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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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媳-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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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其实,这不过是我对皇上的表态罢了。”

三朝权臣,倘若没有这点觉悟,裴家也不会富贵了那么长时间。

石增面上惊愕,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帝王心术,果然不是我等升斗小民可以揣度的。”

他私心暗想,自己是裴相暗卫之首,这几十年一直都在替相爷打理事宜,那些见得光的见不得光的事情,不知道经历凡几,自认也算是有见识之人,却不曾料准当今动态,果然还是棋差一筹。

偏他一直都以为,如今朝中分而两派,裴相权深势大,新帝登基日浅,急于要从相爷手中夺权,因此矛盾相激,日渐剑拔弩张,迟早必有一战。他以为相爷之所以按兵不动,不过只是因为裴皇后尚未生下皇子,皇室之中又并无合适的继承人,倘若此时动了皇帝,将来无人可继承皇位,总不能他自己改朝换代。

抱着这样想法的,除了他,恐怕也不在少数。

谁料到竟是如此……

裴相见石增脸上表情变幻,猜到他心中所想,不由叹息一声,“兵者诡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有时候哪,你看着那东西像是圆的,其实它是方的,连眼睛看到的都不是真的了,又怎能人云亦云?凡事,都要用心去思考。”

石增迟疑地问道,“这样说来,咱们府上不会遇着像从前秦国公府那样的事了?”

秦国公府的嫡长女,是当初继承皇位呼声最高的二皇子正妃,五龙夺嫡之后,这些参与竞位的皇子府全军覆灭,秦国公府这样的母家自然也不能幸免,除了妇孺何旁枝,嫡出的男嗣全部死在了断头台,皇权更替的残酷和无情,杀戮和流血,尽在不言中。

哪怕身为裴相最信任的部下,石增每当想起那些往事时,也难免会有些害怕,历史上所谓的奸臣,除非将皇上揪落下马再立新皇,否则下场都极其凄惨,这几年皇帝羽翼未丰,倒还能安神度过,再过些年事态如何,可就未必可知了,偏偏相爷没有丝毫动作,让底下的人分辨不清他的想法,有时亦难免有些彷徨不知所措。

如今,相爷既然说破,他便也狠下心来想要问到一个答案。

裴相立起身来,走到石增面前,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秦国公是因为走错了路,不得不死,裴家却是皇上的大恩人,倘若他真容不下我,对裴家也不会向对待秦国公府一样的,这点你尽可放心。

我一辈子执掌权柄,年轻时很有些不择手段,说起来如今的平章政事韩大人倒有些像我年轻的时候。不过现在老了,这几年看事物的想法很有些不同,树大招风啊,裴家绝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过了,否则大祸来时,悔之晚矣!”

石增一时愣住,在他面前从来都是锋芒万丈的相爷,竟然发出这样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感慨,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裴相呵呵笑了两声,安慰道,“你不必惊惶,化整为零,需要一些时日,到时候裴家虽然看起来不如从前荣耀,但根基还在,荣华富贵亦不会少了你们的,可操的心却要比从前少了,反倒是件好事。跟底下的兄弟们说,我裴家数百年的门楣,不会坏在我的手上,安心做事,将来都会有好日子过的!”

他看了眼天色,“让小厮进来,我要更新净面,该到上朝的时辰了!”

石增依言离去。

门扉合上,裴相脚下步伐忽然一个踉跄,他忙扶住案头将身子稳了下来,脸色煞白地撑住身体,十月末的凉天,额角竟冒出丝丝汗意。

他痛苦地闭上眼,继而又缓缓睁开,伤心欲绝地低声说道,“大郎,你究竟是有多恨我……”

第125章留步

各怀心思的等待中,秋蟹宴那日很快到了。

明萱早早起身,着了件海棠色的银丝绞纹罩衫,内里衬着湘妃色的衬裙,只在裙摆处用黛螺色绣着五福的绸面压着,衣裳是去岁出嫁前做的,虽是新的,但在箱子里压了一段时日,看起来便没有那样鲜艳,显得沉稳且端庄。

头上梳了时下妇人间最常见的坠马髻,选的是质朴内敛的芙蓉春满玉簪环,略施粉黛,素淡浅华,既不失新嫁娘的喜庆,又没有过分跳脱显眼,在珠围翠绕的宴席上,想必绝不会惹起不必要的瞩目。

