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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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娇- 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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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的曲饶,古绯早有意收为膝下弟子,排夜莺之后,一直欠缺个好时机,如今大京更是局势不稳,她又无暇他顾,这事便一直拖了下来,于是打算着,过些日子,将这几个学徒一并收了,稍加培养,日后也有心腹之人帮衬。

    她的腿,尤湖过后也来过几次,皆是在晚上无人之际,一应举止颇像不正经的采花贼。

    那腿上填补的血肉,退了纱布不用敷药之后,古绯也瞧过,原本被削了的伤疤,竟然真的能见血肉被填补起来,虽还是有疤痕,可不若从前,只是血肉填补的边缘而已。

    用尤湖的话来说,就是,这不碍事,日后稍加注意,他再配些药膏多抹抹,自会长好。

    终于这一天晚上,尤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古绯双腿,确定不甚有大碍,可以试着稍加下地,饶是一贯性子清冷的古绯,也是眸子瞬间晶亮到吓人,她素白的脸上有难以置信的神色,还呐呐问道,“真的能下地了?”

    尤湖闷笑了声,他宽大的袖子挽着,手里还拿着从古绯腿上拆卸下来的纱布,“自然。古绯试试。”

    说着,他将纱布一团,搁一边。放下袖子,就近前来到古绯身后,双臂一伸,将人从轮椅上拉了起来。

    古绯咬了咬唇,心里略有惊慌,手死死抓着尤湖双臂,“我自己来。”

    尤湖依言。他瞧着古绯扶着轮椅,双腿缓缓直立。试探着触地,他手并未收回,只虚虚放古绯腋下,准备她要摔倒就随时搀扶。

    古绯先是脚尖触地。她没穿鞋,就只着了雪白的罗袜,细细感受到双腿伸直的感觉,感受到从脚尖传来的凉意,一霎那,她竟真察觉到了一双小腿的张力。

    久违而陌生。

    一双小脚终落地,她试着将力道附于双腿,想要站稳,然双手才一松开轮椅。她只觉双腿一软,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整个人就往前栽倒。

    尤湖闪电出手。将人捞进怀里,“姑娘,莫要心急。”

    古绯将尤湖当成棵树扒拉着,整个身子的重量都靠过去,她一心想立马就能再次双脚着地的行走,哪里还顾忌男女之别。也亏得尤湖时不时对她的轻浮举动,这会。挨蹭着这个人,是半点陌生的排斥都没有。

    她深呼吸一口气,看着自己的脚,借着尤湖的力,使双脚重新安稳落地,然后缓缓的慢慢的将力气灌注道腿上,先行第一步,让自己站住了。

    “姑娘此前腿伤耽搁太久,这会双脚走路定然是陌生的,如同小儿,要重新学着来过。”他轻言安抚,倒不是担心古绯泄气,说实话而已,且他颇为享受软玉温香自动送怀的妙事。

    有着尤湖做支撑,古绯试了几次,总算能堪堪自己一个人站稳了,就是还不能迈脚,一把子的力气到了腿上,像还不知道要如何使一样。

    即便如此,她也是心头快活非常,时隔几年,她终于又能双脚着地,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有人言,是世间最为欢喜的事。

    只站了半个钟,尤湖便一把抱着古绯做回轮椅上,“初初痊愈,姑娘不可久站,慢慢习惯,等血肉再长好一些,方不损根源。”

    这会,古绯倒乖顺的很,且将尤湖的话记得牢牢的,半点都不违逆。

    眼见重新行走在望,古绯不断摩挲着自个膝盖,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就是眼梢都带出春日的明媚来,叫人跟着开心。

    “姑娘腿伤大好,也算了了小生一件心事,”尤湖倒了盏水给她,眸光灼灼地道,“九月二十八的斗墨,并不单纯,西佛国此次来殷,心思不存,兰后也蠢蠢欲动,怕是这要变天了,姑娘若能重新行走,就算是逃命,那也胜算大些。”

    闻言,古绯眉头一皱,她不曾想大京之势,已道这般动荡的地步,“西佛国想要干什么?”

