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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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为王-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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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让开!”



游淼焦急道:“他不会死罢。”



“不会不会!”兵们道:“小孩到一旁去玩,没你的事!他只是失血头晕!”



游淼道:“我刚才以为他要死了!”



“没你的事——”老兵们豪爽大笑,一人手里旋着小刀进来,绕了几圈绷带,打趣道:“嘿,是条汉子,撑了这么久?”



游淼单膝跪在榻旁,抓着李治烽的手,说:“你怎么让我自己走……”



“小情人是罢。”一油滑士兵调侃道:“中个箭都这么生离死别的。”



李治烽闷声不吭,一名士兵说:“按着他,给他拔箭了!”



啪一声箭杆被暴力折断,李治烽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游淼,接着又一人下刀,剜出箭头一挑,当啷一声铁制箭头落在地上。另一个老兵把烧酒浇了上去,李治烽的一手只是略紧了紧,唇抿着,眉头蹙了起来。



“好样的!”



士兵们给李治烽上金疮药,又用绷带厚厚裹上,校尉道:“起来。”



李治烽撑着床坐起,游淼见果然无事,才放了下心,校尉给他裹伤时注意到李治烽脖颈的刺青,蓦然蹙眉道:“犬戎人?”



一语出,房内都静了,士兵们纷纷退后,以手按着腰畔刀柄。



游淼马上道:“别动手!他是我家奴!我敢打包票,绝对不会杀人!别欺负他!”



校尉没有再说什么,将绷带扔在榻上,转身出去,笑道:“嘿,有意思,今儿还救了条犬戎狗。”



士兵们都走了,房里剩下游淼与李治烽二人。



游淼拾起绷带比了比,给李治烽腰腹缠上,李治烽始终不发一言,默默地坐着。



“待会我出去说说。”游淼道:“别怕,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李治烽嗯了声,游淼又说:“明明箭伤没有多大事,为什么骗我?”



李治烽终于开口答道:“你没说让我跟着。”



游淼既好笑又是心酸,将绷带一束,李治烽登时绷紧了健壮的上身,游淼把裘袄扔给他,让他披着,推门出去找校尉说话。



天又放晴了,校尉与几个老兵正在雪地里站着,似在商量,游淼走过去道:“各位哥哥,我有话说。”



数人都怀疑地看他,游淼一抱拳,校尉似有四十来岁,武勇精瘦,朝游淼抱拳回礼,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游淼早已在京城练得熟了,知道这些兵痞子们吃软不吃硬,拿甚么少爷身份去压,拿银钱去使唤终归是无用的,遂只得实话实说。



包括如何从李延手中得到这人,又如何把他带到塞外延边城放他回去,路上被胡人所劫,李治烽又如何带着兵士前来突围……



一老兵笑道:“倒是个忠奴。”



校尉缓缓点头,正要说话时,正梁关外又有一骑来报。



“通报王校尉——”



那兵士身穿延边军军服,下马递来文书,王校尉只是展开看了一眼,便朝游淼吩咐道:“跟我来。”



游淼被带到军务房中,王校尉道:“延边派人来送信,让寻你二人下落。”



游淼暗道太好了,如此说来,赵超已平安回到延边城了。



“赵超呢?”游淼道:“他也脱险了是不?”



王校尉似乎有点奇怪,看了游淼一眼,说:“是。”



游淼道:“我给他回个信罢。”



王校尉道:“犬戎奴之事,素来是民不告,官不究,这人也是好汉,一口气护着你,将你送到此处来,当年我们弟兄和犬戎人开战,两国交兵,各为其主,虽说都是没办法的事,但想到死在犬戎人手下的弟兄,我还是……你和三……赵公子是甚么关系?”



游淼伏案给赵超回信,点了点头,抬头道:“怎么?”



