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子’也不用天天来啊。” 夏小芹也跟着大家笑。乡里说话最“粗”的就是计生站的人，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估计那汪小琼就是不习惯这个，才会想着要离开计生站。夏小芹是放得开的人，倒是很适应这个地方，心想：当个统计员其实也很累，还很枯燥，还不如在计生站，大家有说有笑，时间也过得快。 夏小芹从姚胖子的眼神就能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心想就你那一身膘，岂不是要压断老娘的肋骨？ 再说，“十个胖子九个虚”，你姚胖子怕是连刘国辉还不如哩。 夏小芹心里这样想，表面上却装作不知道，跟着大家拿姚胖子开心。 事情传到刘国辉耳朵里，刘国辉就给夏小芹打电话，先是给她道歉，又保证以后给她换一份轻松一点的工作，最后才说：“姚胖子那人，你离他远一点！” 至此，夏小芹也就原谅了刘国辉，道：“老娘就在计生站也行，不过，以后你当了书记，一定要给我整死那个邹成鹏，听见没有？” 刘国辉连声道：“听见了，听见了！” 按夏小芹的想法，刘国辉也不是没有机会当书记的，牛书记这么能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提拔了，到时，轮七轮八，也该轮到刘国辉当书记了。 二人就又恢复了关系，经此风波，刘国辉更珍惜夏小芹了，二人都恨上了邹成鹏，表示早晚要收拾他！ 直到刘国辉出事的前一晚，二人还亲热了一回。 这天，刘国辉接到前进村支书兼村委会主任李保田的电话，说是孙子满月，做“满月酒”，请刘乡长来喝杯酒。 李保田是县委常委、副县长李保国的堂兄，又是县人大代表，基本上就是前进村的土皇帝，刘国辉是要给他面子的。 刘国辉就答应了，叫上乡里的司机曾秋云开车去了前进村。 前进村紧邻乡政府，在乡里算是经济条件最好的，也办了几个乡镇企业，其中有个“洗碗巾厂”，是前二年省农行挂点扶贫时帮着搞起来的，还有点效益，省农行也因此成了那一年的“全省扶贫先进单位”。 当初，将这个“洗碗巾厂”定在那个村，乡里是有争议的，按道理应该放在乡里最贫困的村也就是十八盘村，但是，李保田仗着有个当副县长的堂兄，硬是为前进村争取到了这个项目。 刘国辉当时也是极力支持李保田的。 为这事，十八盘村跟前进村也结了仇，十八盘村有人放了狠话：“李保田那狗日的要敢来十八盘村，要打断他的脚！” 只是，人家李保田吃了没事，跑到你十八盘去干什么？ 其实，从乡里到前进村，骑自行车还舒服些，但刘国辉要摆乡长的谱，自然是要开车去，车子颠簸在一条坑坑洼洼的烂路上，坐车的人其实是受罪哩。 前进村前二年集资修了一条村级公路，从乡里直达村里，由于资金问题，路没修好，不到二年，又破又烂，颠簸在这条破路上，司机曾秋云边开车边骂：“妈的，走这样的破路，吃胖了，颠瘦了。” 刘国辉开玩笑道：“颠瘦了好啊，减肥哩。” 李家是村里的大姓，李保田又是村支书兼村主任，有权有势，亲朋好友来了一大堆，摆了十几桌，刘国辉看了心里就有些打鼓：完了，今天又要大醉一场。 刘国辉是乡长，冠山乡数一数二的人物，那个不想巴结？敬酒的人排队等。结果可想而知，刘国辉醉得一塌糊涂。 乡里人都知道，刘国辉醉酒有一个特点：不吐，也不骂人，就是睡觉，睡醒了就没事，下次接着喝。 要是往日，李保田也就让刘国辉睡在他家里，等他睡醒了再说。 今天，李家来的人实在太多，实在有些招呼不过来，李保国就跟曾秋云商量，怎么办？ 曾秋云跟刘国辉开了几年车，见得多了，就道：“没事，反正是睡觉，让他在车上睡。我送他回去。” 李保田想想也是，就叫了几个人，把刘国辉塞进车里，然后叮嘱曾秋云开慢一些。 