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乡夜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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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乡夜夜-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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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哼鸣未尽的余音里,江珺看一眼江玥。探照灯映着她半边的脸,眼睛清亮温柔,眼白里带一点婴儿蓝,海风吹起衣裙漫飞。他自觉心突然跳得慢了一拍。
  一晚上唱的是每个人学生时代都会唱的歌,许巍,齐秦,郑钧,老狼,崔健。
  演出很简陋,弹唱的人也未必才华出众,但这却是一场很有意思的表演,让每个经历过青春岁月的人都回想起当年。到了夜里十一点,这群年轻人还唱得正酣。
  江玥兴致盎然,不愿离去。“我们也去弄顶帐篷,躺进去听音乐,还可以露营,多好玩。”她摇晃江珺的胳膊,带点撒娇地央求,好不好嘛。
  江珺也觉有趣,乐于成其美意,便去租了一顶双人大帐篷,在演出场的不远处搭好,铺上防潮垫。收拾妥当,江珺拉开帐门,做手势,“请吧,我的公主。”
  江玥笑嘻嘻地脱了鞋爬进去,江珺随之进来,原本帐内宽敞的空间顿觉小了许多。
  他们也不点灯,把毛巾毯一卷垫在脑后作枕头。两人头靠得很近,仰躺着,听着令人唏嘘的情歌伴着永不停歇的海潮声。
  细纱帐顶外是宝石蓝的夜空,繁星缀满其间。星星闪烁着幽冷的光,它们来自几十亿光年前,在这一刻抵达他们的眼前。置身于这样深邃无垠苍穹下,直让人觉察此身渺小,此生有涯。
  “那是银河。”江珺抬起手在空中一划,见江玥纳闷,他就伸手去握住江玥的手指,引着她看,北偏东向南方地平线延伸的银河光带,又带着她找到了织女星,牛郎星和天津四,他拉着她手臂打一个三角形,“这是夏季大三角”。
  她的手裹他的手心里,她拉它们下来放在自己的胸口。
  “我的心不知道跳到哪里去了。”
  “胡说八道,”他的大掌贴到她胸房上端,“在这儿不是,傻妞。”
  江玥按住他的掌,让他的手贴紧她的心,咚,咚咚,一下慢两下快。
  他的掌上纤细冰凉,那是她的手指,掌下柔软鼓突,那是她的乳/房。
  江珺呼出一口气,心里想难道她不知道他也只是个男人吗?她不晓得她的身体有多大的诱惑力吗?
  江玥终于放开手,她叫他,“叔叔。”
  “嗯?”江珺松口气,但也隐隐有一点失落。
  “你高兴吗?”
  她明知道答案的,却仍要确认一遍,好像小孩子做了什么事要向大人邀功。
  没听见他应声,江玥侧转头来,只见他嘴角斜弯上去,闲闲地散出的笑意。
  那一刻仿佛是鬼使神差,她俯身凑近他的脸。幻想过太多遍了,所以她做得是那么自然。她吻上他的嘴角,吻他冒出青须的下巴,再挪上去亲他的嘴唇,像膜拜神明,像将自己献祭。
  江珺整个人被定住了,呆呆地任由她的唇印上他的嘴角滑到下巴滑上嘴唇,直到她要离开,他才反射般地噙住她。
  那是蔷薇的花瓣,少女不乏生涩却异常甜美的初吻。
  也许是受白天看的王小波的蛊惑,黄金时代里王二和陈清扬在章风山上那样坦然恣意地实践他们的伟大友谊。
  她回吻他,试探地伸出舌头去舔,结果是被他席卷而去,给他一点,他还要更多。
  她全部的重量都在他身上,饱满的胸部压着他的胸膛,腿松松地搭着他的腿。
  天上的星辰与地上的欲/望,两样事物都是最为自然恒久的,从有这个世界以来,从有男人和女人以来。
  这刻他情动到糊涂,忘却了所有的理智,忘却了该有的顾虑。他手探入她的衣襟,伸到后面解开搭扣,迫不及待要抚上她的乳,是的,他已被它刺激了一天,现在终于将它掌握,
  身体感官独立了自己的意志,一步步给他下达指令,另一只手撩起她的裙子,往上再往上,缓慢地接近目的地。他耐心而细致地探索着那片未经开垦的沃野。
  江玥的心剧烈地蹦跳,她看过许多欧洲的艺术电影,那些□场景是她的性启蒙。但当那影像里的一切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发生在自己和自己渴望的人之间,她被冲击得晕眩。晕眩中所有的感受却特别地鲜明。
  她整颗心和整个身体在他的撩拨下瑟瑟地颤抖着。

  第七章

  12
  或许人生的剧本都是早已写好的,只是那人自己不知道。否则怎会有佛教的因缘,怎会有回教的前定?