她打扮完毕,在穿衣铜镜中隐约四顾,见没有什么不妥当之处了,这才一边整了整衣襟,一边对着窗前躺椅上好整以暇望着她的裴静宸说道,“媛姐儿信上再三相请,我不好不去,便只能留你一人在家中了。”

她上前贴到他面颊,笑着说道,“我用了午宴,便寻个机会告辞,你且在家中看看书,习习字,打发下时间,不用多久,我又能回来陪你了。”

裴静宸的双腿虽然还处于麻痹状态,但精神却是一日好过一日,已不再是前段时日在白云庵时那副令人忧惧担心的模样了,闻言反握住明萱的手指,笑着点了点头,“你早些回来也好,忠顺侯府隔两年总要举办一次秋蟹宴,每回都不甚消停,总要发生点什么事的,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免得惹火烧身。”

他将她的手指放到唇上轻轻一啄。“你不在,我先把母亲的画像画完,然后等你回来点睛。”

再过几天,十一月十二日是裴静宸的生辰。他的生辰则是永嘉郡主的死忌。

自打他记事起,就从未庆贺过生辰,镇国公府中亦没有开祠堂祭祀过永嘉郡主的死忌。每到郡主生死两忌前后,他便要前往清凉寺中,一来是寻个清净地缅怀自己的母亲,二来则是要避开裴家的人与外祖父先前的故旧联络上。

但今年他腿疾严重,又已成婚,怕是不能再躲去清凉寺了。

镇国公府中,杨氏强势霸道。是定不肯给前任办祭祀的,这提议不必说,哪怕只是开口说出来,都能让杨氏将裴府搅得天翻地覆,值此敏感时刻。裴静宸也没必要非与杨氏争一日之长短。

再说,哀思寄托于心,不被形式困缚。

他也不想让杨氏这等人出现在母亲的祭日上,杨氏不配。

所以明萱便提议,到了十一月十二日那天,静宜院中焚香斋戒,他夫妻二人要合力替永嘉郡主重塑一幅画像,也好给自己和未来的孩子留一份念想。连续几日来,依着白云庵中永嘉郡主故旧内悬挂的小像。裴静宸和明萱已经将郡主的轮廓勾勒个**不离十,只等着墨上色点睛,便算是完成了。

明萱闻言忙点了点头,“嗯,我速去速回的。”

对于母亲这个称谓,她心中存着十分的眷恋和崇敬。

和裴静宸一样。她也是个缺少母爱的孩子,前世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出了交通意外,后来父亲没有再娶,她一直都是跟着祖父和父亲两个男人长大的,因此性子里有特立独行,坚强隐忍像男子的一面。

后来死后复生,来到这历史上并不真实存在的架空周朝时,正值永宁侯府三房出那场惊世的变故。等到她从浑浑噩噩中苏醒时,这个身体的母亲陆氏也早就香消玉殒,她错失了第二次享受母爱的机会。

对此,明萱时常觉得很是遗憾。

也正因为这份遗憾之情,她对永嘉郡主的祭日便格外重视。

按照规矩,明萱原该是和二奶奶闵氏坐一辆马车,但闵氏被杨氏叫到了前头,她便让丹红扶着先上了车,马车微动,正要前行,忽然车外有人叫住,“等一等!”

过不多久,车帘掀开,三奶奶燕氏面带抱歉地略一躬身,语气很是真诚,“不好意思大嫂,家婆母身子不适,小五和小六去了清凉寺祈福,我们院里一时抽不出马车,我想来叨扰大嫂一番,不知道可不可以?”

对于这位二房的堂弟媳妇,明萱的印象不深,只在新婚第二日敬茶礼上有过一面之缘,只知道对方是东城太守的女儿,看模样不是个好糊弄的,这回还是头一次听她说话,口齿清晰,不卑不亢,倒像是个精厉的。

只是秋蟹宴是早就已经定好了的,这么大的事,却将马车都调走,令三房临时抽不出马车来送三少奶奶,这件事却有些令人觉得可疑。

不过既然人家主动相求,又哪里会有什么不可以的?

