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根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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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哪根葱-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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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兄台听到敲门声,里面就一件单衣,套了个外套就出来开门。他开了门发现是汤小葱顿时有点局促起来,手脚也不知怎么摆放好。汤小葱的尴尬比他更甚。当他们面对面的时候,只觉得莫北北在不断地往外散发被窝里带出来的热气,腾腾的都熏着她了——要不,她的脸怎么会这么烫?



莫北北让开路先把汤小葱迎进屋。



“莫北,”说要给他改名的事情汤小葱倒是记得很清楚,她先开口,扭扭捏捏的样子一改常态,“你的……手机怎么样了?”莫北北挠头:“我把手机忘在衣服里放洗衣机一起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晒干了一点事情也没有。昨晚回来电吹风吹吹它就能用了,放心吧。”“雪菜说,我喝醉的时候乱挥拳砸到你的头了?是不是真的?”汤小葱厚着脸皮借雪菜之名说谎。莫北北说:“我是少林的十八铜人之一,一向福大命大,抗打击能力强的很。”



“哈。哈。哈。”汤小葱干笑,心中明白莫北北一定听出意思来了,顿时想找地缝把他塞下去眼不见为净。“呵、呵、呵。”莫北北也笑。



寝室又回荡着他们干枯无机质的笑声……



等两人笑够了,莫北北起身给汤小葱倒茶,却发现没开水。“你坐我床上吧,我帮你开了电脑上的动画片,你看会儿先,我去打开水。”虽想告诉他自己坐坐就走,但汤小葱的肚子此刻一阵绞痛,她不得不蜷缩在莫北北的电脑桌前休息。心下却奇怪,肚子又不像是腹泻,这种痛法就好像是……汤小葱脸色剧变,“唰”得跳起来——果不其然,她在床单上发现了一小块污迹。她脑袋里轰一下子升起十个蘑菇云!天啊,例假怎么会提前了!



学校的被单薄如纸,汤小葱颤抖着掀起被单一看,污迹已经渗到下面的垫被上了。可怜的汤小葱同学几度有冲到阳台跳下去的冲动。当她脑子的空白一点一点被理智填回来后,她把外套系在腰上,抽走莫北北的被单卷成一团,然后把他的垫被翻了个身,胳膊下夹着被单溜之大吉!



出门还不忘随手关门好习惯。



本文以下部分根据莫北北同寝室的小黑许久以后的口述整理而成,如有雷同,实属不幸:据说,当莫北北带着热水瓶和超市的零食回来后,迎接他的是冰冷的大门。由于他身上没钥匙,因此被关门口一个多小时。更惨的是,当莫北北发现被单被盗时,他的另一条被单正泡在脸盆里。



当晚,莫北北同寝室的几条大汉们,为了争夺他的同床权而斗殴——莫北北同寝室的那几个男生,也是出类拔萃的怪人,他们对莫北北的“宠爱”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是的,宠爱!他们为莫北北打饭为他埋单给他洗衣请他看电影……特别是其中叫小黑和绿豆的两个奇葩,一口咬定宿舍附近出了“八宝斋”这样爱生活爱内衣的变态,甚至猜测那人偷了莫北北的床单是放在床头嗅来满足某些龌龊的幻想。



中国人离奇的想象力啊,好在汤小葱没承认是她干的,而且洗好的床单也是通过快递送回莫北北寝室的。至于莫北北心里是否清楚,那就不好说了。事情还没完,更糟糕的在后头——莫北北跟其中一个大哥睡了一晚,第二天发现天气很好,于是把自己的垫被拿出来晒太阳。一阵大风后被子掉到楼下。莫北北下楼卷了被子背在背上回来,不自知地把有污迹的那块朝外,一路上沐浴在大家暧昧的眼光中,“菊花残满地伤”的谣言四起……



第八章由爱故生忧



圣诞一过,这个学期便要见底了,风刀霜剑般的期末考步步逼近。



高手的课堂笔记是这个时候最抢手的物资,而复印机绝对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君不见学校的各个文印店排起的长队,那轰鸣不止的复印机,对文化的传播做出了多大的贡献。校园谚语有云,期末才是师生彼此认识的最好时机。因为这时,老师们总能在自己的课堂上发现新面孔。比如汤小葱选修的那门《地球起源》,本周到课的人那叫一个齐!她、李非理、雪菜他们还有莫北北,在这堂课上历史性地实现了全体会师!



等任课老师踏铃声而来,进门的时候竟然一个哆嗦:“吓!没走错吧?”



