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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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妖怪-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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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江湖人士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或是高谈阔论,或是窃窃私语,而这一切似乎与武当有某种联系。
  而东方就坐在酒肆的角落里,正自斟自饮。
  他一身粗布衣服,在这种场合显得格格不入。
  那日在黑木崖跳崖之后,因为伤势过于严重,他一心想寻个偏僻的地方,小心调养。
  往北走,气候太过苦寒,不适合养伤。
  往西走,却是恒山地界,令狐冲曾做过恒山派的掌门,只要他吩咐一声,整个恒山派恐怕都会倾巢而出,到时自己只怕是疲于奔命了。
  如果一路往东南而下正是京师重地,所谓大隐隐于市,人口众多反而能让他安然,就算都城里有神教隐藏堂口,但他对这一切了如指掌,反倒不怕。
  
  第5章 天下第一(二)
  
  经过一番乔装改扮之后,正当东方下定决心朝京师方向而去之时,某个清晨醒来,他所在的客房桌面上用绣花针整齐的排出“武当”二个字。
  如今的他,虽然身负重伤武功不济,但是多年以来的警觉没有一刻落下。
  别说是夜里有人近身,哪怕是客房十米开外有活物经过,他都能听得清声息,尤其在这种非常时期,说是睡觉,不过是和衣而眠,捏针闭目养神而已。
  他怔怔的盯着这些绣花针,细如牛毛的针体平整的切入桌面,每根针之间的距离丝毫不差,甩手一掷而成。
  他几乎可以想象当时的情节,那神秘人堂而皇之的进入客栈,消无声息。
  夜半时分,就在他的卧榻之侧,傲然冷笑,带着不屑与怜悯。
  东方有些恐惧的抚脸,如果这针是朝他脸上掷来……
  他咬着下唇,表情说不出的愤怒痛苦,一甩手,整张桌子在轰然声中,化成一地碎渣。
  明明知道这是一个局,武当山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不得不跳进去。
  如果不去,那么也许就在下一刻,这隐在黑暗当中的神秘人手上的银针怕是会刺入他的印堂当中,一击毙命。
  当年,他神功初成之际,傲视天下,也曾到过少林武当。
  日月神教受了少林和武当多少的“恩慧”,神教多少高手就折在少林武当的深沉心机与奸诈计谋之下。
  然而,当他看到武当山胜境,仍记得那天清晨的雾气中透着宁静安逸,那暄嚣的心突然沉寂下来,心中有淡淡的领悟。
  纵然笑傲天下又如何!
  什么文成武德,什么千秋万载一统江湖,都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
  那时的他,淡淡一笑,离开了武当,便回到黑木崖,便不再有所作为。
  现在他又来到了武当,却是另一番心境与际遇。
  虽然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却有些不甘心了。
  缓缓的又倒了一杯酒,醇香弥远。只是不知道这酒能否解开他心里一丝丝的烦忧。
  “小二,再来一壶酒。”
  当年,他还未坐上教主之位时,与教中兄弟情同手足者比比皆是,大家喝酒狂欢,何等快意人生,现在想来真有几分怀念了。
  酒肆的小二在招呼他的时候,一时间语塞了。
  看着感觉是个女子,但眉宇间又有男子的英气,尽管身形纤瘦,但骨架偏大。说是男人,偏偏皮肤白皙嫩滑。看起来挺年青的,可眼角又有细碎的皱纹,瞧不出真实的年纪。
  虽然一身粗布衣服十分简陋,却掩盖不住那股子高高在上的气势,光是一个眼神就令他有种想要下跪的威势,所以招待上十分殷勤,不敢怠慢。
  他们也是见过世面的,这些江湖汉子就喜欢另立独行。
  “客官,你酒量真好,今个儿也是来我们武当入道的么?”
  东方错愕,下意识问道:“什么?”
  “最近我们武当要招收弟子,这种机会千年难得,连我都想去试一试。”
  东方微微一哂,不言语。
  武当派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是重在养生,可惜当年没有跟冲虚老道比试过。
  不知道,是冲虚老道的剑法厉害还是那该死的令狐冲厉害。
  想到武功,他不由的想起神秘人。
  当一个人武功达到那样的境界之时,世俗的一切似乎就变得虚幻,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万物滋长,天人化生,一切归于本源。
  所以这神秘人为什么要杀死任盈盈,这一点变得至关重要。
  是为了日月神教?那人扬言要屠戮神教上下,可见日月神教对那人来说,一文不值。
  那人自称是风如旧,声称要见令狐冲,又提及风清扬……难道目标是风清扬?
