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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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行人生-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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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盈的是自来水还是泪水。

  躺在床上,莫然还是习惯只占据床的一侧。以前刚和朝阳睡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极不习惯,感觉睡觉时候的每一个伸展动作都被束缚住了,朝阳总是在睡眠中不由自主地往她这边挤,一会儿把大腿压在她的肚子上,一会儿又把胳膊搭在她的胸上,刚把胳膊搬走,大腿就压上来了,刚把大腿推下去,胳膊又搭过来了。惹不起我躲,没想到她往旁边挪一挪,朝阳就又往这边挤一挤,直到莫然已经快从床沿上掉下去了,她才挣扎着坐起来一看,好家伙,朝阳的另一边已经空出好大一块空间,她忍无可忍,大吼一声:

  “你那边留那么大地方干嘛?”

  朝阳睁开惺忪的睡眼,回头看了看,嘿嘿一乐,说:

  “那是给我的小蜜留的。”

  后来,莫然渐渐地也习惯了,每次被挤得无处可逃的时候,她就毫不客气地推朝阳:

  “往那边点儿,那边都可以养两个小蜜了,你顾得过来不?”

  现在,没有人挤她、压她了,她终于可以一个人恣意享受整张大床,可是她反而不习惯了,一晚上要醒好几次,经常醒来就精神很好,她就想:应该是天快亮了。于是在黑暗中等待天明,可是躺了很久很久,天还是没有亮,连小区里的垃圾车声都没有响起,她打开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才三点半,不由得非常沮丧。还有一天,她把挂钟上的五点看成了七点,于是赶紧爬起来洗漱,穿衣服,煮面条,端着面条出来看一眼都七点半了,天还没有亮,仔细又一看,结果才五点半,她慢悠悠地把面吃了,再一次爬上床……

  周末早上十点,莫然才悠悠醒来,拿起枕边的遥控板打开电视,先播到市电视台,曾经与她和简灵一起参加过丰乐村解说的市电台女主播伊宁正在播一条普法新闻,说最近一两年,宁海市内有一拨贩毒分子十分猖獗,给市民造成了极大困扰和伤害,要市民们提高警惕,远离毒品,一旦发现可疑线索请立即报警。然后市公安局的副局长陆局出现在屏幕上,信誓旦旦地表示要尽快破案,抓住涉毒人员,保证广大市民的安定团结。莫然才突然想起来,陆局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给她发短信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她竟然一点也没有意识到。然后看到伊宁和陆局出现在同一个屏幕上,莫然又想起简灵曾对她说过,有一天碰到伊宁就问,陆局是不是也经常给她发短信,伊宁说很久以前经常给自己发,她也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她已经一再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可是陆局还跟她频繁联系,有的时候还要请她出席社交场合。按照时间推算,没给伊宁发短信之后,又开始给简灵发,之后又是莫然。说到最后,俩个人总结道:这老家伙平时见到真人时候,看着挺正常的,怎么在短信里就变得神叨叨的,真是搞不懂。

  看了一会儿,又切换到音乐频道,里面正在播放着许多许多的老歌,也勾起了莫然许多年少时的回忆,家乡的小镇,头顶的缝纫机啊,老式的录音机,尹青烙的馅饼和自制的油茶面,这些都离她远去了。看着看着,莫然的眼泪不由得就流了下来。时间真是残忍啊,她是怎样从一个天真无知的小女孩变成了现在这个落寞的妇人,从前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虽然从小家里的物质条件不算好,但是一直很单纯快乐,学业一路顺利,该恋爱的时候恋爱,该结婚的时候结婚,几乎什么也没耽误,但是这几天之间,似乎一切都被颠覆了,她和朝阳就这样从一对最亲密和谐的夫妻变成了陌路。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果然不假。几天之间,似乎很多人都发现了她和朝阳之间的异常,在惊讶之余,稍知内情的朋友有的义愤填膺的劝分,有的息事宁人的劝忍,也有朝阳的朋友跑来和莫然解释说,朝阳绝不是那种人,莫然一定是误会了,要她再给朝阳一次机会。对于她和朝阳的今后,莫然也没有想好该怎么办。离婚?她觉得似乎还没有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与他们五年的感情干脆的说拜拜。当这事没有发生过?她又实在做不到。

