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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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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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他背后那些伤多难看多狰狞……他是很善良的人,你见过他么?”
  男人眼神一闪,隐藏着嗜血的兴味道:“真是个感情丰富的好孩子,嗯,老师就是这么教你助人为乐后又带回家养的么?感情真是不错,不错。”
  安乐看着他不语。
  对视数秒。男人收起写微癫狂,敛容威胁:“安乐,你最好直接告诉我萧香在哪儿,不然,我真不想控制我的脾气了。”
  没办法,这些人压根就不信他。安乐黯然,今天的灾难看来是受定了,只祈祷老天千万保他一线生机,别让他横尸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才好,他还有孩子要养……
  “想好了么?”男人又闲散的坐下问。
  安乐摇头:“说什么你也不肯信我,其实你也去过医院找过问过的吧,萧香确实是被三个男人带走的,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都可以作证,出院手续还是其中一个姓单的男人办的,我打从那天中午就开始找他的联系方式,可是他什么也没留下,连南铃员工表上的电话地址都是我家的,他也没跟我说过他在燕城有什么亲人朋友,他从来都不提这些。”
  司机怀疑的表情硬生问:“什么都不知道你会让一个陌生男人随便住进你家么?骗三岁小孩呢!”
  “首先,我家一穷二白,没什么能让他贪走的;其次,萧香是个很好的人,他受伤了,又无处可去;再次,萧香比我富有千百倍,他会住我家是因为他不想孤独一个人住;最后,他没到我家前就曾说过只会在这呆一段时间,等燕城的人、事都平静了他就回去。”安乐有条不紊列出理由。
  三个男人对看一眼,有一致转向他。
  安乐知道他们多少信了部分他的话了,便不再开口,等着他们宣布他还有何罪名,以便更加名正言顺的行刑。
  林突然问:“你让他住你家仅仅是因为这些理由?没掺别的?”
  安乐闻言瞪大眼,唇角勾起淡淡笑意:“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我才刚过十四岁,简单单纯的学生,除了读书其他什么都没接触过。”顿了顿,又道:“萧香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林不语,抬脚蹭了蹭司机和男人,男人侧头阴着脸乜了他一眼,脑袋往安乐处点了点。
  安乐明白,真实到判刑的时候了,心里微微的恐慌浮上来,脸色更加苍白。这世间很多事情是不能讲“理”的,他切身证实了。
  “好吧。”男人起身的姿势形同刚睡醒的雄狮,倾身探近安乐,微微一笑,到:“这事就先搁着,咱们来解决原习礼的事,先给你打针安心剂,我不是特备狠心的人,所以,这回只稍稍教训一下你,不过……”
  话头就这么长长顿住了,长得安乐一颗心悬得高高之时,他变脸似的换了个阴沉的表情,捏起他的脸颊,忽而紧紧一掐,阴翳的眼神盯着他眼里因疼痛而涌起的泪花,拇指伸至他微张的下唇上来回摩挲,专注的模样似苍鹰盯食物似地。
  安乐无法遏止的立起满身疙瘩,使劲摇头想甩开他的箍制,没甩开。
  男人的表情一敛,终于放开他,可同时狠狠一腿也扫上他的小腹,将他踢飞撞到门板上。眩晕感让他眼前一片模糊,腹部紧跟着一阵绞痛,这个身子忍不住蜷缩起来猛咳。男人面无表情的走近,提起他,“嘭嘭……”连续几拳打在他胸口处,腰腹处,然后将他往地上一甩,带狠劲的脚尖又踢上他的后脊椎。后背。
  安乐已经疼的没知觉了,想起萧香在医院里说:“疼的真想就这么昏迷也好”。不知怎么地就轻笑了。
  “妈的!”男人见状,咒了一句,又狠踢了几脚。
  一阵悦耳的和铉铃声响声,林叫了声,男人走过去接电话,嗯啊说了几句便挂了,斜眼睨了眼狼狈躺在迪地上的安乐,暴力的语气对林道:“云家的少爷要过来了。”
  “……”
  “……”
  他们说了什么安乐听不清,他只觉得耳边嗡嗡一片如讨人厌的苍蝇在高吟,肺缩紧到极紧,呼吸也不顺畅了,张开嘴吸气,喉咙又干涩得很,难受极了,他轻低低呻吟着想爬起来,这副软弱的德行虽然没被熟识的人见到,但他自己却痛恨到极点。蹭了几下,虚软乏力的四肢无法支撑起身体,他便狠咬了下嘴唇,殷红的血珠融在唇齿间,痛感让他的意识稍微回笼,见头顶横着一条微微凸起的墙裙,缓缓抬手上去,借力勉强坐起身。
  那三个男人冷眼旁观,也不再动手打他了。
  安乐就这么坐着,曲起膝盖,额头抵上,闭上眼轻轻的呼吸。现在他还没办法理清眼下的状况,只想减缓身体的痛苦。
  双方就这么不动声色的干耗,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猛烈的拍门声,最靠近门边的安乐心头猝然急跳:原习礼也来了么?
