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蒙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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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蒙王朝-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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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君性格纯真,天性使然而已,我们都是自家人,哥哥未免太生疏了。”羽歌夜这句哥哥的效果是惊人的,羽良夜探究地看着他的眼睛:“是啊,我们都是一家人,何须那么生疏。”
  竹圆圆咀嚼着叶片轻轻咽下,打断了两人间骤然而起的诡谲气氛:“四弟费了如此大的心力,等到我和殿下大婚的时候,一定要多敬你一杯酒。”
  “那倒是好,弟弟就等着那一天了。”羽歌夜朗声长笑,和竹圆圆一唱一和,将这页轻轻揭过。
  太子大婚定在五月初一,已经没有多久。小碧海布局奇特,小小一倾竹林,却让人觉得置身千顷竹海,但是一旦绕出林来,便看到东宫已经披红挂彩,装饰一新,大婚吉庆气氛直入云霄。
  “真是恍如梦境一般。”竹圆圆回首竹林,十分不舍,眼神却落在太子羽良夜脸上,又沿着太子视线落在了羽歌夜背上。太子殿下偏开脸去,深思不属地望着地面。
  羽歌夜对背后视线似乎浑然未觉,含笑转身道:“此间事了,我也该告辞,就不再打扰太子殿下和太子君了。”
  东宫修缮工程泰半之时,羽歌夜便已经又承担了新的重担。楚淳冈沉浮宦海多年,眼光老辣,总能把羽歌夜安排在最佳位置。这个新任务,正是重修太学。
  京城太学历史悠久,虽然号称三千太学生,却已远不止这个数目。太学乃是寥寥无几的“国立大学”,既是高门大户的子孙私塾,也是巨富之家镀金巴结的最佳温床,重修太学,乃是既有名又有实的大好事,京中应者云集,是工部少数能够结交权贵的机会。不过这个任务换了羽歌夜来做,便是其他人来巴结他。而此事于羽歌夜而言,还有更深用意。他早年曾在云京博得文名,离京三年,老本耗得干净。如今扩建太学,正是重拾士林声望的机会。
  大隆朝堂,文臣势力四分,竹碧如来自蜀州,为西南士子魁首;楚淳冈出身江南九州,乃南方士子代表。以青州为首的中原五州,结为青党;而围绕京城的河朔六州,历来以天子门下自居,京城太学几乎就是他们的一言堂。羽歌夜如今为楚淳冈帐婿,和江南九州关系不言而喻。他虽在蜀州活动良久,却也只换来一分好感,比不上身为竹碧如帐婿的太子。青党历来摇摆不定,墙头草一般,从不在一边下注,从不得罪任何势力,想要争取他们的全盘信任并不容易。羽歌夜和太子想要在朝堂上争夺一番,利益的核心就是河朔六州,河朔六州的核心就是京城太学。
  岳麓书院被视为蜀州士子势力,鱼玄机入京城太学讲经,曾引得河朔六州极为不满。羽歌夜和鱼玄机在京城时过从甚密,并未瞒人,因而也招致河朔六州的敌意。如今扩建京城太学,和河朔六州世家大族的老圣徒交谈,羽歌夜真是耗尽了心机。
  和蜀州竹家,江南楚家这等士族魁首不同,河朔六州围绕云京周围,地位重要,历朝皇帝都决不会养虎为患。所以河朔六州九大氏族,你方唱罢我登台,按照大隆皇帝写下的剧本,次第兴衰,从没有一家能成气候,更曾被几代先帝培植的“黑马家族”搅乱池水,动了根本。
  如今河朔六州当家的,为首便是俞、谢、赵三大世家,各在朝中担任要职。羽歌夜牢记楚淳冈“人臣人子”的方针,对太学扩建一事尽心尽力,却绝无任何招揽结党的意思。结果反而在这三月之中,吸引到不少暗中投递名帖,呈递书信,意图结好的官员。
  “昔在谢晋安茶悦小筑,与雍郡王一年之缘,见之倾心。一别三载,蜀州人杰地灵,难夺郡王之秀。京中俗物繁忙,多有尘嚣乱心,余在郊外终南西径有别院一所,愿与雍郡王共赏夏花好月,赵研池再拜叩首。”羽歌夜看完手中书信,冷笑一声放在桌上,“河朔六州被历代先帝摆布多年,胆子磨得比针眼还小,我抛了一月媚眼,竟派个小辈来试探我。”