王校尉将信给他看,说:“赵超提及你是他小弟,让我们一定得找着你。”



游淼笑了笑,赵超既这么说,游淼便笑嘻嘻地称他为兄了,一封信写得抑扬顿挫,情谊满满,大意是已脱险,无忘同甘共苦之时,现将前往梁城,寻路回家云云。



王校尉在一旁看游淼写字,啧啧称赞他字写得漂亮,又道:“商队一日前刚经正梁关下东南去,你现过去寻还来得及。”



游淼道:“行,我马上就去。”



游淼摸怀中私印,却早已丢了,只得按了个朱砂指纹,将信给王校尉,借了个车,王校尉还给他派了个人,连夜匆匆赶往梁城。



卷一 摸鱼儿



正梁关前只有一辆破破烂烂的马车,还是数十年前公主和亲时乘过的,马车简陋不堪,兵士驾着车,游淼坐在马车里,倚着李治烽,却觉得舒服了许多。仿佛一回到关内,天地便显得如此的宁静,安全。



归根到底,这是汉人的地方,从前不觉,到塞外经过这么一次,回到中原时只觉所遇之人皆是好的,所见之景皆是美的。游淼见李治烽依旧望着窗外,又想到他身上去,自己在塞外是个异乡人,想必李治烽在中原也是如此,况且还带着一个奴隶的身份。



“我让你回去。”游淼正儿八经道:“原是想让你离开中原这个伤心地。”



李治烽看了游淼一眼,游淼又道:“再回中原,你不会思乡么?”



李治烽摇摇头。



游淼道:“不思乡也好,以后便跟着我罢。”



李治烽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游淼,依旧是他的卖身契,游淼说:“你救了我一命,要不是你来,我和赵超说不定都得死,以后咱们兄弟相称就行,你不再是奴了。”



游淼不接那物,李治烽又朝他递,说:“保护你是我该做的,再多也不嫌多。犬戎人原本就无乡可言,也没有思乡一说。”



游淼嗯了声,抱着李治烽的腰,埋在他怀里,李治烽的帽子很奇特,像个狼头去了一半,两道獠牙般掩着刚毅的俊脸,与曾经的他已判若两人。



游淼蜷在他的怀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双手环着他的腰,李治烽则以有力的手臂搂着他,游淼入睡前最后想的事是:李治烽这家伙很不错,二百五十两,简直是买到宝了。



马车行了一天,抵达大梁城,兵士自去寻官府,找到了在大梁城内滞留的京城商队,郝三钱侥幸脱身,商队上下丢了游家少爷,早已乱成一团,然而当时情况混乱,车夫又死了不少,能保命的都逃了,有再多的钱,没命花又有什么用?



逃到大梁时,郝三钱方朝官府内塞钱,请人去找寻游淼下落,大梁城,正梁关,延边城三地足有数天车程,消息一来一去,又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候,商人们俱是心急如焚,及至见得游淼归来,众人颇有点讪讪。



游淼却是不甚在意,只是嗨嗨一笑道:“回来就好了,别担心,这次给你们添麻烦了。”



商人们都是松了口气,郝三钱不住过来诉苦,说这次丢了多少货,又害少爷经了这么多风波,回去只怕要完蛋,游淼又好言安慰一番,心知商人趋利避害天性使然,也不能全怪他们。



当天车队在大梁休整一日,准备翌日再出发。



大梁虽不及延边塞外贸易繁荣,却也是关东的一处重地,游淼在客栈里狼吞虎咽地吃下半斤手抓羊肉,二两牛肝,一大碗马奶|子茶,总算又活过来了,提着串葡萄,翘着二郎腿,边吃边看风景。



李治烽则端着个碗,里面是一大碗羊肉泡馍,蹲在食肆外埋头吃。



商人们纷纷称他是忠仆,大梁是出塞前的最后一战,四面八方的行商都在此地汇集,游淼耳中不时传来各地的事,大部分都在说北方胡族起来了,这几年边疆越来越乱,只怕做不得几年长久生意。



游淼起身,两手揣着袖子,李治烽把吃到一半的碗搁到一旁起身,游淼道:“你继续吃。”



李治烽道:“不吃了。”



游淼笑嘻嘻道:“吃罢,吃饱了才好陪我。”



李治烽又拿过碗,吃了起来,游淼躬身,摸了摸|他头上的狼头帽子,李治烽抬头看他一眼,游淼笑了。



游淼带着李治烽,穿过泥泞遍地的市集去买衣服,此处蜀绢苏锦繁杂,价格也比江北一地要贵,但成衣款式繁多,不拘一格。再朝南走,天气就要暖和些了,锦裘不用总穿着,李治烽这身狼皮狼头,夹袄后还拖着条狼尾巴,不能穿着带回自己家里去,须得给他换一身。



“就这件罢。”游淼看中一件靛蓝色的天青云纹袍,俱以秘针绣法,看上去不显,穿起来也精神,游淼自己锦衣玉袍的,跟的人也不可太寒碜了去。



李治烽二话不说,将战裙折起来,脱了夹袄,现出古铜色健壮的肌肤,一身肌肉瘦削坚硬,犹如铁打的一般,围上单衣,系上腰带,引得周围女子纷纷注目。



“奴隶……”有人发现了李治烽脖畔的刺青,小声议论。



“是胡人?”



