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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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 (完结)-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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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枪干什么?”戴黎民问他:“半夜想杀我啊?”
  唐安琪坐在炕上,对他永远没有好气:“那我怎么舍得啊!”
  戴黎民单腿跪上炕沿,在他脸上拧了一把:“真的假的?”
  唐安琪没有躲,看着戴黎民的眼睛反问:“你说呢?”
  戴黎民嘻嘻一笑:“我说是假的。”
  唐安琪抬手一拍他的肩膀:“聪明!”
  戴黎民有点生气,但是并未立刻翻脸。唐安琪粉红粉白的像一枝初绽桃花,他舍不得下狠手。他不知道对方为何这样看不上自己——自己也不丑哇!
  一言不发的爬上炕去,他拉拉扯扯的嬉皮笑脸,抱着唐安琪又摸脸又摸屁股,摸着摸着起了兴,就要脱裤子干那事。
  唐安琪攥着裤腰往后退:“那你得给我一把好枪!”
  戴黎民到了这个时候,头脑都昏了,满口答应着向前扑。毛手毛脚的扒下对方衣裳,他自顾自的就硬往里顶。唐安琪撅着屁股跪在炕上,疼的浑身哆嗦,后来实在快要熬不住,就把脸向下埋进臂弯里,紧闭双眼咬了牙关。
  戴黎民也知道他疼,可是自身停不下来,又不知如何为他缓解疼痛。他先还想着放轻力量,慢慢动作,然而观察片刻,他发现自己纵算是小心了,对于唐安琪来讲,似乎也不过是从疾风骤雨变成了钝刀子割肉。
  到了最后关头,他猛冲一阵,险些顶断了唐安琪的肠子。心满意足草草擦拭一番,他靠墙坐了,十分怜惜的把唐安琪拦腰抱到怀里,一遍又一遍的亲那眉目。
  “这要是个娘们儿,恐怕早就离不得我了。你可好,干一次疼一次,我没使多大的劲,你怎么就像要死了似的?”
  唐安琪半闭着眼睛,额头短发被冷汗打湿了,一绺一绺贴在额头上:“你就不能放了我?不干这事能憋死你?”
  正当此时,房门一开,虞师爷迈步走了进来:“大——”
  下一秒,他一步退了出去,顺手把房门也关严了:“我没急事,晚上再来。”
  唐安琪在戴黎民的怀抱中,向房门射出目光。虞师爷什么都好,就是太怂,在戴黎民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
  
  翌日清晨,唐安琪得到了人生中第一把枪。
  那是一把勃朗宁手枪——戴黎民拉过他的手,和自己的巴掌比了比,然后就把那把勃朗宁从腰间拔|出来拍到了桌上。
  “给你一把小枪。”他对着唐安琪微笑:“小手握小枪,太大了你拎着费劲。看看,这是从外面买回来的马牌撸子,又好看又好用。”
  然后他从衣兜里掏出四粒子弹。拉起唐安琪的手,他把子弹放到对方掌心上:“子弹不多,先给你四发打着玩儿。”
  他合上唐安琪的手指:“玩归玩,不许往我身上开枪。我手快,你开枪我也能先打死你。你看不上我,我看得上你。你要是死了,我非哭一场不可。”
  唐安琪抬手抓过手枪。手枪沉甸甸的,乌黑崭新。他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秀气的嘴角翘上去,他沾沾自喜的抿着嘴笑:“这枪是好看。”
  然后他不理戴黎民了,拿着枪和子弹往外跑。戴黎民还想把他捉回来,传授一下用枪的方法;哪知未等他开口呼唤,孙宝山的脑袋忽然从半开的窗口伸了进来:“大哥啊!”
  戴黎民吓了一跳:“哎哟我的天爷!”
  孙宝山抬手把窗扇彻底推开,不知是从哪里跑过来的,累的面红耳赤:“大哥,吴耀祖烧了将军甸。”
  将军甸是个村庄,就在小黑山下。戴黎民和将军甸里的乡约结下了不成文的协议——他保护将军甸不受劫掠,将军甸作为报答,须得容他的人马在村里休息驻扎。
  “他妈的!”戴黎民狠狠一拍桌子:“去年没炸死他,今年他是要跟我蹬鼻子上脸了?”
  孙宝山也很激动:“大哥,干不干他?”
  戴黎民一挥手:“干死他!”
  
