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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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饮-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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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神情恍恍惚惚,接着心中一凛,一股怒火涌上来“是了,马叔身体不差,又没什么病疾,定是南柯堂!是广凉师那贼人害了他!”想着,萧衍牙关紧咬,双眼通红,心头怒意难平“亏我还以为他指点我武功,还说这事有蹊跷,最后马叔还是死在在了他的手上,我定要杀了此贼!”

    荀先生摇了摇头,扶着长须说道“据我所知,南柯堂待马晋风为上宾,美酒佳肴般伺候,谈何杀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萧衍一听,呆滞片刻,胸中怒意又空毫无着落,他不免失了神“不…不是杀害?那…那马叔是怎么死的?”

    “寿终正寝,含笑而去。”荀先生欣慰着笑了笑,“马老好福气啊,不仅无病无灾,膝下的养子也重现人世,老夫倒是羡慕的紧。”

    “寿终正寝…”萧衍听了,嘶哑着吐了一口气,“不是被人害的?”

    “没人害他,马老在吐谷浑过得不错。”荀先生饮了口茶,回道。

    “是么?。。。连个仇人也没有么?”萧衍恍惚般看着周围茶客谈论着什么,模糊间见到周围路人你来我往,心中却是空空荡荡“这些年。。。唯一支持我活下去的理由,便是把马叔和余炕救回来,再回西州过那从前的日子。。。”他此刻仿佛失去了走下去的理由,双手不住害怕得颤抖起来,头也沉沉摆动“我。。。我该怎么办。。。”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日鹤归楼之变的场景,自己无依无靠,不知今后如何是好。

    “萧衍!”荀先生看他像失了心智,当下沉声喝道“这已经五年半过去了,你也快二十岁的男子了,怎的能如此哭哭啼啼?马老在天之灵,怕也不得安息!”

    萧衍被一声大喝惊醒过来,耳朵渐渐能闻,目前缓缓能视,他赶忙伸手摸了摸脸颊,却是丧泪满面,“我。。。”

    “马老那日选了余炕,而不是你,你应该知道为何。”荀先生摇头叹道。

    “马叔。。。马叔不愿我被抓去南柯堂。。。他想让我好好。。。好活下去。”萧衍似乎想起什么缓缓答道,也是明白了马晋风的苦心,眼泪却是不停涌了出来。

    “不错。。。马老便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荀先生点了点头,欣慰道。

    “可。。。可是。。。可是这些年来,我时常梦见以前的日子,养父养母,还有教我识字念书的马叔。”萧衍擦去眼泪,却拭不断落痕,“他们。。。他们。。。对我便似亲生父母一般。。。十余个春秋,马家待我视为己出,有一口饭都是给我吃,有一条棉都是给我盖,恩重如山。。。”

    言到这里,他不免闭上双眼,恨恨咬着嘴唇“如今我过了加冠之年,本想尽心反哺照顾他们,可养父养母去的太早,对我最好的亲人便是马叔,可如今。。。可如今。。。我却连终都没法给他送。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话罢,他只觉苦闷不堪,心中跌跌荡荡,好似被挖去一块。

    “这天底下的事,又有多少是尽人意的呢?”荀先生也好不感叹。

    萧衍合上双目,鼻尖颤动,只把牙齿咬出血,忍了片刻大哭起来“我。。。我。。。我不想马叔死。。。”

    荀先生摇了摇头,也没有多语,只是淡淡道“这孝道是人间大道,哭吧哭完了便好了,以后清明时节去他坟头拜祭下,也算尽尽孝。”

    萧衍双手按着头,拼命地摇着,只把附近茶客惊的出奇。过了片刻,他缓缓起身,摇摇晃晃走出茶铺,向道旁行去。萧衍本意练就一身武艺,习得这覃昭子真传,就可回去和马叔促膝长谈,叔侄俩好好享享天伦之乐,他在洞中时常梦见这般情景,皆是笑着醒来,谁知那日鹤归楼一视,竟是最后一面。。。人间事。。。苍天意。。。

    “贞观二年么?”

    “那你今年也有十三岁了,以后可是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做什么?”“莫非马叔在考我?”“我…”

    “结结巴巴;你这小子;胆子就如此小么?”“我便是随便问问,不是考你。”

    “哦…”“在鹤归楼做个小伙计,以后如若能会点赌术,赚点闲钱买些贪嘴的吃食更好…”“如若可以每天只干三个时辰的活,还能去听听白老头说故事,那便是神仙的日子,哎哟!”

