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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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簪-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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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得他吃醋。“自甘堕落——原来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他向我解释:“人恼羞成怒的时候,自然会失去理智。”

心中残留的一丝阴影慢慢褪去。以前的事早已过去,如今他是我的夫,是我的依靠。我忽然很想挑逗他:“我现在真想让你再失去一次理智呢。”

“那我——”他一点就透,将我抱起放到小榻上,不知道有多得意:“就尊重你的想法!”

也怕段玄这么快呜呼哀哉,等朱同脸完事了之后,我急忙穿衣,拿着八道的尾巴过去。

自从朱同脸将八道的尾巴从我身上拿走,我做噩梦的次数就少了很多。我隐隐觉得,这既是八道保护我的手段,也是施在我身上的枷锁——他要我记住,我欠他。

再见段玄时,果不其然,连我这外行都看得出他魂不附己,幸而渊湛用黑布遮挡住屋外的阳光,并封住段玄的穴位,才一息尚存。

渊湛得到八道的尾巴后,急忙赶往龙虎山上的上清宫,只一炷香的功夫就赶了回来,将炼成的丹药给段玄吃了,又施了法,将伺机逃逸的魂魄逼入段玄体内。

折腾了大半天,那渊湛施了太多的功力,自然是虚耗之极,连忙打坐调息,浑身跟烤熟了一般,冒出缕缕白烟。似乎对我不放心,待体力稍微恢复,他便速速离去。

段玄的呼吸渐渐平稳,嘴里开始嚅嗫我的名字。我感到释然,却又心酸,觉得自己对不起段玄,也欠八道的更多了。

沉睡的段玄就像一块千年古玉,朴实无华,淳厚润泽,绝世的外表丝毫没有成为他的羁绊。趁他尚未苏醒,我绞了条手巾擦掉他脸上的冷汗,顺便叫人去准备汤药还有食物。朱同脸恰好过来,看见这一幕,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楠儿,你遇袭的事我已查了出来。”

“哦。”我将手巾拧了拧,折叠好搭在盆沿上,转身问道:“是谁?”

“是王哲长子斌。”朱同脸与我一同找椅子坐下,说:“本王去吊唁那天,唯独不见他。起初以为王斌身子弱,因丧父而悲伤过度,卧病在床。后来我查到你经过的那块地,当天卖给了城西宋家,且王斌在那一带出现过。那宋家上个月遭匪贼劫掠,钱财古董抢得一干二净,房子也一把火烧了——损失惨重,又怎会有闲钱买地?原来宋与王是同窗,一贯交好。不知从谁口中得知你从那条路上经过,遂与其子合谋,纠集一帮流民,试图将你格杀。因怕引起别人怀疑,便想出此计试图瞒天过海。”

这宋家莫非也与朱同脸有仇?“罪不及妻儿,祸不及父母”,宋王两家饱读圣贤书,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既然有仇,就应该直接报复朱同脸才是。而那些杀手虽然贫困,蝼蚁尚且偷生,为何出手时却是如此狠辣,不顾生死?

我想起那天出门,当别人在街上看到我从宁王府的车辆上面下来时、惶惶不安以及略带厌恶的表情——这里面固然有我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缘故,但我还是忍不住往歪处想,“那宋家可是你派人劫掠,放火烧的?”

“此事与本王无关,楠儿你怎会这样认为?”朱同脸怒了,见段玄似要苏醒,又将声音压低:“我虽无墨通道长那般纯良,但也不至于恶劣到这般田地!”

他虽义正言辞,但我仍半信半疑:“可我听人说……你在外面做过很多伤天害理的事。”

“捕风捉影的话你也信?”朱同脸神色凝重,叹气道:“三人成虎,这一次中伤本王不知道需要多少心力,才能挽回自己的名声。”

这难道就是争斗么?暗杀、栽赃、污蔑。得民心者得天下,所以在夺取人性命的同时,也会不择手段地毁掉他的名节,“日后若有证据,还是向王家解释吧,仇家能少一个是一个。”

“是啊!”朱同脸握住我的手,摩挲着,“只是让楠儿受惊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不小心狗血了一把。关于段玄的身世。。。。抚额,大家请无视。本人不过是想找个合理的借口,让渊湛和男主之间看似亲密,但其实处在敌对状态。但一不小心,就掰到朱允炆身上了。我汗!!!

