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久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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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久美子-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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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不必穿这么正式吧,又不是给我办百岁宴……”

  看着母亲在熨衣板上来回反复烫熨着西服上衣,再熨下去,恐怕就要掉皮了。我觉得实在是有些大题小作。

  “不行!必须穿。对了,明天的白酒联系好没有?”

  “联系好了。林跃的朋友,关系绝对的可靠,明天直接给送到酒店。”

  “价钱呢?不能光顾着便宜,反而太寒酸了。你跟林跃说一下,也别挣得太狠了,让让利……”

  “放心吧,我见过那哥们儿了,人不错,开出的价格绝对是最低的,关键是东西真,肯定没有假货。”

  单是白酒一瓶就四百多块,按照每桌最低保障一瓶最少也得十五瓶,稍微发挥就得超过二十瓶。仅白酒一样就得小一万块,何况还有啤酒、红酒以及饮料呢。我可不觉得这排场算作寒酸。

  母亲在家排行老二,上面有一个大姐,下面有一个小弟。大姐,也就是我大姨的独生女儿,于去年年底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眼看就要百天了。这个外甥的诞生对大姨家来说是绝对是天大的事情,神圣不可侵犯,高度无法攀越,尤其对大姨父来说。

  大姨父这辈子最失意的事情就是膝下无子,此处的“子”指得就是儿子,带把的。大姨夫属于是第一批赶上改革开放的春风下海经商的弄潮儿,而且是不折不扣的成功者。大姨父又是一个传统思想极重,对于传宗接代极为敏感保守的一个人。在他看来。是时运不济导致他没有儿子来继承自己的血脉和家业,也是人生中最大的憾事:空有一身武艺却没有合适的传人。

  唯一的女儿虽说打小便聪明伶俐,颇有他的风采和遗传,但总觉得还是差了那么一层,这个事情让他难以释怀又不便发泄。这个大胖小子的诞生在他看来是上天赐予他的最好的恩惠眷顾,看来老天爷没有完全抛弃自己,最后还是将如此贵重的礼物送到了自己的身边。

  隔辈亲,隔辈亲。这句话在大姨父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掌上明珠,心肝宝贝,绝对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甚至连小外孙偶尔打两个喷嚏,大姨父都恨不得陪着打两个,那感情让所有人都是心惊胆跳。

  可正是这个心肝宝贝的小外孙的百岁宴,闹得大姨父一家一个多月以来不得安宁,牵扯了方方面面的太多的精力和时间。

  百岁宴嘛,那自然要操办,问题在于由谁来操办。

  按理说应该由大姨父的亲家,也就是爷爷奶奶来操办,但问题恰恰出在这爷爷奶奶家。我大姐,也就是大姨大姨父的独生女儿比我大一岁,她结婚和生子的年龄在眼下属于早婚早育型的。她的丈夫比她大三岁,也就是我姐夫。

  姐夫人本身没什么可说的,个子一米八,长得颇帅,工作也稳定,收入虽不算太高,但维系生活绝无问题,唯一不足的就是他的家庭条件,不算太好,经济上甚至有些困难。

  大姐夫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在一家商场里做售货员。他的爹妈早就失去了正式的工作,一家人的生活一直以来都是紧紧巴巴的。英雄不问出处,家庭出身,个人是无法选择的,但后天则要看各人的努力了。

  大姐夫自从参加工作后,每月的工资都全额交给家里用于贴补家用。他本人也没有任何的不良嗜好,全身心都扑在怎么能够让家里人生活得更好,这方面,我很佩服他。

  可是生活就是柴米油盐,怎么也逃避不了金钱收入。大姐与他谈恋爱时,很多了解他的家庭情况的人多少地向大姨大姨父透露了经济方面的话题。大姨和大姨父倒也挑不出他有什么缺点,可是这实实在在的家庭情况也确实无法忽视。最后,还是爱情战胜了出身,有情人终成眷属;主要是大姨父家的经济实力比较雄厚,完全可以贴补小两口的生活费用,所以爱情高于了一切。

