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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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沙-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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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石云飞去到那几乎固定的竹林下,痴情的守望盛万丽可能出现的小路。石云缘就主动去陪他,怕大哥贸然前往自取屈辱。日子久了,石云飞觉得兄妹俩的关系亲密了许多。

石云缘的心贴到了大哥身上,总想方设法接近他,几天不见大哥,心里便莫名其妙的憋得慌。石云飞也觉得,这个妹妹越来越乖巧了。

一次相逢,石云飞不觉凝神欣赏妹妹。他仿佛才察觉,妹妹长大了,长漂亮了。容貌娇好,体型乖巧,给人的感觉小巧玲珑,实际她的身材并不矮,比一米七五的石云飞约矮丁点儿。娇嫩的脸蛋给人留下了娇小的形象。

见大哥目不转睛的看自己。她有些诧异的问大哥:“做啥子?”大哥仍盯着她看,口里说:“没发现我的妹妹还很漂亮也。”石云缘心里一动,笑说:“真的假的呵?”石云飞说:“真的你很漂亮。”石云缘问:“你喜欢我吗?”大哥说:“你是我妹妹,我啷格不喜欢你呢?”她撒娇道:“那你啷格不给我写信?”石云飞叹了口气说:“你真是个孩子。”

石云缘说:“我不小了,快十九岁了。”石云飞笑了说:“才十八吧?”石云缘嘟起小嘴说:“十八岁也是成年人了,你就是不喜欢我。”石云飞怕妹妹生气,真心实意的说:“我真的很喜欢你的。”石云飞想起自己处境,深深的叹了口气。

石云缘问道:“你叹气什么?我漂亮不是你说的吗?难道你骗我?”石云飞说:“说实话,你比盛万丽还要漂亮。”石云缘说:“比她漂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石云飞说:“我真的很喜欢你的。”石云缘说:“喜欢我为什么不给我写那种信?”“哪种信?”“你写给盛万丽的那种。”

石云飞愕然了,此刻才明白石云缘说话的意思,说:“你是我妹妹呀,再说喜欢和爱是两回事。”石云缘说:“我们不是很早就订的娃娃亲么,妈妈抱我回来抚养,不就是为了长大给你当媳妇的么,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不爱我,我就要你爱我,我就要你喜欢我,我如今就要嫁给你。”

石云飞只吐出两的字:“可是……”石云缘接口说:“可是什么?那些信我都看过的,只是你喜欢她,可盛万丽并不喜欢你!也并不爱你!你为什么还这么执迷不悟?”石云飞的眼光迷茫的望着什么地方,石云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很想对他说那些信不是盛万丽写的,而是自己冒名写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远处好像是二姐往这边走来,不好再说转身离去了。



夏日,骄阳似火。川东是出了名的火炉,赤脚在地上走,被太阳炙烤的地面,会烙得你双脚直跳。这时走路下脚,只有踩路边有草的地方。石云缘刚走到院边,被盛成美拦住了。盛成美问道:“做啥子去了来?”石云缘说:“我做了啥子要你管么?”盛成美说:“把你身上的东西拿出来。”

石云缘说:“二姐,你别来跟我两个扯,我没有拿你的东西。”盛成美冷笑着说:“我盯了你很久了,你别以为你的事情做得秘密,我早就察觉你不晓得和哪个有名堂。你各人把东西拿出来吧。”

刚才盛成美打扫屋子,在石云缘床铺的席子下发现了秘密。这秘密足够她在父亲面前邀功,估计石云缘身上还有,出于好奇故意诈她。石云缘说:“真的没得啥子。”

她心虚,神情间露出破绽。盛成美说:“不拿出来舍,我可要动手了哦。”石云缘转身跑,还没有跑出两步远。被体格强壮的盛成美赶上按倒在地上,几下就把石云飞写的信搜查了出来。

朋友:你好。

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想你,只要闭上眼睛,你的音容笑貌就飘忽在我的脑海里。我实在难以控制自己不给你写信。我现在才体会出什么叫相思之苦,我天天都想见你,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也感谢上苍对我的恩赐,为了那强烈的思念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整日恍恍忽忽不知所以然,所以不得不提笔给你去信。请你原谅。

