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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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戒-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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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情,不明白反倒是件好事,当一个人知道得太多,或者会平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那扬州八怪的郑板桥在二百多年前就已深谙此道,并留下那幅富含哲理的字画以警示后人。

  可惜,沈中秋却不懂得“难得糊涂”的道理,更不比那些职场高手可以揣着明白装糊涂。得知真相后,他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

  老刘诲人不倦,一有时间就耐心开导,讲的都是些旧道理、烂道理和臭道理。对此,沈中秋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工作始终没有感觉,因为他的心没在他身上,那颗心已经在寻找林青的途中迷失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沈中秋一边打听林青的下落,一边没精打采地工作。这样的状态,自然没有什么业绩,依然三天两头出事故。许多人都开始偷偷取笑他,甚至疏远他,张主任也三番五次找他做思想工作。沈中秋郁闷至极,就像那只被封在瓶子里的妖怪,浑身憋闷,却又一身的委屈。

  一天刚下班,李玉蓉打电话约他到解放商城见面,说有重要事情。

  沈中秋死活不去。

  李玉蓉在电话里急了,厉声说:“是关于林青的事,电话里说不清楚,要是不来,你别后悔!”

  沈中秋立刻像个复活过来的木乃伊,浑身上下生机勃勃。

  风风火火赶到解放商城。

  李玉蓉正坐在一张椅子上。

  “她在哪里?”沈中秋第一句话就直奔主题,

  李玉蓉看了满头大汗的沈中秋一眼,递过一瓶矿泉水。

  “这很重要吗?”她懒洋洋地说。

  “你这不是废话吗,不重要大老远的我干嘛?”

  李玉蓉垂下眼皮,俨然一个局外人。

  “你到底说不说?”沈中秋焦躁不安。

  李玉蓉倒淡定自若,“我是在QQ上见到林青的,她说她在上海。”

  “在上海!具体位置呢?”他迫不及待地追问。

  “她没说,对了……”李玉蓉停顿一下,抬眼看了看沈中秋。

  “她还说什么?”

  “她说……”李玉蓉若有所思。

  “她说,她走之前给你发了一个邮件。”李玉蓉偷偷看沈中秋一眼,便低下头,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像个胃病患者。

  沈中秋长吁一口气,掏支烟点上。他呆呆地看着烟雾在两个人眼前悠悠地上升,良久,沙哑着声音说:“就这些?”

  “她让我告诉你……”李玉蓉看着沈中秋的表情,有些犹豫不决。

  “你就说吧,都什么时候了?”

  “中秋,我真不想告诉你,知道吗?可我心里很矛盾,告诉你,我怕你难过,不告诉你,你会一直难过。”李玉蓉突然优柔寡断起来。

  “我求你了,快说吧,我都快急疯了。”沈中秋是真的着急了,就差叫姑奶奶了。

  “好吧,我觉得你有时候也挺男子汉的,就是做事爱钻牛角尖,太重感情……”

  沈中秋的胃口早已被吊到极限,终于承受不住了。他腾地从椅子上蹿起来,愤然道:“你他妈别说了!”

  说完,起身就走。

  李玉蓉见玩过了火候,急忙跑去拉住。

  “她……她快结婚了。”

  沈中秋陡然晃了一下,险些栽倒。

  就半年时间!不,就短短一个清晨的时间,就短短买戒指的时间,就短短拨一个电话号码的时间,就短短说一声对不起的时间,这一切竟阴差阳错,这一切竟事与愿违!

  “真的?”

  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但他知道,这的确是真的。

  “我是昨天晚上遇见她的,没说两句她就下了,她只告诉我这些。”李玉蓉一脸真诚,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对方看。

  “我要去上海,我去找她。”沈中秋有些神志不清。

  “算了,中秋,凡事要往*想,一切都得随缘,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天涯何处无芳草?”

