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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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锦绣-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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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子重,如今去岂不是添乱!”大太太在一旁惊住了,见永昌郡主竟似乎不顾死活地要去见同寿县主,急忙拉住她说道,“娴姐儿是你的孩子,你肚子里的这个就不是?”见永昌郡主双目无神地看了过来,她心中一叹,温声道,“如今,两个孩子,你都要好好地想想。”同寿县主已然染病,便去见了又如何?倒不如保重身子,在外调度,全力支持太医医治。

见永昌郡主已然六神无主,大太太忍着心头莫名的不安,对着那几个丫头便说道,“封了县主的院子!还有,”她慢慢地说道,“去过县主房里的,都叫过来给太医看看,另外,如今不许任何人随意出府!没有郡主的腰牌随意出府的,”她声音一冷道,“一律打死!”

向来和善的大太太竟然露出了这样的威势,永昌郡主身边的丫头竟是噤若寒蝉,懦懦地应了下来,便有几个丫头往着外头去了。见这些丫头还算忠心,大太太便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了一声。

她向来淡泊,何曾这般高声过?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姐妹,也不会这般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也是一突,回身抓住了兰芷的胳膊,脸色发白道,“锦绣呢?!”她终于明白自己方才的不安稳了。

“太太。”兰芷也是面无血色。

“大人可见过一个小姑娘?”大太太松开了兰芷,对着那太医比量着锦绣的样子,焦急问道,“她如今在哪里?”希望,她还没有进同寿县主的院子!不然岂不是自己害了这个孩子?

“您说的那位姑娘,如今正帮衬着服侍县主。”太医回忆了片刻急忙回道。

大太太立时头往后一仰,险些晕过去。

兰芷忙扶住她,却叫她苦笑着摇手示意无事。

“姐姐为何不叫旁人出府?”兵荒马乱之时,永昌郡主正努力平静着自己的情绪,摸着自己的腹部匆匆问道。

“京中最近哪儿都没有出花的征兆,怎么就娴姐儿染了病?”大太太因锦绣被牵连其中,心中已然怒极,却不愿对一个孕妇发火儿,只冷冷道,“只怕这事儿,还是内鬼所为。”虽自己也是理不清后院的事儿,然而大太太却还是有些迁怒。

若不是永昌郡主后院不太平,如何会连累了她的丫头?

“你是说……”永昌郡主脸色一变,继而脸色凝重地忖思起来。

说起来,这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对母子恨她恨得牙根都痒痒,若不是畏惧她的身份,只怕早就要了她的命!如今正好,她身子重,若是因娴姐儿染病而心绪不稳,不说一尸两命,只怕这个孩子也保不住!到时若是娴姐儿也一病没了,她没了指望,只怕真要被他们辖制接纳那几个庶子!

到时,她就要指望着庶子过日子,又如何再敢与他们作对?

好狠毒的心!

为了叫她死,为了那几个小贱人生的庶子庶女,那畜生竟然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在意了。

同寿,可是他的嫡女!

心中升起了一股毒火,永昌郡主沉默片刻,姣美的脸上扭曲得如同恶鬼一般,许久慢慢化作平静,深吸了一口气,方起身对着大太太一礼道,“多谢姐姐提醒。”她双手死死地攥紧,冷冷道,“想要我死?我就偏不如她的意!娴姐儿,哥儿,我都要保住,也叫他们知道,这安平侯府以后是谁的!”

只要她生下儿子,那贱人,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永昌郡主稳了稳心,露出了一个冷笑。

敢在京里对她做这样的事儿,真以为她娘家是吃素的么?这一回,她就要这贱人知道,什么叫宗室,什么叫王府!

一众丫头目中含泪地围在她的身边,她淡淡地说道,“如今,我要好好的保重身子。县主便交给你们了。”这些丫头都是她的心腹,若是连她们都不能托付,永昌郡主在心里一叹道,合该她命中该绝了。

闭了闭眼,她便对着大太太道,“请姐姐与我姐姐传个话儿,请她来给我做主!”福昌郡主与她一母同胞,况且如今两家刚刚定了亲事,自然是最尽心尽力的。

大太太点头应了,见永昌郡主脸上不好,便轻声道,“那几个小人算得了什么?通不及你与哥儿一根头发丝儿尊贵,莫要因小失大。”

