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魔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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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魔之梦-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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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维拉收到马术老师来信,都不知道有多惊讶。
  因为可以吐槽的点太多了。
  
  首先,马术老师这家伙,明明出生名门比安奇,想去哪高就都可以,偏偏执着于帝国斗师学院的马术老师,就算像其他军官一般养好伤离去,还是念念不忘要回校园“探视”学生。
  要知道,维拉当初进学校时是十二岁,那时马术老师就已经在学校了。
  现在维拉岁数都二十几了,马术老师居然还留恋于他那马术课屠场。
  
  再来,马术老师多次来信,而且强调维拉是他最喜欢的学生,并邀请她今年起,年年回昆诺帝国斗师学院参与表演赛。
  看到这维拉都崩溃了。
  
  天啊,斗师学院学生到底跟老师你有什么过节,要让你这样长期动用老式贵族关系!还坚持邀请她这种无人性校友,在校园开这血肉横飞的马术“表演赛”啊!
  见鬼了见鬼了见鬼了!
  老师你这样迷恋于马术场上这暴力美学真的没事吗!
  不过虽默默吐槽了非常多,维拉还是领着家眷,欢欣鼓舞赴赛了。
  
  事隔多年回到校园,当维拉与同伴乘坐漆黑老爷车,穿过帝国学院那雄伟大门时,还是不禁多愁善感了起来。
  想当年她苏醒于管家馆的台子,睁眼没多久就认识了凯里,那一路庇护她的抚育官,然后一走出管家馆,就被这校园的广阔美丽所震撼。
  绿草如茵星空如盖,童话一般,好似这世界再也没有贫穷与病痛。
  当然,还有太多太多时光。
  
  黄叶一地的秋,细雪如盐的寒冬,及至春夏,则繁花爬满了花架,落了校园一地回廊。
  还记得在那美食如山的学生餐厅,开学不久,凯里就在门口将她活生生倒吊,直到夏佐匆匆赶来,才无言以对忍笑将她放下。
  然后大家都说,当她与夏佐他们并肩而行时,总有种他人无法介入的氛围。
  
  犹记放学时分的黄昏暮色里,她老爱勾住夏佐脖子,挂在他身上,要夏佐公主抱。
  一旦夏佐终于妥协将她抱起,维拉又会揶揄夏佐说等她长大,夏佐便再也抱不动她,然后甜甜蜜蜜的凑上去亲夏佐两口。
  “就凭你这种身量,还怕我抱不动吗?”夏佐也时常这样反过来嘲弄她:“忘记你差点在飞舰甲板上被吹飞的事了?”
  但嘲讽归嘲讽,维拉能看出夏佐其实颇受用自己的示好。
  春光烂慢的学生时代啊。
  
  表演赛前半小时,维拉夏佐与怪胎小队一干队友,已将校园逛得七七八八,触景生情想起的糗事,也互揭伤口的七七八八了。
  至于维拉躲在夏佐亚柏挑衅他人那些卑鄙行为,早就被讲烂了。
  倒是斗师学院学生们,那些昆诺未来的斗师们,都用种又敬又惧的目光,远远看她们。
  探头探脑,像在看什么什么凶恶的展示动物。
  
  敬,大约是因为她们身上斗师制服,惧,则无疑是从前辈们那得知了她们的恶名声吧?
  血洗马术大赛什么的,可不是年年有啊。
  及维拉与伙伴们正式上场后,更验证了她关于恶名声的猜测。因为那些出席表演赛的高年级选手,脸上那视死如归的神情,实在太刺眼了。
  好在马术老师为了比赛的精彩,将维拉一干校友与在校学生混组,互相竞争,才免于单面屠杀的惨状,也让维拉在能屠宰熟人的前提下,玩的更加尽兴。
  
  表演赛终了,对抗亚柏与几个新兴贵族校友那边队伍,维拉与夏佐这队很是惊险的赢了。
  虽然一如她们游牧民族大屠杀的赛事风格,草地上不少血迹与落牙,但大家都很开心,也看得出观赛的学生更开心。
  因为队伍里的老式贵族们,都被维拉她们眼尖的认出,爆头下马,往死里打,出了不少恶气。
  从欢声雷动的叫好声中,维拉一干人感慨了。
  果然不管哪一届,大家对老式贵族的作威作福都心怀怨恨啊!
  