40、眼盲 。。。

正巧仆人将段玄的汤药连同朱同脸与我的饭食一起端了过来。朱同脸让他们出去,向我嘱咐“楠儿你先吃着,剩下的交给我”之后,自己则起身挽起衣袖,过去拿起手巾,帮段玄擦起脸来。

不嫉妒,不吃醋,不禁止——莫非朱同脸的思维发生了质的转变,认为段玄对我好就是对他好,所以想报答?还是他看中了段玄的外表,打算玩断背?那正德皇帝可是男女通吃,谁晓得朱同脸有无这样的基因。

两个男人在一起,不是什么好现象。我也跟着过去,试图从朱同脸手里拿过手巾,“这些事还是我来做吧。”

“我可不喜欢你与他有肌肤之亲,”朱同脸蜻蜓点水般地用唇碰了一下我的脸,笑道:“我知道楠儿你觉得自己欠他,总想着偿还。既然我是你的夫君,从情理上讲,这偿还报答之事,也应由我来做。”

若我想以身相许作为报答,难不成朱同脸也将自己许给段玄么?我觉得太不靠谱,又将盛粥以及汤药的小碗一并端到段玄床前。我喂着朱同脸,朱同脸则喂着段玄,“那就麻烦王爷了。”

所有事准备就绪。我正要与朱同脸一同出去,却见窗外有人影晃过。紧接着一声骇痛的惨叫,鲜血顷刻间便溅在了窗纸上!

与此同时,段玄蓦然惊起:“楠儿,不要杀——我。”最后一个字嘶哑如蚊子,断层一般卡在嗓子里。段玄重新躺下,一脸疼痛,紧皱着眉头,沉默。

朱同脸让我留在这里,自己则出去命人将尸体拖走,并将窗户纸揭掉。重新进来后,他冷定自若地对段玄说:“内眷前日误伤了道长,还请道长见谅。”

见朱同脸用眼神示意,让我向段玄道歉。我便过去,向段玄行了行礼:“叔叔……”

段玄看上去苍白憔悴,又瘦了些,单薄得让人心疼。听见我说话,他转过头,两眼茫然,气息微弱:“楠——夫人是否受伤?”

在鬼门关走过一遭,段玄醒来后竟然说得是这样的话!我未语泪先流,不禁失态,觉得自己欠他更多了。

朱同脸替我回答:“没有。”

“一定是我在做梦。”段玄释然地笑了笑,喃喃道:“天这么黑,楠儿应该在自己房里,又怎会来看我?”

这话听着古怪。我拿手在段玄眼前晃了晃,他条件反射般地眨了一下睫毛,之后再无任何反应。我心底一沉,段玄的眼睛——

他神态平和而哀伤,在这丰神俊秀的外表下,那双干净如晨露的眸子却毫无焦距,只是映着烛火才显出些许光亮。段玄咳嗽两声,以为房内无人,便忍住痛起身,摸索着穿上鞋子,从床边的小方几上拿到火镰子,连续打火好几次,却始终看不到燃起的火苗。他伸手去摸,那火焰猝不及防地烧到他的手指,疼得他抽气,急忙将火镰子丢掉。

“叔叔。”我用湿手巾将他的手指包上,算是对烧伤的简单处理。然后我退至朱同脸身旁,实在不忍将真相告诉他:“并不是天黑的缘故,而是、你的眼睛看不到了。”

皓月当空,月华如水,风沾染着血腥味从没了窗纸的棂格里透进来。段玄蜷了蜷手指,侧着耳朵听声辩位。他转过头,脸上的表情无比震惊,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更是哀到深处:“楠儿……你真的在这里?”

我正欲开口,朱同脸却说道:“道长欲救内眷的性命,却被内眷误伤,本王特地带她前来探望。”

这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毒刺,刺进段玄的心里,但他却只能克制。段玄用手按住伤口附近的穴位,止住痛,坐回床上,勉强笑了笑:“这只是意外罢了,夫人不知道我会出现。”

朱同脸派人查探,在马受惊地点附近的树林里找到一个身型与段玄相似、却被捆绑着的剥光衣服并封了嘴的人。朱同脸询问得知,那人执行任务的时候,突然肚痛,便前去出恭,谁想竟被人从背后打昏了。

不用说,一定是段玄无意间发现有人要对我下手,便混入其中,试图带我脱离险境。只是他没救成人,反被我害成了这样!

