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有梅花知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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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有梅花知此情-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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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发现
我决心要杀死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与我有着不共戴天血海深仇的女人。杀死她并不困难,困难的是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因为我不愿为她殉葬。我还不到二十二岁,正处于生命中的绮丽年华,更何况,再过两年,我将结束北医大的八年学习生涯,获得医学博士学位,前程一片光辉灿烂,我的命很高贵。

  我在北京图书馆静心翻阅了一大堆的侦探小说,从中学习了不少复杂的作案手法,我把它们提炼出来,加以细致的分析研究和切实的改进,总结出不少先进的杀人方法,但最终我都一一加以否定。这些方法,或多或少有着破绽,我可不愿玉石俱焚。

  尽管我很失望,但是我依然没有放弃我的努力,因为那种烙在骨头上的仇恨时刻提醒着我。我不会像勾践一样天天尝一口苦胆,但我会天天到解剖室里,对着其中的一具尸体冷笑,我相信那个女人不久也会成为一具尸体。

  当然,翻阅侦探小说并非是在做无用之功,那种缜密的思路,丝丝入扣的分析推理使我大受教益。而最令我意外的是,在看柯南道尔那篇著名的《血字的研究》时,我发现书中有不少字被刀片小心地挖去,很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用此来考一考看书人的文字联贯能力?还是另有别意?我以一个青年人特有的好奇心把那些字补上,并参照另一本完整的书作了校对,发现那些字按照顺序排列下来是这样的:

  不知名的聪明的朋友:如果你是个女孩子,如果你拥有和梅姐一样善良美好的心灵,我很乐意与你交个朋友。我叫李志恒,是北京林业大学的学生。我的信箱号为9422。

  我寻思这个对侦探小说入迷的男生,是希望以这种方式来找寻同样喜欢侦探小说的女生。而那个女生,无疑是聪慧的,否则她无法看透那些消失的字后面隐含的企图。我并不知道是不是有女生和那个李志恒联系过,但我觉得我是联系不上了。因为从他的信箱号我明白他是94级的学生,而现在是2002年的秋天,他毕业了至少有四年了。

  晚自修时,因为有一篇国外的医学论文中有些东西我看不大明白,有些疑虑,便去电脑室上网查一些资料,顺便给那个论文作者发了封电子邮件,就自己的不解之处向他求教一番。当邮件发出后,我突然想起那个叫李志恒的人,想起他那种特别的新奇的交友方式,顺手就在搜索网站打了“李志恒”三个字。

  搜索的结果简直是触目惊心,搜索到的是公安部的通辑令:李志恒,男,陕西安康市人,1975年11月生,1994年9月起在北京林业大学病虫害系读书,1996年11月因与人争风吃醋,而将对方杀死后潜逃。该犯左手腕上有一朵五瓣梅花的刺青印记。

  虽然同名同姓的人不少,但我吃准这个李志恒就是我要找寻的那一个人。我略一思索,点击了与这条通辑令相关的报道。现代科技就是便捷,我很快就明白了案发的过程:原来李志恒与一名关姓女子相好,而那女子是被一暴发户佟某包养的二奶。那夜两人正在欢爱之时,佟某得了信息回来逮个正着。他痛打他们,李志恒激愤之中用床头柜上的一把水果刀扎进了佟某的大腿和左腹,将其杀死,关某意欲报警,求其自首,李志恒索性把其打昏,尔后潜逃。等关某醒来后报警,已经延误了抓捕李志恒的最佳时机,以致他至今潜逃在外。

  本来我是很对李志恒刮目相看的,他是令我感兴趣的聪明男生,但他却是个负着血债的杀人凶手!而且为一个没有灵魂的女子自毁前程,太冲动了!我在心里很为他惋惜,同时也有点疑心:关某是他所敬重的那个梅姐吗?一个拥有善良美好心灵的女子,不该被人包养吧?

  算了,他人的事情自然是不劳我操心,我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头绪呢!这么一想,李志恒梅姐关某佟某什么的全一古脑儿搁置一边了。静下心来,我重新投入到自己的复仇大计中去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一日,有个教授给我们讲起现代社会的不治之症时,讲到了艾滋病。他说中国目前有八十五万艾滋病患者,绝大多数都有着沉重的精神压力,生活得很不幸。就在这时,我脑子里突然间闪过一个灵感:如果那个女人得了艾滋病,岂不是大快人心的事?