  然后,在漫天喝采纸花中,不管身处战胜队伍或落败队伍,维拉夏佐与同伴们笑眯了眼,带笑看向彼此,然后亲吻自己掌心,伸直手腕,对天高举。
  一如多年前他们的学生时代那样。
  震耳欲聋掌声中,她们将这份从少年时代起,便近乎狂妄的荣耀,分予在场所有人。
  用这份荒唐的狂妄跟在场所有观众表达,不管如何,都不该屈服于血统与生活,即使希望渺茫的只够燃烧一分钟。
  
  好像永远不会变小的漫天彩纸雨中,维拉转过头去,对上了夏佐温温眉眼。
  在好多年以前,她们就是这样坐在马背上,伸直手腕对天高举,然后带笑缱绻看向对方。
  那时,她们一定没想过未来,会面对那样的决裂吧?
  
  挣扎痛苦也许永远存在,不会消失,但关于人生,她们大约不该执着于无法更改的狰狞,该牢记的,其实是曾经拥有的那些不朽。
  就像此刻,漫天纸花中,这仿若永久定格的带笑相望。
  
  *****
  
  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夏佐还没毕业,维拉与他也未起争执之前,她们两人其实约好了,等夏佐毕业后拿到了第一份薪水,要带维拉去看海。
  乘坐蒸气火车,穿过平原与丘陵,去那内陆人遥不可及的海滨看海。
  
  而因为两人早在号称“实境旅游机”的维拉梦中,同游了多次维拉童年盛夏的海,两人便约好,这次要去看看冬日的海,
  但等她们真正要上路时,夏佐却拿来了两张陌生地名的车票。
  
  阴阴冷冷冬季,刚从售票亭回来,夏佐一手拿方正行李皮箱,一手将车票递给了维拉。
  却见夏佐那带着雪白手套的手上,躺着的车票目的地,不是她们约好的海滨。
  疑惑抬眸看向夏佐,夏佐却只是温声说道:“去海边前,先带你去一个地方。”然后便拉起维拉的手,走在前头,带着她上了火车。
  那个不知名的地方,一下子就到了。维拉才窝在夏佐怀里睡了没多久,就被他摇醒。
  
  “醒醒,”为了让睡迷糊的她清醒点,夏佐还开了火车窗户,“到了,维拉。”
  寒冬的风飕飕的就从窗口涌入,熄灭了车内暖洋洋的温度,维拉缩了缩,终于沉沉抬起头来,看向窗外。
  却发现是个阴惨惨的小镇,没什么观光魅力模样。
  
  昏沉沉的跟着夏佐,看他戴上笔挺军帽,也看他拉起梦游一般的自己下了火车。
  却不料,才刚进入小镇,夏佐就买了束不小的花束。
  瞬间维拉眼睛就亮了。
  
  冬季花束很贵的,夏佐最近倒是浪漫得很啊,虽然这送花的时机很怪就对了。
  但维拉很快发现,那花不是送自己的。
  她一下子又像消了气的皮球,臭了脸。闷闷跟在夏佐后面,看他到底要送给谁。
  就算赠花的对象是个走不动的老爷爷,她都会吃醋的,好歹也买两束,一束送自家恋人,一束再送别人啊!这样眼巴巴看着,真的很心理不平衡啊!
  
  见维拉不像平时一样,粘过来勾他手腕,夏佐很快发现她的不满,但却只是垂眸对她笑笑,也不解释,就只是将手掌放上她腰侧,继续带着她向前。
  等两人终于站定时,维拉忽然就明白夏佐这一系列的反常了。
  因为那是座坟。
  而墓碑上刻着的,是她的名,维拉。
  这是她的坟。
  
  就在昆诺帝国军人坟场里,维拉看着自己的墓,看夏佐脱下了军帽,缓缓放上了花束,然后她们两人沉默站立在墓前。
  那真是种很奇怪的感觉。
  然后,夏佐开始侃侃谈起当初,接到她阵亡通知信的始末。
  
  灰惨惨墓园里,夏佐又戴上了军帽,帽沿阴影笼罩了他整张脸,夏佐低低说起那年种种旧事──他那位男孩梦师主子,蝴蝶之潮,他太迟的发现,还有那封无法送达维拉的求合书信。
  当然,还有那封盖着“此人已阵亡”斑驳印泥的退信。
  他的震撼,他的懊悔,还有那场可怕的葬礼。
  
  维拉呆呆看着夏佐,看他一身军服站得如此凛冽,神色却如此哀戚。
  夏佐很少一口气说这么样多的话,表达出的情感,也是少之又少,今天夏佐这一番作为,真的着实吓到维拉了。
  明明她还活着,还好好站在夏佐身边呢。
  可是夏佐现在的表现,却好像还陷在那个时空,在忏悔一般,
  
