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你给我时间了吗,我根本就插不上言!”一句话也就把常泓玉顶哑了。然后就立刻补偿上了一句,“见到表妹,能认识你,很荣幸!这回平等了吧。”
常泓玉释然了:“这还差不多!”她愉快了。
姐仨,几乎就是已站在一起了,李晓晴居中,三个人一起看着杨光在笑。而秦淑娟并没有罢休:“我的问题还没答呢?”
“我是惊讶。”杨光承认了,“我惊讶的是:为什么美丽,当然是不同的美丽,全跑到你们姐仨的身上来了?”
其实,常泓玉早就从杨光看自己、看秦淑娟的眼神中窥到了他的心理,又只一推,使李晓晴更挨着秦淑娟自己也靠紧了李晓晴,然后便问:“三美图,是不?”见杨光只笑而不答,忙自答,“从小,咱姐仨就已经是大王庄公认的三朵小花了,同岁,只是生日正好是现在的排列,秦、李、常,春、夏、秋。”
杨光立刻感悟到了,还是常泓玉心有灵犀啊,就更加深刻地去多认识了她几眼。而这几眼,常泓玉也感受到了,便又挑战了他一句:“‘唯物辩证法认为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内因是变化的根据,外因通过内因而起作用。鸡蛋因得适当的温度而变化为鸡子,但温度不能使石头变为鸡子,因为二者的根据是不同的。’那,请你说说,我们姐仨,只李表姐做上大学生了,而我们俩就得早早去为*。”她虽仍笑着,可话味却又有些凄沧了,“难道我们姐俩不是鸡蛋,而是石头?”
这个问题,太尖锐了。但杨光还是立马回答:“你们姐仨,都是鸡蛋,只是她得到了适当的温度,而你们俩,没得到、、、、、、”
常泓玉接茬:“我们俩,”她举着例子,“一个是女主人家来客人了,抓急,被做煎蛋当菜吃了,另一个是被淘气的小孩,从鸡窝里偷跑了,偷喝了、、、、、、”
李晓晴马上就去看常泓玉,见她脸上也仍然挂着笑容,但眼神中已是惨淡。忙谴责着她:“你这个问题,不该这么问呀!鸡蛋就是鸡蛋,石头就是石头!”
常泓玉不服:“可我问的问题实质是:泛泛的讲,对于人的大命运来说,是内因重要,还是外因重要啊?对于我们姐仨来说,我怎么就不可以这样问?”
李晓晴被呛得非常尴尬,但,她还是默认了:“是啊,健康的人是不会感受到失去健康的人对健康人的那种羡慕情结啊。”
这时,秦淑娟也马上给调和了:“哎呀!干嘛总钻这个牛犄角?女人早晚不也得是为*么。咱俩也都嫁给了贫农,命运也都改变了,不就行了!”
“那可不一样?我为什么就不能上大学,为什么就不能伸开理想的翅膀去翱翔?”常泓玉仍委屈地在申诉、、、、、、
三朵花,两种命运,三种性格,三种态度、、、、、、杨光并没有去不高兴常泓玉,他只觉得自己是被她给上了一课。这时,院子里又传进来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说话声:“煺鸡呢!是不是海阳市的表妹来了?还带来了一个男的?”嗓门之洪亮,声音之大,李晓晴立刻断定:“准是表哥!”她回身向窗外看去。
人未进,声又进来了:“你看,她从岺槓上一下来,我就看见了,只是没认出来,也没想到。当看见你领她一走,我就断定了。”话音刚落,人也就进屋了。
杨光看见了:第一个进屋的是个彪汉,的确是主席台上坐着的那最北边的那个人。而后又跟进来一个美男子,还真是那位主持人。林文泉只是请他俩进屋,帮着拉开门,一照面,也没进来,就又去干他的活去了。
“是两位社长来了!”常泓玉只是稍稍带点热情地打着‘官腔’,然后向杨光介绍,“这位是表哥王顺,这位是秦表姐夫焉武。”接着又倒过来介绍,“李表姐就不用介绍了。这位是李表姐的同班同学杨光。”
三个男人就先 “欢迎你,你好!”“你好!”地相互握了手。然后才是李晓晴热烈地“表哥好!表姐夫好!”进行点头礼招呼。
王顺看着李晓晴:“表妹好!看来今年老姑是不能来了,由你代表了呗。姑父和老姑的身体都好吧?”