  作为一个医学生,我知道艾滋病有多种传播方式:性传播,血液传播,共用针头吸毒,母婴传播等。其中血液传播最危险也最广泛:拔牙、针灸、注射、输血、手术、器官移植都可能感染病毒。为我自己考虑,我不会直接找到那个女人,为她注射病毒,这个方法太愚蠢,还不如干脆给她下毒省心省力,或者把她按倒在解剖台上用手术刀宰了她解气。我所产生的灵感绝对是一个高智商人杰能产生出来的灵感,那就是让这个女人不觉中染上艾滋病,但她却永远猜不到这件事与我有任何牵连。

  当晚,我一个人独坐在“老莫”,认真细致地为我的计划设计着。只坐了两小时,我的计划就酝酿成熟。当然,成功与否,还有许多未知的因素。不过我相信自己的能力,正如当年北医大的临床医学系八年制在上海只招一名学生,我就自信那个名额非我莫属。成功最关键是自信。

  然而,当我准备起身离座之时,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那熟捻而充溢着讨好的声音,我不用转头看便知道是谁。那百分之百是顾旷,我那个死心塌地的追求者。他与我同龄,却比我低两级,读的也是临床医学,不过是五年制的本科。

  “雪晶,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他走到我跟前,小心翼翼地问。

  “你居然一直在暗中监视我?”我很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目光如冰霜一般。他的笑容立马僵在了脸上。

  “我……我只是碰巧也在这儿。”顾旷向我解释道,“我看你的神色很凝重,不敢来打扰……”

  他开始唠叨,我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我很讨厌男生这个样,明明故意跟在你身后,准备献殷勤,却总是要装做碰巧的样子,假惺惺地表示两人有缘,才会不约而同地来到同一地点。

  “行了,别再说了。”此话一出,我顿觉不妥。尽管我不喜欢顾旷,但一个女孩子,身边有个护花使者帮着做买饭、泡水、打杂之类琐碎的事情,是很不错的。更何况,顾旷是学校的篮球队长,那英气逼人的帅气脸庞,那奔跑在篮球场上的矫健身姿,那跑动投篮时的潇洒样儿,迷倒了我们学校不少女生。被顾旷所追求,并与他若即若离,令他为我痴迷,我在心里就有了哂笑别人的资本。而事实上,我并没有付出什么感情。我从没想过与同行有什么情感发展,假若我的另一半也是个医生,那生活该是多么单调无趣啊!

  “其实你来得正好,这么晚了,我正发愁没人送我回学校。”我的语气柔和了起来,甚至还冲他敷衍地笑了笑。

  顾旷马上高兴起来,他拉住我的手,引我走出餐厅。

  “很久没看到你笑了,雪晶。最近你一直很……阴郁。”顾旷看着我的脸色,斟酌着词语,“有些事情不必多想了,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我没有言语,我知道他是怕触动我的伤心事,这个北京男孩很细心,他以为我仍然是在为母亲离世的事情悒郁悲伤。

  “谢谢你。”沉默了一阵我说道。不管怎样,我还是真心地感激顾旷,因为只有他为我母亲的去世表示过对我的安慰。

  他拍拍我的肩,开心地笑了,他的笑容很灿烂,北京城的夜色因而显得更为动人。不知为何,我突然间很想向他倾诉,因为我觉得自己压抑得太久,背负的东西太过沉重。而且,我即将实施的计划……

  不行!一想到这个计划,我猛然清醒过来。我知道顾旷绝不会是和我同舟共济的人,真要把自己的心情和计划告之于他,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虽然他现在对我言听计从,百般讨好,但那是因为他并没有真正征服我得到我的缘故。假若他真的知道了,他很可能会说服我放弃,或是以此来胁迫我屈从于他的意志。那都是我所不愿意的!

