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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节日礼金
中秋节前几天，晚上常有各单位的一把手来小常家中找他，见面寒暄几句后，就开始说起苗市长的好来，接着来客就让小常在苗市长面前多给他们单位说说好话。临走时，来客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说：“马上中秋节了，我们单位的一些小意思请笑纳。”说完，将信封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起身就走。
小常将来客送到楼梯口，看到来客上了车，才重回到房间，发现陈娜已拆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匝百元现金来。刚开始小常不明白怎么回事，还是陈娜告诉他说，这是过节礼金，以前都是过年才有人送的，现在发展到过节就有人送。以前礼金多是送一些烟酒等礼品，也有人将现金夹在礼品盒里的。现在已没人再送礼品了，大都直接用信封装上现金来送。小常明白，他仅是领导身边的一个秘书，就有人送礼金，市领导们收到的会更多。这使他想到以前在书上读过的清代时候，就有所谓的“冰敬”和“炭敬”，这种“冰敬”和“炭敬”是一种变相的行贿方式。虽然它们并不被公开允许，但实际上都成为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许多官员对实行这种暗中的“规矩”还特别卖力。小常知道这些礼金还不好退，因他理解那些送礼的难处。因他就曾跟苗市长到省城和北京为跑资金或项目给一些领导们送过礼。有时跑一个领导家两三躺，总也等不到人，有时他就想，如果能在领导们开会的时候，堂而皇之，给每位当场发个红包那多省事。
陈娜也说，人家既然打定主意送礼，肯定不愿意给退回去，你如果执意要退，必然要得罪他。她还给小常讲了个她以前听到的故事：某个地方从上面调来位书记，他来了以后，正赶上过年，底下给他送过年的礼金，一共好几十万呢。他大概当时也没法拒绝，过完年后就把这些钱上交了。钱上缴后，上面纪委甚至包括市委收到很多举报信，也有直接到上面告状的，说他刚当书记就收了这么多钱，可见行为非常不干净。我们在这儿工作了这么多年，过年没有收到一分钱礼金，这是为什么？听说当时告状的不仅有本地的人，还有其他地方的人呢。上面见他一当书记就引起这么大的反映，而且上缴那么多的钱是事实，于是就罢免了他。
虽然小常当秘书收到的是小钱，但他总感觉到心里不塌实。晚上睡到床上和陈娜说起礼金的事，小常说：“官场上很多人心是黑的，你别看这些人送钱来的时候必恭必敬的样子，想尽办法生怕你不收，但是你怎么知道这些人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万一他以后要有什么企图找你而没达到目的，他要害你一下那不是轻而易举吗？你没看报纸上公布的一些案件，有人送了礼金，他还一笔一笔记着，某一天自己案发了，这些记录被抄出来，那上面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陈娜就劝他不要为礼金的事放在心上，她说：“这叫感情投资，每个单位都希望自己的工作得到上级的重视，得不到上级的重视的部门，再怎么干工作也白搭。现在再说这种礼金是花的单位的钱，不是从自己腰包里掏的。节日过后，单位都要通过发奖金或者找假发票的形式在财务上报销的。人们都习以为常了，没人会觉得奇怪的。为什么出现有的领导案发时，从家中搜出说不出来历的资金上千万，他们大都是通过这种途径得到的。”
