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侠行- 第26部分

　　赵晗月心中一震，问道：“前辈，你莫非就是那个送给湘儿飞刀的人？”老者笑道：“正是老夫。”赵晗月惊道：“前辈，你是陈正陈大侠！”

　　她此言一出，不少人皆是一惊。陈正笑道：“老夫退出江湖已有时日，怨不得你们这些小辈不认得。”赵晗月道：“陈大侠，如此说来，送给曾姑娘父母古琴的人是你，教曾姑娘功夫的也是你了？”陈正道：“不止这些，那日在市镇中说红颜祸水的也是老夫。老夫说过你会有一番作为，今日不正是如此吗？”

　　赵晗月想起一事，问道：“陈大侠，你适才说我与陈琦的胜负跟我们所练的剑法大有关联。晗月不知双龙剑的精髓是什么，还望陈大侠指教。”

　　陈正喝了一口酒，说道：“双龙剑法上说对敌之时，敌人是不会让你把一招从头到尾，完完全全地使出来的。所以，出招时务必要速度快，占了先机。只有如此，方能占上风。整套剑法，讲究的便是以攻为守。只要把对方打个措手不及，对方自然没有还手之余地，谈何进攻，与自己而言，便无须防守了。”

　　赵晗月道：“陈大侠，灵空剑法与此恰巧相反，它讲究的是只守不攻。上面说只有守好门户，不给对方可乘之机，方不会败。只有如此，才能保持一种超脱名利的淡然心境，招招得心应手。相反，太过于求胜而进攻的人，通常是欲速则不达，反而会落败。”

　　陈正道：“这便是灵空大师的处事之道啊。”

　　赵晗月道：“灵空大师还说，剑术是用来行走江湖的，它的霸气太浓，一旦使用不当，就会招来不少灾祸。而佛法则是用来行走于天地之间的，它与剑术相融，能够磨掉剑术的霸气。以佛法来驾御剑法，方能使剑法以刚至柔，以柔至无形，如行云流水一般，无敌于世。”陈正点头道：“灵空大师乃得道高僧，又是一代武林剑宗，他写的剑谱，自然是把剑法与佛法合二为一。”

　　众人都各自品味着赵晗月之语，一时都无声息。

　　过了一会儿，却听得赵飞恒长笑了一声。赵晗月问道：“爹，你笑什么？”赵飞恒道：“我笑我们却才大谈英雄，却没提到这个真正的英雄。”

　　陈正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于是笑道：“不错，此人若在，我们都不堪形秽了。”赵晗月，江离，莫遥之等与其心照不宣，皆笑了起来。

　　一个月后。赵晗月等一干人来到了剑山脚下。

　　赵晗月望着山腰，八月十五那场惊心动魄的比武仍在目前。她由比武想到何小鱼之死，明空大师之点化，湘儿陈轩之走以及莫遥之与钟婉之大婚，短短半年之内就发生了如此之多的事情。她只觉人世变幻无方，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莫遥之与钟婉正站在一旁，二人此时虽已成为眷属，然听到赵晗月一声长叹，方想到她与何小鱼却是天人相隔。二人相对而视，眼神之中皆有悲意。

　　钟婉走上前去，说道：“晗月姊姊，你既已为小鱼哥哥报仇雪恨，那你今后又将如何呢？”赵晗月道：“离开神剑派，隐居于山林之中。也像湘儿他们，从此再不过问江湖之事。”

　　钟婉不解道：“晗月姊姊，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去隐居？”赵晗月道：“剑法最高境界是返璞归真。一旦人达到了这种境界之后，就会厌倦于人世间的一切纷争，淡泊名利，心如止水。”钟婉道：“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许多武林高手都要功成名退。”

　　莫遥之道：“二师妹，你若隐退，江湖中就少了个寒潇剑。以后江湖中再发生动荡，谁来阻止呢？”赵晗月笑道：“剑魔已经死了，再发生动荡时也只是一些无名小辈。江湖中还有不少武功高强之人，怎还会怕他们呢？”

　　正当此时，赵飞恒夫妇牵着赵晗月的白马走了过来。赵晗月道：“爹，娘，你们是来为我送行的吧。”二人点了点头。

　　赵晗月道：“爹，娘，孩儿不孝，不能给您老人家养老送终。”

　　赵飞恒将手搭在赵晗月肩上，道：“晗月，你继续呆在神剑派也好，隐居山林也好，只要你问心无愧，为父就高兴。你娘她也是。”

　　众人又相互嘱咐了一会儿，赵晗月飞身跳上了马背，对众人摆手道：“爹，娘，婉儿妹妹，大师兄，我走了，后会有期。”众人齐声说道：“后会有期。”赵晗月嫣然一笑，之后便策马南去。白马飞奔起来像闪电，很快就化作一个白点，消失在夕阳之中。

　　赵飞恒望着赵晗月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江湖中人，终究会有叶落归根的那一日。湘儿和轩儿归根于故乡，或许晗月就归根于这空山幽谷中。”他说话时的神情甚是黯然，也说得钟婉心中一阵凄凉。钟婉再也忍不住，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江离道：“婉儿，有什么好哭的？你应该学学你晗月姊姊，对任何事都毫无挂碍。”

　　钟婉用衣袖拭去眼泪，抽噎道：“义母，你教我如何不伤心。晗月姊姊和我亲如姐妹，身边没有了她，我能不伤心吗？”江离道：“婉儿，要知道我们江湖中人，都是无根浮萍，漂泊不定。”

　　莫遥之对钟婉道：“师妹，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他又对赵飞恒夫妇道：“师父，师娘，我们先走了，告辞。”

　　二人走后，江离望了一眼绚丽的夕阳，对赵飞恒道：“赵郎，你看这夕阳多漂亮啊。它们有时是残缺的，有时却又是美丽的，正如同江湖中的恩怨情愁。”赵飞恒仰天道：“是啊。”

　　此时天上片片浮云悠悠，黄昏的暮色将它们渐渐敛收。夕阳更浓了，天边一片红光似火。而江离心中离别的凉意也开始一点一点地融化。

　　赵飞恒道：“离儿，我已经明白了。”江离问道：“明白什么？”赵飞恒笑道：“我明白了如今江湖中人才辈出，可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虽然晗月走了，但还会有更多的正义之士来维护江湖。而且神剑派也会从此威震四方，在江湖中发扬光大。”

　　江离闻言，将头轻轻靠在了赵飞恒肩头。她浅浅一笑，心中已是一片空明。

　　《剑侠行》至此终。