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机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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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机词-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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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歪着身子笑道:“启姐姐也不常进宫,我怎么跟着姐姐习剑呢?”

    启春道:“我自是不能教你,可是宫里现成一个好老师,你只管求她去。”

    我知道她说的是周贵妃,便只一笑。启春道:“剑为百兵君子,使剑的自然也是光明磊落,你若想习剑,只管和周贵妃说,娘娘虽然不见得会收你为入室弟子,但随意教授你两招,已是受用不尽了。”

    采薇随手拨着胸前的黄澄澄的金锁,附和道:“就是。玉机姐姐你不知道,启姐姐可想做贵妃娘娘的弟子呢。像姐姐这样日日在宫里与娘娘朝夕相对的,启姐姐极是羡慕呢。”

    启春双颊微红,轻轻拍了一下采薇道:“不可胡说。”

    我忙笑道:“即是如此,当初进宫做女巡,岂不是正好?”

    启春微微一笑,说道:“玉机妹妹素知我心。只是纵然我一百个愿意,奈何读书太少,断不入贵妃娘娘的法眼的。”嘉?和红叶死后,她殷切开导我的言语犹在耳边,我便也淡然一笑,转头欣赏隔架上一瓶新摆的白梅。

    此时芳馨进来摆下茶果,启春与采薇都只是微微欠身致谢,唯有苏燕燕站了起来。芳馨笑道:“折煞奴婢了。姑娘是贵客,还请安坐。”

    苏燕燕这才缓缓坐了下来。我捧着热腾腾的奶茶,笑问苏燕燕道:“苏姑娘的闺名是‘燕燕于飞,差池其羽’的‘燕燕’二字么?”(注1)

    苏燕燕微笑道:“在下小字正是此二字。”

    我又道:“令尊大人真乃雅士,敢问现居何职?”

    苏燕燕道:“家父乃是太中大夫。”

    我忙放下奶茶,直起身子问道:“我在家中时,便听闻言官中有位直言谏上,几度谪贬又复官的苏大夫,便是令尊大人么?”

    苏燕燕微微红了脸,颔首道:“家父数年之内,确曾两度遭贬失官,几个月前才刚复官。”

    注:

    1,出自《诗经?风?燕燕》,全诗为: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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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机词(五二)下
    我笑道:“苏大夫素有令名,我极是钦佩。苏姑娘名门之后,家学渊源,恕我失敬了。”

    苏燕燕忙道:“不敢当。在下今日初次进宫,本是恭贺华阳公主满月之喜,想不到竟有缘拜见大人,实乃幸事。”

    启春笑道:“瞧苏妹妹说的,只要进宫,自然能见到朱大人。若是朱大人没生病,这会儿定是在延秀宫相见的。”

    苏燕燕微笑道:“同是相见,在延秀宫那等锣鼓喧天的地方,见是见了,却不得交谈,怎及在灵修殿中,安安静静的坐着说会儿话?能聆听大人教导,自是燕燕之幸。”

    我忙道:“说什么教导不教导?大家只以姐妹相称罢了,如此亲热些。”

    苏燕燕低头道:“在下不敢。”

    采薇哼了一声道:“苏姐姐你可真不爽气,玉机姐姐向来不是拘泥于官阶身份的俗人,她既说了以姐妹相称,便是诚心诚意要与你结交。什么在下,什么大人,别将老夫子的那一套搬到咱们这儿来。”

    启春笑道:“采薇说得不错呢,苏妹妹大可不必如此拘谨。”

    我捧起奶茶,任芳馨为我整理了一遍靠枕,方缓缓靠下道:“启姐姐和采薇妹妹说得不错,我是开宝五年三月初六生人,不知苏姑娘生辰几何?”

    苏燕燕遂恭敬道:“燕燕亦是开宝五年生人,恰巧是三月十六的,比大人晚生了十日。如此请恕燕燕高攀,称大人一声姐姐。”说罢站起行了一礼

    我欠身还礼:“苏妹妹快请起,自在说话便好。”

    待苏燕燕坐下,采薇忽然想起什么来,一拍手道:“说起生辰,我想起来了,再过六七日便是启春姐姐的生辰之日了呢。豆蔻之年,启姐姐便是大人了。待我想想,要送些什么好呢?”