段玄为何跟在我后面,这是我最后的疑问。内心揣测懊悔,无以复加,“叔叔,你不该来……”

“我只是、路过。”段玄用手按着眼周的穴位,不停地眨眼,活动眼珠。不管用之后,他要了两盆清水,洗净双手,又用另外一盆去清洗自己的双眼。然而,却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竭力保持的冷静终于被击溃,段玄捂着脸哭了起来:“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他哭得那样伤心,绝望,像个孩子丢失了最宝贵的东西。大滴的泪水划过脸颊,沿着英气流畅的下巴线条交汇,滴在了地上、衣服上,摔个粉碎,最后渗进去。

我泪流满面,忍不住想过去抱他。然而朱同脸却拉住我,满含酸意地安慰道:“道长请放心,本王一定会为你寻遍天下名医,将你的眼睛治好。”

朱同脸将王府中的医婆郎中全叫了过来,却没有一人瞧出个所以然。朱同脸不耐烦,叫我随他一同回去。

看着他安静地走在我前面,步履沉着缓慢,似在等我却不回头。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可能伤害了他,我加快脚步跟上,牵住他的手,胡乱地找话题,“刚才杀的人是谁?”

“朱理。”朱同脸将我的手攥进手心,脚步放慢了几许,轻描淡写道:“他是正德派在本王身边的奸细,也许出卖你的人就是他。”

这么说,我的一些生活习惯便是他透露出去的?那个观音像说不定也是他从娄妃那里偷来的?他和那个朝奉是什么关系?朝奉的死可是和他有关?还有朱珠会不会也是他害的——小人物的命运永远是纤薄的,轻微到别人根本不在乎他如何生、如何死。

既然最近这两件事应该都与娄妃无关,朱同脸是不是该打算将她接回来?我有些不情愿:“既然娄妃是无辜的,王爷不如就将她接回来吧,也省得外人说王爷薄情。”

“罢了,”朱同脸叹了叹气:“她与楠儿你水火不容,回来也是多生事端。既然一心想留在外面,倒不如就随了她吧。”

随了她……朱同脸心中果然还是有她吗?看来,我并不是朱同脸心中的唯一,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将来……我和他根本没有将来。

翌日清晨,鹊上树梢。朱同脸带了聘礼,与朱拱橼一起到胡世宁家提亲,却惨遭拒绝!

胡世宁本是清官,性情刚正,却又愚忠,早看不惯朱同脸的作为,认为他心存谋逆之心,自然不屑与之为伍。这些事朱同脸本已料到,只不过他想试探,同时也让朱拱橼彻底取消自己的打算。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面对朱同脸的质问,朱拱橼像泄了气的皮球,蔫儿吧唧地跪在地上,“小子无礼,以致父王颜面扫地,还请父王责罚。”

朱同脸早打好了算盘,他不过是想看朱拱橼亲手将希望之火掐灭而已。见朱拱橼如此说,朱同脸开口道:“你与华容①五行相合,可谓佳偶天成。我与陆大人通过信,他已同意你们的婚事,待择定良辰,便可成婚。”

这样的惩罚,太轻,也太重。朱拱橼虽知道自己是父亲的一枚棋子,但毕竟给过他一次机会。若再不听,未免说不过去,只好语气怏怏,道:“小子谨遵父王之命。”

看着朱拱橼那张万般不愿却无可奈何的脸,我心里觉得不太舒服,说了声“妾身到外面透透气”之后,便叫了上次跟我出去的那个小丫鬟,随我到了段玄房里。

历代宁王皆以江西布政司官署为府邸,经过几番扩建,已经很有规模。段玄现住的神农居,位于宁王府西侧外院,有房屋十五间,自带厨房、药库等,并种有寻常草药以及各种制药设备。那些女医婆则与丫鬟同住在内院,白天到这里工作,晚上回房休息。

刚到神农居外面,就听见内里传来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我心底一沉,这段玄虽说脾气不错,但也未必能承受得住这么大的打击。

我急忙过去,却见院内站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段玄的房门开着,他在房里跌跌撞撞,打碎了不少东西,却因无法看见杂物的位置而被绊倒、被割伤,弄得手上、脸上脏兮兮的,还流了血。

我着实心疼,喝令那些看热闹的人散开,让丫鬟端盆水给段玄洗脸洗手。段玄猛地抓住她的手臂,整个人慌慌张张,像疯了一样,“楠儿!楠儿,我知道你在这里!我说过要带你走,就一定做到!我们现在走吧……离开这里,马上离开!”

段玄的手抓得太紧,痛得那丫鬟哇地哭起来。听见哭声,段玄恍然大悟,松了手,一脸颓然道:“你不是楠儿——你是谁?”

“叔叔……”那个渊湛匆匆而别,根本没将段玄为何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告诉我。我心里实在拿不准,只能轻声唤他,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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