    尤湖耻笑了声,“不若问大殷的兰后想干什么。”

    古绯心头一凛,她诧异地看着尤湖,心里诸多念头划过,最后坠落成让人骇人的揣测,“她这是疯了……”

    尤湖没正面回答古绯,可他脸上的神色,古绯哪里瞧不出来,她倒抽了口冷气。

    “姑娘,要当心,”他叮嘱她,迟疑一下又道,“不可与明月太过亲近,此人心计非常,姑娘你斗不过的。”

    古绯点头,晓得尤湖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

    倏地,尤湖似想起什么,他凤眸瞬间加深,语气颇为古怪地问古绯,“若是三国一乱,姑娘可愿跟小生回南齐?”

    古绯一挑眉,冷冷地道了句,“你拿何身份,邀我一同?”

    尤湖一怔,不怪乎古绯说这样的大实话,盖因他如今都是个见不得光的,半个身份也没有,如此便要古绯同他一道奔走,若古绯是那等没脑子,被风花雪月糊了眼的蠢货,指不定二话不说就跟了,可谁让古绯心眼多,且眼里还只能见着利来着,简直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想到这点,他意味不明地低笑了声,这个时候,他倒希望古绯能笨上那么一回,“姑娘说的是,看来日小生后得使点手段,给姑娘身上打个标识才行,省的小生不在,被人给抢了。”

    古绯这会自是听不明白尤湖这话的言下之意,可很快,她便见识到尤湖使的是何手段,在她身上盖的又是何标识,只是,那会一切晚矣。(未完待续)
249 那老小子
    日子倒还算平顺,古绯白日琢磨佛魔,又试着将初元帝给的那枚佛魔刮点粉末下来,仔细研看了半晌,瞧出此墨中的墨料配比非同寻常,就是以她的能耐,也只能揣测出七八,还有二三却是知之甚少。

    也无怪乎如此,三千西佛国,也算是古国,听闻那边人人信佛,僧侣庙宇到处都是,若不是佛家有言,不沾红尘俗世,指不定那西佛国的国主,都要禅位与僧侣,自然,西佛国有的物什,大殷是没有的,而大殷有的,西佛国也没有,古绯认不出来也是自然。

    墨家,古绯是彻底甩手不管了,墨长河也不晓得游荡到哪去了,压根就找不到人,整个墨家,独墨老夫人居大,虽然几房的人都在使力,可墨家的名声已经彻底被毁了,数日下来,硬是半个买卖都没做成,眼瞅着那笔金子日少过一日,说不急那是假的。

    墨二爷来找过古绯一次,却被告知古绯得了皇帝差事,正没空,墨家诸人就再不敢言其他,也给古绯省了清净。

    古绯自然不会相信偌大的墨家这样就能衰落下去,都说死了都还有回光返照,是以,她料定墨老夫人还有后招,且这背后的兰后,也不会真拿墨家不管,古绯便只等着。

    私下里,古绯每晚就寝之前,都要关死了房门,自个在房间里撑着桌沿慢慢适应双腿,以期能早点走路。

    她向来是有大毅力的。也记得尤湖的叮嘱,每日如此炼着不懈怠,又控制在身子的承受范围之内。这样的成果是喜人的,不出十日,她便能挪着腿小走几步,虽还是觉双腿后继无力,好在能看到痊愈的希望,她也不气馁。

    明月着布衣来过次,为古绯带了点西佛国特有的佛香来。他听闻佛墨便是用这种佛香的香灰为料。

    古绯自是感谢,两人也不提招安麾下的事。明月还当在易州时般,半点没皇子架子,该怎么对古绯还怎么来。

    心照不宣,古绯自当同姿态处之。只是言语之间,少了从前的随意。

    如此,到了九月二十八,古绯对西佛国的方方面面也算了解了番。

    二十七那日,魏明央就奉了旨,接古绯到宫中。

    古绯临走之际,让夜莺白鹭和苦妈等人,将绯园收拾一下,自家的东西都装箱。现去大京寻一合适的宽敞宅子,拾掇出来,只等她斗墨结束就搬出墨家。

    三人无一不从。早便不想住墨家了,所以,对古绯的吩咐都积极非常,后尤湖晓得了,这宅子的事,他大手一挥。就从自己的私产里挪了栋出来,房契改上古绯的名字。这事隐秘的便是连逍遥王都不知道。