“都很好,很健康!”
该焉武的了,他一向就是风趣:“当年的三朵姊妹花,有两朵都让人摘了,就你一个人还是花骨朵一朵呢,真挺想念你的!能见到你的尊容、、、、、、可太不容易了。现在,我向你问好了。”
屋子里:三男、三女,大家也算其乐融融,但不太和谐的是,杨光、李晓晴都注意到了:常泓玉不太高兴,有些发散。秦淑娟忙向焉武表白:“我只是出来抱柴禾,听见了鸡叫、一打听才进来的。”然后就是知会,“妈看孩子呢,我得回去了。”而焉武也急忙地向妻子表着态:“我也是,见王顺哥往这走,一问才得知、、、、、、也不能抹门过不进来看看啊!咱光来看不行,也得请啊!”
然后,焉武就向李晓晴、杨光发讪地笑了说:“一小,你们姐仨多好啊!一到假期就凑到一块,还经常找我,求我带你们姊妹仨过女儿峡,趟河、爬山。我赶着牛羊,叫上严秃子、袁石头帮我看着、、、、、、那时,我们四人就算是朋友了,八年不见了,又带来了一个朋友,改日我来专请。”
然后秦淑娟一拉他,他又加了一句“告辞了。”两口子告退后就走了。
这时,常泓玉也发觉了杨光已看出了一些蹊跷,待他两人从窗前向西走过去之后,才公开地用责问表哥来表明态度:“表哥,你怎么把他也带进来了?”
“你这人,心胸豁达点行不?你看你秦表姐!人家就现实。”并向杨光解释“焉武本来是追她,她不愿意、、、、、、但是,现在又成了她表姐夫,心里还总叠着个劲。”然后才又向常泓玉,“我既断定是表妹来了,我能不来吗,那边一散,正好一路,难道我应等他先走远了后,再蔫悄的过来吗?”
这时,常泓玉立马中和:“看在秦表姐的面子上,我不也给他介绍了嘛!其实,他就不该来!你过来正好,你来待客——其实人家两人是专门来上实践课、为考察高级社这一年的实践而来的。”
常泓玉又像什么事也没有了一样,还机灵地把谈话引入了正题,李晓晴这才又快乐了起来,忙问:“表哥,我光顾与文泉见面了,那斗争会、、、、、、怎么、、、、、、县委书记一亮相,刚上去,会就散了?都怎么解决的?”
王顺立答:“县委书记一蹦上台,第一件事就是当众给刘盼田、牛玉全摘牌,并鞠躬地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就把牌撕得粉碎、、、、、、”
李晓晴心情大快地:“这不等于否定了县委洪副书记县乡工作组的集体决定了吗?当众给了你们一个下马威!一记耳光!”
王顺笑了:“可他挽救了党的政策了啊,也给了群众一个好看,应该说他不是对我们,是对错误的方法及手段。我虽然也算大会主席团内的一个成员,可这并不是我的决策,我敢说吗?我本来就对他们的方式、方法的不正义,在心中保留着自己的态度。”
“那,焉武呢?”李晓晴问。
“他当然支持发动群众、搞对立呀!因为他是他那个穷棒子初级社在变高级社时他那帮积极份子的总代表啊。高级社成立后的人事安排,基本上也是他定的。他当然去力捧县乡工作组的决策并鼎力在执行了。”
这时,常泓玉笑了,表了个态:“小王庄出了几个在大王庄地区也算挂了号的能人,要说一心跟党走,心眼实,心里也一直装着老百姓,有头脑,步子迈得稳准的人,得数表哥。别看他一天书没念,可老姨帮教了他十多年,他连线装版的三国誌都能看得下来。若论搞农业生产这套, 没人不服刘盼田,他的互助组成员也全是各专项生产上的能人。他人也正派、胆子大、且口无遮拦。要论脑瓜灵动、口才、活跃、会办事,真就得数这焉大公子了。”但见李晓晴、杨光都似瞟了她一眼,忙嘲笑似的改了口,“焉武。”
王顺继续地回答:“第二件事就是喊我,让我安排人征求一下刘盼田的个人意见,是不是需要到乡卫生院去检查一下身体,并说要安排休息,要记工分。他根本就没去理睬县乡下来的那四个人,直接就向群众先承诺地说了一句话‘同志们,春节前一定给大家一个都能接受的结果。’然后宣布散会。真是立竿见影,他给了大家一个好看,大家也回报给了他一个好看,群众中一个有怨言的人也没出现,立刻就都悄无声息地散了。第三件事就是,把干部都带回了社部,让我找找《人民日报》去年四月五日的《关于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一文,还有12月29日的《再论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一文,两篇文章看还能不能都找到。结果,会计还真给我找到了,然后布置我们社内的干部说,要把这两篇文章,先好好再读读,三五天之后,县里就能统一下发具体的学习文件,当对新的形势、新的任务都认识上去了,解决刘盼田这个事情的正确方法也就出来了。然后就一车将四个县乡下来的干部全都拉走了、、、、、、”
李晓晴又好奇地提出了一个问题:“也太戏剧化了:那县委书记,早不来,晚不来,却正好在今天早晨这边开上了斗争会他就来了?”
