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恨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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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恨的代价-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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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的恐怖让他胆战心惊,明天的危难更是难以卜知。“没想到自己一时的盲目行为换来的竟是如此的劫难。在这里,叫天不应,唤地不灵,束手无策。”他感到了绝望。

  “真的坐以待毙吗?”他询问着自己。

  脚腕上的绑绳还系着,他摸索着解开了。他又摸了摸刚才被老鼠咬伤的小腿,感觉到火辣辣一阵钻心地疼。伸了伸腿,还能蜷缩自如,站起来走了几步,并不妨碍走动,他这才放下心来。

  天渐渐放明。借着微弱的晨曦,他发现,这个洞的顶部有一个直径约七八十厘米的露天洞口,洞口下面呈圆柱形状,一直向下延伸了一米多,再往下逐渐加宽,到了底部已经非常宽敞,足能容纳三十人在这里吃喝拉撒。整个洞的形状酷似一个巨大的倒置漏斗,上接天空,下连洞底。晨曦就是通过山顶的洞口透射进来的。

  洞底是个斜坡,木门处最高,往里渐低。斜坡的坡度不小,在木门处放个球,如果不受阻挡的话,绝对能够自动滚落到洞的最里面。木门是用茶碗口粗的木棒制成的,上下两边用铁页箍着,很牢固。透过门缝向外望,他看到门外是条很长的通道。使劲抠了抠木门,他听到了咣当一声,看到门与门框之间离了一条两指宽的缝。透过门缝,他看到了一把大锁把这个单扇门锁得挺挺脱脱结结实实。笨重的铁门框深深嵌入洞壁,把木门牢牢地固定在里面。“完了,真的插翅难逃了。”他神情沮丧,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洞外传来了咚咚的脚步声,他也懒得动一下。

  钥匙在门锁里咔哒转动了一下后,木门被打开了。从外面进来一个人,将一只烤熟了的山鸡、几块红薯和一个军用水壶放在他的面前,对他说道:“快吃,吃饱了说出你们藏白面儿的地方就能回家了。”说完,斜了他一眼就走了出去。

  “我又不是毒品贩子,怎么会知道毒品藏在哪儿?况且,就是知道藏在哪儿他们就能放过我吗?不会的,肯定不会。他们所说的家,指的肯定是阎王爷统治的那个大家。”想到这里,高地的心又凉了。

  山鸡的浓香和红薯的甘甜味道掺和在一起,刺激着高地的嗅觉。他猛然想起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反正早晚都是个死,”他心想,“当恶死鬼的滋味肯定不好受。管它三七二十一,先吃饱再说。”

  那只山鸡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堆尸骨。他举起水壶,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仍觉未饱,于是另外几块红薯也下了肚。他打着饱嗝等着索命鬼无常的到来。

  一阵恐惧感袭上心头,昨天的经历如在眼前:水泥墩泛出的蓝光和几双流露着凶光的凶神恶煞般的眼睛令他毛骨悚然,五脏六腑积压冲撞的滋味又在他全身弥漫开来。“就是死,也不能像猪羊一样任人宰割,也得拉个垫背的。”胃肠的满足使他充满了困兽犹斗的豪气。

  他仔细察看了山洞里的情况,发现在洞口的右侧有一块巨石,就像一块巨大的屏障一样立在那里。洞的最里面有一个两米见方的浅坑,里面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一些大小不等的石块儿。他把这些石块儿一块块儿搬到巨石后面,堆成三堆,然后蹲下身,背靠巨石,闭上双眼,静静地等待着,准备与再次进山洞的恶魔同归于尽。

  从洞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高地根据脚步声猜测,进来的人大约有四五个。

  门开了,常哥带着四五个随从趾高气扬地闯了进来。高地见状,从巨石后面一跃而起,拿起石块就向他们砸去——既然没有了生的希望,那么死就得痛快淋漓。一块石头正砸在常哥的头上,他发出了一声杀猪似的嗥叫,惊慌地逃到门外,然后一挥手,一梭子子弹正打在巨石上,高地迅速将后背贴在巨石上避开。那巨石却发出了好听的丝竹之音,在山洞里回来荡去,不过高地此时不会有心情关注这些,其它人也不会。

  “好小子,还会来这一手,不想活了你?”