    先说古绯再次进宫,这次魏明央还是将之安顿在云霞殿,又叮嘱古绯无事最好不要外出闲逛,明日苏姑姑自会过来,一应事由苏姑姑也会交代提醒。

    古绯点头应允,她好生放松自己,有宫女伺候,她便安心的早早休息了一回。

    第二日天不见亮,苏姑姑就过来了,她身后跟着一队的宫女。

    古绯已经醒了,任由苏姑姑差人将她装扮了番,许是为了斗墨方便,给古绯备的衣裳,是窄袖胡服样式的绛紫色牡丹暗纹的衣裙,头发束成堕马髻,斜插一根白玉簪。

    宫女要给古绯上粉黛,古绯伸手挡了,只言,胭脂粉味会遮了墨香,是以不必。

    苏姑姑虽不太懂,可听古绯的话,便任由古绯不施粉黛,脸庞素白如玉,加之她眸子点漆如胶,倒显得眉目安宁如画,虽素净,可也不失礼。

    苏姑姑给古绯亲自推着轮椅,也没说去哪,只沿着宫道往深宫去,还边道,“皇上早有安排,今日斗墨在内直局那边,兼有两位宫廷名匠大人,加上圣师大人,三人为组,此次斗墨不必大人在民间的比斗,不管是筹码还是章程都略有不同。”

    古绯眉头一拧,“有何不同?”

    苏姑姑道,“斗墨分为猜墨、比墨、制墨。”

    “何为猜墨?”古绯问。

    “我大殷三人,西佛国也是三人,各出墨丸一枚,只可望、闻、书、切,猜所含墨料,猜对多者,便为胜,”苏姑姑面无表情,她继续跟古绯详说,“为比者,由司仪出题,用相同的墨料,各施技艺,制出的墨丸优者为胜;制墨,如其名,便无须为圣师大人介绍了。”

    古绯点点头,虽第一次往深宫去,可她这会没心思多看,面色带凝重,深觉这次不仅这比斗不易,且还有个充满变数的兰后,也不知她在今日有何手段。

    眼见古绯沉默不说话,苏姑姑遂又道,“有两位名匠大人在,圣师大人勿须怕那蛮夷之徒。”

    这话说的虽是好意,可话语里,没将古绯当回事的意思半点都没掩饰,谁叫古绯不仅是个女子,还不满双十,不懂墨的旁人都当她这圣师之名,是护驾而来,哪里会注意她的制墨技艺。

    古绯不以为意,苏姑姑是初元帝身边的老人,和魏明央一样,她现在解释,不一定让人信服不说,还凭添恼意,有没真本事,当真金不怕火炼。

    内直局当属东宫官署,历来掌典服、笔砚等,下有司墨坊。

    不多时,到了地,苏姑姑先将古绯带去给两位名匠大人认识,其中一人正是掌司墨坊的霍期,另一为是个头须皆白,背驼眼花的老者,连说话都要喘上两三口气那种。

    瞧着古绯过来,霍期是见过古绯的,不肖多做介绍,而那老者,凑到古绯面前,仔仔细细地看了半晌,对苏姑姑道,“是个女娃啊……”

    苏姑姑与她介绍。“这是勋老和司墨坊的霍期大人。”

    古绯颔首福礼,“晚辈古家阿绯,见过两位名匠大人。”

    霍期双手背剪身后。朝古绯点了点头,那勋老又问,“听闻你与易州封家有关系?”

    古绯老实回答,“不敢,是晚辈三生有幸。”

    “封家那老小子是你何人?”勋老松弛的眼皮一抬,“封溥羽。”

    “正是晚辈祖父。”古绯不卑不亢,也不炫耀自得。

    勋老点点头。抚着胡须道,“能入那老小子的眼。也是你的造化。”

    “是祖父垂怜。”古绯虽诧异勋老直换封溥羽为老小子,可一一答话来半点尊敬不少。

    勋老哼哧哼哧地喘了两口气,“既是老小子的传人,倒也勉强够资格。”

    这话却是对苏姑姑说的。至于一边的霍期,是不敢造次插言。

    此当,斗墨还没开始,内直局前庭西佛国的人已经来了,有太监在老远的地方就喊道,“皇上驾到……”

    那声音尖利非常,在殿宇之中回荡出九转五回的。

    苏姑姑朝三人行了一礼,“奴婢得去前庭看着,三位大人请在这后庭稍作休息。比斗开始之际,自有安排。”

    霍期与古绯都应道,“苏姑姑。自便。”

    唯独勋老眼皮半阖,像是累极,径直闭目养神,胸口还一起一伏发出像是破旧风箱的哼哼声,让人十分担心这老头一眨眼就没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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