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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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有人-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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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电话只要通了,就是方便的。小白第一次打这个电话,不是为了还伞吧?”
  “哎呦,对不起,那把伞我一直没有机会还给你,我一直想给你电话的,不知为什么就一直没打。”
  “哦,因为那是一把天堂伞,你是想赖着不给了吧?”
  “不是……不是,局长你怎么这么说,我……”
  “没事的,一个局长能吝啬一把伞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
  “哦,那不说伞的事了,你最近好吗?”
  “好……太好了。”
  “为什么呢,说说看?”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哈哈,太夸张了吧?别忘了你的理想是考在职研究生。”
  “啊,你居然还记得,我以为你都忘了呢?”
  “哈哈,小白,为了那次我雨中送你,还送你一把从没用过的天堂伞,你是否要请本局长吃顿饭呢?”
  “那当然没有问题,绝对没有问题,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一定要请你。”
  “哦,我最近要出趟远门,等我回来吧。”
  放下电话,白鹭才发现她想问的问题一个都没问,他仿佛什么都知道,却又刻意回避,装的若无其事。对白鹭来说,周围发生了巨大变化,她像重新活过来一样,而他却如此的轻松,这是一种风度还是一种胸襟?二十五岁的白鹭认识的男人不多,有较深层次接触的,更是少之又少,但她明白,苏少卿和刘海客是截然相反的两种男人,海客永远是语无遮拦的艺术家,永远是不成熟的百姓。永远在忙着表达。而苏少卿则不同,他有心有谋,有权有势,他是那种用行动说话的人,即使说话也是点到为止,让你去悟。这也许就是艺术家和政治家的不同,那么,哪一种更可爱呢?白鹭还不知道,她确实在悟。
  

上面有人 十一(1)
白鹭很快在网上找到了那个优质课比赛的文件,时间是在二十天以后,教材自选、课题自选、年级自选,地点在附小多功能教室。她很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评审标准,一共四个要点:什么音乐性、趣味性啦,人文性、创造性啦,这些词汇白鹭都很熟悉,因为她曾很认真地读过*新颁布的《音乐课程标准》,可如何将这些理念融到一节课中去,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老费太够意思了,马主任给她打过电话以后,她立刻通知教导处把白鹭的课又拿下了八节,让她全力以赴准备这次比赛。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弄得白鹭都受不住了。可老费的话是那样的真诚,让人无法推辞:“小白,我们学校上次全军覆没,这次要想翻身,我看就指望你了。上次的事情都怪我老费,你不要放在心上,这次看你的了,有什么困难尽管给我说……”白鹭说:“校长,谢谢你的一片好意,我一定好好上,尽我最大的努力。课就没必要减了,我不想给别的老师增加负担。”老费拍着她的肩膀:“丫头,你就放心吧!你要找资料、做课件,事情多呢,没课的时候就在家里备课吧,别把时间都丢在路上,这段时间,本校长特批你不要坐班了。”
  白鹭立刻又找到赵红,因为她知道这八节课肯定要落在她的头上,加上她原来的12节课,就是20节了,她可从来没带过这么多的课。如果她有情绪,白鹭宁愿自己上,28节课自己都上过近两年,十几节课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可赵红的态度更让她吃惊:“白姐,你也太见外了,别说这是老费安排的,就是她不安排,小妹替姐姐上几节课还不是理所当然嘛。”
  “小赵,这样不好,你们给我的压力太大了,我要万一上砸了,再来个空手而归,我还有脸在这里呆吗?”
  “白姐,我有一种预感,你听我说得对不对?”
  “预感?你说。”
  “你这一次肯定获奖,而且奖次还很高。”
  “你就会哄我,我连区里的公开课都没上过,这次是大市比赛,市里什么高手没有啊,六个县、六个区,几百所小学啊。”
  “我的预感绝对没错,上次我说你要时来运转了,我没说错吧?”
  “你……你才是个鬼丫头呢,我和你比啊,真是傻得可以。这可不是我说的,是老费亲自给我说的。我可没有什么预感。”
  “行了,白姐好好准备吧,将来混好了可别忘了和你同甘共苦的妹妹。”
  “又乱说了吧,还混好呢,没有比你姐更命苦的了……”
  那天放学的时候,白鹭在学校门口碰到李辉,一看他那个架势就是专门等她的。“小白,我给你说件事。”他一脸的正式。“哦,李老师,有事吗,怎么这么神秘,是不是童童看病的事?”