“我理会的。”永昌郡主含笑道。

大太太便强撑着看着永昌郡主喝了安胎药闭目养神,知她生性刚强,便缓了缓忧虑,见此时在此也是添乱,便与她说了一声,领着太医往着同寿县主的院子而来。刚刚隔着大门往里看,便见锦绣一脸灰败地走出来,手中还托着帕子银盆,眼中就是一红,唤道,“锦绣。”

“太太。”因文心也身子不好,小丫头们都恐慌,乱糟糟的,锦绣只能自己出来换水再给同寿县主擦拭身子,如今她是绝了离开院子的念头了。天花的传染性极强,她与县主文心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如何可能幸免?况且她的记忆里,锦绣似乎是没有出过花的,如今更是绝望。

见了门外的大太太殷殷看了来,锦绣的心里头就是一热,眼睛里想要落泪。

她没有想到,大太太,竟然会为了她来这里。

心里莫名地难受,许久之后,锦绣才低头将眼睛里的泪水逼回去,抬头对着大太太笑道,“这里不好,太太身子贵重,还是快回去吧。”

“好孩子,你出来。”大太太便对着锦绣招了招手,温声道,“咱们回家去。”

“等奴婢好了,便回去服侍太太。”锦绣身子不动,似要把大太太记在心里一般地盯着她看。

这样慈爱,就仿佛是她的母亲一样。可是,到底无缘。

若是能出来,以后,她愿意用全部心力去服侍这个人,只为了哪怕知道她或许会传染了天花,还是愿意带她回家的女人。

就像是她的亲人一样。

原来这世上,还是有人惦记她的。

“回去了也一样看病。”大太太是真心想带着锦绣走。此地都是陌生人,锦绣又只是个小孩子,生了病,只怕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更不能好了,她顿了顿便说道,“到时候给你单独的院子,谁也说不出什么。”老太太就算不乐意又能如何?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出她们那样的无情来。

“可是奴婢不愿意。”锦绣在大太太的身边,很久都没有自称奴婢了。此时见大太太面上怔怔,她只含笑道,“奴婢不愿意叫太太为了这样的事儿受别人的污糟气。”她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盆,规规矩矩地给大太太磕了一个头,仰起脸抹了一把眼泪笑道,“若是奴婢有福,以后还能回太太身边。若是无福,”她哽咽道,“太太就当锦绣是个没良心的,白疼了我一场吧!”

若是带着一个不知是不是染了天花的病人回府,锦绣不用想都知道等着大太太的是什么。

胡乱地抹了一把脸,锦绣端起盆就走,看都不敢回头看一眼急切叫着她的大太太,只怕若是回了头,心里头那点儿勇气便再也不见了。她也并不知道,大太太看着她的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层层院落之中后,立了许久还不肯回府,之后便在兰芷劝慰的声音中含泪道,“都是我这个做主子的没有用!掌不住府里的事儿,如今,竟连你们都护不住!”她浑浑噩噩了这么多年,如今才觉得,那从前并不在意的管家权,竟然能救命一样。

如果如今在府里头,是她说了算,一呼百应,她的儿子不会做了世子还小心翼翼,她的女儿不会被个庶女小看,她养在身边儿的小丫头,也不会这么孤零零地陷在别人的府里,等着不知前程的结局。

头一次,大太太竟然升起了一种可怕的恨意。

若不是老太太,她如今该何等圆满?

膝下的孩子们都快快乐乐的,就算没有丈夫的怜爱珍惜,她也觉得那么幸福!

老太太!

对她做了什么,她都能忍,可是如今,她却觉得忍不了了。

锦绣心中恐惧,哪里知道从前哪怕是接二连三地起幺蛾子也只是怨的大太太,因着她的事儿连同新仇旧恨竟然勾起了对老太太无尽的恨意,如今她只低着头小心地拭着同寿县主的额头,小心地撬开她的嘴,把留在院子里的太医熬的药给她灌下去。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同寿县主的丫头们相继染病,外头听说郡主正在寻出过花儿的丫头,想着送进来服侍县主,只是一时无人,不知为何竟然还没有出花征兆的锦绣便一个人照顾着同寿县主。

小小的女孩儿陷在床上,发着高烧,身上全都是细密的水泡,可怜极了。锦绣心里也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惜来,日日不敢歇眼地照看,日日给她擦身,见她有时忍不住去挠那些水饱,便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自己拿着软帕给她解痒。