  “赵研池乃是去年一甲探花,文名斐然,说了这么多酸话,不过是请你出京吃顿饭罢了。”鱼玄机哈哈大笑,“若是你没兴趣,倒是可以让银雨霏混个脸熟。”
  羽歌夜听完苦笑一声:“那个冬瓜,怕是死也不肯去的。”银雨霏在胡不归逝后,发奋刻苦,第二年便又入京考试,和赵研池同届参考,却名落孙山,一天一地,恐怕不会想见到这位春风得意的世家子弟。银雨霏兽型也是熊猫,羽歌夜为东宫修建小碧海,把自己家中名贵竹子都送到了宫里,倒是让好活的普通竹子长出好大一片,便辟给银雨霏居住。银雨霏闭门不出,刻苦攻读,看来誓要在今年科举上有所建树。
  羽歌夜亲笔给赵研池写了回信,婉拒邀请。沈听河闪进屋里,轻声开口:”四爷,太子殿下又到饱暖去了。”羽歌夜听到消息,面无表情将信件封好,放到桌上:“何苦来的。”
  “我是真看不透梦佳人这步棋。”鱼玄机背着手饶有兴趣,“若说你有谋刺之心,梦佳人不会半点杀人武艺,若说你想揭发太子流连青楼,又未免小家子气了些。此子所在,大可做出一步绝妙活棋,翻转大盘,你却按兵不动,弃之不用,实在可惜。”
  “天然去雕饰,妙手偶得之。梦佳人于我,不过是个玩具,只要把他放在那儿,就已经做活了我很多棋路。”羽歌夜诡谲微笑。鱼玄机心中腹诽,羽族皇室还真是怪胎迭出,怎么就蹦出这么对兄弟来。
  羽歌夜信步走出房间,天气越发暖和,即使走在竹林里也不会觉得凉。这片竹林和东宫中每根竹子精挑细选没法相比,却也颇得野趣。他虽然住在蔷薇园,却喜欢常到这里逛逛。月色从竹影间细细筛下,他猛然顿住脚步。
  银雨霏带着羽歌夜特地从藏族求来的一副黑框眼镜,剪得凌乱得短发胡乱翘着,手中握着一杆毛笔,手中握着一片竹叶,正细细往上涂抹墨汁。他涂完之后,伸出舌尖舔细笔锋,接着动笔,竟像是在竹叶上写字,认真写完之后,才手中反握着毛笔,愣神看着那片竹叶。
  “你在干什么?”羽歌夜看他神色不太对劲,虽然他在士林博得几分名声,却真是不了解这帮文人的心思,只担心这小子学的傻了。
  “两年了。”银雨霏愣愣地看着羽歌夜,“从老头子去世,已经两年了。他曾经笑话我,必然十年不第,不如好好练练字,换点花销。没想到两年过去,我真的一事无成。”
  “你功底已足,却过于激愤,失于平和,所以每每不能被取中,少点愤青思路,你早就高中了。”羽歌夜拍拍他的肩,这才发现竹子上并非胡乱写下,而是写着细细字眼,乃是短短一句话,“白景田举火焚京,可谓极烈。”圣朝末帝白景田,被墨族攻破皇城,举火焚京,曾言“不忍列祖列宗见禽兽居于庙堂”,确实是一番壮举,却连累京城十万百姓共同赴死,后世多有褒贬。银雨霏评为极烈二字,可见是赞扬的,也可见他心中尚有不平之气,今年恐怕还是难入三甲。
  “愤青?愤怒青年么。”银雨霏自嘲一笑,“失却心中火焰,我凭何物燃此壮志?”他将手中毛笔扔在地上,大步离去。羽歌夜翻看竹叶文字,多是简评史事,言语间颇有不平之气。银雨霏功底极深,熟读四书五经,如今看来是读史以明心,却反而读出了满腔怒火,他摇头苦笑,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五十四章和第五十五章之间的H还没有写好,在这段H里羽歌夜已经原谅沈听河了,其他的不影响内容,大约明天晚上会写出来~~


☆、56佳人一梦

  饱暖乃是云京最大风月之所;人们爱以风月相称,而非青楼,盖因饱暖把这世上淫猥事,做成十分风雅;迥异俗流。
  “饱暖不做俗人的生意”,这话说的过分,饱暖行事更过分,从初成之时饱受非议,到如今天下以入饱暖为荣,它从古今青楼中脱颖而出,卓然自成大家。饱暖当真称得上谈笑有鸿徒;往来无白丁,每日来来往往的贵客不知凡几。不过在贵气盈门;光耀满堂的贵人中,这位也堪称的独树一帜。
  饱暖布局精妙,既有曲径通幽的神秘小院,也有品弦论丝的大堂。饱暖思风流,不做俗人的生意,自然就有他不同寻常的地方,凡俗青楼色气十足的大堂在这里荡然无存,反而做出了另一番天地。只有饱暖内技艺最高的倌人,才能在大堂中表演,琴棋书画舞歌茶,能称魁首者,才敢在饱暖大堂会天下入幕之宾。如今饱暖最受人瞩目的,无疑便是新棋魁梦佳人。他坐在垂帘之后,面带薄纱,神秘已极,更让人咋舌的,便是与他手谈一局,需十两金,每局以百两金为注。