  “……”

  “成死人了?快说话!”另一个声音吼道。

  “……”

  过了一会儿,高地隐约听见几个人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朋友,咱们做个交易好不好?”常哥的声音柔和了许多,“把你们藏白面的地方告诉我,我就放你出去,还会照价付款。你看怎么样?”

  “你们的手段我早已领教过了,况且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要的东西在那里。”

  “好小子,还真是软硬不吃。老二,进去把他拖出来,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三个人又小心翼翼地摸进洞来,迎接他们的当然又是一阵雨点般的石块。他们又被砸了回去。

  “这小子还……还真难缠,大哥,我看把他关在里面饿死算了,说不定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都怨老三,要不是他,这小子早变成水泥墩了。”老二揉着刚被砸伤的腿埋怨道。

  常哥沉思了一会儿,摸了摸还在流血的额头,咬牙切齿地说:“这门还不够结实,在这儿装上火药把洞口炸了,让这小子在里面好好享受享受当饿死鬼的滋味!”他顿了顿,又说道,“这儿变成了坟墓也就用不着再派人看着了。”

  门外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就又陷入了沉寂。

  一股呛人的火药味扑鼻而来,紧接着高地就听到了隐隐的咝咝声。求生的欲望使高地不顾一切地冲到门口。他用力拉门——没用,门锁着。透过门缝,他看到门外的过道里放着几只炸药包,导火索在咝咝地吐着火舌,离炸药包已经不远。

  “怎么办?”他的脑子疾速地运转着。猛然,他看到山洞里的那个浅坑,于是快速地奔过去趴在了里面。

  随着一声巨响,一股强有力的气浪击中了坑里的高地。他昏了过去。

  洞外,几张凶狠的脸上挂满了狰狞的笑。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四  陷入绝境
四  陷入绝境

  眼前雾蒙蒙一片,高地觉得自己漂浮在一个很大很大的笼子里,笼子周围是绿茵茵的草地。一只老母鸡正咕咕咕地领着一群小鸡在草地上嬉戏。一只小鸡玩累了,卧在草地上合上了眼睛,头慢慢往下垂,一点一点地。不一会儿,嫩黄的小喙就触着了地,头一歪,顺势枕在地上,睡着了。鸡妈妈站在它的身旁守护着。

  有两个人由远而近朝这边走来。看不清面容,高地只觉得他们的穿着怪怪的:宽大的黑色道袍敞开着,呼扇呼扇地兜着风,趿拉着拖鞋。那两个人一步一摇地走向笼子。老母鸡看到这两个人,忙用翅膀护住熟睡的小鸡,羽毛倒竖,怒视着他们。其中一人看了母鸡一眼,一脚踢开了它。老母鸡也不甘示弱,倒竖着羽毛,猛扑上来张嘴便啄。两人被吓得赶紧钻到笼子里,然后指着被挡在外面的母鸡哈哈大笑,其中一人把手指放在嘴唇边嘘声,告诉另一个人,不要吵醒睡觉的人。果然停止了笑声。高地眯起眼睛看,发现两人都戴着京戏里演包公的假面具。其中一人走到高地跟前,突然弯下腰凑近高地的脸看了看,发现他是在装睡,就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扔出笼外。

  高地被惊醒,琢磨着刚才那个梦。突然,他感觉到左小腿一阵疼痛,赶紧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什么人也没有,只有狼藉满地的大小石块。他好像明白过来什么,顾不上疼痛,赶紧爬到原来的木门处,却发现原来的木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堵塞得严丝合缝的土和石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脑中一片空白。

  等他回过神来,眼泪已模糊了他的双眼,紧接着就是一声绝望的悲天泣地的长号,伤心的往事不知不觉地如行云流水般掠过他的脑际;

  1959年8月6日,他出生于地主家庭本身就是一种错误——根歪苗不正。自此,命运就一直和他作对。在他的印象中,父母挨批挨斗是家常便饭,自己遭白眼奚落也就在所难免。1969年秋,父亲终因受不住红卫兵小将们的革命洗礼而撒手人寰,母亲因为悲痛也紧随而去。他成了孤儿。那年他才十岁。从此,他就和五保户李奶奶相依为命。李奶奶虽然像对待亲孙子一样对待他,但丧失父母的悲痛却是无法排遣的。1976年夏天,他初中毕业,成绩全校第一,又在省报上发表了一篇题为《十七岁的思索》的小诗。李奶奶高兴得合不拢嘴,就以革命烈属的名义千方百计地说服了当时的兀家庄革命委员会,为他争取到了一个上高中的名额,谁知却因他一时耍小聪明逞能而断送了自己的求学之路。