老师划考试重点时,李非理凑过来问汤小葱:“元旦要不要去××寺庙敲个平安钟,顺便烧香祈祷期末考能顺利通过?”汤小葱摇头:“元旦?圣诞、元旦、春节、情人节,最不值钱的就是元旦。”闹腾了圣诞,元旦该修身养性好好K书了,而且那个什么寺老大远的,不麻烦吗?



“我听说那个寺的新年斋饭非常好吃。”发话的是存在感已被汤小葱人为淡化至路人甲级别的莫北北。自“被单事件”后,汤小葱一听到莫北北的名字能闪多远闪多远,就算不得已在一个教室上课,她也没鸟过他一眼。



听得“斋饭”两字,李非理和雪菜他们旋即发出了咻咻的口水声,事情又这么定了。雪菜硬是强迫汤小葱同去散心——这段日子小葱因为考试还有另外一些事,人都有点神经质了,常在寝室里拿着一把边缘薄到惊心的长尺表演“霸王别姬”。小强如小葱,一把尺子切一百年也磨不掉一点皮,但她的眼神却一天天低迷起来。“女人的情绪就是呈现这样的波浪线,每个月总要低谷几天,郁闷一下。这和个人遭遇无关,和她的激素分泌有关。”汤小葱这样解释自己的萎靡。但雪菜他们当然不肯相信,虽不知道她心里烦恼些什么,但知道拉出去散心总是没错的。



拗不过雪菜的汤小葱只好同意了,她习惯性地打电话给尤虓臻,想约他一起来。“我不去。”电话那端,尤虓臻拒绝了。那一瞬间,汤小葱的心脏仿佛一下子被抓紧了,痛得一股凉气从尾椎冲到了后脑勺。她呆呆地说不出话来。似乎,这是第一次,他拒绝自己的邀请。



打自圣诞一别,尤虓臻因为自己背后敏感的身份,有着数不清的年终酒会和应酬要参加,已不在学校露面了。但他并不想对汤小葱解释这些情况,他给汤小葱的拒绝理由是:“寺庙乃古时男女私情衍生之地,吾已是有妇之夫,尔等未婚男女,一律不得再接近本人。”



说这话时,尤虓臻的口吻是玩笑的,但紧紧掐着自己手心的汤小葱却知道,电话那端的人,脸上的表情一定是不容辩驳的认真。



从圣诞节林尽染的到来开始,不,从那个雨夜,不,或许更早开始,两人好友的表象便出现了裂痕,开启了运转齿轮的黯然的背离,如同从细缝中慢慢滋生的暗夜植物,猝然地遇到了阳光便止不住地惶恐。



“那,那就先这样吧……”汤小葱讪讪地挂掉电话,抬起头发现李非理、莫北北他们正围坐一边看着她。“虓臻不去?”李非理说,“别管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了!我们组织其他人。”“人越多越好!跟去美食节一样到BBS‘饕餮’版发帖号召!”雪菜接着兴高采烈地说。莫北北也兴致高昂地冲汤小葱笑道:“这次总不会像上次美食节那么恐怖吧?”



汤小葱暗暗叹了口气,将心底翻腾的情绪压制下去。对着这么帮兴致勃勃的人,她不好意思再反悔。于是,这一年最后一天的深夜,一帮子用胃袋思考的家伙又拉起一个自行车阵,杀向本市唯一一座寺院。



这个寺庙所在的道路两旁古木参天。远看去,寺庙大门洞敞,黑夜里射出灿灿光华,老远可闻鼎沸的人声,骑近了再一看,寺门口横幅上大书:“欢迎中外嘉宾参加我寺吉祥钟声迎新活动!Wele all the distinguished guests to our Lucky Tolling activity to see the New year in!”即便是夜里,这样金光灿灿的字也很醒目。



莫北北上前问汤小葱:“你说等下主持会不会来段英汉双语致词?”