小常身在官场，明白为官之道。中国的官场是种金字塔形式的。在现今社会很难找出一位官员不知道自己的后台是谁，应该对谁唯命是从。说自己的权利是人民给的，是迂腐可笑，欺人之谈。当然在舆论宣传上还要将人民抬出来。在陈娜的劝说并不能抵消小常的担心，小常想了整整一夜，快天明时，他才想到市纪委郭书记，郭书记平时和苗峰私交很深，小常知道郭书记有个爱好就是爱看A片，苗峰每次出国回来都给他捎几盘A碟让小常给他送去，通过与郭书记送A片，小常和郭书记打了几次交道。小常决定找郭书记，让郭书记帮助想个处理礼金的办法。
第二天晚上，小常买些礼品，去了郭书记的家。进了房门，郭书记的夫人接过礼品，朝小常笑着点点头，也没有什么寒暄，然而茶、水果、香烟，甚至花生、瓜子和糖都很自然地摆在小常面前，让选用。她本人却遁入内室，不到适宜的时候，比如添茶，听到郭书记的吩咐，她是不再出门的。这种亲切而有距离的待人方式，即让小常肃然起敬，又让他无话可说。但这可以看出书记大人的治家策略，就是要让他的家属既区别于一般的家庭妇女，又避免与官场人物作过多的接触。这不禁让小常想起了一个词“闭关锁国”。
所以，看到眼前书记夫人热情而得体的举止，小常心里有点儿不舒服，他感到官人的家庭有一种被无形荼毒了的气氛，所谓“闭关锁国”，无非是使当官的家属在家循规蹈矩，官人本人却在外花天酒地，沾花惹草。一旦到了毁家的地步，这个被封闭的成员，反而要承担开放的责任，全无公平而言。
小常陪郭书记喝了会茶，然后随郭书记进到他的书房。
几个书架上装满了大部头的书籍，把个书房衬得富丽堂皇。
在小常坐定后，郭书记说：“小常啊，你今年不到三十吧？”
“到年后的正月底整30岁，我正月15的生日。”
“要好好的干，年轻有为啊。”
“还不是靠您和苗市长两人的栽培。”
“其实将来主要的还是在于你的自身条件，你活泛很会来事，头脑又聪明。”
小常忙想说些客气话，郭书记摆了摆手制止了。
“有些话不要说出来的好，装在心里就成了。”
“快到中秋节了，下面基层一些单位给我送了一些礼金，我不知道如何处理它即不违反原则又不得罪人，想请您给出个主意。”小常说。
“你能找我，说明你很信任我，不把我当外人，看来这个忙我是一定要帮的了。啊，这样吧，我让纪委给你立个廉政专户，你将收到的礼金打到廉政专户上，我让他们不向外公布你的名字，这问题不就解决了。”郭书记说。
小常忙说：“谢谢郭书记。”
郭书记说：“我不给你说了吗，自家人不用客气。你不贪财，品德难能可贵，但更不能好色！我告诉你一点：在官场，宁可捞一些钱，也不要去搞女人。搞女人是给钱找婆家，是给自己找罪受。虽然现在的社会，作风问题根本不是问题，但男女感情有它自身的劫数，并不那么简单，但你一陷进情感，就应该无怨无悔，而不是患得患失，造成官不成情不就。这样的人，让人看不起，它会搞得你身心疲惫，就像性事过程本身，之前你亢奋得不管不顾，之后你困倦得只想睡觉。你再看看官场的现实，沉溺在情感中的人，有几个成大气的？你在这方面一定要注意，现在机关里到处传你的风言风语，只是还没人告到纪委。”
小常想到郭书记爱看A片的事，认为郭书记和苗峰、李沉一路货，表面上装得正人君子，暗下里做着肮脏不齿的事，不由地问：“郭书记恕我冒犯，您就没有一两个红颜知己？”
郭书记笑了：“你这孩子，我知道你了解我爱看A片，怀疑我也在外沾花惹草，今天我就开诚布公地跟你聊聊我的感情的问题。”
郭书记谈的很坦率，他说：市委组织部的白部长，乳业公司的销售副总王玲玲女士就是他的红颜知己。郭书记跟小常说，为什么要交异性朋友，也就是红颜知己，因为异性有跟你互补的视角，而且女性的直觉也好，她可以给你中肯的劝告和有效的建议。更重要的是，女性那近于母性的温情和宽厚，使你能豪无障碍地把自己的弱点和无能袒露给她，得到她感情上的温柔的抚慰和治疗。这一点自己的老婆是做不到的，理由是不用说的。交红颜知己也是有条件的，首先对方要有阅历和实力，其次双方要有共同的兴趣和相通的感觉。互相有感觉就是一种吸引，可以倾诉可以相托。而人在软弱和迷惘的时候所需要的正是心灵抚慰和具体帮助，没有阅历和实力的人是不能承担的。