    启春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不敢劳谢姑娘的大驾为我备礼。这生日不过也罢,每年大年初一,爹爹和娘亲便忙着准备入宫朝贺等事宜,还要亲去劳军,说是过生日,不过一碗寿面。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

    采薇道:“今年怎同往年,启姐姐满十三周岁以后,便是大人了,自此官媒便可上门相看了呢。这样重要的生辰,怎可……粗算?”

    启春红了脸,伸手握住采薇的嘴,轻喝道:“越来越大胆了,这样不知羞的话也说!”

    我一笑道:“启姐姐何必拦着,我瞧她说得不错。我也得想想该送什么好呢。这宫里好东西虽多,可说到底一样也不是我的,唯有一字一画,可聊表心意。待我病愈,便为姐姐绘一幅策马肖像,赠与姐姐,可好?”

    启春笑道:“早便听闻玉机妹妹的仕女图画得好,如今肯屈尊为我绘像,自是求之不得。”

    苏燕燕十分向往,柔声道:“身为女子,年华易逝,留一幅挚友所绘的写真,自是胜过千金了。小妹不才,愿亲手整治一桌筵宴,请姐姐享用。姐姐自是不能在正月初一那日前来我家中,那么迟几日或早几日来都可,小妹扫榻以待。”

    采薇笑向启春道:“苏姐姐的厨艺了得,春姐姐可要带我一道去。只是苦了玉机姐姐,守在宫里不能出去呢。”

    启春道:“何以一定不能出宫呢?玉机妹妹只是女官,又不是妃嫔。过年的话,想必可以回家团聚。前朝的女官都是如此的。妹妹何时出宫,记得派人告诉我一声,我好安排日子大家一道去叨扰苏妹妹。”

    不待我回答,采薇笑道:“玉机姐姐能出宫自是最好了。嗯……可是我要送些什么给春姐姐呢?”

    启春想了想道:“前几日我新得了一柄小剑,甚是喜爱。采薇妹妹还帮我做个剑套子好了。”

    采薇侧头道:“春姐姐每年都得那么多剑,论剑套子,我也做了不少了。好容易过个生日,便只要这个?”

    启春道:“这个就很好了。虽是剑套子,我要的花样却是不同。嗯……往年都是绣些吉祥如意的花色,女儿气重,今年便绣个鲲鹏的图案吧。”

    采薇皱眉道:“启姐姐好生刁钻,那鲲鹏是书中的神物,我怎知它长成什么样子?如何绣呢?”

    启春笑道:“若不难,怎敢劳烦谢姑娘呢。”

    我忙道:“不怕,采薇妹妹可进宫来,我与你一道参详花样子。”

    采薇眉心一松:“玉机姐姐善画,如此才好。”

    启春拉住采薇的手,轻轻一拍,笑道:“过了年,玉机便要被封为女史了。我等一来探病,二来恭喜玉机妹妹高升的,如此不着边际的闲话,竟然将正事给忘记了。我的生辰算什么,咱们当想想如何恭贺玉机妹妹高升才是。趁着玉机能出宫的功夫,不若也好好乐一日吧。”

    苏燕燕和采薇齐声称是。我伸指弹了一下盛着奶茶的薄胎白釉碗,只听叮的一声轻响,屋里的热气似被激得一荡,我身上的汗意喷薄而出。众人原本相视而笑,此时不由一齐望向我,我敛容郑重道:“如此盛情,玉机不敢领。玉机尤记启姐姐的教导,绝不耽于往昔,应一心向前看。不论往昔是悲是喜,都当泰然处之。玉机尚年少,自不敢说有这样的修养,但唯努力自持罢了。”

    众人有些愕然,然而启春很快会意道:“玉机妹妹果与当日不同了。”我与她相视片刻,目中尽是了然。

    采薇和苏燕燕相看一眼,都默不作声。启春缓缓道:“听闻春天里,宫里还要再选两位女官?”

    我点头道:“不错,此事是太后亲自下旨的。”

    启春问道:“不知这次是哪位娘娘督办?”

    我想了想道:“大约还是陆贵妃吧。”

    启春默然。采薇微微嘟起樱唇,娇声道:“启姐姐真是的,好好的又提这个事情做什么?真是让人不快。”说罢不耐烦的绞着手上的帕子。绿色帕子上雪白的昙花被扭做一团。

    我笑道:“采薇妹妹这是怎么了?”