你时常对我说“枝上柳絮吹不少,天下何处无芳草。”可是我心中除了你任谁也无法融入。时间晃的真快,没想到我们的交往还继续着。虽然你对我从没有许诺,也从没有明确答应过,现在我相信了你对我完全与别人不同。虽然你一直都拒绝我爱你,但言语间却充满了爱怜,你表面好似若即若离,可对我隐含忧虑和关切。既对我关怀备至又不愿和我过从甚密,真使人百思不得其解。你有什么难言之隐?现在明白了原来你爱我。我知道你劝我离开你是用心良苦,因为有一千种原因,我们不可能长相厮守。当有一天事非得已分开时,你是怕我会因此受到伤害,也许因此还会牵累到你。所以你才在言语间拒绝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死乞白赖地缠着你。我知道我的身份地位,我对爱没有过多的期盼。只要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如果因为我会妨碍你的幸福,我会无声无息地永远消失。

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为了你我甘愿牺牲我的一切。不要让终身的幸福从眼前流过,失去了将永远不会再拥有。不要再犹豫,不要等失去了再后悔。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多么的爱你。但愿我的爱不会给你留下一丝一毫的不快,无论你怎么待我,我都无怨无悔,我只希望你终身幸福。

也许我们永远也没有走到一起的一天,只要这辈子你不恨我,我就无遗憾了。

祝你幸福。

友上

在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左右着人们思想的年代。在极左思想泛滥成灾的年代,男女之间的谈情说,爱必须经媒婆介绍。如果没有媒婆穿针引线,年轻人自己谈上了对像,这可是十恶不赦伤风败俗的丑事。人们会唾弃你和你的家人。如果不幸怀了孩子,男女双方都有可能会因此成为坏分子。

身为治保主任的盛月桥,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虽然生杀大权在他手里,可别人风言风语的说三道四,还是够盛月桥受的。家中出了这样的丑事,他如何不怒火中烧。盛成美为得父亲青睐,翻出石云缘压在竹席下的信纸,和从她身上搜出的信一起交给父亲说道:“今天早上,我在她睡觉的床的席子底下,看见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个死鬼女人小鬼大,不晓得在跟哪个乱搞男女关系。”



盛月桥越看越是生气,没等看完就鼓起了眼睛,怒气冲天的质问石云缘道:“是哪个写给你的?”石云缘说:“不是写给我的。”盛月桥说:“不是写给你的是写给哪个的?你说!是哪个写的?”石云缘说:“我……我……不晓得。”盛成美叫起来说道:“在你身上搜查出来的,你会不晓得?”盛月桥顺手抄起赶鸡鸭的竹响篙。说道:“你格老子牛皮痒了是不是?”

石云缘见要挨打连忙说:“不是我写的!也不是写给我的!是我拣的!”盛月桥举起响篙说道:“你格老子不老实,说……是哪个给你的?”石云缘说:“我真的是拣的。”盛月桥用响篙狠狠地抽打石云缘,打一下问一句:“你格老子不说实话……是哪个写给你的……哪个写的……你格老子恁么小点……就晓得偷人了……你说不说!是哪一个?”

石云缘双手抱着头,哭着辩说道:“不是我写的也不是写给我的呀,是我拣的呀……我没偷人……”盛月桥边鞭打边说道:“你格老子哄鬼……你在那点拣的?你还去拣几张来我看……你人小鬼大……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今天不说实话……看老子不打死你龟儿……”

不一会儿功夫响篙打断了,盛月桥转身找来晾晒粮食的刮耙。一点也不忍手,竹棒雨点般落在石云缘身上,打得石云缘哭喊连天。

在有些狠心的父母眼里,也许并没有把孩子的身体当成血肉之躯,无情的棍棒打在孩子身上,即使皮开肉绽也无一丝恻隐之心。有些人只说儿女不肖父母,可他想没有想过在儿女年幼的时候,他又是如何对待儿女的呢?

屋檐水点点滴,滴水穿石,滴血伤心。那些虐待家庭成员的人,想没有想有一天别人会如何对待你呢?



石云情听见石云缘的哭声,和盛月桥的吼骂声跑了出来,她把地上的纸条拣起来看了看,把它放进荷包里。平静地说:“别打姐姐了,这信是别人写给我的。”盛月桥和盛成美愕然了。盛月桥问道:“你恁么小的年龄,哪个写给你的?”石云情说:“我那点小,现在十八,明年就十九岁了。这里的女人十七八岁生娃儿的多得很。”

盛月桥生气地说:“你……你……你看你说的啥子话?”石云情说:“啥子话?中国话。大哥和大嫂结婚的时候,大嫂有好多岁?大嫂才十五岁,入洞房还在洞房里喊:‘不要脸,有人摸她的下身屙尿那点。’这笑话谁不知道?我们这点的人,十七八岁成婚的多得很,我为什么不可以找个男人?”