  “哦,是这样,昨天北京来了电话,郝主任看了童童的所有资料,决定国庆节给童童做,那种眼睛是德国劳拉制品,用得材料是最好的多孔珊瑚胶。童童眼眶、眼睑的尺寸病历上都很清楚,就不要到北京去重新量了……”
  “哎呦,太谢谢你了,李老师,钱怎么说,要不要预付?我知道这种珊瑚材料是很贵的,再加上手工不是个小数字吧?你赶紧告诉我,我立刻筹钱。”
  “哦……我正要给你商量这件事,我二妗子给郝主任打了几次电话,讲了你的情况,价格已经降到最低。但配置眼片、打孔和安装连动装置都要在北京完成,人家医院就是不赚钱,也还得需要一万多块成本费,加上手术费住院费费,差不多两万吧……”

上面有人 十一(2)
“还需要两万啊……”白鹭吓了一跳,她虽有思想准备,但仍然没有想到这么贵,童童现在那只塑料眼是国内最好的材料了,只用了五千块钱。
  “是有些贵,我知道你给孩子看病已经花了不少钱了,你自己工资才多少啊?而且你每个月还得给你母亲寄钱,你弟弟还有病……听说我那个‘对手’也下岗了?”
  “你哪个对手啊,又开始胡扯了不?我家的事,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你放心,我卖房子、卖琵琶也要给孩子看病,什么时候要钱?”
  “小白,你别急,听我说完你别生气,我没经过你同意,已经把钱给汇过去了,你就别为钱烦了。”
  “你说什么?你把钱寄过去了?那怎么行?你哪来这么多的钱?我怎么能用你的钱……”白鹭没有思想准备,吓了一跳。
  “咱谁跟谁?你是我妹,我当大舅的为外甥做点贡献还不是应该的嘛。”
  “你……李辉,别管怎样,我都要谢谢你,我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钱还给你。”
  “不着急,只要你不急,我永远都不会急。你也千万不要卖房,更不能卖你的琵琶。什么时候有钱,你什么时候给我,没有就不给。我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跟着父母顺吃溜喝,一分钱都不要交,我留着钱有什么用?”
  “你就会瞎说,你还要成家,将来用钱的地方多了。”
  “成家?我给谁成家?我说过的,我非你不娶,我会永远等你……”
  “打住!打住!你又胡扯了吧?你要再乱说,我明天就卖房子。”
  “卖房子?你当得了这个家吗?噢噢,好,我不乱说了,就是让我改也得有个过程吧,嘻嘻,你别板脸好吗?”
  “嗨!我拿你真没有办法。不过怎么说呢?你仍然让我很感动,如果你没有什么其它想法,我真想大哭一场。”
  “哈哈,我怎么会没有想法呢,我又不是雷锋。不过妹,你千万别哭,我最怕女人的眼泪。谁叫咱俩是一对冤家的呢?”
  白鹭不吱声了,你别说,这还真是个难题,两万块钱对很多家庭可能都不算什么事,可对她来说,还真有困难。卖房子?说得容易,那可是她婆婆公公出的钱,要真卖还真的得征求他们的意见,他们同意不同意还是两说。
  “哦,妹妹,还有一件事,听说你要到市里上课?”
  “是的,你说满世界都是人,区里怎么就看中我了,你觉着我能行吗?”
  “准行,我妹妹如果不行,这世界的人就没有谁能行了。”
  “你又没有正经了。”
  “我有个朋友叫张晓晓,是我一拜的老六,现在是附小电教室主任,龙州做课件、做动画、做Flash,他是绝对权威,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你教案写好以后,找他,他一个晚上就给你把课件搞定。”
  “太好了!谢谢你,我今天还想这件事呢。”
  “小事,小事,交给你哥绝对是小事。以后发达了,别忘了你辉哥就行。”
  “什么发达了?你们今天都怎么了?”
