿专心致志的各式表情全部映在淡漠的眼底。

“ok！”奚阳阳打了个响指，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满足的笑意爬上脸庞。闭了眼睛休息片刻，她霍然起身，将桌上散乱的纸张整齐叠起，抓在手中向门口走去。

见状，雾海放下墨条，立刻跟上。

宫廷楼阁已被落日染上一层淡淡的金光，宏伟的殿宇不知矗立了多少年，具有浓厚的历史沧桑感。

奚阳阳出了院子远眺，心情突然就变得宽广而悠长。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奚阳阳回头一看，笑道：“正好，小海你带俺去一个可以印刷的地方。”

雾海眼微抬：“回主子，德馨书院内可以印刷，不过如今天色已晚，正是晚膳时间，主子您看？”

“晚点再吃，你先带俺去德馨书院。”奚阳阳笑着摆手，凑过来拖了雾海的手便往前走。

雾海很是顺从，任奚阳阳扯了她东张西望地走，碰到需要指路的地方便淡淡地提醒。一路上碰到些宫女太监，对这新封的阳美人都很是好奇，昨晚上她的英勇事迹就在宫里传开了，他们行礼时都怯怯地望上几眼，那小媳妇模样看得奚阳阳是哭笑不得。

走了约四十多分钟，直到天色发暗，宫内陆续亮起光时，她们在一栋二层楼阁上看到了“德馨书院”四个大字，从外面可以看到纸窗上影影绰绰的昏暗烛光。

阁楼前的青砖道上无人走动，偌大的场地连一个宫女太监都没有。奚阳阳不免好奇：“这里怎么如此冷清？”

“回主子……”

“停！小海啊，这三个字你别说了成不？算俺拜托你，听着那是相当别扭。”奚阳阳苦着脸朝雾海作揖，这三个字都折腾她耳朵一天。

淡淡的眉梢一跳，雾海点头：“奴婢知道了。”

“那回答俺的问题吧！”本想再剥夺了她的奴婢称号，但如果要她换成“我”字少不了得费些功夫。

“奴婢不知。”

“……”身形一滞，奚阳阳干笑，“算俺没问。”

抬步进楼，默立片刻，奚阳阳开始顿脚：“有人没？做生意了！”

吼了两嗓子，从一排书架后慢慢走出来个人。确切来说，是个男人。再确切点，是个漂亮的男人。

雪白锦袍，墨发低束在脑后，眉眼似夜中月，身姿如雾里仙。男子温润的眼眸带笑，左手拿书，右手轻摇手中五骨纸扇：“不知客官有何吩咐？”

“呃！”

“玉王爷吉祥。”雾海低身行礼。

奚阳阳适时回神，嘿嘿笑道：“书中自有爷如玉，古人诚不欺俺！”

北唐陌颜浅笑，心里有淡淡的喜悦蔓延开来：“客官还未告诉在下来此究竟有何要事。”

嘿！他还装上瘾了！奚阳阳也是个好玩的主，往前两步，笑得灿烂，扬了扬手里的一叠纸：“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把这东西印上二十来份，小小生意还望老板赏个脸，别嫌弃。”

北唐陌颜含笑伸手接过，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这是什么？”

奚阳阳得意地笑道：“俺等下给你一份，你看完就知道了。”

男子柔柔地睇视女子，温雅的眼眸里藏着连自己都没发觉的微弱宠溺。转首朝门口唤了一声：“小忆！”

不一会儿，一个清秀少年一边喊一边跑了进来：“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抬扇敲了一下少年的头，北唐陌颜笑骂道：“慌慌张张的作甚，行事要稳重，都跟你说多少遍了。”把纸张递给少年，“把这个拿去印上二十份，可别出了漏子。”

小忆接过，摸着头嬉笑：“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

他急火火地往二楼蹬去，竟然无视了奚阳阳这么大个人。

北唐陌颜无奈：“这家伙一向不懂规矩。”

奚阳阳咧嘴一笑：“老板不同寻常，手下的小二也甚是活泼可爱呐。”

北唐陌颜微笑不语，看着女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恐怕得等上些时间，俺瞧瞧这里还有啥好看的。”奚阳阳绕过他借着昏暗的烛光浏览书架上的古书，从书本上能了解不少有关这片大陆的事，她睁大眼努力寻找自己想要的。