盛月桥气冲冲地说:“你找男人?你格老子竞敢悄悄咪咪偷人了?你还有脸说,脏都脏死人了,你今天……今天不把那野男人交出来,看老子不剥你一层皮。”

盛月桥激动的样子看的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脸色铁青,嘴唇颤动,红眉毛绿眼睛的瞪着他的女儿。石云情虽有些紧张,但还是强自镇定的说:“哪个写给我的,打死也不会给你说的,有本事你就打死我。”盛月桥举起刮耙奔过去,口里说:“你格老子牛皮也痒。”

石云情见盛月桥来打她,反而一下子更镇定了,一字一句的说:“我没得姐姐耙皮,你来打嘛,再像上次那样打,我就点一把火把房子烧了,你不让我们活,大家就一起死了算了。”盛月桥说:“你敢。”石云情缓慢的说道:“你打嘛,不信你试一下看我敢不敢。”

盛月桥顿住了,片刻跌足说道:“反了反了,地主婆把娃儿教坏了。那个砍脑壳的盛成厚,偏要去把两个瘟牲找回来,这下好了,不准改名字又不服管教。这不成了阶级敌人了哦。”



盛月桥还真有点顾忌,石云情点火烧房子。这大热的天,一把火烧的精光,日子还怎么过?那可不是好玩的。这几年,这对双胞胎让他怄了不少气,石云情性子烈,越来越不服他管教。不但敢顶嘴,还敢还手和你拼命,不是她年龄小气力不济,盛月桥还真拿她没办法。

知道这个女儿说的出来,也许就真做的出来。提起木棒就有点犹豫不决了,打是不打,就这样不打了是很没有面子的。一时之间还想不出该怎么对付,急的在太阳下团团转。盛夏酷暑,热气似炉火炙烤,没长草的地面烫的脚不敢落地。

瞬间头脑里冒出一个念头,要把女儿整服降。“不怕你死鬼女,老子不把你整服降,你不晓得我的厉害。地坝再烫也烫不死人,就是烫死了也活该!不死也让她脱层皮!让两女娃子尝尝老子的厉害!”

盛月桥越想越气,越气越恨,随即就动手,找来两根牛鼻绳,不顾石云情的反抗,三下五除二地把石云缘和石云情捆绑起,装进编织口袋里,丢在滚烫的地坝中,然后才悻悻地离开。

盛成美见父亲这么暴打石云缘,又把她们装进编织口袋里丢在太阳下暴晒,于心不忍,但又不敢把她们俩人放出来,见父亲走了。急忙转身去找盛成厚。

盛成美把盛成厚找来时。装着石云缘和石云情的编织口袋边沉积了很多汗水。盛成厚把编织口袋解开,把石云缘和石云情弄出来搀扶去阴凉处,俩人大汗淋漓,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中,很久很久才恢复了知觉。

盛成厚责问父亲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整俩妹妹?”盛月桥说:“你晓得她搞了些啥子名堂,她在偷人!”盛月桥的声音高了八度。盛成厚说:“她偷的哪个?你抓住了吗?”盛月桥说:“她不坦白。”

盛成厚说:“她不坦白你就这样整她?你晓不晓得这样会晒死人的。你打她几下,我没得话说,可你不该这么黑心要弄死她。虎毒不食子呢,你连老虎都不如?人家说世上什么东西都是别人的,连老婆都有可能是别人的,唯有儿女和兄弟姊妹是自己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女儿是你的血脉,永远都是你自己的女儿,一辈子都改变不了的,你把她整死了对你有啥子好处?

你别把整阶级敌人的一套拿到家里来,越有能耐整人的人当的官越大,就像严有鱼那样?可那是整的阶级敌人。你硬是六亲不认?把女儿当阶级敌人来整?”盛月桥说:“老子要啥子好处?老子整的就是阶级敌人。”盛成厚说:“她们是你的女儿耶,是贫下中农,是革命的后代,严书记都说了她们是革命的接班人。”盛月桥说:“她偷人就该遭整。”盛成厚说:“该遭整的也是那个男的,我如果是你就不整自己的女儿,就整那个男人,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盛月桥说:“她不坦白哪个晓得!这死鬼女,越来越要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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