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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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有人-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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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最终还是没有说,但她再也不会到那里去洗澡了,也不会和李辉有什么密切接触了,她开始拒绝李辉对她的任何关心,对他的态度也是冷若冰霜。
  知道她终于没说出去,李辉对她感激涕零,天天可怜巴巴地远远地看着她。那段时间,全校老师都知道他在追白鹭,都在默默地观赏着这场天天上演的戏。他自己给自己定位为一个可怜、失败、痴情的角色。他到处给别人讲他对白鹭的感情,委托说客向白鹭解释他的心情,每天下班都不走,赖在自己办公室瞅着操场对面的音乐组,等白鹭吃完晚饭、练完琴,回到宿舍了,他再走……
  白鹭并没因此而感动,她很明确地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李辉从来没灰心过,无论白鹭说什么,他就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不离不弃地守着她。这种情况延续了一年多,把白鹭搞得筋疲力尽,全校老师也看得累得慌。老费也来做白鹭的工作,说你年龄也不小了,人家李辉家在龙州,家庭情况很好,你一个外地人,还想找什么样的?白鹭被逼无奈,只好编着说:“费校长,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请你转告他,我的朋友是个军人,他如果继续骚扰我,会犯法的。”
  说这些话并不是空穴来风,白鹭确实接到过几封来自学校后面桑山营房的求爱信,桑山小学有个漂亮的女音乐老师的事,这一片都知道。特别是白鹭经常带着学校“小草艺术团”的同学到山下的河边去晨练、去踢腿拔筋排舞蹈,很有人气,每次都有当地的农民和营房的军人在旁边看热闹。嗨!这白老师啊,早就名声在外了。但她一直没有给谁回过信,她虽然已经快22岁了,可她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自己的问题,也许从内心深处,她还没有在这里扎根的准备,她还有远走高飞的梦想。
  就在校长给李辉传话的那天晚上,李辉喝得的大醉,半夜从市里赶来,敲白鹭的门。那时白鹭已经一个人单住,她知道他喝醉了,不理他,更不敢开门。可他就是不走,象条狗一样趴在门前一边挠着门一边哭。后来白鹭终于起来了,隔着门让他赶快离开,因为那时已是冬天,桑山下的气温只有零下几度,他这样龟缩在门口会冻坏的。
  可他就是不走,趴在门缝里哭述着:“白鹭、小白,我是爱你的。我最近为了你都瘦了十几斤了,你不能这么无情地找别人,你如果真找了,我也就死了算了,我到阴间去等你,我们下辈子再见面……

上面有人 八(3)
白鹭隔着门说:“李辉,你别这样说好吗,天下好女人这么多,我们是不合适的。我不会在这里呆一辈子的,你总是这样我很难堪,你是想尽快把我逼走才安心吗?”
  “我……我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对你才好,我不知道你怎样才能高兴……你能给我说吗?我有错我改不行吗?呜呜……”
  过了好长时间,外面没有了声音。白鹭真怕他冻死了,悄悄打开一条门缝,看他竟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就用手推了他一下:“快回家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天气冷,别冻病了。”话音未落,他突然站了起来,一下子把白鹭推到屋里,又狠狠地把她摁在床上,嘴里不顾一切地嘟噜着:“我爱你啊妹妹,可怜可怜我吧,给我一点爱行吗,我只要一点、一点点……哎呦,我冻死了。”说着,就不顾一切地解她身上的棉睡衣。白鹭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错误,她不顾一切地给他搏斗着,李辉虽然力量大,但他毕竟喝得太多,手脚不利索,一次又一次让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最后他发疯了,牙齿咬得吱吱响,抓住白鹭的乳房就死命的捏,白鹭一声尖叫,不顾一切地对着他的裆部来了一脚。他大声嚎了一声,就滚到床下去了,白鹭一下爬了起来,穿着睡衣,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操场对面还有两间宿舍,那里还住着几位青年教师……
  第二天一早,白鹭就找了老费,她的态度很明确,你老费如果不问,我就去找教办、找郊区文教局,如果都不问我就不干了,我辞职行吗?