  吴耀祖和戴黎民不同。戴黎民出身赤贫,从小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吴耀祖却是家庭殷实,几乎可以算个少爷。
  吴耀祖的父亲买地卖地,和村里一家富户起了纠纷,和解不成,就去县里打官司。县长和富户有亲戚关系,徇私枉法,让吴家受了天大冤枉。吴耀祖没娘,就一个爹,还生生气死在了这件事上;所以他心里不忿,索性变卖家产招兵买马,上山当了土匪——这是个恶人当道的世界,他不受欺负,也要去做恶人了!
  吴耀祖所在的山头,名叫妃子岭,离小黑山只有几十里的路途。一山容不得二虎,戴黎民每年必和吴耀祖打上几仗,仿佛前世的冤家。当土匪的都有个字号,吴耀祖这边自称“半边天”,戴黎民听了,嗤之以鼻,立刻打出“擎天柱”的大旗,仅从字面上就把吴耀祖给日了。
  吴耀祖十分愤慨,马上改换名称,从“半边天”变成“压倒山”。戴黎民紧随其上,也把“擎天柱”换成“穿山太保”。
  双方频繁更换字号,导致乡民记忆混乱,最后提起这两方力量,就说妃子岭上的是吴少东家;小黑山里的是戴二狸子。
  
  戴黎民带着人马冲下小黑山,杀进将军甸,扑了个空——吴耀祖已经满载而归的跑了。
  策马在烟熏火燎的将军甸里走了一圈,他见吴耀祖心狠手辣,在自己这处根据地上烧杀抢掠,就恨的咬牙切齿,打算进行追击。可就在他和孙宝山要领头上路之时,虞师爷骑着一头小毛驴,急急忙忙的撵上来了。
  当着众人的面,他也称戴黎民为大哥:“大哥,稍安勿躁,县里保安团在前面驻扎练兵,我们冒冒失失的赶过去,兴许会开战。保安团新团长是吴耀祖的四舅。”
  戴黎民很不耐烦:“那就让他们利利索索的跑了?”
  虞师爷下了毛驴,走上前去拽住戴黎民的马鞭子:“大哥,听我一句。这时候不缺粮食,他抢不走什么值钱东西,就是烧房这点可恨,但你即便追上了他,这边的火也灭不了。保安团加上吴耀祖,力量太大,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然后他转向孙宝山,吆喝一声:“老二,你去把队伍集合起来。”
  孙宝山别别扭扭的,还不大听话。倒是戴黎民脑筋一转,立刻反应过来。憋气窝火的向孙宝山下了命令,他无可奈何,低头对着虞师爷说道:“这他妈的,当个土匪还得朝中有人!”
  




7

7、长安县 。。。 
 
 
  虞师爷对戴黎民说:“土匪这事做得好了,就叫军阀;军阀这事做得好了,就叫大总统。做大事得讲究个文武双全,你单是能打,那还不够。”
  戴黎民坐在炕沿上,两条腿垂下来,光脚脱了鞋。脚臭,鞋也臭,熏的唐安琪在炕上坐不住,自己悄没声息的溜了下去。
  “文武双全?”戴黎民挠着肚皮发问:“我认识好几百字呢,我够文的了!”
  这是实话,当戴黎民还是村里放牛的二狸子时,他时常跑到村塾窗外偷偷听夫子讲学;夫子就是虞师爷的父亲虞老秀才。虞老秀才从来不撵他,不但不撵他,下雨下雪的时候还许他进门,只是没有桌椅纸笔给他。
  “师爷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唐安琪忍不住了,感觉戴黎民蠢的出奇:“师爷是让你做事之前多动脑筋!”
  戴黎民一听这话,就不管虞师爷了,专门只对着唐安琪一人微笑:“你说我傻啊?”
  唐安琪走到窗边呼吸新鲜空气:“傻臭傻臭的!”
  虞师爷知道唐安琪对戴黎民没好话,而戴黎民起初虽然嬉皮笑脸,可不定唐安琪哪一句说狠了,他也会骤然翻脸。届时双方狗咬狗一嘴毛,自己又得另找时候把话说完。
  “大哥,保安团团长和吴耀祖是本家,恐怕我们是不好再下手了;不过新来的县长孤家寡人,倒是可以联络一下。”
  戴黎民晃荡着两条腿:“联络?给他送几百大洋?”
  虞师爷摇了摇头:“几百大洋少了点,凑个一千吧!”
  戴黎民垂下脑袋,半晌没说话。他看着野调无腔吊儿郎当,其实心里也有数——一千大洋现在倒是拿得出来,不过平白无故向县长纳贡,这事可是让他不大痛快。
  他搞不明白,自己都当了土匪了,怎么还有这么多的说道讲究。不过虞师爷的话是应该听的,虞师爷念过大书,不会异想天开的胡说八道。
  “行啊!”他最后答道:“可是通过谁能把这笔大洋送出去呢?我亲自去一趟?”
  虞师爷摆摆手:“你别露面,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不要公然出现。这毕竟是官匪勾结,万一哪天关系崩了,他们会顺藤摸瓜的收拾咱们!把钱给我,我去。”
  这时,唐安琪忽然插了一句嘴:“我也去!”
  戴黎民一听他说话就想笑:“你去干什么?想跑哇?”
  唐安琪靠着窗框面对了戴黎民,因为脸白,所以显得眉目浓秀动人:“我和师爷一起去,让师爷看着我。我要是真跑了,你把师爷剁了!”
  虞师爷微微歪着脑袋,笑而不语。
  戴黎民逗着唐安琪说话:“你就那么想去逛县城?”
  唐安琪背着手,斜着眼睛看他:“你管我呢?反正我不会逃走就是!我往哪儿逃?我回天津要饭去?”
  戴黎民哼哼的笑,觉得对方这个小模样太惹人爱了:“行啊,可路上要听师爷的话,不许乱跑。”
  