  昨天夜里,朝阳车间又出去活动,半夜十二点,他喝醉了酒,鬼使神差地回到他们的家,跌跌撞撞地敲门,莫然打开门,朝阳立刻跌进洗手间吐了起来,莫然看着他熟悉的背影一抖一抖的有一点心疼,但在他吐过之后,还是一狠心把他轰出了家门,朝阳在门口抵住门忧伤地说:我和仙儿真的没有什么,莫然,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承认我有时候会对美女有一点色心,可是从来没有过那个贼胆,而且我爱的始终是你啊,我对你的感情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莫然知道朝阳说的或许是实话,可是她接受不了,她用力把朝阳推出门,然后快速关上了门。朝阳没有继续纠缠,脚步沉重而凌乱的下了楼,莫然就那样倚着门坐在地上,脑子里不知想些什么,直到慢慢滑倒睡在冰凉的地上才忽然惊醒,挣扎着爬上床。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包房内外
又是周五,下班后单位里一群单身男女约在一起去活动,平时大家很少叫莫然,现在可能是听说她的情况了吧,于是随口问她要不要去,如果放在平时她肯定不会去,她不喜欢那种闹哄哄的场合,别人说的很多话题她也不是很感兴趣。可是此时,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厌倦也恐惧一个人回到那个冷冷清清的房子。

  酒桌上,她变得异常活跃,不但毫不推辞同事们的敬酒,还破例打了一个庄。同事们纷纷说:我就说莫然肯定是深藏不露吗,北方女孩哪有不能喝酒的,有的比男生都能喝,莫然,以后在酒桌上可不要像从前那样秀气了哈。在同事的夸奖中,莫然也觉得自己的酒量似乎有所见长,她不由得有些高兴。于是在饭后大家提议去唱歌的时候,她也欣然前往,反正明天是周末,也不怕耽误工作,更不用担心回去晚会有人惦记,单身还是好啊,自由!

  包房里,同事们在气氛热烈地抢着一首一首的唱歌,莫然羡慕他们的激情,可是她找不到,刚才在酒桌上的来者不拒,使她现在愈发感到头昏沉沉的,根本听不清大家在唱什么,在说什么,在笑什么。偶尔,会有人坐过来请她唱歌,被她摇头拒绝;也有人给她倒茶醒酒,她晕晕道谢;还有人来开导她,但她根本没有听清别人开导了些什么。只恍恍惚惚地看到大屏幕上方不断闪过八个大字:一次尝试,终身悔恨。世界上只是毒品一次尝试,终生悔恨吗?恐怕不止,许多事情不发生则以,一旦发生了就覆水难收,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莫然在心里有点难过之余,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痉挛,她从沙发上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出包房,一路急速地七拐八拐之后,终于找到卫生间,背朝门口蹲在池子上一顿狂吐,边吐边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之前,莫然喝酒一直十分节制,能不喝尽量不喝,所以从未如此狼狈过。

  莫然走出洗手间后,感觉胃里舒服了很多,但是新的问题产生了,她跑来的时候匆匆忙忙,根本不记得回去的路了,正在犹疑间,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老乡高奇急匆匆地拐到一间角落的包房门前,用力敲了敲门,然后门被打开他走了进去,莫然理所当然地认为那就是他们的包间,随后也跟了进去。眼前出现了一群陌生的红男绿女,有的坐在沙发里喝酒、聊天,有的站在大屏幕前拥吻,有的在舞池里用力的扭着身子,甩着头,一个靠近门边的女孩,一头长发几乎甩到了莫然的脖子上,几乎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样的亢奋,在莫然的醉眼里看来,还有一些扭曲和疯狂。然后在角落的一个小沙发上,莫然看见了仙儿、心儿和高奇。此时此刻,莫然居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她摇晃着穿过一群疯狂的“牛鬼蛇神”,向仙儿他们走去。

  此时,他们也看到了莫然,仙儿有些惊讶地站起来: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然后,又向人群骂道:

  “谁他妈的给她开的门?,一群废物!”

  说着,粗暴地将莫然拖出了包间,随手狠狠地关上了门。

  莫然胃里突然又感到一阵恶心,她来不及做出反应,转回身再次跑向了洗手间。仙儿紧随其后,倚在门口,悠然地点起一只烟,边吸边看着莫然把胃里的水一次又一次地呕到池子里。吐过之后,莫然感觉清醒了许多,她突然想起来刚才的一幕,那场景颇为怪异。

  “你怎么认识高奇的?”