  男人示意林去开门,两股猛力撞进来,差点把林撞飞抵上,踉跄几步站稳后他冷冷瞪向那两人……小六和陆晓。
  小六视线直扫,没见安乐,气急败坏揪起林德衣领便问:“安乐呢!?”
  林一巴掌拍掉他的手,作势还想踢他,被跟后进来的云杉颜止住了:“别动他。小六,你冷静点,安乐在这儿——”指下墙角。
  小六陆晓齐飞扑过来,抬起他青红交织的脸,又看看脏污的校服,登时眦裂发指,牙根咬紧,额上青筋直爆,把这三个人四成碎片的想法烧的五脏六腑几乎要化成灰了,可他也明白,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陆晓把安乐扶起来,轻揽着,问他感觉怎么样?安乐声若蚊呐说了句:没事……
  “五哥,我可以把人带走了么?”云杉颜有礼询问,表情却不容拒绝的强硬。
  叫五哥——即动手打安乐的男人哼了声,摆摆手。云杉颜道了声谢,侧眼示意三人先离开。
  背后的门刚关上,小六和陆晓便都不禁哆嗦了一下,头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暴力,虽然自己不是受害者,但安乐这破布娃娃似的情形及施暴地点、现场、人员都让两个人心有余悸,若不是因为打铃了也没见安乐来校,又听林音说在校门口有两根男人把安乐弄上车,这才感觉出事了,头一个想法便是原习礼找上门了,想也没多想便直接奔出教室,闯进六班把云杉颜拉出来,三言两语把重点交代后,云杉颜便开车带他们到医院找到原习礼,哪知道他却笑着说不知道,小六当时就想再往他脑门上掼一棒,最好把他掼成痴呆!云杉颜把两人拉出门,然后到角落里打电话给他爸,等了近二十分钟,云家当家的过来了,独自进病房跟原习礼谈了一会,出来便把地址告诉他们,三人有一路闯红灯飞过来。
  “来,我背你下去。”陆晓蹲身,动作轻柔的把安乐背上,一步步踩着窄小的楼梯下楼。
  外面的阳光真好,把阴暗楼道里带出来的阴气驱散了,三人不约而同叹了一气,都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小心把安乐扶上车,等了约五分钟,云杉颜下来了,开汽车先把安乐送到附近的医院检查,他的伤势不算严重,拍了片又擦了药油后便一起回校——他不放心安宁。
  “云杉,那些人打算怎样?”小六担忧问。
  “嗯?”云杉颜有些心不在焉地开着车,糊应了声。
  “我问你那个该埋地壳下腐烂的原家到底想怎么样!”小六的语气控制不住的上扬,怒不可遏,“老子真他妈希望原习礼脑残了!自己伤人在先现在却一副人人欠他的模样,妈的这狗屎人!明天老子叫人去医院再把他那破脑袋啐碎,看里面是不是都装狗屎了!”
  安乐牵唇角想笑,心里却一片苍凉。是啊,他们还想怎样?
  云杉颜沉默了片刻道:“原家……有个心理准备吧,原家的人没有一个好说话的,护短又行事蛮横……”
  “有你们家横么?”陆晓侧脸对着窗外,淡嘲。
  云杉颜瞥了他一眼,那幽暗的眼光闪了闪,没有接他的话,有对小六道:“以后碰到他们,千万不能动粗,不然你怎么消失都没人知道。”
  小六冷着脸,眉毛不自觉的轻跳着,忽然头往陆晓肩上一靠,喜欢的软弱模样,轻轻道:“山人,心里凉透了。”
  陆晓抿抿唇,白面上一片隐忍的怒气,定定直视前方的眼眸里却是一片霜雪如寒冬。
  回到学校已临近放学了,安宁已经在门卫处等着,见被陆晓小六搀扶着的受伤虚弱的安乐时满脸惊恐的冲出来,小心的摸摸他的手臂、腰、眼泪吧嗒大颗大颗掉落地上,哽咽着问哥哥怎么了?怎么了?