  李玉蓉说得无关痛痒。这件事对她来说的确是无关痛痒,可对于沈中秋来说却是致命一击。

  “你懂爱情吗?你懂吗?”沈中秋发狂地大吼。

  “我怎么不懂?难道你这样,我会好受?你心里只有林青,你就没有顾及过我的感受?”李玉蓉怒目圆睁,满眼都是委屈的泪。

  一些游客和商贩把目光投过来,仿佛在看马戏团里的猴子。

  沈中秋没有和她理论,扭头来到街上。

  李玉蓉追到门口抓住他的手,被沈中秋奋力甩开。当她再去抓他的时候,他已经拦下一辆出租绝尘而去。

  “去哪里?”司机把车开入行车道。

  “不知道!”他已是有头无脑。

  “不知道?头一回遇上你这样的顾客!”司机骇然看着这位失魂落魄的年轻人。

  “网吧,同路人网吧。”沈中秋脑子里闪出一个地方,只有这一个地方。

  打开邮箱,有一封青儿的邮件,是早晨发来的,内容如下:

  我知道你还对我心存幻想。

  都让它们破灭吧!

  缘尽了就是一场爱情的终点。终点之后,又是新的起点……

  我已经找到了我人生的真正归宿,你好自为之!

  沈中秋默读了五遍,终于弄明白这封邮件所要表达的意思。

  他心里一遍遍骂着,“林青,你混蛋!你就这么狠心地走了?三年,三年的感情就TM这么薄吗?你知道这对我是多么大的折磨,多么大的打击吗?就算我做错了,也得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他越骂越恨,越恨越伤心,越伤心骂得就越恶毒,就像一个掉进粪坑的人,越恐惧越挣扎,越挣扎陷得越深,陷得越深越恐惧。

  太阳沉到西山的一半,似乎觉得意犹未尽,便用剩余的半张脸映红了一片晚霞。下班回家的人们拉着长长的影子,行色匆匆地赶着路,很快便消失在大街小巷。

  沈中秋走在街上,感觉头重脚轻,脚步有些蹒跚。

  他要阻止林青,除了他,她谁也不能嫁。

  他坚定地拨了林青的号码,这回竟意外地通了。

  沈中秋大喜过望,他兴奋地说:“林青,林青,你在上海吗?我去找你。你不要和别人结婚……”

  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男声告诉他打错了。

  明明就是这个号码,怎么会错呢?就算我混蛋到记不住我叫沈中秋了,也不会忘记林青的电话号码。

  他又接连打了几次,接电话的却都是同一个人。

  最后那人不耐烦了,直接在电话里骂道:“你他妈神经病啊!”

  沈中秋对着电话,喃喃地说:“我是神经病!我是神经病!”

  其实,在爱情这场游戏里,又有谁不是呢?

5、相识
老刘消瘦的脸上多了几丝忧愁,他看一眼同样愁眉苦脸的沈中秋,叹息一声道:“你去上海也白费,月老就没给你们系上红线。”

  沈中秋抽着烟,反驳说:“你说话怎么老是神神道道,跟个风水先生似的。”

  老刘推了推宽边眼镜,说:“你跟那个林青已经形同陌路了,不管你怎么一厢情愿都是枉然。要我看,你这次去上海纯属一时冲动,希望你三思而后行。”

  沈中秋执意说:“我在这个厂混到什么份儿上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上海那边已经说好了,咱都是老爷们儿,说话得算数,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老刘突然诡秘地说:“我昨天给你算了一卦,卦上说你南下有桃花运,不过桃花不到头。劝君慎行!”

  沈中秋不信神,对老刘的这一套表示强烈反对,“早就打倒一切牛鬼蛇神了,你还在这里胡说八道!你这脑袋瓜子要是拿到博物馆,也算得上国家一级文物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

  老刘不语,一笑置之。

  其实,沈中秋已经下了决心去上海,跟老刘说一声并不是让他拿主意,而是出于礼貌。他去上海是为了林青,为了那无法割舍却又捉摸不定的爱情。虽然两个人已经分手半年,但他一直心存幻想,这幻想坚如磐石,沈中秋甚至坚信他和林青可以破镜重圆。

  他在心里发誓,如果林青回到他身边,他愿意一辈子对她顶礼膜拜,循规蹈矩!

  一个男人痴情到这种程度,算不算情种呢?

  沈中秋一直觉得自己是情种。纯的! 

  顾不上办理辞职,沈中秋便踏上了南下的旅程。

  “混不好,我就不回来了!”