曾秋云答应得好好的，但是他多少也喝了些酒，开着开着，速度就快了起来；速度一快，颠簸的就更厉害了，这一颠，本来喝醉酒不吐的刘国辉也吐了，人又不清醒，吐了也不知道，车子还在猛颠，吐出来的东西就卡在鼻腔和气管里，造成呼呼严重不畅，大脑缺氧，而这时车子还在高速中一路猛颠…… 等曾秋云发现情况不对，停下车来，刘国辉已经停止了呼吸。 曾秋云把车子开到乡卫生院时，一下车就哭着大喊：“医生，快来啊，快来抢救刘乡长啊！” 乡里的医生、护士一听是刘乡长出了事，都跑出来抢救刘国辉，许院长是老医师，一翻刘国辉的眼皮就知道，人都死透了！ 虽然如此，还是打了强心针，接上氧气，抢救了一番，最后，许院长沉痛宣布：“算了，早就不行了！” 这时候，乡里已经接到通知，牛三立、彭大忠、蔡猛、姜凤和乡派出所所长任鑫发等人都赶到了医院。 许院长出了抢救室，见到牛三立等人，道：“牛书记，我们尽力了，刘乡长送到乡里时，其实已经就死了。” 任鑫发已经盯上了曾秋云，问：“老曾，怎么回事？” 曾秋云人都有些发呆，说话也没了条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过，大家听了了半天，也基本搞清楚了他的意思：刘国辉喝醉了酒，是喝洒喝死的，跟他开车无关。 牛三立就说：“任所长，你把他带到派出所去问清楚。” 乡里的破桑塔纳就停放在乡卫生院里，大家围着车子转了一圈，确实没有车祸的痕迹。 姜凤抹着眼泪说：“刘乡长死就死在酒上。”
第七十一章 乡长出了事（二）
乡里出了这事，牛三立也是无奈得很，只得如实向县里汇报了。 先是给贾县长打了电话，贾伯光大吃一惊：“刘国辉喝酒喝死了？” 又问：“是不是你搞酒把他搞死了？” 在贾伯光多印象中，牛三立是把刘国辉搞醉过的，真要搞死了人，牛三立就有麻烦了！ 牛三立听了哭笑不得：“贾县长，不是啦，是刘国辉在前进村支书李保田家喝酒，这个李保田是李保国县长的堂弟。” 贾伯光听了稍稍放下心来，道：“哦，三立，事已经出了，你也不要着急，先安抚好家属，我马上给李书记汇报。” 牛三立道：“还是我直接给李书记汇报吧。” 贾伯光听了就很高兴：“好，有情况及时告诉我。” 放下电话，贾伯光还是很欣慰的，牛三立第一个向他汇报此事，而不是向李谷成汇报，这就对了。 李谷成听说死了一个乡长，头都大了：“又出了事？” 问清楚了，是冠山乡乡长刘国辉喝醉了酒，出了意外，心里才松了口气。 想了想，对牛三立道：“你们要好好安抚刘国辉的家属。” 放下电话，李谷成也是摇头：“好好的一个人，说走就走了。” 刘国辉能力差点，人还算听话，虽然没当上书记，但也没跟牛三立对着干，从这一点来说，还算是一个讲大局、讲团结的人。 如果是因公牺牲，县里肯定要是大做文章的，可他是喝酒喝死了，传开来实在是不好听啊。 县委办公室主任林大庆也得知了此事，过来跟李谷成汇报，刚开口说：“李书记，冠山乡打来电话……”，就被李谷成打断了。 李谷成道：“这事我知道了。” 林大庆就叹气、摇头：“怎么会出这种事？” 李谷成道：“这通南县的酒风，是要刹一刹了。” 林大庆道：“这件事，可大可小。” 李谷成道：“什么意思？” 林大庆道：“往小了说，就是一意外事故，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没办法的事。” 李谷成“恩”了一声。 林大庆接着道：“要往大了说，乡里主要领导都出了事，那就是综合治理出了问题。” 综合治理出了问题，年底考核可是要一票否决的。 李谷成心里暗道：“林大庆这家伙够阴的。” 还好他是自己的人，这人要成了自己的对手，难招架。 李谷成反问道：“你的意思呢？” 林大庆道：“这我就不好说了，我听李书记的。” 李谷成就道：“先看看老贾的态度。” 贾伯光听说刘国辉喝酒喝死了，心里也是叹气，通南县酒风剽悍，喝死个把人倒也不奇怪，糟糕的是死的这个人竟然是乡长，就怕有人拿这事做文章，对牛三立可就不利了。 牛三立主政以来，冠山乡社会稳定，经济快速发展，尤其是招商引资和特色农业有了突破性发展，到现在，县里对牛三立也比较放心了。 