  

上面有人 十二(1)
当务之急,是赶快筹到两万块钱。
  白鹭骑着电动车飞快地往家里赶,脑子里急促地算着帐:结婚以后,家里基本就没有存款,吴亮没下岗时,因为她每月要给矿上寄钱,所以他们绝对属于“月光族”,月月光。结婚不到一年就有了童童,多一个孩子等于多两个大人。
  白鹭原来对他还有信心,毕竟年轻,身强力壮,还能找不到工作吗,虽说眼前经济上紧巴点,但只要努力,一切都会改变。可没想到,吴亮一年之内换了好几个工作,没有一个能扛过三个月。他说龙州这个地方排外,到哪里人家都喊他夘子、看不起他。将来实在不行就回老家,再也不愿意在龙州找工作。白鹭的工资那时不到一千元,可已经成为家里唯一的“活钱”,原来找个军人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跳出桑山,跳出老费的“魔掌”的,可这下别说跳了,少了这一千元,锅盖都要揭不开了。
  可房漏又逢阴雨天,童童在关键的时候又出了这个事。这一场病,几乎完全是自费。吴亮托了一个当律师的战友给啤酒厂打官司,可人家律师来了以后,立刻认定为消费方负主要责任,酒厂象征性地付了5000元的慰问金,就再也不见踪影。吴亮的单位已经破产,连个人影都找不着。白鹭为此找过老费,老费说独生子女的医疗费超过1000元要报局里,由局长批。可现在郊区文教局连办公费都困难,看来希望不大。过了好长时间,老费才让徐主任给她送来800元钱,说是她到局里努力了三个月的结果。白鹭嘴里说着谢谢,再也没说什么,她知道,上次副校长项翠花的儿子小腿骨折,老费到局里去了一次就弄来3000元。嗨!人家项校到底是校级领导啊。
  童童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手术费、住院费、材料费乱七八糟花了一万多,出了医院还得常去打营养液、消毒液,做例行检查,七七八八又是几千块,现在家里可能只有不到五千块了。如果想筹到两万元,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吴亮再去求他父母,这可是亲孙子,吴家的后代。
  吴亮这年把也够窝囊的,知道家里钱紧,自己花钱轻易不敢问白鹭要,在外面抽烟喝酒都是最孬的,喝得是散装的二锅头,二十块钱一桶,四公斤。抽的是烟厂的残品烟“下脚料”,按重量卖的。他一买就是就是一大塑料包,天天早上一只只捏圆以后往那个塑料烟盒里装……
  有一次白鹭从外面回来,看到他正一个人蹲在卖炸臭干的小摊子旁,就着一块钱五块的臭干,喝着他自己从家里灌得小瓶二锅头。见到漂亮光鲜的老婆过来了,他一下转过头去,不敢给白鹭说话,怕那个卖臭干的看出他们是一家子。
  只要白鹭在家,白鹭都要想法设法给他弄点酒肴。可什么不涨价啊,就连他喜欢吃的猪头肉、猪耳朵价格也刺刺地长。有时看他馋得那样,白鹭对他又恨又怜。可实在囊中羞涩,买不起鲜的、好的,就退而求次。给他买的鱼虾都是发白的、刚死的、被老板挑出来放在一边的那一种,多放点大料,烧出来给鲜活的味道也差不哪去。超市快关门的时候,是熟菜最便宜的时候,有时白鹭下班晚了,就直接到超市,在门口等到晚上8点,和那些懂行道的妇女一起进去抢购,嗨!桑山的大美女这时已经不能再顾面子了,那些不能过夜的烧鸡牛肉,比外面便宜一倍呢!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上面有人 十二(2)
好在吴亮从没挑剔过。
  吴亮常常背着白鹭问他父母要钱,他母亲每一次给过他钱以后,总要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显摆几句,好像是为白鹭给的。他父亲来得很少,听说退休以后又在沭阳找了一份工作。对他们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从来没正面教育过。白鹭有次过年和他一起去了沭阳老家,发现他们那里绝对是爷们当家,吴亮和他爸就是爷,啥活都不干,瞅着几个女人在那忙,坐吃等喝的。人啊人,白鹭感到吴亮婚前太会伪装了,那时在桑山小学她那间宿舍里,他什么活都会做,什么好吃的他都能弄来,恨不得喂白鹭吃,可现在才几年,硬是变了一个人。
  白鹭不知给吴亮谈过多少次,说她不怕贫穷,就怕自己的丈夫没有志气。你说你年纪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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