在汤小葱的心里,莫北北已经跟晦气划了等号,何况之前还发生了那些尴尬死人的事。她一路都板着脸,想让莫北北自己知趣点,离她远些。但莫北北一描述那个双语致辞的那场景,汤小葱就忍不住笑崩了。



等进了门,汤小葱发现英语果然大有用处,虽然此寺的新年敲钟活动一直名声在外,但寺院里熙熙攘攘的老外还是把他们Shock到了。雪菜在人潮中磕碰了下,抱怨道:“老外凑什么热闹啊,回去拜耶稣吧!”有一金发帅哥扭头对她笑得粲然:“菩萨好,保佑发财!”吓得雪菜哎呀呀跳回来。



莫北北寝室的两位同志小黑和绿豆此番也隆重登场。这俩视线高了普通人一大截的大高个儿手搭凉棚看着人群,砸吧着嘴巴说:“这一晚光门票和卖斋饭就有多少的收入啊!我们毕业了还不如做和尚去。”雪菜凉凉一句:“听说现在的和尚也要硕士了。”小黑绿豆顿时抱头痛哭。



正闹腾着,有个寝室的姐妹从大雄宝殿杀回来:“快点过来啊!大殿里面和尚相貌远超本校男生水准,很清秀很清秀!”绿豆义愤填膺地控诉:“你们这些禽兽,禽兽!连出家人都不放过吗?”同来的女生哪里理睬他,都欢呼雀跃扎堆去看那些年轻和尚,剩了一帮男生在飒飒冷风中垂泪……



大雄宝殿前一只大鼎烟雾袅袅,香客的香和金银纸钱都燃在其中。汤小葱见姚爽握住李非理的手,一起把香插进了鼎里面,两人双手合十祷告,恬静安详。或许姚爽真的是李非理的情场终结者,汤小葱微微叹息。李非理这小子虽然多情但不滥情。对于每个交往的女孩子他都是全身心呵护,哪怕最后分手了,大家都是和和气气。



“莫北,你干脆求佛祖去去你的霉气。”汤小葱顺口对莫北北说。



莫北北依言点了香。插香的时候,一叠未燃尽的纸突然窜起火苗来,他的羊毛袖口顷刻间被火撩到了。幸好他手快,在大鼎的壁上敲灭了,只灰了一点小毛。看来此人的煞气连佛祖也挡不住!汤小葱悄悄地退开三步。



莫北北反问她:“小葱,你想求什么?”



我想求什么?我该求什么?汤小葱一步一步走上大雄宝殿。



大殿内,唱经声乍起,升腾于寺庙之上。法像庄严,梵音悠远。佛说,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爱别离、求不得……汤小葱双手合十,闭眼,跪倒在佛像前。



殿内僧人低沉浑厚的颂念,一点一点地缓缓敲击着她。那吟诵声,仿若密集的衣纹线,层层包裹住她的身体,碰触了肌肤,又潜入五脏,随着血液起伏流动,从颈椎散发出一阵阵战栗感,双手抖动地快合不拢掌。冥冥中,她似乎要被一种力量所羽化,她的灵魂便要跳脱而去,不知所踪。



佛说,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所以,和那个人保持现状就好,通个电话可以嘻嘻哈哈,见了面可以“拳脚相加”,只要能让我们不离不散,当一对朋友就好……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爱恨故,无忧亦无怖。



这一夜,在新年的一百零八声钟声里,汤小葱虔诚地跪在佛像前一个偏角的石板上祈求——唯愿,忘记心中恋慕之人,一切从零开始。



不知跪了多久,汤小葱起来的时候感到脚都麻得发冷。她再抬头,所有的声音俱已远去。唱完经的法师们鱼贯而出。大殿上的释迦牟尼依然低垂眼帘怜悯着世人的苦难。既然有求于佛祖,总得捐点香油钱,可汤小葱那几个钢蹦实在不好意思出手,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功德箱”前没人了,她赶紧丢了进去,结果一回头,发现莫北北正深深地盯着她看呢。汤小葱心虚地竖起指头嘘了一声,一本正经道:“我做好事,就不让别人发现。”



第九章和平演变



也许是香油钱给得太寒酸,考试周开始后,汤小葱没一门课考得舒心,她就像平底锅上的锅贴,被烤得吱吱作响,死去活来。



各个专业结束考试的时间不一,校园里的人慢慢少下去了。老同学们各有各事,去年大家还成群结队地回家,今年演变成汤小葱只买了一个人的车票。她有点小感慨,果然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莫北北赶在她回家前来了个电话:“小葱,你老家是不是离的比较近?”



“是的,有事?”这个城市距离汤小葱的老家不过一个小时车程。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你能不能……”莫北北为难地说道,“在寒假帮我照顾下……我的儿子?”汤小葱大骇,莫北北的儿子?



“哦,就是这对小东西呀。”在莫北北的寝室里,汤小葱终于见识到了所谓的儿子。她拿着根巧克力棒,捅捅捅。而笼子里两只肥圆的仓鼠则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笨拙地站起来进行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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