“好的，若有吩咐你再叫我，我就坐在不远处。”北唐陌颜淡雅一笑，看了看女子，悠然移步离开。

奚阳阳回头，只瞧到一个清隽的背影，在昏黄的光亮下透着一股暖暖的温和。

第011章　除旧革新

从上翻到下，从左翻到右，在小忆捧了一沓纸蹬蹬蹬下楼之时，奚阳阳长吁一口气，擦擦额上汗珠，终于从一大堆在她看来有着乱七八糟书名的古书中找到了那本《史记》。

小忆瞧见他主子，三步做两步蹦了过去，近了，却发现主子漫不经心地抓着书正望向一处，目光温柔，嘴边泛笑。顺着看去，原来是一位娇俏美人。这可把少年吓了一跳，主子什么时候对女人有了这般模样？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少年愣愣地盯着女子，没想，脑门上突地挨了一记。

“都印完了？”北唐陌颜合上纸扇，收回视线。

小忆连忙递上：“二十份，都用纸条分开了，不多不少。”

奚阳阳听到响动，拿着书走过来。静静立在书架边的雾海随之跟上，从小忆手中抱过那沓纸。

“有劳了！”奚阳阳点头谢道，在袖里摸出一锭上午北唐魅打赏下来的银子塞进北唐陌颜手里，“虽然俺们也算有点交情，但亲兄弟还明算账，这个您可一定得收了！”

北唐陌颜惊怔地望着递到眼前的银子，只是一瞬，水润的眸子里渐渐溢满温柔的笑意，修长的手指拈过银锭紧握在手心：“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希望客官常来。”

小忆目瞪口呆地瞧着二人客套，嘴张得老大。

“老板放心，俺这个是长久买卖，以后仰仗您的时间还多着呢！”奚阳阳拱手笑道，这才发现手中还拿着一本书，眼珠一转，目光闪闪，“这本书就算是附赠品，老板您是大方人，不会和俺区区计较吧？”

“当然，这屋中你若还有瞧得上的尽管拿了去。”只要你高兴便好，北唐陌颜在心底默默说道。

“老板真真是会做生意，不过俺可没那么厚脸皮。这是答应给你的。”从雾海手中抽出一份递给北唐陌颜，奚阳阳眨眨大眼睛，“这么晚，俺就先告辞了。”

“路上小心。”一丝黯淡在水眸里悄然划过，而后又化成柔和暖意。

“嗯。”奚阳阳乖乖应道，心里突然就有点雀跃。朝男子挥挥手，步履轻快地转身离去。雾海向北唐陌颜行了个礼，淡淡的眼眸有意无意地扫过他，而后快步跟上奚阳阳。

回到绵祥殿，奚阳阳已是饿的不行，四个婢女连忙热了饭菜端上。本想叫雾海跟她一起吃，那冷美人说什么也不肯。问了一圈，才知道院内剩下那九个人也还没吃晚饭，奚阳阳当时就不好意思了，立刻赶了他们去吃东西，还道了好几个歉。不消说，四个婢女四个太监都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只有小秋子嬉笑着道遇上了个好主子，雾海则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

临睡前，奚阳阳兴奋地吩咐雾海明儿早些喊她起来。雾海默默地帮她铺好床，回头恭敬地应了声好。

对她这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奚阳阳只能耸肩叹气。从她身上，奚阳阳愈发深刻意识到自己的任务该有多么艰巨，这深深宫殿，不知埋葬了多少人本该有的表情！

待院子里的人都歇下，奚阳阳从手镯中拿出墨简。这“混元大法”是靠内修行，没有什么外部招式，所以她只要静下来便能修炼。静卧了一个多小时，感受到在体内运行的气流似乎变强了那么一点，奚阳阳收起墨简，嘿嘿笑着睡去了。

第二天，雾海果然尽责。奚阳阳迷迷糊糊揉着眼穿衣时，不经意间看到外头漆黑一片，双肩顿时垮下，郁闷道：“小海，这也太早了点吧！”

雾海低头帮她系上盘扣，漠然道：“这时候陛下已经在上早朝了。”

奚阳阳耸肩嘟囔：“真可怜……”

雾海抬眼望去，只看到女子眯着眼彷如未睡醒的猫咪，也不知道那句是说她自己还是在说陛下。

梳洗加用膳完毕，天空已微微发白。但在奚阳阳眼中，还是早了点。她自个搬了摇椅坐在院内，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厅内，一个婢女正在擦拭桌子，一不小心，手肘碰到了桌边的茶杯，霎时，杯子滑出桌面往地下坠去。