“这胆子可真够大的,把胡奴朝塞内带,手脚也不拴着……”



“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



游淼充耳不闻,伸手为李治烽整理衣领,将他的刺青遮住,说:“到了我家里,千万不能说错话。”



“唔。”李治烽点头。



游淼:“到时候咱俩串通好,告诉他你是李延送我的,别的不可胡说八道。”



“知道了。”李治烽乖乖道。



游淼又说:“问你是什么人,你就说是汉人。”



李治烽没有说话,游淼忽地想到一事,连汉人都说不可数典忘祖,认贼作父,对犬戎人来说,似乎也是如此罢。



李治烽应当不愿意把自己说成汉人,毕竟他的身上流淌着犬戎人的血,况且他的眉他的眼,也实在不像汉人。



游淼正要说点别的时候,李治烽却道:“好的。”



“算了。”游淼道:“你就说实话罢,我爹那里我再去想法子。”



游淼牵着李治烽的食中二指,一晃一晃,离了成衣店,回商队去。在大梁城内花用,一律记商队的账上,如此数日,商队再度启程,前往此次冬商的最后一站——江北。



江南江北分流州,扬州,苏州等地,临近长江,天便渐渐暖和起来,这一路又是十来天,虽说还会时不时地下点小雪,却是雪里夹着雨,在丘陵与翠绿的山野间纷纷扬扬,较之塞外那种一下起来就铺天盖地,寒风如刀的怒雪,江北的冬天简直是人间胜景。



“到了家里,见我爹要叫老爷,懂吗?”



“嗯。”



“只住上一个月,你可别和下人们吵起来了……”



“唔。”



“游府不像京师那间,有的下人不能进房,你是我的人,能进我的房,可不能进厅堂,也不能在别的地方随便乱走……”



“知道了。”



游淼一路上反复耳提面命李治烽,期间又说了不少家里的事,对着京城那帮子纨绔哥们不能炫耀,须得藏富,但对着自己家仆,炫耀炫耀总归是可以的。



“总之。”游淼总结道:“吃穿用度,就算是当朝天子,也是见不到的,跟了我,也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嗯。”李治烽的嘴角微微一牵,欣然看着车外。



“来过流州么?”游淼又问。



李治烽摇了摇头。



卷一 摸鱼儿



商队驻留于江城府内,郝三钱又特地派了辆马车,将游淼送去沛县游府。



沿途茶山一片墨绿色,茶农正赶在大寒前摘这最后一波冬茶苗,良田万顷,茶庄上千,窗户大开,游淼倚在窗前,朝李治烽得意地说:“你看这山,这地,这河。”



“……山上栽的树,河里养的鱼,飞禽走兽,花鸟虫鱼。”游淼笑嘻嘻道:“都是我家的产业,都是我的。”



李治烽眼中不禁现出惊诧之色,缓缓点头,游淼一脚搭在李治烽大腿上,马车行行停停,茶山中雾气初升,刚下过雨的道路十分湿润,呼吸一口山野间的清气,较之人声嘈杂的京畿,黄沙滚滚的塞北,此处直是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中午时分,马车在路边停下,车夫请游淼下去用饭,蒸茶四样,二色炒饭,又有油炸活虾,片成蝉翼的冬雪鱼裹着蛋与面粉以滚油炸至七成金黄三成酥,入口即化,一顿饭吃得游淼心情大好。



离家三年,太久未吃过流州的好菜了,游淼又朝李治烽说:“待得到了家,吃的还比这好得多。”



李治烽点点头,捧着个海碗,蹲在食肆门口吃鱼丸面,鲜味十足。



老板娘给游淼上了茶,笑道:“游少爷可是好几年没回家了。”



“可不是么?”游淼笑着接过茶杯,碧雨天晴毛尖在碎花瓷杯里载浮载沉,满盏茶水香气四溢,游淼从前素来平易近人,又长得俊,附近一带的茶农在给游家当长工,见了他都疼他。



但今日老板娘又有点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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