  “那毒药真的很可怕,我发现的太晚了。”最后,夏佐这样说道,看向了维拉,黄眸笼罩在帽沿阴影下,无光而懊悔,“所以,我才那样忌惮狄伦。”
  缓缓皱起了眉头,维拉这才想起,在狄伦离开山城前那段时间,夏佐的确像在防着狄伦。
  不只反对她与狄伦同出任务,连两人拿着地图讨论山城发展趋势,夏佐都常借故叫走她。
  然后狄伦离开那天,夏佐跟着她一起去送行了,回来后,却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我一直想着,无论如何,自己永远都无法做到那家伙所作的事,他在你最需要的时刻,支撑了你,维拉,”今日,夏佐终于跟维拉说了这一心结,在她的墓前,低低道:“看见狄伦,我便会怀疑,怀疑你到底为何选择了我,而不是跟他走,一起海阔天高四处遨游,就像你们日光碉堡那几年一样。”
  
  空无一人的墓园里风呼呼的吹,他们沉默相望。
  而看着那样神情仿若守丧的夏佐,维拉从最初的五味杂陈,到最后,竟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然后,她眨眨眼拉住了夏佐衣摆,甜声道:“那不然,我现在就收拾一下,去追狄伦那个环游世界的家伙,这样你说好吗?”
  下秒,维拉果然看见夏佐目露凶光。
  那还说个屁啊,夏佐这家伙!
  
  就着狄伦这导火线,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伴了不短时间的嘴,维拉才清醒过来,发觉出夏佐带花这件事的古怪!
  “夏佐!”维拉睁圆了眼,怒道:“我都还没死呢!你这家伙就给我的墓上花!”
  说道这件事夏佐倒沉静下来了,不冷不热道:“是给这墓的。”
  “哈?为什么?”
  “因为我要拆了它。”
  说完,夏佐真的就抬起脚来,毫不留情的往那墓碑踹过去,墓碑应声而倒。
  
  “什么啊!夏佐你这喜怒无常的家伙!”维拉连忙拉住夏佐,怒了:“这好歹也是我人生中第一座墓啊!它好好的你拆他干麻啊!”
  “这虽然是衣冠冢,但亚柏送你的那枝观星筒,和你一堆收藏都被当成了陪葬品。”
  “我草!”这下维拉也目露凶光了,卷起袖管转头看向那墓:“就觉得少了好多东西,哪个混蛋这么多事!一定是埃迪蠢大叔!”
  杀气四溢,于是夫妻俩从空间拿出作案工具,开始挖起了坟……
  
  *****
  
  待他们终于开棺拿出了维拉所有珍藏,两人便坐上火车,如愿前往那知名的海滨之城。
  抵达目的地时间,与夏佐所料相差无几,正是日出前一个多小时。
  和夜晚一样的漆黑中,蜷缩在车厢躺椅上的维拉,被夏佐低低摇醒。
  
  “到了,把你的犄角和尾巴收一下,我们要下车了。”一边这样说着,夏佐保母一般双手往维拉腋下一提,让她整个人坐起,免去又陷入昏睡的窘境。
  老样子依旧很难醒,维拉昏沉沉坐在原地,呆看桌上灯火闪烁,任夏佐穿戴打理。
  最后她才茫茫自己套上鞋,跟着夏佐下了车。
  
  靴子刚落到了地上,就听见不少“长官好!”的一板一眼问好声。
  睡眼惺忪看去,维拉这才在车站煤气灯下,看到了驻守此地的若干一般军人,清一色普通人,斗师寥寥无几。
  
  就说怎么这么多守规矩的人,维拉没气质打了个哈欠,若是斗师,面对长官也是意思意思点个头,除非官阶真的很大,随兴的很。
  普通士兵就是可怜,有的没有的规矩一堆。
  
  昏昏夜色里,维拉与夏佐缩在斗师漆黑长大衣里,对那些军人点头示意,便沉默下了火车,搭乘上约好的马车,往海滨驶去。
  待他们抵达海边大路时,天色已是蒙蒙,虽仍不见曙光,但已能看清颇远的景物了。
  
  瞌睡沉沉的马车夫驾着马车走了,海风大而清冷,阵阵吹来,撩开了维拉和夏佐的发。
  她俩依偎在一起,不约而同眯起了眼,深深嗅闻这海风微微的咸腥气味,风声与隐约浪涛之声填满了耳盼,呼呼作响。
  破晓前的海滨,好似另一个世界。
  
  两人脱去了鞋袜,卷起裤管,一手牵着对方,一首拎着靴,踩上了那湿湿冷冷的海砂,步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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