王顺笑了:“据他说,他昨晚才从市委农村工作部学习、开会回来,还是没回家就先到了县委。当听了秘书的汇报,才知道情况。但,已经是晚上了,而今天早上,刚一上班他就赶来了。这有什么奇怪的,只能说及时。天下的巧事,多了。”
这时,常泓玉拉长声地接了一句:“解铃还需系铃人呀!合作化高潮本来就是由上至下贯彻下来的。哪天你们学完了《人民日报》那两篇文章,请带回来,让我也拜读拜读、、、、、、”
杨光、李晓晴又刮目似地看了她一眼、、、、、、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七、众肖面面观
(17)第二天下午,李晓晴、杨光从小王庄东北部一家石墙高院的大门里出来,向西来到了一南北向的主街,拐向了南,然后路过昨日开斗争会的空场东边,顺着昨日县委书记旧吉普车开上来的村路,一直向南面走去、、、、、、
小王庄的村域地形,如果从乡道牤牛岺嘴尖这么绕过来看,它只两条主街。一条就是从南向北贯穿全村南北的李晓晴、杨光正走的这条街;另一条街就是昨天李晓晴、杨光从大王庄爬上岺来,进村、经过十字路口、会场,又到常泓玉家的那条东西横路。村北就紧靠着北山的坡底;村西就以常泓玉家院东的那条小河为界;村南,就是到村西那条小河流向南面、划了一个四分之一圆的弧拐向了东、又撞到了牤牛岺脚下直角地折向了南的这段东西向的小河为止;而村东没法明确,大致也就是以岺下的缓坡为界吧。全村,东高西低,北高南低,北粗南瘦,且南瘦的部位狭长,还有很多的小横街。李晓晴已走到了村南的这最后一个十字路口,再南就没有人家了。他俩从十字路口东北角的一口大井边拐向了东、、、、、、走进了最东边的那座大院。
大院内,四间正房,还有东西厢房。房子不太好,全是土房,但气派不俗,象个地主的大院,全是土改后搞互助组时粗建的,也只是为互助组作为组部实际之用。
他俩刚进院,还在观赏,女主人吉桂花和牛玉全的妻子何翠花两个女人就推开了房门迎了出来——至此,他俩回乡的调研工作就开始拉开了序幕、、、、、、
李晓晴已坐在了他家西屋连二的大炕上了,陪着她的是吉桂花和何翠花,还有两个离不开妈的孩子。在地上,炉子旁陪着杨光的是刘盼田和牛玉全,他们都各自坐在挪过来的椅子上。李晓晴和大家熟识后,说:“好了,两位大哥、大嫂,既然王顺哥已向你们交底了,咱就言归正题吧。我提问题,你们答。第一个问题:合作化高潮到来时,你们为啥仍坚持不想入高级社?”
牛玉全去瞅刘盼田、、、、、、
言为心声。刘盼田,张口就答:“这个问题,简单。一切都是利益问题,看有没有需要。有需要就有必要,有必要就想入,没必要,就不想入。”
李晓晴提议:“细点说、、、、、、”
刘盼田:“比如说,我们七家土改后是第一个开始搞互助组,就是因为需要。我们四家分了一匹马,他们三家分了一头牛,主要就是插牛犋。另外还有就是看这几家,人心能不能合,有没有耍奸头的,土地连不连片。而我们七家,正好土地几乎就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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