  如今令狐冲名扬四海,风清扬隐居华山的秘密已经不径而走,如果目标是风清扬,那么神秘人第一个要去的应该是华山派了。
  难道说……华山派已经被血洗了?
  东方正胡思乱想着,却见旁侧一桌人声音越囔越大,其中两人竟然脚踩凳子互拍桌子。
  只见一白面汉子面皮涨的通红,“天下第一,谁都知道是东方不败啊!”
  “东方不败那个杂碎的武功你见过,还是他见过?大家都没见过,魔教的人自吹自擂,这你也信?!一个华山弃徒令狐冲就把东方不败给咔嚓了,还天下第一,放他妈的狗屁!”这满面胡须的大汉那嗓门,直把酒水都震的晃三晃。
  白面汉子皱眉道:“按你这么说,天下第一不是东方不败,那也更不是令狐冲了,毕竟令狐冲的剑法是风清扬前辈所教,如此说来风清扬风前辈才是天下第一了。还有,令狐冲杀了东方不败,是你亲眼见过,还是他见过,大家都没亲眼见过。魔教换了任我行当教主,那也许是东方不败决定放下一切,出去游历,当年武当派的张三丰真人就这样干过。”
  “你把东方老贼跟张真人相提并论,真他妈的,你这次是不打算投武当,而来看戏绕道去黑木崖投魔教的是不是?!”
  “我他妈什么时候把东方不败比做张真人?你不要转移话题,当今世上武功第一自然是东方不败!”
  同桌的几人,个个无奈的掏耳朵,一手压住前方的盘子,免得被这两人拍的震到地上去。
  “你们行了行了,武功谁是天下第一,关我们屁事。反正不会是我们,让我们安心的吃完这顿饭罢。”说话的人都饿的有气无力了。
  “不过,历来便有天下武功出少林之说,按理说天下第一是少林才对。”
  “天下武功出少林,那葵花宝典也是少林出的?!”
  “……”被问者哑然了。
  东方不败在心底道:“就这句话是对着。葵花宝典确实出自少林。”真是一个可笑可悲的世界。
  “其实你们全部都错了!‘天下第一’这个称谓,这世上只一个人认为你是,你才是!你我说了都不算。”说话的人年纪很轻,有着一脸的聪明相,语调虽轻,却是掷地有声,连那两个互相吹鼻子瞪眼拍桌子的同伴也不禁停下叫嚣,重新坐下听这年青人说话。
  “这个人就是当今的皇帝陛下!”
  众人都凝神细听,当听到‘皇帝’两个字,个个‘切’的一声,完全的不屑一顾。
  他们武林中人最不买官家的帐。
  那青年见众人不以为意,便冷笑道:“我问你们,少林武当都是出家人对不对,出家人应该不问世事,可你们看看,如今的江湖武林,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的,少林武当哪次没出来掺和的?”
  那满面胡须的汉子反驳道:“出家人悲天悯人,世间不平事,自然要管。”
  “这么想管,又何必出家?你们想想看,五岳剑派历来同气连枝,但天南地北各自为政,一直相安无事。左冷蝉却好端端想出什么‘五岳盟主’这个主意。结果不能令五岳剑派发扬光大,反而让五派陷于绝境。这个主意真的是左冷蝉想出来的么?难道不是授命于谁?”年青人一派的老气横秋。
  这次是白面汉子反驳道:“左冷蝉野心太大,他一心想当五岳盟主,再对付少林武当,最后铲平魔教,到时候,嘿嘿,大家心知肚明,这一点江湖上人人都知道。”
  青年又冷笑道:“左冷蝉真的这么没头脑么?想想看,少林方丈和武当掌门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出来管东管西,究竟是为了什么?这江湖有平静的一天么?永远也不可能!和尚和道士凭什么这样齐心?你们怎么都不明白?
  “他们这样做唯一的理由是,当今皇帝不能让这天下任何一派坐大,谁也不能威胁到他的地位,比如说魔教。如何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达到目的,自然是用绿林方式正邪双方互相残杀,一食二鸟之计,于是就有了左冷蝉这个所谓的五岳盟主。如果左冷蝉真的成功了,那么少林和武当自然是结局堪忧了,或者说整个武林都堪忧了——”
  “那你说,皇帝心中的天下第一究竟是谁?”