  仙儿愣了一下:

  “在老乡会上啊。”

  “宁海还有我们省的老乡会,我怎么不知道?”

  “那是因为你太宅了,外面的世界你了解多少?”

  莫然不吭声了,低下头开始洗脸。过了一会儿,仙儿随意地问道:

  “恨我抢了你的朝阳吗?”

  莫然冷哼一声:

  “他如果有那个心,就算没有你马仙儿,也会有牛仙儿,朱仙儿,杨仙儿……”

  仙儿沉默了一下,说道:

  “其实,我和朝阳真的没发生过什么,我感觉得出来:还是很爱你的。也许,在你这种传统女人眼里,男人出轨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但是在我看来,那个男人只要真心对我好,他做什么,我都可以原谅她。”

  “真的?可惜我不是你。”

  仙儿顿了一下,接着说:

  “冉冉最近挺想你的,总叫着要见你。别因为恨我,连冉冉也恨上了,她毕竟是你的干女儿。”

  说完,把吸剩下的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捻灭,然后走了出去。

地震来临
下午上班的时候,部门要召开一个重要会议,莫然早早结束了午睡,提前五分钟来到五楼会议室。人还没有来齐,她不慌不忙地来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温水慢悠悠地喝起来,会议室里先来的几个人有的在看手机,有的在聊天,周围的一切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隐隐地,莫然似乎感觉到从哪里传来了隆隆的声音,有点类似小时候在北方老家夜深人静的时候火车压过铁轨发出的响声,只是这声音更沉闷一些,莫然心里没来由地有些烦乱:生产现场又在搞什么,这么吵。就在此时,杯子里的水不知为什么陡然喷洒出来,溅了莫然一身,会议室里的桌椅和玻璃开始发出轻微的颤动声,错愕间,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地震了,快跑!”

  人群顿时慌乱起来,而老主任在此刻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他一边大喊着:

  “大家不要慌,分成两路从两侧楼梯撤离,去楼底空旷地带躲避。”

  一边指挥着刚从楼梯爬上来、还一脸睡意不知所以然的同事们往回跑。人们在摇晃的走廊里已经难以站稳,一会儿扑向这面墙,一会儿又倒向那面墙,大家奋力地平衡住身体,沿着楼梯往下跑,莫然在那一刻脑子里是空白的,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只是随着人流机械地向前奔。楼底下此时已经站满了人,大家对着犹在剧烈抖动的窗子指点议论着,有的人掏出电话焦急地一边又一边拨打着电话,试图与亲人取得联系。这一举动启发了莫然,她抬起头遥望现场五十多米高的塔楼,突然想起今天朝阳正好上班,此刻,他极有可能正在上面作业,五楼的高度震动尚且如此剧烈,更何况是在那个高塔上,恍惚中,她仿佛看到塔尖上有一人像体育场上的铁饼一样正在被大力甩出来。莫然突然疯了一般地狂奔起来,边跑边掏出手机机械地播出那一串熟悉的短号:忙音,还是忙音……莫然觉得喉咙很紧很干,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她在心里大声地喊着:朝阳,朝阳,求求你!不要有事。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原谅你,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那段路是如此的漫长,莫然盈满泪水的眼中似乎出现了朝阳血肉模糊的身躯,涂满血迹的一张脸正在朝她微笑,说着:莫然,我爱你!迎面冲来一个人与她撞在一起,她奋力推开对方,打算继续往前跑,但来人却紧紧拉住她不放,耳畔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莫然,你没事就好!揩一把眼里的泪,朝阳正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那份温情、那抹笑容是如此地熟悉和真实,俩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莫然耳边响起结婚时,主持人问他们:你们是否已经认定了彼此,以后的日子无论贫穷或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都不离不弃,相伴到老?俩人满脸幸福地说:我愿意!也许在此刻,他们才真正体会到,他们早已是灵与肉紧密结合在一起,再也无法分离。

  网页上很快出现了铺天盖地的相关新闻,地震级别由七点六级升到七点八级,最后升至八级。2008年5月12日14:28min,时间在这一刻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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