  云杉颜把他搂抱起来,抬手擦掉他满脸的眼水,含糊不明安慰的话语徘徊在唇边:“别哭……哥哥不会有事的……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呜……”安宁脸埋进他肩膀上低泣。
  “安乐,住院几天吧,小乖我帮带。”陆晓道。
  “不用。”安乐摇头,医生说了他的身体无大碍,实在没有必要往医院里扔钱,也没那个闲钱。“我回家休息两天就好了,也帮娃娃请两天假……送我回去吧。”
拾荒 act 54 :流离
  安乐一进大门便下意识的往屋檐下躺椅看,没有那抹修长的身影,心里泛起酸涩。萧香,你在哪儿呢,若此时能见到你娴静的面容,我也不会这么难受了。
  陆晓摸摸他的脑袋道:“你坐着,我去买点吃的。”
  安乐点头,和小六面对面坐着无语沉默。过了片刻,安乐指着水笼头边的小水桶,叫他去给夜来香浇水,他欣喜的奔过去。安宁走过来,捉起安乐的手轻轻摩挲脸颊,细细的眉毛蹙着,脸上也是散不去的淡淡忧郁。
  “娃娃,今天老师都教什么了?”安乐侧头笑问。
  “快乐的小公鸡。”安宁低低回答,“快放学时,苏老师说五·一劳动节快到了,要去郊外的云里山种树,还让我们抽签了,我和李微都抽到了挖坑,要带小锄头和小水桶去。”
  种树啊……
  安乐和小六忍不住感慨了。曾几何时,他们也曾为这节日兴致勃勃过,扛着小锄头昂首阔步一脸骄傲到达地点,最后却弄得一身狼狈回家。
  “你把萧哥哥的小工具拿去好了。”萧香曾为这两株夜来香准备了一系列工具,包括小锄头、小铲、钳刀、水桶等。
  十来分钟过后,陆晓买午餐回来了,几人吃完后便一起在屋檐下打盹——早上经历的事让人心力憔悴,即使满腹心事也禁不住睡眠的诱惑。二点钟时,陆晓和小六去学校,交代他们一定要在家,放学后还会过来。
  两个人走了,院里虽明亮却也空落落的孤寂感,安乐闭上眼,一会儿又睡着了。
  五点半过,陆晓两人带着外卖过来了,又是陪着他闲坐,七点过才匆匆往学校赶。
  晚上睡觉时安乐又失眠了,太多纷杂的念头和想法交织在一起解不开,再加上无依和不安,眉峰拧得生疼,头也疼得很。夜里时,身边的孩子又做恶梦,手脚乱挥砸到他身上,疼得他咝咝抽气,好不容易安抚下来,自己也彻底的精疲力竭,迷糊睡着了。
  隔日也安稳度过,傍晚陆晓过来时,安乐叫他第二天一早来接安宁去学校。
  第三天一早安宁走后,安乐睡到十一点才慢腾腾起床,梳洗后坐到屋檐下胡思乱想。十二点过,陆晓带孩子回来了,吃过午餐睡了一觉,时间到了又离开;傍晚陆晓带孩子回来后便匆匆赶回自家吃饭,说是他老妈一天没见他了,会担心,回去露个脸。
  安宁书包也没放下,便跑到夜来香前摘下一朵绽放了的花朵,闻了闻,笑容可掬的拿给安乐:“哥哥,开花了,你看,好小啊,可是很香……”
  正说着,敲门声传来,安乐以为是小六过来了,喊了声“轻点”便慢腾腾挪到门口,拉开锁,心登时狠狠咯噔了一下——头上犹围着白纱的原习礼立在他面前,冷眼睇他,而他身后,还有四个面目森冷的陌生男人。
  原习礼一把将安乐推翻在地,傻眼了的安宁立即奔过来紧抱住他的手臂,幽怨的眼神投向眼前高高在上的四个男人。
  “我知道你是专程来找我的,请你等一下。”安乐说罢边挣扎着站起来,强自镇定的说完便不顾疼痛快步进屋,两分钟过后又出来,却见原习礼正捉小鸡般捉起安宁,冷眼看他扑腾挣扎。他飞快冲上前把孩子抢下,紧搂住他因害怕而颤抖的小身子,心脏剧烈的怦跳,叫嚣着要冲出胸膛。
  原习礼环了眼这清贫的家,眼神定在院角那两株夜来香上,走过去摘下一朵小花,似恍惚的喃喃道:“这是萧香种的么?他身上总带有香气,问他却说什么香水也没用……”
  安乐见他这样,恐惧无端的加深了。这人,真太癫狂了!
  在原习礼兀自沉迷的这十来分钟里,安乐脑子里飞速旋转,把刚回屋里拿的东西偷偷塞进安宁的书包里层的贴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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