  “自然不可能是东方不败,也不会是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
  “啊呸!小小年纪不要在这里满口胡言乱语,小心你的狗命!”
  “我胡言乱语什么,少林寺的方丈算什么,天下寺院这么多,能统领这些寺院管理整个佛道才是真格的,这个资格是谁给的?如今皇帝大力兴建寺院,看起来好象挺支持,难道皇帝真的喜欢念经?别开玩笑了。
  “还有,武当是道教之首,什么五岳剑派都不及他,难道武当最厉害的是剑法么?道士最拿手的是抓鬼?是养生啊!长生不老以及房中术,是这个——”
  那青年突然停住了,身体坐姿僵直,双目圆睁,嘴巴里‘嗬嗬’作响,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东方不败一边饮着酒,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次次的被提起,一次次被侮辱,嘴角反而带上一丝笑意。
  纵然被诋毁的一无是处,对这些虚名,他已经不在乎了。
  因为无动于衷,反而听得津津有味。人说江湖莽汉多,今日一见反倒不然。也许等一下,他要找这些人好好聊一聊,让他们知道他东方不败是不是徒有虚名!
  只不过,江湖小儿又岂知武林辛秘,他也是坐上教主之位后,才隐隐明白其中隐含的阴谋诡计,深深体会到人心之匝测,而少林武林既在江湖中,又岂能挣脱名利纷争。
  
  第6章 缠绵香
  
  突然东方感觉一缕微风从身侧荡过,脸颊旁的发丝轻扬着,带着一种莫名的危险。
  在所有的人都注意那年青人惊愕的僵硬的神情时,东方已然回首。
  就在他位置的不远处,有青衣道人正缓缓起身。从背后看去,衣着打扮与镇上过往的道人并无不同。只不过,在这样冬天似乎单薄了一点。
  那道人翩然走下楼梯,身上衣摆随风轻卷,飘忽的就如同一场幽梦。
  东方的心中‘咯噔’一声,不假思索从二楼窗口疾射而出。他要赶在那道人之前看个明白。
  从站起到跳出窗口,东方的动作行云流水,优美至极。虽然迅捷,可也没有以往如电闪雷鸣般的速度了。若是当年的东方不败,这酒楼上的人未必有人能看清他的动作。
  他完全可以做到如鬼魅般的消失,绝对会让这些人恐惧无比。
  楼上这一众的看客酒客,只觉得有人影从头顶掠过,而后消失在窗外。
  众人的眼光无不从那定神的年青人身上统一的转到窗口,显得有些滑稽。
  一时间,整个酒楼鸦雀无声。
  方才大家都在讨论谁的武功天下第一,此时人人不免心中都有一个念头。
  这人的武功当然不可能是天下第一,纵然如此,那在江湖上也必定排得上名次。
  这样的人都来武当,他们还有希望么?
  退一万步说,就算此人不是来甄选的,大家都有机会进入武当派,可大家扪心自问,就算苦练武当派的武功三五十年的,能及得过此人么?
  众人无不微微的叹息,原本的斗志昂扬象戳破的气球般泄气了。
  东方倏忽之间出现在酒楼门口,自以为定然落在那道人前头。
  可一回首,酒楼出来的客人当中,根本没有着道衣之人。
  他微一凝神,仔细听酒楼楼梯上下众人的脚步声,纷乱繁杂,步履轻浮,气息沉重,那道人亦不在其中。
  东方立时意识到什么,怔立片刻,忽而跳上西北方向的屋顶。
  那空气中隐隐流转着的淡淡芬芳,暗示了那人的行径。
  这香味就那枚绣花针上残留下来的,淡香弥远,温柔缠绵。
  他对这些脂胭香粉素来心中喜爱,以前也曾让莲弟替他购买了各种名品。
  一盒小小的香粉所需要的金钱甚至超过殿上内待一年的俸禄。
  这神秘人用来救他性命的绣花针上的香味,他却从来未曾闻到过,否则这样上等的香气定能让他爱入骨髓。
  东方冷哼一声,在屋顶上疾奔起来,足尖就如同燕子般轻点,转眼前已经滑出很远。
  他剑眉深锁,表情坚毅,目光锐利中闪着寒光。
  鬓边的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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