  老费立即喊来李辉,关死校长室的门,当着白鹭的面,把李辉骂得个狗血喷头。要求李辉立刻向白鹭赔礼道歉,否则立即上报文教局。李辉又故伎重演,当时就跪下给白鹭磕头,说自己昨晚完全喝多了,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老费接着说:“都是一个学校的同事,搞那么紧张啥意思?常言说得好啊,人是好人,酒不是个东西!李辉啊,我告诉你,以后再喝醉、再发酒疯,你就从这学校给我滚出去。人家小白已经有对象了,你就别在痴心妄想了,赶快给我找个人结婚,都老大不小的了,你到底想找啥样的?”
  这件事很快全校都知道了,开始大家都向着白鹭,可后来传着传着舆论却变味了,李辉在外面瞎演绎了。那意思是他和白鹭早就恋上了,现在闹矛盾是因为她碰到了更好的,才把他蹬了。白鹭看着清高,其实也实惠的很,在省城上艺师的时候和老师就不明不白的,遇到挫折才分到桑山的,要不然早留那了。她啊,现在又和省里什么人搭上了,正想离开桑山呢——嗨,他成一个被白鹭抛弃的受害者了!
  众说纷纭,老费也糊涂了,她的大屁股也有些不明事理,很快就坐到了李辉那边去了。居然在一次校干会议上说什么“红颜祸水,招蜂引蝶”之类的什么话,虽然没提白鹭的名字,可学校没有谁不知道她所指的啥。
  这些话如果白鹭不知道也就算了,可偏有多事者来给白鹭学话,那次白鹭没有忍,晚上跑到值班的校长那里,给老费面对面地单挑了一场。老费是什么人物,什么场面没见过,临阵不乱,坦然自若。她首先冷笑着否定了她说过的所有的话,然后把那些“造谣者”娘儿吧叽地骂了半天,并决定要整顿学校现在这个热衷花边新闻的歪风,最后一本正经地劝白鹭别自己给自己扣屎盆子,要把精力放在教学上——这儿是学校,是个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风花雪月的情场……嗨!成白鹭的错了!面对老费威严的大脸,一肚子委屈的白鹭竟然无话可说,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还是嫩啊! 。。

上面有人 八(4)
白鹭那次气有病了,急性咽炎,话都说不出来了,在医院连打了一个星期的水。那是她来桑山以来最困难的一段时间,学校的老师都信了李辉散布的那些鬼话,没有谁来劝慰她。老费装得像没事一样,只是更阴沉了,见了她要么装没看见,要么很高兴地给她旁边的人说话,故意冷落她。学校的大事、小事、好事、孬事统统和她无缘,她好像就是个上课的机器,被老费的磁场分离出来了、被边缘化了……
  倒是那个李辉,一换过去那副如丧考妣的表情,开始想开了、神气了。学校新买了辆面包车,他天天像个专业司机一样忙着接老费上下班。
  那段时间,白鹭真想辞职算了,可辞职以后生活怎么办呢?母亲那边是一点都指望不上,小弟到了12岁时突然得了一种病,没事就去洗手,一天能洗几十次,那手啊,都洗滑皮了。大夫说他得了强迫症,不好好治病,会发展到精神分裂……所以,白鹭每个月都要给母亲寄钱,给小弟看病要紧。那时白鹭是小教三级,拿到手不到八百块钱。她自己只留200元,其它全部寄走。
  调动呢?那就更没可能了。背后没人,上面没人,只有面前有人——这个专横的、天天想法制她、想法改变她的大脸女人……哎,白鹭,你就不能随和点、软不点,主动点、巴结巴结老费吗?你这样硬撑有意思吗?不是自找苦吃吗,南蛮子?可没人教她,人家白鹭还在懵懂中,悟着呢!
  她只好拿那位道士的话来安慰自己了:“坚持5年之后,许有贵人相助,只有过了这个长坎,才能四方通达、柳暗花明,忍耐务必是重中之重……”5年,现在才98年呢,还有3年呢,这3年怎么受?