    “没出息!”“我传你这九式玉虚散手,你只要勤加练习,别说十年,过个三五年,整个鹤归楼没人可以小瞧你,倒是别说做伙计,便是自己开山立派也未尝不可!”

    “可我只想做个小伙计。。。”

    不知过了多久,萧衍走着走着进了林子,脚下不慎,被枯木绊了一下,沉沉摔在一棵大树前,此刻他只觉心中愤愤,什么都和自己对着干,不免双目血红,心中怒意涌起。萧衍眉目一沉,内力提起,一掌挥过那大树留下五个指印,却丝毫未被撼动,他瞧得大怒,双步低沉,内气充盈双拳,对着大树猛敲,发泄这心中不甘。。。那树摇摇晃晃,掉下不少枝叶。。。

    也不知捶了多久,那树根须翻起,似要倒下。萧衍打着打着,才感觉双手红肿,有些火辣之感,这才回过神来,仔细一看,早已皮肉翻卷,他重伤初愈,内息不足,脚下一软摔在地上。他静静躺着,看着苍穹白云,变化多端,不免苦笑道“你这苍天,当初如要害我,为何让马家收养我,如让我尽孝道,为何让他们先行而去,如要取我性命,为何洞中又赐肥鱼秘术,可是为何我学有所成,偏偏最后一个亲人也瞧不见了。”当下心头大怒,指天大骂“你这贼老天,忒的捉弄人!敢情这人在你心中都是泥巴捏的么,想如何便如何!”他越骂越怒,“冲虚经说什么大道万物,得者心成。可这天道无情,我修它何用!”说着心中全部悲意尽皆化为怒气,当下咬牙切齿,不过却也痛快了一些,忽而耳旁听到一声叹息,抬头看到荀先生站在不远,摇头看着他。

    “萧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人间悲欢离合,老天看来却是一般无二。”后者叹道。

    “可。。。可老天也太可恨了!”萧衍怒道。

    “天是天,你是你。”荀先生沉沉道。

    “我。。。我是我。。。”萧衍被一语点醒“是了。。。天管天道,人行人事。。。我如若不是胆小怕敌不过广凉师,就在三年前就可出洞,那是如果我找到马叔。。。把内功分他一些。。。我。。。我到底还是个胆小鬼。。。”

    “对了,萧衍,你可想知道那余炕的下落?”荀先生转了语气,问道。

    “余炕?…”萧衍呆呆看着天,听着他一问,立马坐了起来“余炕又如何了?”

    “余炕那小子还算仁至义尽,马老死前都颇尽人意。到了南柯堂的第二年,马老治好了他的腿,之后跟着马老学了些武艺,马老去世后留在了南柯堂,现在不知如何,不过似乎过的不差。”荀先生淡淡道。

    萧衍点了点头,稍稍放心,“多谢荀先生向告。”说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望着林子,呆呆坐着。

    荀先生看了看萧衍的打扮,笑道“萧衍,你这可是继承了马老的衣钵?做起道士来了?”

    萧衍愣了愣,木讷般回过头来,看了看周身,也不答话。

    “萧衍,人自来的,也是去的。且不论你,这天下的男女老少皆是脱不得轮回之苦。生老病死,谁能避开,能寿终正寝,膝下有子,乃是喜丧。再者,命运多变,人事难料,你虽不能在身旁守候,可你活下来便是马老最大的愿望,否则当年在鹤归楼他又怎么唐突般收了余炕?”

    萧衍闭眼沉思,往事一幕幕尽数浮现,初识字,练眼力,学打杂,端茶水,辨赌技,直到那日在鹤归楼马老最后认出萧衍的眼神沉沉一望。萧衍泪如泉涌,好不无奈,为何自己总是慢了天数一步,想给恩人叩个首的机会都不在了。他想来想去,万分惆怅,闷声难言摇着头。

    “萧衍,你这身打扮,是去往何处?”荀先生接着问道。

    萧衍拭去眼泪,开口道“不敢隐瞒先生,我并不是做了道士。”当下把这五年多的着遇粗略说了一遍。

    荀先生只听得一呆“好小子,你还未到双十年华,便已习得覃昭子的真传。”当下一思,右手忽开,只见一石子似箭般向萧衍面门而去。萧衍也不抬眼,左手轻出,划了半个圈,恰好散去石子劲力,顺手接住。

    “哈哈,果然是玉虚真传,萧衍你福气不小啊。”后者点头赞道。

    “荀先生…”萧衍似乎还有些呆滞,看了看手中石子,又看看了他,“先生也离开鹤归楼了么?”