  能来饱暖,非富即贵,十两金子算不得什么,输不起的,是面子。饱暖历经风雨,底蕴深厚,每个花魁都人精一般,惯会调弄客人,喜悦嗔怒,一举一动,都是为了勾走客人的魂儿。这位梦佳人却似是不懂半点人情,棋局从不相让分毫,下棋者往往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唯独这位客人,与梦佳人手谈十日,一日一局,皆是平局,更被好事者称为“饱暖十局”,与当湖六局做比,谓“江山美人两相宜”。
  “公子棋艺精深,十局十平,佳人甘拜下风。”一直沉默不言,只以棋局交流的梦佳人,今天破天荒开口,一众看客凝神细听,只觉得他声音清冷,又带着一丝喑哑,应该是正变声的年纪,怕还是一个雏儿,只是听声观棋,难得有一分霸气,是红尘中人难得慷慨气概。
  对局十日,被戏称为“黄金局”的棋客也终于开口,当真如朗月悬空,微云俯览,开口之后,满堂皆寂,竟被其威势所慑:“你棋路诡谲,时有妙手,然而鬼气太重,心思浮躁,看似霸气,实则蛮横,勉强算是入围棋门墙,还不算上乘。”
  “佳人受教了,不知公子可愿入帘一叙?”梦佳人话一开口,被神秘公子所震慑的观客们也忍不住偷偷面面相觑,入幕之宾,过了这道帘,就不只是谈谈棋这么简单,这位“黄金局”真是艳福不浅啊。
  听到邀请,“黄金局”反而眉头微皱,拂袖而去。扫了梦佳人的面子不说,也等若扇了饱暖的耳光。没想到今日饱暖管理的堂客,出来一番说笑,便将这事揭过去,似乎一切都不曾发生过。饱暖中的客人,也都是心思通透之辈,对方敢在饱暖如此行事,富贵程度都非同小可,他们也只敢私下议论而已。
  梦佳人也并不多言,白衣如云,飘回了饱暖深处,名为“山月小屋”的院子。院中坐着一位正在石头棋坪上,以手刻石,揣摩棋路的白衣人,看容貌还是少年,看气质却已经是个青年。若是有人在院中,就会惊讶发现,梦佳人与这个青年容貌相似,几乎双生。
  “十局十平,太子哥哥棋艺大有精进,每局都有不同,看来陪你玩的还蛮用心的。”看到梦佳人恭敬地坐在对面,羽歌夜扫视他上下衣着,满意微笑,“太子棋力高深,以你棋力实难匹敌,难得你心思通透,竟领悟了其中意思。”
  “太子殿下以十局平棋教我,下棋是假,教棋是真,佳人获益匪浅,不知是否举止失措,十分惶恐。”梦佳人忐忑开口。
  羽歌夜将棋面抹去,掌心抖落一地石粉:“他现在做的事,和当年教我下棋一模一样。”
  梦佳人听到这句话,身体微微颤动。
  羽歌夜嘲讽一笑:“举止上再像,骨子里还是不同,我能教你的都教了,接下来,就要看太子殿下怎么把你打磨成一个新的,羽歌夜。”
  梦佳人咬着嘴唇,猛然跪在地上:“佳人今天擅自开口,请四殿下恕罪。”
  羽歌夜在他面前慢慢踱步,素净的黑靴就在梦佳人眼中缓缓靠近,梦佳人看着那靴尖挑起自己的下巴,惊恐地慢慢抬头,羽歌夜失望地放下脚:“这么快就想搭上太子的船,逃出我的手掌心么。”
  梦佳人吓得浑身颤抖:“梦佳人绝无此心,四殿下饶命!”
  羽歌夜反而更加失望地摇头:“这样就怕了?白叔是怎么教你的?我何曾露出过这种神色?”
  梦佳人恍然大悟,旋即又愧又惧。
  “你今天邀他入帘,他怕是不会再来和你下棋了。”羽歌夜蹲下,看着梦佳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千人千面,偏偏有这么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却有如此截然不同的命运,“不过也好,也能让他认清你和我不同的事实。”他托起梦佳人的下巴细细擦去靴子蹭上的灰尘,“你学我已有九分像,我却只许你给他看五分。”
  梦佳人迷惑不解的看着他。
  “太子哥哥不会允许一个和我相像的人,在饱暖里卖笑贩春。”羽歌夜轻轻抚摸梦佳人的脸,“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假的终究是假的,图谋太多对你没有用处。我最是诚信仁慈,只要你乖乖扮演一只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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