当然，县里也有不同的声音，有人认为冠山乡走了“狗屎运”，就拿陶瓷厂的事来说吧，要不是外商岳老板有个老舅公在冠山乡，人家会来投资么？ 还有人怀疑冠山乡的成绩有“水份”，是吹出来的，恐怕经不起检查。 贾伯光现在的处境有些为难，如果冠山乡是工作中遇到了困难，作为县长，怎么帮都不过份，但如果出了问题还不讲原则，护短，一来众人不服，二来对牛三立也不好。 喝酒喝死了一个乡长，这算不算问题？算多大的问题？贾伯光一时还真拿不准。 就在贾伯光感到为难时，“护短”的却主动出现了。 这就是县委常委、副县长李保国。 李保国原来是紧跟县长周大明的，周大明下台了，李保国权衡之下，选择了向贾伯光靠拢，但是贾伯光这人比较正，不想搞结盟那一套。这次刘国辉是因为在他堂兄李保田家喝酒喝出了事，李保国自然是希望此事能低调处理。考虑到自己也跟这事牵扯上了，不好直接出面，李保国又请宣传部长贺文彩出面，做常委们的工作，尽量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有贺文彩、李保国这二个常委在后面做工作，贾伯光心里也踏实了，能将此事化解，不但帮了牛三立，还帮了李保国、贺文彩。 谋划已定，贾伯光就跟李谷成打了电话，道：“李书记，我要向你汇报工作。” 李谷成高兴地道：“伯光县长，我也正好有事要和你商量。” 李谷成等的就是这个电话，要的就是贾伯光“汇报工作”这个态度，只要贾县长不忘记他是通南县的当家人，一切都好说。 乡里派出所把刘国辉意外死亡之事跟县里公安局作了汇报，县局也很重视，派了法医来解剖，最后出了正式结论，刘国辉确因喝酒过量，又因呕吐物堵塞呼吸道，造成大脑严重缺氧，加上发现、抢救不及时，意外身亡。 司机曾秋云也是有一定责任的。如果发现得早，或就地抢救，也许还能抢救过来。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正式结论出来以后，就是处理丧事了。 乡里贴了讣告，成立了以牛三立为首的治丧委员会，牛三立带着党政班子领导到刘国辉家慰问，牛三立还亲自守灵，姜凤、杨青茹则主要帮助安抚刘国辉的老婆。 乡里以及牛书记能做到这样，刘国辉家里也实在挑不出什么理了，终于同意将尸体火化了。 此后就是开追悼会了，县委派来了办公室副主任郭子铭，县政府派来了办公室副主任方小瑛，这就算是代表县委、县政府了。 刘国辉的老婆在追悼会上连哭带喊：“国辉啊，你死得好惨啊，丢下我们孤儿寡母怎么办啊？” 大家听得也很难过，一个那么壮实的人，说没就没了，人生无常啊。 追悼会后，刘国辉的老婆又跑到牛三立办公室哭喊，还是那些话：“国辉啊，你死得好惨啊，丢下我们孤儿寡母怎么办啊？” 姜凤、杨青茹就跑过来，硬是把刘国辉老婆拉到姜凤办公室去了。 刘国辉老婆的意思，政府应该给刘国辉定个“因公牺牲”，这样，一家人也可得到些民政补助。 还说，如果牛书记不答应，她就要天天来吵。 姜凤等人就劝：“国家有规定哩，乡里也要听县里的哩。” 牛三立将此事向贾县长作了汇报，贾伯光道：“不可能嘛，这怎么能算因公牺牲？” 牛三立提醒道：“乡里的车子是不是县里统一办了保险？” 贾县长马上明白了牛三立的意思，道：“我知道了”。 贾伯光让方小瑛查了下，冠山乡的车子还真是由县里统一办了保险，其中有个“车上人员责任险”，保险金额是二万元。按道理，没发生车祸，刘国辉这种情况都不属于保险赔偿范围，贾伯光县长亲自找了县人保公司经理李曙光，李曙光不敢作主，汇报到市公司，市里说不能违反保险条款，最后贾伯光又找了市保险公司总经理，答应将全县的党政机关车辆都放在人保公司投保，这才通融了。 得到了赔款，刘国辉的老婆也就不再跑到牛三立办公室哭闹了。 至此，大家都算是松了一口气。 经请示县里同意，乡政府暂由彭大忠主持全面工作。 大家都说，看来刘国辉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