    荀先生低头笑了笑“三十年的旧账,到底脱不得,老夫要去了一桩心事。”说完,似乎想起什么“萧衍,你可是从长安那方行来?”

    “确是如此。”萧衍淡淡回道。

    荀先生扶须说道“长安,好个长安!”,忽悠看见萧衍袖间有一片湿迹,往下一看,这小子的水袋竟然是漏水的。“你小子,做了这玉虚传人也得注意些仪态。”话罢把自己的水袋取出,“来,小衍子,你我故人一场,我周身也无贵重之物,这水袋是玉门关一位客商所送,你把那水袋扔了换我这个吧。”

    “多谢荀先生,可…可这水袋虽破,情义却重。”萧衍摇头,想起那老先生家中贫寒,却还是赠与自己这水袋。

    “哦?有何情义?”荀先生好奇问道。

    萧衍想了片刻,缓缓开了口,把路上着遇讲了一番。

    “长安洛州交界处?”荀先生听的一惊“长安洛州交界,今年逢了大旱,草木皆败,颗粒无收。那老叟肯把水赠与你,可算善心使然,好不淳朴!我闻那村名曰青云,今年不仅收成不好还着了强盗洗劫。”说完,荀先生停了停,“马家的恩情你虽还不上。”说了又拍了拍水袋,看着萧衍,笑道“莫等后悔方念恩情。第一时间更新”

    萧衍一怔,愣了愣,似乎想起什么,双眼圆瞪,忽的起身飞奔而去,到了铺前翻身上马,回头大喊一声“多谢先生点破!”话罢疾行而去。

    慕容凉德抚了抚白须,淡笑不语,目送萧衍身影渐行渐远,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也起了身来出了林子。。。

    萧衍一路疾驰,手中握着那个破旧的水袋,心头忐忑不安“此着千万要把恩情还上,这世间的缘转头便散了,我因为一时胆小,已然错过了报答马叔的机会。。。这老人在大旱之季赠我甘露,可谓恩义深重。。。”他想着,马鞭加急,越行越快“以前此处便是那五仪山莫掌门匡扶百姓么?正气不是没有,只不过人心变了,既然没人去行侠仗义,我萧衍自来断这是非!”行了半个多时辰,萧衍看见不远处便是那青云小村,心中一朗“我于农耕毫无了解,这求雨的法子亦是不会,此番只望能除去这强盗之患,造福一方。。。恩。。。等我寻了老人,再去通知官府。。。”他想着想着已到了村口,只见路上一片狼藉,半个人影也没有,“莫非。。。莫非。。。那黑风山的强盗?”萧衍看的一惊,不详之感涌上心头,当下运起轻功,赶忙往那老人家中赶去,只见那院门大开,屋前躺着一个人。

    “不好!”萧衍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去,定睛一看,那送水的老人沉沉横在地上,脖颈留了一地血,暗色深黑分明才死不久。“啪”萧衍手中水袋一落,双手愤愤握拳,额头青筋暴怒,眼眶瞪血红“什么?!我。。。我。。。我竟还是晚了一步。。。为何。。。为何。。。我这人便是个扫把星么?!对我有恩的人,都不得善终?!”他愤愤捶打着地,“这老人朴实淳厚,待人善良,苍天!你为何不佑善人!不肯等我归来!”话罢仰天长啸一口,声声不绝,“道家云:万物皆虚,为道不空,可修的真道又能如何,炼丹长寿又如何?武功盖世又如何?却连一赠水恩情都还不得!祖师说得对,不修道方为大成!入得红尘断这是非才是正道。”萧衍凝眉怒目,胸中气息起伏,心中似有决定,“这事不怪这老天,都是我胆小怕事,如若早狠心除了那强盗之患,哪会让老人家落得这个。。。”

    “可。。。可你真的能杀人么?”脑中一个声音缓缓响起。

    “杀人。。。”萧衍此刻受了几般刺激,有些失了心性,当下愤愤道“不就是杀人么。。。还是杀些该死之人。。。”

    “那可是人。。。不是牛羊猪马。。。不能杀。第一时间更新”那声音又传了过来。

    “不杀?不杀莫非叫这群畜生继续为非作歹?继续害些善良之人?”

    “不。。。这自有王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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