    采薇为难道:“玉机姐姐是知道的,我书读得少,本就不能也不愿入宫做女官。今年春天我落选之后,祖母十分不悦。听闻宫中还要再选女官,这些日子以来,祖母总带着母亲和姑母进宫来给两位贵妃请安。她们心里的主意我自是一清二楚,我与母亲说我不愿入宫,她又不理会。故此十分为难。”顿了一顿,又道:“听闻封司政的夫人也常来宫里,想必封若水是必会入选的了。以她的才情和名声,宫里当不会让她第二次落选才对,否则于封大人的脸面也不好看。”

    我看了一眼苏燕燕,她正低头饮茶。“那位封姑娘她今日也入宫了么?”

    采薇道:“自是来了,只是我们和她少有交往,因此不曾邀她一道来灵修殿。”

    启春忽然插口道:“今日来的官宦家的小姐,除了我们三个,便只有那位封姑娘了。”

    封若水,我记得很清楚。她在我入选的第二日便来与我攀谈,送了一套上好的青金石坠角给我。她也曾去看过锦素,送了她一方名贵的银丝龟纹砚,我曾叮嘱锦素妥善收藏,切勿轻易动用。虽然这大半年来我居于深宫,再没有见过她,但我怎能忘记,正是因为她,我才第一次正视这深宫之中的夺嫡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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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有人来拉关系了哟~很谦虚的样子,居然背景是太中大夫,这就是传说中的扮猪吃老虎哦~

    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真是好诗,好诗啊。

    大家注意了,苏燕燕是个关键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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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机词(五三)上
    午膳时分,启春等便起身告辞了。刚刚用过晚膳,正喝药,只见厚重的桃红色簇花帘子一动,一抹茜色的身影闪了进来,一面抖着身上的雪,一面搓着手道:“外面又下雪了……姐姐可好些了?”是锦素来了。自杜衡死后,锦素一向以素服见人,今日忽而穿得如此娇艳,我一时竟没有认出来。她脱去外面的羊毛织锦斗篷,露出里面蜜柑色的绣花长衣,发髻上一枚蔷薇花赤金环反射着橘色的火光,她一向苍白的脸泛起一阵红潮,妍若桃花。

    红芯上来接过斗篷,绿萼奉茶上来。锦素伸右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微笑道:“果然不烫了。”说罢自己搬了张绣墩坐在我对面,捧起红木小几上的还有些烫红茶啜了一口,又笑道:“外面好冷。”

    我摸了摸她她略有些凉的手背,将身边一个热气腾腾的手炉递于她道:“明知道这样冷,怎么你的丫头连手炉也没给你带上。手这样冷,若冻坏了还怎么写字呢?岂不是我的罪过?”

    锦素道:“今日炭带的不够,席上还是封姑娘将她的手炉借我用了好一阵子。因我着急来看望你,便早早退席了,这才没有手炉可用的,实在不怪若兰她们。”说着将双手搭在手炉上。

    我将药一口饮尽,绿萼忙用银筷拈了一枚蜜枣送入我口中,我含糊道:“炭带得不够自然也是她们服侍不周……”

    锦素忙笑道:“偶尔一次罢了,姐姐平日里最是怜惜丫头们的,为何今日偏不依不饶的。”

    我簌了口道:“我再怜惜丫头们,也越不过妹妹你。自然你的身子才是最紧要的。”

    锦素站起身来,亲自将新沏好的热茶双手递与我,露出皓白的左腕上一串殷红如血的珠串。我不觉拉了她的左手端详一阵,笑问道:“这石头颜色倒正,是什么做的?”

    锦素忙除下珠串,双手奉上道:“这是朱砂玉(注1),因玉中含有朱砂,故色如凝血,十分娇艳中倒有七分沉稳,听说有些难得。这是今日封姑娘送与我的,我便借花献佛,还请姐姐笑纳。”

    我忙推辞道:“既然是封姑娘所赠,我怎能夺人所好?”

    锦素道:“姐姐切莫推辞。妹妹居丧,这样鲜红的首饰三年内都不能佩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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