  他对着电话信誓旦旦地说。

  老刘对他的豪言壮语保持了沉默,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声音说:“一路顺风,到了上海给我个话儿。”

  挂断老刘的电话,沈中秋有些揪心,他突然觉得就这么走了,有些对不住老刘。老刘不赞成他去上海,为此,还苦口婆心地劝了他一个星期。最后,他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决定。

  临行之前,老刘要送他,却被谢绝了。

  沈中秋这个人天马行空,豪放不羁,不喜欢两个老爷们儿在车站婆婆妈妈,依依不舍。

  顺着站北一条狭长的街道前行不远就是火车站。沈中秋看一眼手机,离发车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伸手在衣兜里摸一把,还好,票还在。他这人健忘,除了自己,什么都丢。

  “傻冒,再见!傻冒,再见!”有人跟他说话。

  谁呀?这么没素质,我又没招谁,又没惹谁,凭什么叫我傻冒?这么想着,他扭头找说话的人。

  街上冷清得没有一个人影。

  也许是幻觉吧!

  继续往前,那声音又响起,就在他的头顶。

  沈中秋停下脚步,抬头寻找声源。

  靠!原来是只鸟。那家伙困在一个铁笼子里,黑不溜秋的,像块炭。它在笼子里快活地跳来跳去,似乎在向这个陌生的路人炫耀它气派的豪宅。

  看来它已经丧失对天空的渴望,完全把这个囚笼当成安乐窝了。沈中秋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鄙夷的笑容。

  那只鸟也瞪着乌黑溜圆的眼睛注视着沈中秋,拍打几下翅膀,继续说:“傻冒,再见!”

  沈中秋摇摇头苦笑一下,心里暗骂:养鸟的这个人真不够揍儿,好端端一只生灵就这么给玷污了。

  匆匆赶到车站,候车室已经人满为患。

  找一个偏僻的角落无聊地翻起杂志,每一页都印着林青粉红的脸。

  上海那么大,林青在上海的哪个地方呢?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这些都不得而知,但是直觉告诉他,他们会在上海的某个地方不期而遇。

  人群一阵骚乱,大家一窝蜂挤向检票口,沈中秋紧随人流挤上车。

  火车缓缓启动,窗外的景物开始向后退,渐渐地越退越快,最后,在他眼前一闪而过。沈中秋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他和林青的爱情已经彻底完了,就像窗外后退的景物,一去不返。

  跑到吸烟室点上一根烟,抽了几口,他又恢复了信心。

  在沈中秋的认知里,烟这东西有三大好处:一治疗胃凉,二可以提神,三增强自信。当然,这得因人而异,不是所有人都有他那道行。

  一支烟烧完,他那不到长城非好汉,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佞劲儿又上来了。

  天慢慢黑下来,一抹弯弯的月芽惨淡地挂在天边。

  月亮上到底有没有月老?这么想着,沈中秋又记起临行前老刘跟他说的那些话。他吐一口烟雾,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当沈中秋拖着疲惫的双腿被人流挤出站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下火车前和苗总通过电话,苗总说派人来接站。沈中秋对此不以为然,他觉得他完全有能力自己找过去,只要给他详细的地址。

  出站口竖着一个白色的牌子,上面用醒目的红色写着“欢迎沈中秋先生”。

  沈中秋朝那里走去,心中一阵激动。

  手机骤然响起,他接通电话。

  “请问,是沈中秋先生吗?”

  听筒里传来一个甜美而清澈的声音。

  一听是女的,沈中秋一阵窃喜。

  “是的,你是哪位?”

  “我叫卢梦仙,是苗总派来接您的,您在哪里?下车了吗?”

  听到这些,他已经是心花怒放。

  “下车了,下车了,前面就出站。”

  “噢,出站口有一张写着您名字的迎客牌,我就在那里等您。”

  沈中秋还没来得及想象那个清澈声音背后是怎样一张面孔的时候,就已然看见一张俏脸在向他微笑了。

  只见一名美貌女子手举欢迎牌,立在人群之中,她面带微笑,亭亭玉立,粉色带着洁白碎花的长裙衬托出修长而美妙的身材,那独特的气质在人群中脱颖而出,让沈中秋眼前一亮。

  她就是苗总派来接我的那个人?

  沈中秋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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