  当时,村革委会主任钱万能正为在县化工厂工作的傻尔呱唧的大儿子钱喜强张罗婚事。因为钱喜强是正式职工非农业户口,所以,钱万能一家人就觉得高人一等,找对象的条件是女方必须是“吃国库粮的”(农村人对拥有非农业户籍之人的总称)。高地因为看不惯钱喜强那种半痴半傻又自己觉得高高在上的样子,就想愚弄愚弄他。于是,他就对钱喜强说他能给他介绍一个,并且告诉他,那女的在粮所工作,整天吃国库粮,尖嘴巴,圆眼睛,穿着黑皮衣,而且经常上夜班。钱喜强喜出望外,回到家就跟他父亲说了。钱万能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想,一个小孩子家懂什么?可是钱喜强倒把这事放在了心上,三天两头往高地的小茅屋去询问婚事的进展情况,弄得高地好不烦恼。

  高地原想愚弄他一下开开心也就算了,没想到竟然惹上了不自在,于是,他逮了只母老鼠,把它关在一个竹笼子里。过了一天,等钱喜强再来询问时,他就把笼子提了出来,指着里面的老鼠说这就是给他介绍的对象,完全符合他的条件:尖嘴巴,圆眼睛,身穿黑皮衣。是在粮所的仓库里逮的,吃的肯定是国库粮,而且经常是晚上出来吃粮食,所以经常上夜班。钱喜强听后傻愣了一会儿,然后就哭着回家报告钱万能去了。

  “说媳妇事件”闹得全村沸沸扬扬,成了人们街谈巷议的笑柄。钱万能因此怀恨在心。

  高中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却没有高地的份儿。钱万能说,“地主小崽子”根歪苗不正,上好了学岂不是为反革命的反攻倒算准备条件?

  又过了几天,高地被指派为专门清理平阳街厕所的清洁工。高地明白,这是钱万能在报复自己。可是他心里却非常高兴,因为这份儿工作为他赢得了许多读书写作的时间。每当他发表一篇文章拿到一份儿稿酬时,心中就有说不出的快乐。

  可是现在,自己被活活困在山洞里,叫天不应,唤地不灵。他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泪水顺着手指淌了下来。

  左小腿又疼了起来。他低头一看,发现脚踝上方有一条足有三厘米长的口子,往下直到脚跟全是沾着泥土的血污。他想,这肯定是刚才炸药包爆炸时留给自己的纪念。他活动了一下腿脚,还好,只是擦伤了皮肉,没伤着筋骨,转念一想,又觉得还不如被炸死的好,免得眼睁睁地等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像一个木偶人。

  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顺着脚背爬上了大腿,接着他就感到一阵钻心地疼痛。疼痛激活了他的思维,他一把抓过去,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握在了手中。“人倒霉了,连老鼠都敢来欺负!”想到这里,他的手狠劲一攥,一股热乎乎的液体顺着手臂流了下来,然后,把它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不行,我不能死!我才活了二十岁,这世界上有五颜六色的花朵、令人垂涎的美味佳肴,还有清新的空气,我还没有看够吃够呼吸够!疼我爱我的李奶奶,我若死了,谁来照顾您呢?朱叶,你写给我的信我一直压在枕头底下。我不是拒绝你,而是怕连累你。我的出身注定了我的悲苦命运,怎能再让自己的至爱受牵连?你送给我的手帕我一直带在身上,我能数得清那上面绣的六朵荷花中每一朵的针脚。”想着想着,他的手又禁不住伸进裤兜摸了摸那块绣着六朵粉红色荷花的手帕。

  “无论如何得出去,决不能死在这里。只有活着才有一切!”强烈的求生欲望占据了他的心灵。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把被炸毁洞口的土和石块清除后爬出去;一条是通过露天洞口钻出去。第一条路显然是行不通的,搬运土石要耗费自己很大的气力,现在自己缺吃少喝,时间一长,就会被饿死的。再说,就是出去了,也不一定能逃脱,如果遇到常哥那伙恶魔,照样是死路一条。唯一能够采用的办法就是想法从露天洞口钻出去。

  借着露天洞口漏进来的微弱的星光,他贴近地面用手仔细地摸着原来捆绑自己的绳子,但他在洞内匍匐着摸了个遍也没找到。“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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