  眼看百岁宴的日期越来越近,爷爷奶奶一方却没有任何表示,不说办,也不说不办,更不谈如何办。这就让本已有些上火的大姨父更加的坐立不安,却无法表露在外。

  自从大姐生下这个如意宝贝,我算是知道了现在养一个小孩儿是多么难的一件事情,单是每个月的尿不湿钱,据说就得一千多块。

  记得我小时候大家用的还是由破旧衣服剪成的一块块的尿布。凡是家里有小宝宝的衣架杆上都会飘扬十几条,摇摇摆摆的甚是壮观。那时也没有进口奶粉,更没有史奴比、麦当劳,无非是粗茶淡饭。大家都是自然成长,也没见谁家的孩子被耽误了什么。

  当然,家庭条件决定了一切,像大姨父这样的家庭当然会不惜金钱,从小就让心爱的小外孙享受一切能够享受到的物质和精神文明。可是事情不会永远完美。这几年大姨父的生意陷入泥泞,到了百年不遇的低潮期,人民币不再好挣;加上股市也跟着风卷云起,大姨父抱着一攫千金的梦想而压上的大部分的积蓄都被基金和股票套牢,在经过顶峰之后被套得死死,动弹不得。

  史无前例的内忧外患,让坚强的大姨父也有些无奈和沮丧,心情也自然好不到哪儿去。这厢还有一个花钱如流水、嗷嗷待哺的小外孙儿,巨大的财政支出让大姨父深感银根吃紧,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这种情况下,小外孙儿的百岁宴还办不办,由谁来办,照何种规格来办,就成了近期工作的核心焦点。

  “办!”大姨父坚持要办。破了规矩可关系到小外孙儿一生的幸福和命运,别人不办我来办!

  大姨父的口气已经很弱了,因为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情。亲家一家人到最后也没主动表示过要操办,闷闷地不放声;自然,这千斤重担就落在了大姨父的肩上。

  “要么就照结婚时的规格办吧……”

  大姨父虽然有艰难万千,但到了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况。这规格一旦上了某个高度,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随随便便往下滑的,那样子面子上实在是说过不去,就算是打肿了脸充胖子,也得排除万难,奋勇向前!

  “可以走菜了吗?”美丽的女领班问正忙得团团转的大姨父。大姨父宽宽的额头上满是汗,脸红脖子粗,手里的电话响个不停。预订的十五桌现在只坐了大概八成,仍有一些农村亲戚没有赶过来。

  “喂!怎么回事儿,还没到吗?”大姨父扯着嗓子向电话那头的朋友喊,那个朋友负责包了两个中巴去接几家亲戚。这些亲戚都是近亲,如果漏掉不太好,另一面他们也闹着要来。

  “什么,堵上了?怎么能堵车呢,这事儿闹得!我让你早点儿去吧,你就是不听!”

  看来路上堵车了,否则早就到了。此时已经过了开席的时间,人却没有到齐;而这边还有些没有通知却非要来的,一时间乱了套了。

  “老板,你看……”女领班面露难色。厨房的菜早就准备好了,再等下去,也许要波及到其他宴会厅的客人。

  “上吧!上吧!”

  宴会大厅里一时间杯盘作响,香气扑鼻。一只只大飞蟹被解体开膛,金黄色的蟹黄流淌出来,如玉的蟹肉晶莹剔透,蟹汁顷刻注满食盘,油花在上面打着旋,卷着圈。

十三下 春长回苏脖颈髻 淡淡相伴乐悠悠
久美子的唇仿佛妖艳了些,粉红色的唇膏闪着如星的光点,撩拨着我本已不太安宁的心扉,让我第一次在她的身上读到了一份性感,迷惘中想要试图把那米黄色毛衣下隐藏的玲珑蜿蜒的曲线描绘勾勒,不肯放过一峰一坎。

  早春的味道已然很浓了,树杈树枝泛出新绿,为蛰伏冬眠的万物奏出生命的华丽乐章,唤醒沉睡已久的记忆,敲响迈进的鼓点。这个城市的四季变化得过于突兀,过于激烈,冬装刚刚脱下,便直接进入万物复苏的活跃时节,来不及过多的适应和调整。

  在这个初春,我也再次将久美子轻拥入怀,少了几分初始的激动,多了几分成熟和老练。久美子脖颈处的娇嫩发髻让我心迷意乱,醉人的香气将我的肉体融化分离开。

  久美子从上海回到我的身边是百岁宴后第三天的事情。我和她足足分开了近三个月的时间,如同有三年那么的漫长又短暂。曾经有人说,人生就是体验,也有人说,人生就是一场梦。体验也罢,梦也罢,都是虚无飘渺又真实切肤的感觉,深入肌体的每一颗细胞,直至灵魂深处,如果真有灵魂的存在。