红颜知己不等同于两性关系。两性关系是以性的吸引为前提的，男女交往的最终目的是要得到性的*。在这种关系中，双方处在黏着状态，互相感动，互相满足，也互相消耗也互相伤害。我害怕这种关系，因为这是党性所不许的。”
郭书记说：“你或许要产生疑问，那么，你就不关心性的问题了？不关心，你经常看那种碟干什么？你或许认为我这是低级趣味，*变态。所以，我有必要跟你解释清楚。我明确告诉你，我不禁关心性的问题，而且是以自己的方式去关心。起初我看光碟是为了满足生理上的需要；最后，变成了性的审美需求。性的本质，是追求生命的*，而这种*是由生理的和心理的两部分组成的。看光碟首先要给你带来巨大的生理刺激，这种刺激经受的久了，生理的反应就钝化了，就能够以平静的心态进行欣赏进行玩味，从而得到心理上的抚慰。这就是古人所说的‘意淫’。现在可以看出，意淫是一种最高的*境界，它内敛，纯净，超脱，升华，是一种崇高的精神活动。性*的获得，一般是需要别人的介入。而性伴侣的出现则要带来了极为复杂的社会、伦理和生活的内容，因为她是人，作为人的冷暖需求，你是不能回避的，因此，你的性*就不纯净了，它有了担待，有了阴影，有了‘*难以承受之重’；就降低了*的冲击力度和飞升高度。而意淫则不同，它是独立完成的，它不需要别人的肉体，也不需要别人的精神。生命在自我的把握之中。那是特别的*，轻松得像云，欢快得像诗，天马行空，独往独来，升腾，升腾，再升腾―――你找到了自我。”
郭书记站起身来，走到一个大的保险柜前：“小常，你过来。”
郭书记很熟练地把柜门打开了，让小常大开眼界――保险柜里整整齐齐地码满了*光碟，而且做着极细致的编号，包括国籍、主演、制作公司、影片类别等。
“人家保险柜里装的是现金、存折和情书，而我与他们迥然不同。”郭书记笑着说，“有了这些东西，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我要那么多女人干什么？有了这些东西，我既不必去伤害别人，也避免被别人伤害；不被别人伤害是智慧，不伤害别人是崇高。”
小常点头称是。他此时的表态，不是虚伪不是谄媚，而是真诚。他从郭书记这里看到，追求人生的快乐，有千万种方式，有千万种可能；孰优孰劣，真的应该是不伤害自己，也不伤害他人为前提的。
郭书记有些兴奋，摩挲着光碟的包装，说：“小常啊，我的这点感受，只能对你说，跟别人说他也听不懂，反而会用别的眼光看我。”
“你就没和苗市长交流过？”
“咳，他呀，我给他谈过看光碟的感受，但他没有耐心听，也听不进去。”
郭书记打开了他的影碟机，放上了一张新搞来的光碟，是日本的一个叫一本道的**主演的。
“郭书记，您慢慢看吧，我先回去了。”小常感到他该撤了。
郭书记摆一摆手：“不，一起看。”口气自然、坚定，有不可拂逆的意思。
小常在校时在录像厅里看过三级片，还从没有看过A片。当电视画面上出现一本道*着坐在床沿，双腿并拢，小常盯着女人的双腿，心跳不已，既盼望着她双腿分开，又害怕她分开。当一本道将她的两个大腿张开的瞬间，小常被击中了，他一阵昏眩。在昏眩中他首先想到的是舒雯，只有舒雯的大腿才能与一本道相比，如果舒雯*坐在床沿，然后由她轻轻地开启，开启！开启！将是什么样子？
小常大脑一片混沌，等他清醒的时候，画面上已经有一个男人老汉推车式地架着一本道的双腿在*。他不敢再看，他窘迫地让他想到身边的郭书记。
此时的郭书记很安详地坐在那里，呼吸平静，眼神恬淡，像进入了一种无知无觉的幻境。
小常感到惭愧，因为他没有那个欣赏的心境，只想着现实中的女人。
因而，他对郭书记由衷地生出一种敬意。因为要进入那种境界，真不容易。
他不敢再看下去，因为他的俗根胀得难受，使他感到很出丑，他看郭书记静静地合上双眼，像游走于特有的梦境了，趁此，小常悄悄地躬身退出书房。
客厅里的那个书记夫人也像猫咪一样无声地站了起来，朝他无声地一笑，轻轻地开启了房门，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