明萱忙笑着请她上来,“原是我和二弟妹一块坐的,她被夫人请到了前头马车上去,正好我一个人觉得空荡荡的不习惯,三弟妹上来,也好有个陪我说话的人,哪里还用问可以不可以?快上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二房虽然走得和杨氏最近,但她嫁过来这么久,却从来都没有跟着杨氏排挤打压过她,她是个恩怨分明之人,不愿意随意做圣母,但却也不想错怪好人。

等燕氏和贴身的大丫头上了车,马车便徐徐动了,跟着前头的车开始急速前行。

燕氏主动开口,状似关心地问道,“大哥的腿有好一些了吗?原是想一早就过去探望的,只是祖父发了话,不让人随意打扰大哥静养,祖父的话,不能不听,但我家爷心里却十分记挂着大哥的病情,他知道今日我也要去忠顺侯府,便嘱咐我若是见着大嫂您,定要问候一声。”

这是在解释非要和明萱同坐一车的原因。

明萱听得出来这语气中的讨好,虽然不清楚内里深意,却是不好敷衍过去,便笑着说道,“大爷的腿虽然还不能下地,精神却已经好多了,承蒙三弟和三弟妹牵挂,我回去定要告诉大爷知晓的。”

她微一顿,将话题岔开,“听说二伯母身子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氏垂下头有些担忧地摇了摇头,“只说是心口疼,请了太医来瞧,也说不出个究竟,只能歇在屋里不动弹,这不,正因为药石没个确切的医治,小四和小五才想到要去清凉寺求神拜佛。”

她颇有些可惜地说道,“先前说得好好的,还要趁着秋蟹宴上来的公子哥儿多,替书钰好生相看相看,可有什么门第相当品貌又好的人选,可母亲说病就病了,书钰要在房里头伺疾,也不好跟我出来的。”

这世上没有母亲病了不在一旁伺候,却跟着嫂子出席宴会的女儿,这是不孝的行径,要被人诟病的,女子的名声重要,一个不慎,有可能乏人问津。

明萱想到方才来时瞧见了三夫人卞氏,七妹妹书宜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听说这些日子卞氏时常出入于公卿侯府,想必也是在为女儿的前程奔走,六妹妹书钰年纪还要比书宜略大一些,这回秋蟹宴对这些适龄的名门小姐而言,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相看机会,二夫人庞氏倘若不是真病,便是所图更甚,否则实在是没有理由错过这宴会的。

她虽这样想着,但到底隔了一房,有些话不该她说的,便只是轻轻附和了几句,不再多言。

所幸燕氏是个善于调动气氛的,这一路上倒也不曾有过冷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马车便停了下来,明萱略掀开一些窗帘,看到一座朱门鼎盛的府邸,又见这街巷有几分眼熟,直看到朱雀巷三个字,这才想起大伯母罗氏的娘家禄国公府也坐落于此地。

她透过缝隙隐约看到街边停满了各府的马车早就排成了一条长龙,心中想着,今日这宴席上想必将大半个盛京城中的达官贵人都聚拢在了一起,若此时皇上颁发诏书,令韩修奉旨出京,等到明日众位大人酒醒上朝,这诏令却是八百里加急都收不回来了的。

燕氏瞥了外头一眼,以为明萱是在担忧人多,便趁机说道,“大嫂,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以往出席宴会花会或者亲戚间往来,我这个做小辈媳妇的只要紧跟着婆母便成,可今日母亲她没有来,二房独独我一个,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她张着一双热忱的大眼,眸中满是忐忑和期盼,“我今日能不能跟着大嫂?”

明萱微愣,随即展露笑颜,“我也是做小辈媳妇的,若是不出意外,今日也要跟着世子夫人行事,二婶娘没有在,你便也跟着世子夫人好了,你放心,都是裴家的媳妇,都当在一处。”

燕氏处处讨好跟随,一时令人有些摸不着意图。

明萱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但也只能心存几分警惕罢了,内里是一回事,情儿面上是另一回事,她将话说得点滴不漏,虽是欢迎燕氏的意思,但细细追究其实却又不肯沾染半分。

燕氏却笑着上前攀她手臂,“那我就跟着大嫂了。”

明萱不置可否,小心翼翼下了马车,刚待迈步前行,忽听得身后一句幽怨女声,“七姐,留步!”

第126章捂不热

这声音尖脆,闹得动静不小,倒是惊动了不少前来赴宴的贵人,一时之间,竟有数十道意味不明的目光投射在了明萱身上。

明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回转过身,见后面的马车上盈盈下来个年轻的女子,容色娇妍,眉间却隐隐藏着几分郁结,分明就是新近与安国公嫡三子订下了亲事的永宁侯府十小姐明芍。只是明芍与她算不得亲厚,又向来最爱摆贵族淑女的谱,怎会大庭广众之下唤住她这样失礼?

她略移步,走到明芍跟前,一把握住她手笑着说道,“十妹。”

明芍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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