  所以那天的事情也是注定了的。
  当他们沉浸在情/欲的潮汐中,以最陌生的方式接近最熟悉的人。那种最原始的渴望,那种新奇与热切,被突兀地一声巨响震断。
  江玥是特别容易受惊吓的,这次也不例外。随着爆破响起的是她恐惧的惊呼,她将头紧紧埋入江珺怀里,像要躲避外界的伤害。对她来说,那里是最安全的所在。
  而江珺也是猛然一震。他被这一声巨响给惊醒了。把她从自己身上撑坐起来,然而眼前是怎样一副景象,他简直难以置信。坐在他身前的她,发辫散乱,胸乳从敞开的衣襟中跃出,那两点挺立犹如春雨中初绽的桃蕊,裙子被撩到腰间,而他自己呢,抵着她腿根的那处是那样坚硬分明。
  这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是他最为珍爱的宝物。她并不晓得自己是那么美。那么他要将之据为己有吗?
  江珺抹一把脸,先前的燥热已经冷却下来。他眼望地面不动声色地说,“你把衣服穿好,我在外面等你。”
  江玥为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手足无措。所有的事都来得太突然了。他莫测难明的神色,让她惶惑。他和她到了这局面,接下来他要怎么做,他会怎么做?她要怎么办,她又能怎么办?表白自己的心迹?还是听凭发落?
  她机械地整理好衣衫,跨出帐门。帐外他面海背身长立,背影是无尽的萧索。
  爆炸声仍此起彼伏地轰鸣,仿佛不把天地掀翻誓不罢休。
  原来那不过是祁大的学生结束了表演在放焰火。烟花一束冲上高空,分成簌簌坠落下来,耀眼的美丽转瞬即逝。太过激烈的东西都不长久。
  江珺和江玥的这场肉身欢宴在不绝于耳的轰鸣声和刺目的亮光里宣告终结。
  他在想什么?她的大脑是一片混沌。对已经发生的和即将要发生的,她都没有能力思考。他们一路往回走,两人都默不作声。
  “先休息吧。我们明天再说。”他送她到房门前,只留下一句我们明天再说吧。
  她早就知道,他们之间是不平等的,无论他对她多纵容,他对她拥有最高制裁权,而她始终是卑微的。
  事情是一件接一件发生,不给你任何喘息回旋的余地。
  她一夜未眠,坐在窗前看天空从深蓝一点点变浅,泛紫,再转成金红,直到霞光照耀在绿松石般澄净的海面。第二天已经来了。他要对她说些什么?
  七点刚过,她的房门就被敲响,她几乎是飞身去开。
  他站在门口并不进来,“我现在马上要赶到雅加达去,我们有艘船出事了。我让小王来接你,他应该马上就到了。”
  她静默,点头。
  “这次怕要待不少天,可能送不了你去学校了。我要是没回来,小王会给你安排好的。”
  “哦”,她点头应道,将心上的失望从面上掩去。
  “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把要带的东西都整好,缺什么就去买。我们电话里联系。” 他抬起手将她额角垂下的一缕头发夹到耳后,然后步履匆匆地走了。
  他表现得一如往常,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平静得她都要怀疑昨晚的惊心动魄只不过是她臆想出来的幻境。她摸摸自己有些肿胀的嘴唇,胸中苦涩难言。她没有他那样好的涵养功夫,对她而言,那就是天大的事。
  她到江珺房里收起他换下的浅灰色马球衫,蓝色沙滩短裤,看,他是多么习惯有她在。
  王浩的确很快就来接她了。
  她带他去昨天扎帐篷的地方。帐篷还在,他们拆下还去店里退回押金,一切似乎安好如初,惟有她变了。
  到了停车场,已经不见昨天他们开来的那辆银色敞篷保时捷。江珺已经走了。
  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一次寻常的分别。她不是不懊恼自己的莽撞,有些事情藏在心里就好,做了出来就再无可挽回。她没有资本去赌,更输不起。
  13
  回到祁宁,江玥镇日一人在房子里踱来踱去,从客厅到阳台,从书房到卧室,从厨房到卫生间,她觉得这个住了近十一年的地方,从未这样空旷过。
  其实江玥知道并不是地方大了,而是她的心空了,飘来荡去不得安稳。
  她觉得寂寞,无限的寂寞。她想他,但她不能打电话给他。
  这次他去雅加达处理的事件情况严重,恒洲的一艘散装货轮运货到印尼,眼看就要到港了,却在爪哇海域遭遇了风暴,船只失事人员失踪。虽然都是投了保的,但他要忙着与各方交涉,身上负担必定不轻。
  她也不敢打电话给他。她能说什么,难道去问“你要我还是不要我?”她断断没这个胆量。