其间同寿县主倒是醒过几次,然而只茫然地看了锦绣一眼,便又再次睡去。锦绣只将同寿县主好好地护在怀里,防着她突然惊醒。

不过几日,吃不好歇不好,又恐惧自己被传染,锦绣便已经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然而哪怕是这样,她也不忘时时守在同寿县主身边,在她昏迷着疼哭的时候小声在她耳边安慰。

不是为了一个丫头对主子的义务,而是她如今,是真的心疼这个小小年纪便受了这样苦楚的孩子。

或许是这辈子的身子好,这么折腾,她竟然都没有一点儿被传染上天花的样子。这日日的照看,大概是小孩子更能听过这样的大病,同寿县主竟然也熬了过来,高烧慢慢退去,连身上的水泡也慢慢地消了。就在锦绣与太医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这一日,便见这个小小的孩子缓缓地张开了眼,转头见了锦绣这熟悉的面孔,目中透出几分安然,伸出手抓住了锦绣的手,之后轻声问道,“我娘,有没有来看过我?”

小孩子乌溜溜的眼睛里,竟是一片怨愤。

26。

锦绣心里一紧;知道这般大病初愈的小孩子最容易想歪,只能低头不语。

见锦绣与太医皆默然;同寿县主沉默了片刻,县主便知道这几日,永昌郡主没有来看她了,轻声问道;“文心姐姐呢?”

“文心姐姐病还没好,已在隔壁房里歇着了。”这个问题没有什么不能说的;锦绣忙回道,“虽身上不好,姐姐还是想来服侍县主,好容易才哄下了。”

“这几日,就是你在照顾我吧?”同寿县主挣扎着把锦绣的手抓紧;暗淡的眼里带了几分安然。

昏昏沉沉的时候,她心里其实还有几分清醒,也很害怕,若不是眼前这个人一直都没有离开她,她或许也撑不了这么久。

“奴婢也只有这么些力气能为县主做了。”锦绣轻轻一笑,心里却在感激漫天神佛。这一次,她竟然没有染病,连太医都啧啧称奇。不过哪怕是这样,日日的药她也是不敢落的。不然若是真有个什么,岂不是后悔莫及?

“只有你,竟对我一片真心。”同寿县主喃喃道。许久轻声问道,“娘,还是更喜欢弟弟么?”因为要保护弟弟,所以哪怕她病得要死,也不敢进来看她一眼?说起来,娘还是喜欢儿子多一些吧?

锦绣心里一紧。

哪怕这是同寿县主自己说的,可是若是落到外头,还不定是谁顶上这个罪名呢。况且她又不是安平侯府的丫头,传出去与大太太名声也有碍,脸色微微一变,她忙换了笑脸道,“县主这说的是哪里话?郡主娘娘心疼您着呢。”她咬了咬牙,将这几日送药材饭菜的婆子嘴里的话想了想,便在同寿县主突然看过来的目光里温声道,“当日知道县主的病,郡主便想着要进来,好容易才劝住了。”

握了握县主软乎乎的小手,锦绣便继续道,“您是郡主的长女,如今郡主腹中的是哥儿是姐儿谁也不知道,何来郡主更喜欢儿子的说法呢?只是郡主知道,只有保重了自己,方能保县主完全,这才忍着心疼在外头张罗。”她见县主的目光微缓,便叹道,“听说这几日,郡主起卧都在佛堂,为的是谁,县主也该知道。”

想到从前的小锦绣从来没有得到过母亲的爱,她便叹道,“天底下,哪里会有不爱自己儿女的母亲呢?”当年卖了她,也是因为锦绣的娘,爱两个儿子胜过爱她吧?

“我不是……”同寿县主不过五岁,此时听了,想到素日里母亲的慈爱,便忍不住扑进了锦绣的怀里,红着眼圈道,“我觉得难过。”

“等您的身子全好了,郡主方能万安。”锦绣往床上坐了坐,把小女孩儿环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道,“到时候,您就知道郡主为了您做了多少事儿了。”

“我疑了母亲,她会不会怨我?”同寿县主抬起头忐忑问道。

“子女做了什么,母亲都会原谅的。”锦绣安慰道。

同寿县主看着锦绣温和的眼睛,慢慢地点了点头。到底还未痊愈,便又昏睡过去。见她睡了,锦绣方才掖了掖她的被角,与方才话都不敢说的太医出了门。见太医拭去了头上的汗,方恭敬问道,“大人看县主?”

“过些天,待得结痂也就好了。”被困在院子了,太医的心里也苦。如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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