哇！浪费俺一个杯子！奚阳阳脑里正闪过这念头，下一瞬，瞳孔猛然一缩。

那个婢女条件反射般去接杯子，身手异常迅捷，但是杯子还是落在了地上砰地一声碎裂开来。她连忙转头朝奚阳阳望来，看样子是打算过来请罪。

奚阳阳挥挥手，朝她一笑以示没关系。看婢女转过身去收拾地上的碎片，奚阳阳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拢，刚才，她明明接到了杯子……

自从服过小培元丹，奚阳阳的视力就变得非常好，不仅仅是视力，嗅，听的能力都有明显提升。刚才那一幕，在她眼里，就如电影慢镜头，婢女接到了杯子却又迅速松了手，那个非常短暂的瞬间，以常人的目力，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奚阳阳心神一动，脑中突然蹦出个主意，整了整衣衫踏入大厅，把人都叫了进来。女子挺胸抬头收腹背手站在大厅中央，一派老大气势。雾海站于左，小秋子立于右。八个粗使下人精神抖擞目含敬意排成一条直线在她下方。

某人满意点头：“　大家早上好！身为你们的主子，俺很荣幸。虽然俺们接触的时间并不多，但是俺能深深地感受到你们是多么的乖巧和听话！”鼓励和赞扬下属是一个领导者每日都要做的事。

小秋子立马接过话头，看起来甚是兴奋：“谢主子称赞！奴才以后会更加努力！为主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鞍前马后义不容辞！”

那八个见有带头的，愣愣的表情速度换成感激流涕，陆续一表衷心。

雾海难得没有维持她的冷漠脸，在奚阳阳身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凭俺的人格魅力，俺相信总有一天你们的奉承话都会变成真心话。”不顾他们脸上飞闪而逝的尴尬，奚阳阳微微一笑，接着道，“做人要有理想，要有抱负，不能虚度光阴。现在，来跟俺说说你们每天都干些什么。”

小秋子最是活泼，嬉笑道：“奴才除了吃和睡，便是围着主子转了。”

奚阳阳笑了笑，摇头。

其他人看奚阳阳目含期待，又笑得和善，便七嘴八舌地汇报了自己的情况。大部分都是相似的答案，必要的进食和休息，干些小活，剩下的时间就那么浑浑噩噩的过。

雾海静静站在一边听，在奚阳阳亲自询问下才说出与他们一样的回答。

等到大厅安静下来，奚阳阳收起笑容，来回逡视一圈，叹道：“这样的生活，你们觉得有意思吗？”

众人皆是一愣。

“俺是个活泼人，想要一群有活力的下属，不是装出来的嬉皮笑脸，而是发自心底的积极与乐观。”

瞧他们一脸懵懂，奚阳阳沉默片刻后扬起笑容：“光说不练嘴把式，俺就用实际行动来教会你们。从今天开始，每天早上俺们都要开会，简称‘晨会’，希望大家能够认真对待。具体会议内容，俺会在当天告诉你们。这个计划，俺把它命名为——改革。意思是改头换面，除旧革新。”

“今天是会议的第一天，为了有个良好的初始，崭新的开头，俺决定……”奚阳阳认真地看着他们，慢慢说道，“给你们换上新名字。”

虽然还有些不太懂，但看到女子自信的姿态，和煦的笑容，连雾海在内，众人都对女子所说的改革起了莫大的兴趣与期待。

“能被主子赐名是奴才的福气！”小秋子立刻拍马道。

另外八个也是一脸喜色连连称是。

奚阳阳摸着下巴笑得满足：“那俺就不客气了。”你们这些深藏不露的家伙，在俺身上打主意，就得让俺戏弄戏弄。

纤手一一点过四个婢女：“嗯，你们分别是春女、夏女、秋女、冬女。”

纤手一一点过四个太监：“嗯，你们分别是东儿、西儿、南儿、北儿。”

臻首一转，兴致勃勃地打算给雾海换个名字，可一触到冷美人更为淡漠的眼神，奚阳阳顿时讪讪一笑：“呵呵，雾海这名字好，俺看用不着换。”她还真舍不得动这美人。

臻首再一转，奚阳阳朝小秋子笑得无比慈祥：“俺们绵祥殿春夏秋冬四季长存，东西南北儿女满堂，如此兴旺鼎盛，你就叫旺仔吧！”

众人刚升起的崇敬之意，霎时因这些古怪可笑的名字华丽丽随晨风消散……

看天已大亮，奚阳阳揣着后宫花名册乐呵呵朝众人道了别，带着雾海还有那一沓纸出得门去。临行前，奚阳阳欣慰感叹：宫里，果然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