  所以她只能等着。她算过时差,雅加达比北京时间只晚一个钟头。
  八月二十日,日暮降临,江玥从冰箱搜刮出一袋冷冻水饺,煮来填饿了一日的肚子。胡乱吃完,便守在电话机前。电话却一直纹丝不动,她开始坐立不安。拿着遥控器将电视频道按了一遍又一遍,却一眼也没看到屏幕里出现过什么。这样不行,她到书房在书桌前坐下,铺纸蘸墨,用王羲之的小楷笔法抄古诗源,像中世纪的修道士抄写经文那样,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也试图让时间快些过去。这一天她总是想起他,想起昨夜星空下,他曾在她身上意乱情迷。“明明上天,灿然星陈,日月光华,弘于一人。”你看连年代那么久远的古诗源也来提醒她。
  月上中天,将近十一点,电话铃总算响起。她有一瞬的踌躇和胆怯,可当话筒放在耳边,沙沙的电流声里传来他厚沉的嗓音,她觉得这一天的焦心等候都是值得的。
  江珺对她简单地说了事故的进展,货算全毁了,不过失踪的船员都已经找到,万幸都还活着没生命危险。她宽慰他别着急,这样已是最好的结果。他说是,接下来的事情虽然又多又杂,但按程序走就好。他长叹一口气,听得出很累。
  江玥知道该来的总归要来的。
  他说,“玥玥,昨晚的事,是我做的过分了,对不起。”
  “不不,我是自愿的呀,你知道,是我主动……”
  “玥玥,你不该那么做。你不该试探我。你从小跟着我,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你才十八岁,不是?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的面前有无数种可能性,你将来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我不会后悔。”
  “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怎么说。玥玥,你还小,你不知道世界上是没有永恒的爱的,却有永远的亲人,在别人看来你是我的侄女,在我看来,你一直是我最宝贝的小女儿。我不想失去你。”
  “不,我知道我就是爱你。我一直爱你,也会永远爱你。”
  “你看,我们对爱情的理解都不一样。”
  “你是怕别人说我们闲话吗?你是怕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奇怪的关系吗?”她设想过可能有的阻碍和诘问。她早已准备好,而且他是那样开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忌讳世俗的眼光。
  “我也是怕的。人年轻时会为了爱,抛头颅洒热血,义无反顾,可是他不知道后面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也许他原以为根本不足为惧的敌人,恰恰把他给击倒。我老了,我要考虑许多,为我自己也为你。”十几年来他经历过许多情爱信义,人心叵测世情变幻,他心已变硬,情已冷却。那种恣意昂扬的姿态已经不属于他了。这些年他在商场磨砺,每走一步都想着五步之后,如此筹谋规划才有今天的资本和实力。
  她想不出话去反驳他。他用年龄用阅历来举证,那意思是她没经历过,她没有资格反驳。
  “你一直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很可爱,很聪明,我也很喜欢你。你马上就去上大学了,在大学里你会遇到许多年轻优秀的男生,他们才是你爱情的试炼对象。而我是你的亲人,我不希望有一天失去你。你也不希望失去我,不是?”
  这些话他讲得异常艰难,比与任何刁钻的客户谈判还要难。他搜寻合适的词句,生怕错上加错,让她误会,令她受伤。
  原本对他们的关系,她也想不出一个结果。她没有目的,也没想要得到什么。她是想做他的情人吗?她想过也没想过。她想要的是——我爱你,请你接受我的爱,如果你也爱我,那就是更好了。这个十八岁女孩的爱情,是飞蛾扑火式的,她匍匐在她所爱的人身前,要将自己献上。
  可他不要。他说的理由她不认同也不理解。但拒绝了就是拒绝了,不论他讲得怎样委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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