  想到这儿,我不禁在秋凉的夜风中打了个寒战。顾旷体贴地把他的外衣脱下来,披到我身上。

  “明天下午没课,你到我家里来玩吧。我爸妈想见见你。”当顾旷把我送到宿舍大楼前,含笑向我发出邀请。这样的邀请他发出过多次,但我无一例外地拒绝。我知道他对我是认真的,但我对于他,只是一种虚荣的需要,而不是真正的爱的心动。

  “不要这么着急嘛,我们现在还是学生。一切等毕了业再说。”这是我多次的推辞,语调中上海女孩子与生俱来的娇柔,难以掩饰我的坚决。每次看到他脸上的失望之色,我总以为他会死心,但每次我都想错了。也许,追求越难,动力越足。每一次的受挫,会激发起下一次的信心和动力。

  为了补偿他失落的心情,我主动拥抱了他一下,然后转身上了楼。

  

口角
第二天课间休息之时,班里的团支书白琳主动找到我,直截了当地跟我说:“夏雪晶,王英华家里的事情你知道吧?”

  我警觉地盯住她,我知道她下面要说的是什么。王英华是来自江西瑞金的一名贫困生,父亲早逝,全靠母亲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为了筹集他的学费和生活费,他母亲卖过血、下过矿、拾过荒……和许多身强力壮的男子抢过活。但她终究是个柔弱的女子,积劳成疾,又舍不得求医买药,最后累死在建筑工地上。

  我很同情这名母亲,但我一点也不同情王英华,甚至很鄙视他:一个堂堂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竟要靠母亲这样来供养!他凭什么心安理得让母亲为他受累至死?他要当医生,五年制也就够了,非要选八年制的!还打着专心学业的幌子,不去勤工俭学,只顾一意埋头读书。当然,他的生活是很艰苦的,吃的穿的都很差。

  白琳果然是让我献爱心,要我多少捐一点儿钱。其实向王英华献爱心的活动前几日就进行得如火如荼,很多同学和老师都慷慨解囊,总计听说也捐了几千元钱。不过我走过捐款箱的时候根本就无动于衷,全然没有理睬组织者的苦心。

  我摆了摆手,示意白琳不要再罗嗦下去了。说我没有同情心也好,说我冷酷无情也好,我都不在意。反正我就是不捐!我凭什么要捐钱?献爱心就得强迫别人吗?

  白琳果然冒火了,她白费一番唇舌做了无用功不说,更重要的是她认为自己团支书的尊严受到了威胁。她来找我,自然是思之良久,因为我从来就是与人格格不入,对人冷漠,主意很大。要说服我,不比登天简单!

  “你怎么那样冷血呢?夏雪晶,你……”

  我冷笑了一声。冷血美女,冰雪美人都是男生们给我取的绰号。我是很冷,那又怎样?你很热,你是美女吗?有多少男生围着你转?哼!

  “不要以为你父亲有钱你就高高在上了!有钱有什么了不起……”

  白琳还在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地发泄着自己的怨气,这种女生,不理也罢!我转身就想走出去,背后却传来她颇有些恶毒的一句话:

  “活该!报应!也是个没娘疼的人!”

  我扭过头,定定地看住她。这句话深深地刺疼了我的心,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很不客气地回敬道:“你有娘疼是不是?谁不知道你娘是个看厕所的!臭气薰天!还来教训我?有这资格吗?”

  周围的人一阵轰笑,白琳气得脸色发白,她母亲是个商场营业员,无端被我说成个看厕所的,这面子栽大了!我得意地一笑,迈着胜利者的步伐昂首离开。我知道她不敢拿我怎么样,本来就是她损人在先嘛!还同我夏雪晶干仗,这不明摆着自讨没趣吗?她还想吃好果子?

  中午吃饭时,我在食堂看到王英华和白琳在一起,白琳很委屈地掉着泪,而王英华则在安慰她。他帮她擦泪,举止很亲昵。原来他们俩好上了,怪不得白琳非要从我这儿挖一点钱出来表她的爱意呢!

  我冷眼旁观他们,心里有点好笑:他们两人可是太不般配了!白琳虽是在城市长大的,又矮又胖,小眼睛塌鼻梁双下巴,堪称恐龙一族;而王英华看上去就是一介文弱书生,麻杆似的,两人真要比冀双飞,就太滑稽了!

  王英华抬起头,目光与我对接了一下,然后他跑过来了。我以为他是来替白琳出气的,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进入了一级战备。未料他走到我面前,非常温和地说:“夏雪晶,你和白琳的事因我而起,非常抱歉。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这番话令我吃惊。我尽可能用平淡的语气说:“我不会在意的,你放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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