  人生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点点滴滴的积累还是大起大落的悲喜?每个人的感知和认识都不相同,每个人的取舍标准也不一样。我想我会选择梦,一个在几千年前就编织好的梦,而我恰恰是那个苦苦追寻的寻梦者,一切只为了梦境的完全和延伸不断的向前。直到实在累得走不动了,便永远歇下来,看着他人继续走完不同的人生道路。

  百岁宴办得十分成功。山珍海味、佳肴美酿让每一个入席的人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可是咂巴咂巴嘴后又都没有什么太深刻的印象。

  大姐的儿子,也就是百岁宴的主角,坐在幼儿车里被推来推去,每到一处无不惹来一片怜爱赞叹。无论是微醺的男人,还是眼热的女人,都伸出油腻腻的手指捏掐孩子那红嘟嘟的小脸,尽力夸奖这个孩子生就一副大富大贵的天人之相,将来必会成就一番不同寻常的事业,为大姨父挣来永远流传的功勋事迹,光宗耀祖时不可待。

  大姨父脸上的皱纹在人们的夸奖赞美声中渐渐地舒缓和平坦,飘飘然的欲上青天。百岁宴的主旨总算得到了体现,再多的钱也花得很值,那么的惬意无限。尚不谙人事的小外孙儿看着人来人往的诸多嘴脸不知所措,大人们却前所未有的得到满足和充实,登上各自人生的顶峰而逍遥果敢。

  “唉呀,瞧瞧人家,隔辈就是亲!你小子也赶快点儿吧,也生个大孙子给咱抱抱亲亲,让他们也瞧瞧!”喝得有些晃荡的父亲刚一踏进家门就十二分感慨,也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我当然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也能接受,只是对“人家”这个词有些与生俱来的反感和不认同。

  “该人家什么事儿,好像是给别人活着似的……”

  “废话。你脱离社会能活啊,再说不也是你最大的事情嘛!”父亲的眼睛马上瞪了起来,我决定不和他再做这些无谓的理论和计较。

  “反正你也该抓紧了,别好像什么也无所谓似的,竟让大人操心。”在这个问题上母亲绝对站在父亲一边,眼看着形势呈一边倒的状态,我只能选择沉默来做最后的无声抵抗。

  我怎么也提不起勇气去牵久美子的手,看着身边卿卿我我的一对对情侣,我倒产生了罪恶感,感觉对不起这些热恋中的男女,如同亵渎了他人神圣纯洁的爱情一般。

  常记得初中时,有两个初三的男女学生在学校里公然搞对象,看得我们这些刚有些青春冲动准备发芽的傻小子们周身火热炙烫,上面下面都不舒服。可是美景不长,这两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反面典型就被开除了学籍撵出了学校,校园里得以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许多青涩少年的心中留下了永不磨灭的惆怅。

  前几天,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在车站等车,两个腿肚子都转了筋,发酥发麻。一对初中生坐在离站台不远的花坛上,拥作一团,忘情地吻着有如入无人之境,那娴熟的技巧大胆的动作令人瞠目结舌,就算是把眼珠子挤出来都无济于事,唬得我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误入了某个现场,任我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自拔。不是我不明白,而是这个世道变得太快。如果在往常,以我的火爆脾气早就上前一个大巴掌把他俩扇开,不拍出满腔鼻血不算完;可现在这一切只能在脑海中勾画勾画,更多的则是想真心向那个比我小近十岁而发育极其成熟的小男人请教:请后生大侠指点迷津,在哪儿才能修得如此的绝学武艺,羡煞大哥我了!

  我和久美子好像理所应当又如机缘巧合也似冥冥轮回走到了一起,彼此没有太多的话语,太多的表白,太多的倾诉。现在她就在我的旁边,和我看着同一部电影,喝着同一种饮料,吃着同一个袋子里的爆米花,笑着同样的故事,愁着同样的悲伤。一切就是这么自然,简单,无从追溯。

  在上海的期间,她前前后后总共给我发来了十四封邮件,十四张照片。我追寻着那些题材各异角度不同的照片试图去感受此刻她的感受,体味那时她的心情。她的工作受到了同事和酒店管理层的一致认可和好评,都十分不舍得她回来,希望能和她继续共事下去。久美子也为自己的辛勤付出感到自豪和满足,没有后悔当初的选择。

  薄皮大馅的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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