  好在白鹭是个爱学习的小姑娘,她除了上课,就是看书,练她的琵琶。每天把时间安排得象在艺师里一样,稍有闲暇,就背诵着她喜爱的那些名诗绝句,与古人对话,在时间隧道穿梭。有时还想起小时候爸爸教她背过的励志名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她查了一下资料,知道那是李白的名句。想想又觉着很可笑,还长风破浪呢,还济沧海呢,你号称谪仙人,最后还不是混得一塌糊涂,醉死在当涂的那个小江湾里……
  桑山下的这个小院子啊,还不如那个小江湾。它就是一潭死水,要说浪花啊,也是死水微澜,那个澜是啥?铁定就是她了——桑山小学的红颜祸水、惹事精……
  就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她又接到了一封求爱信,对方是一位军人,叫吴亮。是桑山营房的一位技术干事,管雷达的。他多方打听,确认她还没有男朋友,发出了这封信。信写得朴实简单:他是安徽沭阳人,很快要从部队转业,转业后或留在龙州、或回沭阳,工资大概能挣1800元左右。父母都是沭阳市的机关干部,还没退休。答应给他买房子。他们结婚以后可以想法调走,随他父母生活,也可以在龙州工作、自己单住……
  这种信,白鹭在艺师上学的时候,就接到过无数,都比这封热烈浪漫,但她从来没当回事过,她理想中的爱情肯定不是这样的,那场面应该是海客老师哪天幡然醒悟,像个血性男人一样突然来到桑山,抓住她的手就走……或者应该是一次浪漫的邂逅,发生在一次旅途中、一个什么音乐会上……可来到这个桑山小学以后,所有浪漫都离她而去,一切都那么现实,那么难看……经过一番考虑,她决定见他一面,除了美貌之外,她已经一无是处,那么如果再过几年,美貌也失去了呢?
  后来想想,那封信真正打动白鹭的话只有一句:“结婚以后可以想法调走。”她实在不想在这所学校里呆了,这里的一切都让她窒息。她弄不清这是因为环境还是她自身的原因,可要想调走,哪怕换个学校,靠她自己的力量也是不可能的。
  现在看只有一个办法了——嫁人。
  那一年,白鹭实足年龄还不到二十二周岁。在城市里这个年龄绝对算是早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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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有人 九(1)
开完校会,白鹭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简单的吃一点以后,又在宿舍里练了两个小时的琵琶。苏局那个晚上的话又一次点燃了她的激情,是的,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准备的。工作五年来,无论多忙多苦,她一直都在坚持练琴。结过婚了怎么了?有了孩子又怎么了?苏局说了,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准备的!苏局还说,你才25岁,来日方长……
  回到家以后,已经是晚上10点了。用钥匙开门的时候,她已经听到了吴亮那震耳欲聋的鼾声。这个暑假,童童被婆婆带着回老家去了,一直没回来。吴亮上周也去了,大概今天刚回来。她兴奋的心情一下又被那声音抑制住了。
  ……
  这个暑假,她除了每周六一天回家,其它时间都泡在学校里了。在学校里,她完全投入了工作,不再去想家里那一大堆烦恼的事情,还真有些效果。不然的话,她真要神经衰弱、要患抑郁症了。
  半年来,她回到家,总要面对两双半眼睛——婆婆那双怨恨、气急败坏的眼睛、吴亮那双亟不可待、充满欲望的眼睛,还有就是两岁的儿子童童那可怜的、很孤独的一只眼睛(她已经习惯看着他的左眼了,因为儿子的右眼是塑料的)……从半年前年那次事故发生以后,她就天天面对着这些眼睛,这些眼睛折磨得她神神颠颠,梦魇连连、夜不能寐,她几乎不想再这么生不如死地活下去。
  那次接到吴亮的电话时,她正和学校的师生一起在烈士纪念塔扫墓。
  那是一个周六,老费规定各学科老师必须参加。她已经给老费请过假,童童那些天正感冒,原来准备周六带他去医院做一个全面检查的,可李辉头天酒后驾驶被交警逮住了,不光人没出来,学校唯一的那辆面包车也扣那了。老费就把他的一堆工作全交给了白鹭,要她负责买花圈、买矿泉水,骑着助力车前前后后地跟着队伍跑,观察有无掉队的学生。助力车后面还要栓着医疗箱,防止学生有什么意外。
  队伍刚到纪念塔,放在白鹭包里的那部学校唯一的手机就响了,白鹭以为是局里的公事,顺手就交给了身边的教导处徐主任。徐主任听了手机脸色都变了:“小白,你赶快到医院去,你家里出事了!”家里?家里会出什么事?小白第一想到的就是童童,可早上是给他吃完药、喂了一碗鸡蛋乳以后才离开家的啊,婆婆会出事吗?她除了有点血压高之外,身体好得很,不会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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