  唐安琪天天守在戴黎民身边,腻烦的简直无法言喻,如今终于有了个闲逛的机会,便欢天喜地。他长得快,身上裤褂总是显得局促紧张;虞师爷跑了一趟将军甸,向富户家里硬借来几丈府绸,拿回家去让太太剪裁缝纫,给唐安琪做了一身合体衣裳。
  然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虞师爷带着唐安琪,在两名小兄弟的保护下,乘着马车上路了。
  
  小黑山这一片土地,再加上妃子岭那一带,全都属于长安县。长安县是个大县,有火车站。唐家去年就是在长安县下的火车,然后雇了一辆大骡子车直奔西天而行。
  马车走过山路,经过那段土崖之时,唐安琪掀开车窗帘子向外看,一张脸煞白煞白的,倒是没有哭泣流泪。虞师爷挪到他身边,和他近近的坐了,也没说话,只是抬手一下一下抚摸他的后背。唐安琪回头看他,就见他望着自己苦笑,满眼都是悲悯怜爱。
  这个时候,唐安琪就觉得虞师爷很像父亲了——唐大卫也是个温柔人物,因为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儿子,所以即便儿子被校长撵回家了,也不打不骂,由着他惯着他。
  两名小喽啰在外面作伴赶车,帘子一放,车内没有别人。唐安琪看着虞师爷,看了片刻,忽然向前一扑,把脸贴到了虞师爷的怀里。
  他闷声闷气的低低说道:“师爷,我想他们。”
  虞师爷搂住了他,也是长叹一声:“安琪,忘了吧。人就是这么一茬一茬替换下来的,迟早都是黑发人送白发人。”
  唐安琪又问:“师爷,我将来可怎么办?”
  虞师爷垂下眼帘,看到了对方那一头黑亮的短发。唐安琪是软身子,总带着一点柔若无骨的意思,虞师爷抱的舒服,可也仅仅只是抱着,再无其它逾距行为。
  “将来……”虞师爷难得的没有出言宽解,他闭上眼睛,说了实话:“事在人为,别问将来,只看现在吧。”
  
  马车走的飞快,经过了大半日的颠簸,这一行人便进入了长安县城。县城内的风光,对于唐安琪来讲,自然是毫无吸引力。几人先去找了旅店安顿下来,然后虞师爷带着唐安琪出门,在大饭馆里吃了顿好的。
  当晚回了旅店休息,虞师爷和唐安琪要了一间房,那两个小喽啰合住一间房。唐安琪知道自己挺招男人喜欢,上床之时还有些惴惴,然而虞师爷背对着他躺下去,不言不语的就真睡着了。
  唐安琪在黑暗中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个靠得住的好人了。虞师爷,君子。
  
  唐安琪沉沉睡去,半夜受了惊动,朦朦胧胧的要醒不醒,觉察到是虞师爷在给自己盖被子,他放下心来,一头扎回了睡眠之中。
  到了清晨,两人起床洗漱。虞师爷见唐安琪穿戴整齐了,就走过来抻了抻他的袖口,又蹲下来扯了扯裤脚:“吃饭的时候小心点,别油污了衣裳。”
  唐安琪此刻感觉很好,仿佛自己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时代,一切都是被人照顾伺候的:“今天是不是就要去见县长了?”
  虞师爷站起来;阳光从窗子射入,把他半边面孔照成了黄白颜色。唐安琪像个小学生似的乖乖看着他,感觉师爷长的很好看,端正清秀。
  虞师爷告诉他:“吃过早饭就去,你跟着我。”
  
  虞师爷和唐安琪出了门,先在摊子上吃了油炸糕作为早点,然后走大街穿小巷,来到了县长的府邸门前。
  将一块大洋塞到守门人的手里,虞师爷笑道:“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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